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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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七子-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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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殿下您不按牌理出牌的棋步,让陛下恼得很呢!」青逢公公呵呵说道,脸

上皱起的摺纹让他看来更像个和气亲人的爷爷。


  圣上摇摇手:「别多话,朕就快破怀宁这局了。」


  边收拾桌上残盘,青逢公公边笑道:「陛下说道什麽局,不过是殿下胡乱落子

罢了。」


  「就道这是事实罢了,也别一提再提啊!」怀宁拱起背,被踩著了尾巴的猫儿

似的。


  突来的钦羡溢满心口,靖凌悄悄握拳再松开,略略定了定。


  靖凌从不曾见过他的祖父母,他们早已在他出世前就已仙逝。自有记忆以来,本

家府邸除了几名仆役奴婢外,仅有父亲、娘亲及他。


  尤其娘亲过世後,偌大府邸里,显得分外清冷。


  年幼之时他曾问过娘亲,为何他们没有较亲腻的亲眷?像刘宣总有一票堂兄弟姊

妹会与刘宣一同玩闹嬉耍,总看得他好生羡慕。


  娘亲仅是苦笑著摸摸他的头,与他说长大後便会懂的,终有一日父亲会与他说明

一切缘由。


  只是,还仍未能待到那日来临,他便与父亲闹得几近决裂,就连晨昏定省都极

少了,更别道解释阐明了。许多大小情势事物,皆是他在宫中听来的,就连宫家的事

亦同。


  身为开国世家之一的宫家,在经过两代轮替,天下朝势已趋太平之时,为避树大

招风招惹杀身之祸,当代当家便命分家後裔弃政改而从商,再经几代开枝散叶,宫家

在朝廷的人逐渐少了,本家分家情感也日渐淡薄,直至祖父当家之时,拉拔了几名分

家子弟为左右手,本家分家这才又渐热络。只是,祖父逝世後,又因拥戴不同皇子略

有龃龉,私下闹得不舒爽。


  因此靖凌虽是本家长子,却也鲜少听父亲提起分家之事,更难得自父亲口中听得

亲眷之事。


  反倒自月下那个约定後,阳焰偶会分析朝中情势与他听。说来有些讽刺,但靖凌

所知的宫家事宜,全是自阳焰话语中拼凑而来的。


  「靖凌?」


  突听得怀宁唤他,靖凌一颤,连忙陪笑脸问道怎麽了。


  「你面色苍白呢,没事吧?」

  瞧怀宁脸上满是担忧,靖凌怕怀宁一不小心在圣上面前抖出他受伤之事,赶紧朝

怀宁使眼色。「在下没事,多谢殿下关心。」


  怀宁微眯著眼,嗯哼了声。


  「靖凌怎了?身体不适?」圣上自棋盘抬眼,关切问道。靖凌赶紧摇头谢恩。圣

上却埋怨道:「方才要你落坐你偏客气。」扬手招了招,「来人啊,赐座!」


  青逢公公即刻领命备座,催促靖凌赶紧坐下。


  「圣上……」


  「坐,在朕面前你可不是护卫呢。」


  推拒不得,靖凌只好摸著鼻子乖乖坐下,惹来怀宁一阵窃笑。


  命他坐下後,圣上随即又埋首棋盘中,訩著下颌呣声低道:「怀宁这一著可真是

乱了朕布的棋局呢。」


  「父皇,若真想不出破局之道,便早早弃子服输吧。」怀宁得意得很,与方才牙

疼般皱脸要靖凌出主意的表情两番德性。


  「少胡说,朕可是要另开棋步杀得你措手不及呢。」呵呵笑了两声,圣上温和

说道,惹来怀宁连连抱怨。


  「父皇根本就是瞧孩儿不起嘛!」哼哼唧唧嘟哝了好一会,怀宁手一扬,豪气万

千再落下一子:「我就不信不能自父皇手上拿下一盘!」


  盯瞧著怀宁落子之处,圣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信手拈来一子,啪一声俐落

放下,喝了口茶润润喉,好整以暇地看著怀宁颜色骤变的脸。


  青逢公公接过一旁李顺勤捧来的托盘,探头望了棋盘一眼,「唉呀,陛下这著可

真几乎断了殿下後路呢。」


  怀宁咬唇不说话,鼓起双颊又与圣上你来我往了几著,终是双手托著头颅朝後仰,

不满嚷嚷:「啊啊,长这麽大了却仍未赢过父皇一盘!要孩儿弈棋还不若弹琴罢,至

少孩儿不会如此挫折。」回身数著棋盘上子数,怀宁小声埋怨:「要不也让个几子或

让靖凌帮我出些主意……」


  听怀宁这般说道,圣上拍膝爽朗笑道:「哈哈!与你小时候相比,已有长足进步

了。只是仍太过天真了,不够缜密。」


  一旁,青逢公公忍俊不住笑了两声,为两人换上新茶。


  「总之而言,就是不适合弈棋。」负气轻哼声,怀宁伸指弹了弹棋子。


  圣上宽和笑笑,命人暂将棋盘撤下:「怀宁,你如今多大年岁了?」


  「启禀父皇,孩儿今年十八了呢。」


  「你已这岁数了?看来朕真的老了。」叹了口气,圣上双手在空中比画, 怀念

说道:「想当年你可是只有这麽一丁点大。」感慨地揉了揉怀宁的头,宠溺疼爱溢情

於表:「如今,你都快赶上当年朕封王大婚那般年纪了呢。」


  怀宁嘿嘿笑了两声,有些羞赧地搔搔脸。


  「靖凌你呢?」圣上顺口问道。


  「靖凌?」怀宁整张脸凑到靖凌面前,让靖凌吓了好大一跳。


  「啊、呃、殿下,怎麽了?」


  怀宁横了他一眼:「父皇问你话呢!」


  「靖凌你今日有些古怪,怎麽好似整日心不在焉的?」圣上关切问道。「果真是

身体不适?朕命御医……」


  「不、不用了!卑职没事!」见圣上满脸狐疑不信,靖凌有些狼狈地堆起笑,赶

紧坐直身子。「呃……大概昨日梦魇没睡饱,至今仍有些昏沉的缘故。」


  方提到昨日,怀宁笑得一脸古怪,彷佛就快藏不住话。靖凌赶紧接话:「圣上方

才问了什麽?」


  「朕问你如今多大岁数了。」圣上扬手,要青逢公公也为他准备茶碗。「身子真

无要紧?」


  「谢圣上关心,卑职真的没事。」见圣上似有意追问,靖凌迅速回话:「然、回

圣上的话,卑职今已二十有二。」


  青逢公公恭敬致上茶,靖凌连忙点头道谢。


  「二十有二啊……」圣上似想起了什麽般,低声喃喃道。而後深思咀嚼了这话

语,叹了口气,眺望远方出神。


  「陛下,」青逢公公拱手作揖,低垂著头问道:「今日晚膳您欲摆驾何处呢?」


  被青逢公公这没头没脑的突来发问搞得一头雾水,靖凌与怀宁对看了眼,只见怀

宁耸耸肩摇头晃脑。


  「陛下?」见圣上仍是发怔,青逢公公又喊了声,略略提高音势:「您今日欲摆

驾何处用膳呢?」青逢公公头仍紧低著,因作揖抱拳的十指看来有些发白,微微颤动。


  蓦然回神,圣上轻咳了声,清了清喉,无事一般:「晚膳吗?就在这湖湘亭吧。」


  「小的知晓了。」青逢公公舒了一口气,「小的马上命人准备准备。」揖了揖,

青逢公公道了要先行告退,命李顺勤一同离去。


  圣上捧起茶碗饮了口,閤眼轻喟了声,茶碗置上石桌的响声听来有些沉。


  「……父皇?」怀宁歪头轻喊了声。


  未听得圣上回话,不远处拔尖细嗓高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唉呀你母后到了,朕还道她是否忘了呢!」圣上笑著起身。夺目尊贵明黄衣袍

烘衬下,那略带光阴铭刻深浅皱纹的侧脸不知为何,看来些许寥寂。


   怀宁与靖凌也起身迎接皇后娘娘到来。


  皇后娘娘身著常服,在宫女簇拥下,款款前行。


  岁月虽在她面庞留下了些许波痕,却也衬得那双桃花眼看来更加精明睿智,笔墨

难以描摹的华贵雍容。「臣妾见过陛下。」礼仪周全地福身行礼,双凤翊龙冠上珠滴

晃了晃,清脆响声下宫女们齐声跪拜高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负手而立,一声不冷不淡平身,显得万分威严。


  皇后娘娘方直起身,见他俩欲下跪,便扬手一挥:「你们就免礼了吧。」


  怀宁笑笑,撒娇口吻:「孩儿见过母后。」


  靖凌仍是恭敬地鞠躬打揖:「卑职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目光在众人间周巡一回,而後轻轻颔颐。


  「朕心中方道梓童你是否忘了今日之约,正想遣人唤你过来呢。」皇上坐下,看

了眼一旁服侍的公公:「赐座。」


  「坐下吧,靖凌你也是。」


  靖凌原意退几步,却听得圣上这麽说道,踌躇了会仍是低道:「谢主隆恩。」


  「臣妾在香芙妹妹那儿与妹妹聊了些体己话儿,不意耽搁了会,还望圣上见谅。」

方坐定,皇后娘娘笑著说道,「只是臣妾前几日听圣上道要与宁儿弈棋,怎麽这会儿

连棋盘子儿都没个影儿呢?」


  「哈哈,还不是怀宁觉得无趣。」


  「弈什麽棋嘛,还不若抚琴来得有趣。」见皇后娘娘不太认同,怀宁赶紧加了

句:「那要不要靖凌评评理,看是哪个有趣!」


  靖凌强打起精神笑笑:「……卑职不懂琴,当然只能道弈棋好。」


  「靖凌!」


  「瞧,靖凌这次可不帮你呢!」


  瞧皇后娘娘与圣上一人一句玩笑话数落怀宁,令一旁的靖凌有些坐立不安,不晓

得手脚该放哪好。


  这般情景不是没见过,只是平日他总离怀宁几步,远远看著听著戒备著,从无一

次是像此回,一同坐下,宛若把他当自家人般话家常。


  他觉得自己活像上错棚台的戏子,唱著不同曲调戏文。


  这位置,该是阳焰占著才对。


  皇后娘娘顺势搭问了靖凌几句话,尔後转向怀宁:「宁儿啊,你这几日没给母后

惹事吧?」


  「母后您道那什麽话,」怀宁嘟起嘴不满说道:「好似我平日没事閒暇就在给您

惹事生非。」


  「哎呀,这岂不是吗?」


  「孩儿哪有!」怀宁气呼呼反驳。


  「都这麽大的人了,连句玩笑话也说不得,」皇后娘娘笑弯了眼,朝怀宁慈爱地

招招手:「来来,给母后瞧瞧!」


  「每日瞧您不累啊?」嘴巴嘟哝著抱怨,但仍是起身乖乖走近皇后娘娘。


  「母后这几日可没见到你呢,想你想得紧。」皇后娘娘伸手捧住怀宁的脸,仔细

打量,捏揉怀宁的脸:「哪去厮混了?这几日连请安都无。」


  「啊、这、孩儿可忙著抄写您那五十篇《孟子》呢!」怀宁朝他拼命眨眼:「靖

凌你说是吧?」


  「呃、殿下说得是。」靖凌连忙颔首称道:「殿下这几日可认真得很。」自小道

大,为怀宁掩饰圆谎已成了他职分,只是不知娘娘还信他几分。


  「有这般事?」皇后娘娘捏著怀宁面颊,有些不信:「那晚些母后要冬烟去取回

来。」


  怀宁支支吾吾道不出话,靖凌连忙接话:「殿下原是要写完了,但卑职不意弄

翻墨……」


  靖凌话语仍未落,便听得怀宁搭腔:「对对对,所以孩儿正重写著呢!」


  皇后娘娘横了怀宁一眼,「罢了,反正母后也不曾指望你会乖乖写完。」


  「那起头就别要我写嘛!」怀宁小声嘟囔。


  「若非靖凌为你说话,母后哪这麽轻易饶过你。」皇后娘娘重重敲了下怀宁额

头,「这小鬼灵精。」


  怀宁捂著额头,唧唧嘟嘟了几句,惹来皇后娘娘白眼频加。


  一旁青逢公公与李顺勤自御膳房回来,圣上与青逢公公耳语交换了几句,而後訩

著下颌不语。


  皇后娘娘与怀宁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圣上才缓缓开口:「话都你们母子俩在说。

朕还真有些寂寞呢!」


  「啊,圣上怎这麽道呢,臣妾也不过与咱们孩儿多说了几句话您就吃味儿了啊。」

皇后娘娘掩嘴窃笑。「晚些臣妾还想让宁儿奏上几曲呢!不知圣上意下可好?」


  不知是否是靖凌错觉,总觉皇上面色略略不同,只是脸上还是笑著的。


  「好是好,但先让你们母子俩好好聚聚先。朕正觉有些闷呢,恰好起来走走逛逛

解解闷。」圣上起身,指节也轻叩了怀宁额头一下,惹得怀宁捂著发红的额头直跺足。

「你们先聊。」


  「靖凌,咱们就先别在这碍人眼目了,同朕一块走走吧。」


  靖凌怔了怔,赶紧起身:「卑职遵旨。」

……
为什麽每次赶稿的时候
就会特别想整理房间呢?(宫城教授病)


……
要死了怎麽越来越多
他不应该是戏份这麽重的人啊啊啊啊
这样我番外写个什麽鬼(咦)


《皇七子》 36

  自朱栏廊间望去,兴许是昨夜大雨的缘故,御花园里浩繁花儿颓然低低垂首,仅

有几朵方自花苞缓缓展颜的荼蘼抖擞绽放。


  时近日暮,远远望去,朱红宫墙金色琉璃瓦上,挂著几朵天际彩云,宛若画工精

细的云屏一般,叫人不禁多瞧了几眼。


  「又是这般季节,」走近朱栏旁,圣上望著被天色染得略略红粉的皓白花朵直

发愣,「再阵子,荼蘼就要盛开。」


  圣上抬起手,望著空无一物的掌心,废然长叹:「山径阴阴雨未乾,春风已暖却

成寒。不缘天气浑无准,要护荼蘼继牡丹。」低沉嗓音缓缓吟道,伤感哀愁自紧蹙眉

间满溢而出。(注:宋 方岳《荼蘼》)


  正当靖凌搜肠索肚恼著该说些什麽和缓气氛,便见圣上回身轻问道:「靖凌,这

些日子你可好?」


  「回圣上的话,卑职很好。谢圣上关心。」口头恭敬回话,靖凌半敛下眼。


  他也不晓得究竟是好是坏。近日来许多事都似雾里看花,叫人看不清明。


  怀宁脸上少见的羞赧、阳焰做事鲜有的怪异、幸悯那叫人说不分明的笃定……好

似有什麽大事将发生,叫人不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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