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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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七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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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怀宁与他眼中,有说不出的威风。


  「宫护卫是聪明人,怎不明了?」打直手臂,剑身冷冽银光上映著那双幽深眸子。

「余襄啊余襄,许久没听这名,都快忘了呢。」阳焰笑哼了声,指尖凝气抚过剑脊,

啸音振盪。


  「真不知现下过起招来,谁占得了上风呢?」


  靖凌甫入宫那些年,怀宁常藉过招比划之名撒赖要余襄出招舞剑,让余襄好不

为难,直与阳焰埋怨。但偶尔余襄兴致一来,便听得撼地剑独特啸音响彻天际,他

俩拍手称好的童音、余襄爽朗的笑声,与师保抚著额的喟叹声,在这偌大宫中回盪

不绝。


  余襄也曾就著剑鞘指导靖凌剑术,手中撼地剑虽未出鞘,却仍是舞得虎虎生风,

让靖凌好生钦羡,暗暗下定决心要成为余襄这般御前护卫保护怀宁。


  但,也是这般的余襄,害得阳焰差点连命都丢了。


  「……」靖凌不知该如何回话,仅是敛下眼盯著地上。


  月光斜映洒落一地银白,偶有微风吹过摇曳桃枝花片,与地上漏窗步步锦花纹疏

影暧暧交错,惑人眩目。


  隐约记得也是这般的夜,影卫急召靖凌前来,坐在紫檀木桌後的阳焰紧按左臂,

喑哑著嗓子低声告诉他,自此之後锦阳宫内再无余襄这人。光影错落下看不清阳焰神

色,唯有鼻尖嗅得的一室血腥,久久无法散去。


  世传余家忠心耿耿,世代为仆为奴守候叶家,却在这代出了余襄这逆子,世人无

不笑道所谓的血誓护主也不过这般尔尔。


  「罢了,总得交手才能分明。反正余襄这厢在老三那过得也顶好,」收剑入鞘,

阳焰半眯著眼,嘴角微微勾起。「哪日老三反了,或许就能一分高下。」


  「三殿下何该是不会谋逆,」听阳焰这般道皇三子恺清殿下,靖凌不由得回嘴。

「大殿下多心了。」

  「四殿下与三殿下不同,三殿下同您一起长大……」

  靖凌想起那个温和言笑中总带些郁悒的皇三子敬王恺清。


  与阳焰仅相差一岁的三殿下,生母原为皇后贴身宫女,出身低微且意外早逝,势

单力薄的三殿下年幼之时便成皇后继子,与阳焰一同习武读书成长。


  三殿下纳妃封王出宫後,尚常进宫与阳焰商讨事务、把酒言欢。


  靖凌以为,若说除怀宁外,阳焰还相信谁的话,大抵不出三殿下一人。


  「那又如何? 」阳焰哑然失笑,扬高重焰剑,「宫护卫,你以为余襄为何投奔

老三?」


  「因……」


  靖凌顿时语塞,他从没想过这问题。


  一直以来,因无人敢提,靖凌总以为余襄不过是因任务失误才被阳焰罢黜,但凭

他对阳焰的认识,阳焰并非随心恣意惩处部属的人,要不不会如此多人对阳焰忠心耿

耿。况且余襄自小以守护阳焰为己命,又与阳焰一同长大,阳焰怎可能随意罢黜这样

的余襄。


  今日听阳焰这般语气,莫非真如坊间盛传那般,余襄……


  而如今,余襄又为三殿下效命……


  心中千百疑惑还未能问出口,便听阳焰讪笑道:「老三可是被我害得只能守著黄

河,成日治水防患筑堤,心中怎能舒坦。」


  「你以为,在我逼逐老三出京後,我们还能同从前那般吗?」


  靖凌也曾听许多人私下窃语,道三殿下是被大殿下驱赶出京。但因小时候常见阳

焰与三殿下相处甚欢,靖凌总拿这当玩笑话,听过便罢。


  今日由阳焰口中道出「逼逐」两字,靖凌才真确明了,原来,真如众人所说一

般,阳焰先後驱逐二皇子三皇子,流放五皇子,为免其馀皇子与之争夺帝位。


  「宫护卫,看来你还太过天真。」


  烛火摇曳下,重焰剑鞘上焰纹炽燃灵动,倒映在阳焰漆黑瞳仁里,似黑夜中熯焚

一切的火舌。


  靖凌缄默不语。


  是啊,他怎忘了,许多事,都与以前不同了。


  他该是清楚的,才会与阳焰联手不是吗?


  为让怀宁能快乐安稳地活著,他得协助阳焰登上那至尊帝位,不计任何代价。


  「你该堤防的是别让其他兄弟联手。」放下重焰剑,阳焰语重心长地嘱咐。「老

四尤是。」


  一声是还未得开口,便听阳焰低声喟叹:「除怀宁外,谁无可能?」


  虽非首次听阳焰如此说道,靖凌却觉隐隐难熬。


  「罢了,我有些倦了,不说这了。」击掌唤宫女送上甜品凉酒,阳焰指了指一旁

紫檀绣墩,「坐,後半夜还得靠你帮忙,可得好生养精蓄锐。」


  听阳焰没意思再环绕著这些打转,靖凌暗暗松了口气,领命坐下。


  「所以大殿下今日寻我来是……」


《皇七子》 17

  「靖凌!你发什麽愣!」


  「 痛——」靖凌捂著头,眼眶含泪地看著怀宁手中的凶器,「殿下您做什麽?」


  「墨都乾了还不快磨墨,母后要的《孟子》五十回可没这麽好打发。」怀宁拿书

卷又敲了靖凌两下,「发什麽愣,昨夜又干麽去了?」


  「还能做什麽?」靖凌打了个呵欠,拿起墨条继续磨墨。「与平常一般跟大殿下

对弈。」


  「嗯哼?」手握彩漆描龙紫毫,怀宁轻咬笔管,「真这麽简单?再无别的?」


  「嗯,如此简单。」拾起象牙水滴在砚池里加了些水,霎时晕开的墨色深深浅浅,

「要不殿下期待我们做些什麽?」


  「很多啊,像是出宫微服探访、出宫行侠仗义……」怀宁有模有样地扳手细数,

「喔喔,还有出宫花天酒地。」


  靖凌指间墨条瞬间脱滑,溅得宣纸上斑斑点点墨晕,惹得怀宁大叫:「靖凌!」


  「对不住对不住。」连忙用手拂拭,但已为时已晚。


  怀宁哀怨地瞪了靖凌一眼。他好不容易要写完一回,这下得重来了。


  「谁叫殿下您瞎说。」拿过李顺勤递过的手巾擦手,靖凌镇定地替怀宁换上新宣

纸。「说来说去,无非是殿下想出宫罢了。」


  「是又如何?」哼哼唧唧伤悼污毁的宣纸。怀宁偷偷瞧了坐在稍远处刺绣女红的

宫女,「若非母后严命不得要人代笔,还要李顺勤看著冬烟盯著,」努了努嘴,用鼻

子冷哼了声,「否则我定要你陪我抄这五十回。」


  「自小到大我同您写过不下百次的四书五经了,不差这回,就请殿下行行好饶了

我这回。」替怀宁铺妥宣纸调整文镇位置,靖凌伸了个懒腰,「况且皇后娘娘也是为

了治您,要您有些定性,一切都是为殿下著想,所以殿下您还是自个乖乖抄写吧。」


  「靖凌你这没良心的!」怀宁作势要在靖凌脸上涂画。


  「好说好说。」轻轻拨开怀宁伸过的手臂,靖凌拾回墨条擦拭一番,往砚池中再

加了些水。


  瞧靖凌没个要紧似的,怀宁悻悻然收势,轻敲笔搁,「所以你昨夜个到底跟哥干

麽去了?」


  「不就说了弈棋吗?」打了个呵欠,靖凌用力眨了眨眼,强起精神替怀宁磨墨。

「还能做什麽呢?殿下可真多疑。」


  「真无趣,还以为你们会偷溜出宫呢。」怀宁啐了声,咬了咬笔管尾端,「罢,

若你们瞒著我偷溜出宫,我才会气得折笔呢。」低声骂骂咧咧地翻回《孟子》首页,

怀宁拧眉瞪眼瞧了宣纸好一会才提笔抄写。


  昨夜他们的确出宫去了,但当然不能与怀宁说。


  靖凌著头半眯著眼,又想起昨日动身前阳焰说的那些。


  近来前朝情势迷离扑朔,陛下龙体一日比一日衰弱,幸悯又不知在暗自筹算些什

麽,阳焰直觉有大事将发生,要他格外留心怀宁安危。


  现今朝中三派各拥其主,宫曹叶刘四家仅有叶家拥戴阳焰,阳焰虽拉拢了不少新

进官员,但这朝中权力倾轧太过复杂难解,无开国功臣世家腰靠山,运筹帷幄上总

叫人缚手绑脚。


  尤其据探子回报,幸悯有意拉拢中立的刘家,惹得阳焰更加头疼。


  虽说陛下已拟圣旨欲封阳焰为执政王,但执政王终非皇帝,在下任皇帝登基前,

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殿下,大殿下要您近来少出宫溜搭,说道宫外不安全。」靖凌小声说道,以免

一旁皇后贴身宫女冬烟听得。


  「你与哥说了什麽,哥怎突然说起这。」怀宁头也不抬,挥毫在纸上誊写字句。


  「大殿下大概也是兴致来了提醒一番。要您别太常偷溜出宫。」瞧怀宁抬头怀疑

不解地看著他,靖凌赶紧接话,「我可是什麽都没说。」


  「哦?」语气上扬,似乎不怎麽相信。


  一旁李顺勤搭话:「是啊是啊,七殿下您就行行好吧。」


  怀宁睨了李顺勤一眼,「昨日你被哥训了一回?」


  「岂只是一回,大殿下可是自踏入门发现殿下您不在後,训了小的近一个时辰

哪。」李顺勤打了个哆嗦,双手搓个不停,「脸色凝重得很,瞧得小的可是连手脚都

不知要放哪呢。」


  「嗯哼,所以你们两个都劝我别出宫就是?」低首埋头挥毫。


  「不是我,那是大殿下道的。」拿阳焰当藉口,靖凌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李顺勤乾笑,「若真能劝动殿下您的话。」


  怀宁冷不防抬头道要涤笔,李顺勤赶紧递过笔洗。


  「母后这回要我五十遍孟子没抄写完不得出宫,这下你们高兴了吧。」怀宁冷哼

了声,笔管敲得笔洗叮咚响。


  「殿下这次真打算要自个写完?」李顺勤一脸慌恐惊讶,「难得殿下您如此乖巧

听话。」


  「要不我现在干麽?鬼画符吗?」怀宁横了李顺勤一眼,提笔蘸墨,「过两日就

是哥的生辰宴,母后道她没空理我,只好指些事要我做,免得我胡来。」


  「还要李顺勤看著冬烟盯著……罢了,母后都舍得出借冬烟『监督』了,愁闷时

再要冬烟陪我。」怀宁嘟起嘴,「不过我有这麽不得信任吗?」


  见靖凌与李顺勤都不住点头,怀宁拉下脸,双手抱胸环看他俩,「反正我出不得

宫你们也别想出宫,看咱们能耗多久。」


《皇七子》 18

  怀宁的禁足令还未得解令,阳焰的生辰便已到来。


  阳焰的生辰宴本是家宴,但圣上谕令是日即封阳焰为执政王,吸引前朝後宫权贵

佳丽齐聚一堂,难以数计的珍奇艺品堆得锦阳宫後院窒碍难行。


  前朝三派首要官员几近会齐,宫曹叶刘四大世家也皆出席,表面气氛祥和、和气

融融,私下却是暗潮汹涌,明里暗里的唇枪舌战不知几何。


  加之以四皇子顺王幸悯、六皇子平王千恒皆难得赏光露面,为这宴会徒添诡谲气氛。


  身为阳焰最疼爱的弟弟,怀宁被皇后娘娘叫去仔细叮咛一番,好生打扮打理後才

得参加宴会。


  等待怀宁之时,皇后娘娘也暗自与靖凌道:宸妃近来总扬著势在必得的笑,不知

在打什麽算盘,要靖凌格外注意怀宁安危。


  靖凌称头点是,心道宸妃幸悯母子俩不知真在盘算什麽,除阳焰外,连皇后都这

般说道……近来还是别让怀宁出宫的好。


  只是,靖凌也怀疑,他的话怀宁究竟愿意听多少,若怀宁真闹著要出宫,他能否

真能劝退怀宁。


  怀宁一进门与阳焰道贺後,便被圣上唤至主位旁与皇后娘娘一同落座,圣上时不

时问起怀宁近来如何并赏赐酒食,宠溺之情不言而喻。


  圣上见靖凌与怀宁一同,也欲赐位与他,但被他以护卫之名婉拒推却,圣上也不

恼怒,仅是笑著询问靖凌何时才愿至前朝为官,问得靖凌好不尴尬,只好再搬出怀宁

一日不大婚他便不如何那套说词,惹得圣上举杯大笑,说道那可要赶紧替怀宁找个好

人选,害得他被怀宁瞪了好几眼。


  圣上的脸色略白,甚是有些青灰,看来如传言中的,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靖凌有些担忧,但他答应了阳焰不泄漏会医药易容之事,也觉自身医术尚也还未

到家。若是小师父的话,定可想些法子。只是小师父可是讨厌皇家讨厌得要命,改日

飞鸽求问师父愿不愿说服小师父,说不定小师父愿看在他颜面上替圣上医治。


  暗自下了决定,靖凌再瞥了圣上一眼,真切觉得岁月真是不待人,昔日弑兄篡位、

征战四方的年轻霸君,如今面容上略见光阴刻下的深浅纹路,衬著略略青白的脸色,

显得有些病容老态。


  也难怪各派急躁难耐,小动作频频。


  站在怀宁身後,靖凌暗地里凝气不住留心众人耳语。想当初他还与师父抱怨学这

做何,如今却不时倾耳偷听别人谈话。


  『恭王与敬王皆无回宫哪,执政王这麽大个事儿呢。』


  『瞧,恭王派的可消沉得很,看来就算平王再怎麽想替自己兄弟腰,恭王不领

情那也没得玩。』


  看来如阳焰说的,该注意的并非二皇子恭王樊沁,而是六皇子平王千恒。


  靖凌不由得看向六殿下,六殿下嘴角挂著笑意似相当享受宴会气氛般,却时不时

面露凝色与一旁朝臣低语。


  自从五皇子流放案後,二皇子行事便顿时沉寂内敛保守起来,将手边事情全权交

与六皇子而後长年留在封地不回京,鲜少过问朝中事务。


  或许,当年二皇子也没料想五皇子会与幸悯联手,也没想过,危及之时幸悯不仅

不救五皇子,反将责任全赖在五皇子帐上,双手不沾半滴血乾净看好戏。


  环视四周,不意与眼角带笑的幸悯对上眼。幸悯含笑举杯朝他致意,靖凌一时间

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觉背脊隐隐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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