画骨平静的道:“你应该知道杀手的规矩,如果雇主不说,我们不会强行确认对方的身份。”
我冷声道:“所以呢?你把我给引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雇主怎么狡猾。而你们怎么无辜?”
“当然不是!”画骨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希望你能放了胖子和苏生。我们发过誓同生共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会救他。”
画骨正色道:“只要你同意放掉他们,我们不但会结束任务,还会做出你想不到的补偿。”
“哈哈……”我大笑道:“别逗了!你们是术士没错吧?术士一旦和雇主签订契约,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你们敢违约就会把自己命搭上,你让我相信,你们会放弃任务?”
画骨并没有因为我的嘲笑生气,反而异常平静的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种法律完全没有漏洞,除非是传说中天条!当年,那个女人教我们法术的同时,也教过我们怎么去钻术道的空子。我既然会说这样的话,自然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震惊到了极点。
关于术道规则的事情,我也曾经问过师父。他也承认术道的规则不是没有漏洞可钻,但是,那必须用人命去试。稍有不慎,不但以身试法的人会死得凄惨无比,甚至还有可能祸及子孙。
术道中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尝试怎么破坏规则,就算他们真的试出来,也会当成不传之秘留给后人。
一条规则上的漏洞,往往比一个宝藏,一本秘籍更能让术道中人垂涎三尺,甚至不惜发动灭门之战。
教出人作坊的究竟是什么人?
画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这种事情说出来,不见得有人会相信。但是,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她那些秘密,都是用你脚下的累累白骨,一条一字试出来的。”
叶木插嘴道:“你们有什么招儿,先说出来听听?”
“不行!在王魂没有给我答复之前,我们绝不会吐露规则的漏洞。”画骨说的斩钉截铁,而且也露出了,我们用强她就敢同归于尽的架势。
我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施州阳始终没有出现,为的就是防备我忽然翻脸杀了画骨,如果我那么做,施州阳肯定会对鬼手疯狂报复,就算我最后能杀了他,鬼手也损失惨重。台共丰巴。
起码,像吴非这种战力稍差的人必死无疑。老陈,王璞,甚至小猫儿这种心思单纯的人,也绝逃不过对方的算计。
而且,从心里说,我并不想跟施州阳这样人为敌。
我不怕齐墨,不怕智狐,是因为齐家,尹家都有迹可循,也都有顾忌,我完全可以跟他们周旋。可是“人作坊”全都是无根无源的孤魂野鬼,施州阳万一远遁千里,我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他。我能调动的资源再强,也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我转头看向了画骨:“我怎么相信你?”
画骨飞快的道:“术士血契!血契造不了假!”
画骨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盯着对方的表情,甚至连她的心跳声都没有放过。她那种欣喜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她也明显放松了戒备。
我亲手画了一张血契,跟她各自滴了一滴血之后。反手从身上摘下棺材,把胖子的骨骸给放了出来:“还有施州阳呢!”
“我在这儿!”施州阳几乎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他一见我就比了一个空手的姿势,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拿出一张血契扬了扬,他也没有废话,走过来在契约上滴上血。
我这才向叶木招了招手,后者把他们身上棺材放了下来。施州阳上去检查了一下道:“几位稍等我们片刻,一会儿等我们把事情处理完了,马上回来!”
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施州阳和画骨一人带起一具尸体,飞快的隐没小筑当中,没过多久了,人作坊的四个人,就一块走了出来。
由施州阳带着走到面前,一字排开,忽然单膝跪倒在地:“拜见主公!”
“什么?”我仅仅愣了一下,马上摆出了戒备姿势。
这种事情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可是,我马上又愣住了,四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拿出了一张符箓大小的黄绢,从自己眉心,胸口,掌心各自逼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珠,郑重落在黄绢上,高举过顶送到我眼前:
他们所做的一切,完全是术士认主过程。
那三滴血,就是他们的本命精血,只要我拿着血液画出一张契约符,他们也就真成了我的奴隶了。
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下意识的看了看,吴子奕想让他帮我拿个主意。后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我干脆接过黄绢直接画了四道符咒,托在手里。
“人作坊,施州阳,苏生,顾欣,程子信,自愿奉王魂为主!若有异心天诛地灭,此誓天地为鉴,神魔共监!”
四个人话一说完,我手中灵符同时无火自燃,金黄色火苗从我宛如灵蛇般的从我手中窜了出去,直接轰在了四个人肩头。
四个人几乎一齐晃动了一下身子,马上就有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原地,等我再看的时候,他们肩膀上已经留下了一个符箓烙印。
这就代表我已经成了他们的主人,我活,他们会誓死追随。我死,他们也会自尽殉主。
到了现在,我已经不怀疑其中有假了,只是没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画骨解释道:“说实话,我们也不想认你为主,毕竟这样做,我们会失去自由。而且生杀予夺全在你的手里。但是,这里唯一能钻术道漏洞的办法。”
“契约不能反悔是铁律,杀手不能弑主也是铁律。当两项规则发生碰撞的时候,鬼神会按照古代道德标准去衡量,选择。”
画骨继续解释道:“所谓,忠义难以两全。但是,忠还是排在义的前面,所以,我们先对主公尽忠,后对雇主尽义。在古礼当中无可厚非的事情,鬼神也就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古代的道德标准,不论什时候忠字都排在最前面,不要说“义”,就算是“孝”也要稍微往后靠。就拿古代官员遭父母丧,应弃官家居守制的“丁忧”来说,也一样可以遭遇“夺情起复”,意思是为国家夺去了孝亲之情,可不必去职,以素服办公,不参加吉礼。夺情的事情原本少见,但是一旦夺情,绝对没有人可以在孝字上给官员做文章,因为忠君两个字摆在那里。
这个空子的确钻得让人干瞪眼。
虽然,我不太喜欢人作坊,但是,他们对朋友的义气的确让我佩服。施州阳和画骨,等于拿自己的后半生换回来了那两人的性命。
难怪他们宁可先跟我签订血契,也不愿意事先让我知道他们怎么钻术道空子。看来,这之前他们还是不相信我!
我简单安慰了四个人几句之后道:“交给你们法术的是什么?人”
施州阳摇头道:“不知道,她从来都没有吐露,而且也不准我们叫他师父。我们只知道她交给我们法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住一处秘葬。至于,鬼骨秘葬在哪儿,或者里面有什么,她到死也没说出来!”
第二六四章 那是莲蛇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你们没问过她鬼骨的事情?”
“没有!而且也不敢多问。”施州阳道:“我们联手把她重创之后,甚至没敢跟她说话,就把她烧得灰飞烟灭了。我们实在不跟她跟她多说什么,我怕她一开口。我们就没有机会杀她了。她实在太可怕了!”
我点了点头,把我换成他们。也一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面对一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说话之前,让她永远开不了口。
否则,她最后的一句话,很有可能会变成对手一辈子都挥之不去魔咒梦魇。
敲定了人作坊的四个人之后,我再度沉默了下来。
一场本来还算明朗的任务,现在怎么会变得越来越复杂,莲花想让鬼骨重见天日,我到是可以理解。
可是。齐家和尹家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真像我猜测的一样他们也是莲花?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也不会太大。
雇佣人作坊杀我的人又是谁?
是莲花?应该有这种可能。
但是,术道上还有一支不断给我造势,意图捧杀我的暗流,这次雇佣是不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不去绝魂岭找鬼骨,那么我的麻烦会无休无止,不要说,莲花会阴魂不散的缠着我,还会给那股暗中的力量造成可乘之机。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准备一下。我们进绝魂岭!”
人作坊,彼此对视了一眼,施州阳才说道:“我去准备一下。”
叶木微微一愣:“你想怎么破地名?”
“先拿个桃木印章吧!”我找了一个印章给自己刻了个化名。
等我走出小筑之后,才发现真正画岭描峰核心,其实是在这间房子里。从外面看,这里就是一座悬崖,但是只要有人敢面对悬崖往前迈上一步,马上就会进入建筑的范围。
说白了,这里原先的主人,就是利用了人不敢往悬崖边边溜的心理,才在这里弄出来这么一个东西。为了保险起见,她甚至还悬崖边上暗藏了惊魂咒,让人稍稍接近就会产生高空欲坠的恐惧,在设计上却是独具匠心。
难怪,施州阳他们敢在齐墨的眼皮底下“请我”!
既然莲花不知道我已经收复了人作坊的,我干脆就让他们藏在暗处。作为暗子行动。
等我们从山上绕下去不久,就进入一片的森林蔽天的山地当中。四周到处缭绕雾气凝成视线无法穿越的屏障。眼前三五尺距离上还是白蒙蒙的烟雾,再往远处看就变成了黑沉沉的颜色,雾气会这种黑白交替的颜色,完全是雾气淤积太厚原因,在这种地方,就算我们想走点都不行。只能慢慢的往前趟。
再看我们脚下,不是丛生的荆棘,就是近尺厚的落叶,开始时,我每走一步都能闻到浓烈腐臭,就像是我们脚下的落叶里藏着什么东西腐烂的尸体,稍稍一碰就能把被树叶浮土掩盖气味翻出来。时间一久,就连那股子腐味都闻不到了。
视觉。嗅觉,听觉几乎全被萦绕在山间雾气给屏蔽掉了不说。最糟糕的是,我们好像一直在走下坡路,根本不像是往山岭上去。
我边走边给施州阳传音:“你们从哪儿找到的那个老山根,这附近根本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施州阳也疑惑道:“我明明记得这附近有个村子啊!我就是在村里找到那人,我进村的时候,还特意探查过,那个村子没有什么问题。难道我们也走岔路了?”
我正听他说着话,脚下忽然“噗通”一声,把一只脚踏进了水里。我眼前紧跟着出现了一片漂浮着杂草的水潭。
从我落进水里,腿上就传来一阵火烧似的灼痛,我立刻伸手挡住身后的叶木和吴子奕:“别往前走,水里有毒!”
虽然我马上步退了回来,但是我的腿从膝盖以下已经肿大了三倍,腿上皮肤像是装了墨水的气球,肿得透亮儿。
吴子奕伸手要给我拿解毒药,我抓起匕首直接往自己腿上划了一刀,带着臭气的黑血立刻从伤口上流了出来:“没事儿,我的黄泉真气可以去毒,让血流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我眼前这片水塘被雾气给掩去了一半,露在迷雾外面的水面大概也有百十平米左右,塘水像是染了墨汁,不仅粘稠漆黑的看不出深浅,而且上面还漂浮一层像是水草似的东西,看上去就让人轻易不敢接近。
我正想找块石头试试水深,却看见水塘中远远飘来了一具浮尸。
那就尸首身上穿着一套青灰色的道袍,从道袍的正反上来看,尸首是仰面朝天的伏在水中,它四肢没动,浮进的速度却像是在划水而行。
随着尸体越来越近,我也看清了他的面孔……项洛阳!
我仅仅一愣的功夫,我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忽然对上了那具尸体充血的瞳孔,我只觉眼前的景物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片。
那尸首清瘦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我竟也不觉中随之一笑,同样阴森诡异的笑容出现在了我们两个人的脸上。
“兄弟……”一直看着我的叶木,反手一巴掌抽在了我脸上之后,我才回过神来。
“尸首呢?”我清醒过来之后,眼前那具尸体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什么尸首?我光看见你笑了!”
叶木的话没说完,他身后泥水里就忽然冒出来一颗白花花脑袋,那人的面孔还是项洛阳,可是他脖子下面却连着一条三四长的白花蛇身。
蛇头像是钩子一样倒悬在叶木身后,迅雷不及掩耳的咬向了叶木肩头。
我一指点向怪蛇头顶的时候,叶木也猛地一掌拍向了自己腿边的刀鞘。
我打出去那一指刚刚点偏了蛇头,叶木的刀也贴在他身侧倒飞了起来,刀柄正好敲在怪蛇的下巴上。
蛇身顿时被打得往后一仰,叶木接住了天上落下来的砍山刀,回身一刀竖直向下的劈向了蛇头。刀尖擦在怪蛇的鳞甲上一划到底时,竟然迸出了火星。
还没等我们两个看清自己的战果,怪蛇已经在后仰之间,飞速潜进了水里。
“用雷符!”我怒吼当中和叶木同时扬起一把灵符打向了水塘,十五道天雷几乎连成了一线,接连劈入水中,天雷连击地动山摇,水潭的被炸得水柱冲宵,潭底在一瞬之间露于眼下。
没等我们完全看清水下情景,飞卷入空的水柱已经轰然崩散,一条蛇影被甩出几米落入树林里,却找不到蛇影了。
吴坨坨踩着落叶往前跑了两步,对着一个参天古树一阵狂吠。树梢忽然翘起来一道蛇影,几米长的蛇身就盘在树枝上对着我们不断吐着信子。
它顶在脖子上的那颗人头已经被炸掉了半边,白花花的脑浆从缺了一角的脑袋上顺着脸滴落,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项洛阳了:“子奕,打他下来!”
吴子奕从腿上抽出一柄单发长枪,往里面压了一颗刻着符文的火龙弹。用左臂庆祝枪身扣动了扳机。汹汹火龙从枪管上激射而出,如离弦箭矢直射十米,电光火石之间,妖蛇消散无踪,火龙连穿七株巨树才停了下来。
顷刻,被火龙弹穿透的树木,从里向外的爆炸开来,带着火光的断木暴散数米,一片密林也紧跟着化成了火海。
我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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