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就看见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两人面对面的正瞪眼,两边各有数百骑,也都是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韩遂很无奈地摇摇头,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伯玉,老王,快点住手!”
冲进了小河谷,韩遂很生气的说:“你们这又是怎么了?此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前仇不再计较,以后大家心平气和地说话。伯玉你杀了老王几百个人,老王也忍了,怎地今日还喋喋不休的找人麻烦?老王,你也是,和伯玉又认真个什么?”
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的脸色,本来都是阴沉的。
韩遂一说完,两人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文约,我们的确是握手言和了啊!”
韩遂一怔,心里咯噔一下,“伯玉,老王,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要请文约来说一件事。”
“什么事?”
“如今朝廷混乱,汉人对我们羌人是百般欺压。凉州各地地羌人已经不堪欺辱,准备兴兵造反。我已经和边章相约,请文侯先生主持司隶和北地地区地大局……嘿嘿,只是这湟中、武威方面,如今尚少了一个扛旗地人物,故而想到了文约。”
“你们,你们要造反?”
韩遂惊怒的看着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却发现两方地人马已经汇聚在了一起。
小河谷四周,突然涌出了数千人,都是烧当和破羌的骑兵。
一个个弯弓搭箭,把韩遂和他带来的人马团团围住。那架势,只要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韩遂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起来他们早有预谋啊!
心中有一种苦涩:原以为不用再算计别人,可没成想不算计别人,人家却要来算计你。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韩遂好言相劝:“伯玉、老王,你们疯了吗?”
北宫伯玉冷冷一笑:“文约先生,不是我们疯了,而是你忘记了咱们早先的约定。我不惜一切追随你,连哥哥和嫂子都没了;老王帮你,甚至丢了儿子的性命。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而你,如今是春风得意,又是太守,又是都尉,快活的很啊。当初你给我们的承诺呢?答应给我们的好处呢?都在什么地方?”
烧当老王说:“没错,我儿子的仇至今未报,可连个消息都没有。不过,文约先生你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如今朝廷大乱,正是我悲谋出身的好时候。你可以忘记我们这些昔日的兄弟,但是我们却不会忘记你……你看,有了好事,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韩遂脸色铁青,“你们不可能成功!”
“成功不成功,都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已经联合了凉州、司隶三十六羌部,十二万铁骑整装待发。龟兹人和匈奴人也答应自司隶出兵,鲜卑和乌桓人也会配合。文约,和我们一起干吧,只要你点头,我们就尊你为主,将来做皇帝都有可能。”
韩遂不傻,这种话又怎么会相信?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北宫伯玉等人,也只是拿他做个招牌。
失败了,把他扔在这里,然后退入湟中等地,朝廷大军想要围剿都很困难。可是如果成功了,一样也不会让他做什么皇帝。到时候一翻脸,估计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
北宫伯玉哈哈大笑:“你答应不答应都一样,难道你没觉得,今日婚宴,前来祝贺的豪帅,实在是多了一点吗……文约,如果你想要保住家中老小,依我看,你还是从了我们吧……哈哈哈哈!”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一二九章 公子大才少有人及
俷从将做营出来,饥肠辘辘。
起的早,练完功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赶到将做营进行视察,顺便送一些图纸过来。
很久之前,就想要打造出桌椅之类的家具,只是一直没抽出时间。
薰俷不是木匠,也只能比葫芦画瓢的按照把记忆中的那些东西画出一个轮廓来。至于如何做,那是匠人们的事情,他不需要去操心。如今将做营的人是越来越多,大小工匠足已经有三四百人,如果再算上家眷的话,小小的将做营居然有近千人。
工匠包括各方面,有的精通铸铁打造,有点擅长木工机械。
别小看这些人,虽然他们没什么特殊的本领,甚至也做不出发明创造。可当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所产生出来的能量,绝对不可小觑。为了得到赏识,匠人们会绞尽脑汁的进行各方面的改进。因为他们都知道,小董将军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对这样的局面,董俷觉得很开心。
有竞争才会有发展,有希望才能有创造。
他始终相信,任何细小的进步,都有着跨时代的意义。匠人们的干劲儿越是高涨,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进步出现。而这些进步,最终都将会为他,为董家来服务。
回到住所,绿漪让人端来了饭菜。
依照董俷的个性,他对食物的要求很简单。所以一日三餐尽量简化。也不去搞什么排场。绿漪笑盈盈地坐在旁边,看着薰俷狼吞虎咽,心里甜滋滋的。
薰俷奇怪的说:“绿儿。你看着我傻笑什么?”
“公子,你也给绿儿做首诗吧。”
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出来。董俷更是被呛得脸红脖子粗,咳嗽不停。
“公子,你没事吧!”
薰俷连连摆手,咳嗽着说:“你甚时候见我做过诗?绿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这本事啊。”
绿漪地俏脸浮上了一层阴翳。看上去有些黯然。
“你有做过的……早前你回来的时候,唱的那支歌子很好听啊……还有,你给王姬姐姐也都做过诗。她那么有才学的人,都说好呢。我。我知道,公子看不起我。”
“我,我什么时候给王姬做过诗?”
“就是那一首: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啊……王姬姐姐每次念这首诗的时候,都会感动的落泪。她还说,公子其实最懂女孩子的心。否则是做不出这样地诗来。”
薰俷的脑袋一阵发胀。
又是美人卷珠帘……那天也是嘴欠。好端端吟什么诗啊!
看着绿漪黯然的神情。薰俷放下手里地餐具,握住了她的手。
“绿儿。非是我不给你做。只是这玩意儿要憋地,哪能说憋出来,就能憋出来?”
绿漪闻听,噗嗤的笑了起来。
“哪有人说诗是憋出来的?那我不管,公子要给绿儿也憋出来一首,什么时候都可以。”
“好,好,好……”
薰俷说完,表情突然转为严肃,“绿儿,我让你盯着王姬,她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异常举动?”
绿漪歪着小脑袋瓜子想了一想,摇摇头说:“也没什么异常举动啊。平时就是陪我骑马,有时候会看我和滕丽儿姐姐比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你的书房里面,读书,写字……哦,王姬姐姐会弹一手好琴呢?那天她还在大小姐的坟前弹了一次。”
“她会弹琴?”
绿漪连连点头,“弹的很好,还说要教我……不过学一天,绿儿就放弃了。比习武还要辛苦。我宁可骑马练枪,也不喜欢端坐那里一动不动。王姬姐姐说,这叫做养神……弹琴需要心神与乐曲相合,才能弹奏出其中地精髓,所以精气神相合,很重要。反正啊,我是听不懂她说地那些东西,只是觉得王姬姐姐很有才华。”
薰俷想了想,“她现在何处?”
“哦,四小姐一早就过来把她拉走了。你不知道,四小姐现在和王姬姐姐可好了,也很佩服王姬姐姐呢。昨天她们说好了,要去看虎女营地训练,所以一早就走了。”
也罢,这个王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薰俷说:“那你知道她在书房里做什么吗?”
“我不清楚……不过王姬姐姐写的那些东西都在书房,要不我给你拿过来看看?”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薰俷吃完了饭,站起身向外面走。
说起来,回到牧场地这些日子,他基本上没怎么进去过书房。除了第一天回来,为了找东西进去过一次之外,就没再进去过。可今天一进去,却让他吃了一惊。
书房里很干净,看得出是有人天天打扫。
绣简一卷卷的叠摞,非常整齐。纸张则摆放在桌案上,也是分门别类,很清楚。
薰俷疑惑的说:“这是我的书房?”
“王姬姐姐说,有个什么子说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所以她每天使用完之后,都会收拾一番。有几次我想帮她,可都是越帮越忙。后来,基本上都是她来收拾。”
转过长案,董俷跪坐下来,抽出了一卷纸展开。
《敕勒川集》?
薰俷奇怪的看了看绿漪,可很显然,她对此一无所知。
开卷有言:敕勒公子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薰俷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这不是北宋范仲淹的名句,怎么会变成了敕勒公子了呢?敕勒公子,貌似就是说自己啊。
薰俷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
“您忘记了?早年成老太公教您《孟子》地时候。您曾经说过这句话,老太公当时还拍案叫绝呢。后来您再读孟子的时候,还在上面写了这句话。我印象很深呢。”
“我,我,我……”
薰俷瞪大了眼睛,硬是‘我’了半天,却说不出第二个字。
再往下看,全都是他在无意间剽窃的一些名句。开篇第一首诗,居然是那首‘美人卷珠帘’。不过王姬却起了一个名字,《情思》……
有点懵!
不。是非常地懵!
薰俷连声说:“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说着把长案上的那些书卷推下了案子,站起来大声说:“这算什么。这算是什么?”
“公子,你疯了!”
薰俷怒道:“把这些东西烧了。都给我烧了……以后不许那个女人再进我的书房。”
说完,他背着手怒气冲冲的走出书房,只留下绿漪委屈的站在那里,不明白他在怒什么。
******
晚上,董俷在小议事厅内看了一会儿书,觉得身体有点困乏。
对于古人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是非常的赞同。只不过有些时候。确实睡不着。
在庭院里打了一套五禽戏,只练得是大汗淋漓。
说起来也奇怪。都已经进入了秋天,可气温却好像是越来越高,反常的很。
难道说,全球是全球变暖?董俷自嘲地笑了两声,脱去了衣服,穿着一件他让人特地制作的大裤衩,光着上半身从深井里提了一桶水,站在井边上当头浇了下来。
真是畅快淋漓!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叫。
扭头看去,就见王姬满脸通红的站在小院门口,表情尴尬异常,呼吸也略显急促。
也难怪,马上就要十五岁地董俷,好像打了激素一样,发育的很好,就像二十多岁地人一样。一身的子肉,散发出浓郁的阳刚之气。古铜色的肌肤,更衬托出一种雄性之美。而那件遮羞的大裤衩,因为被水湿了,紧贴在大腿上,衬托出男性的雄伟。
薰俷上辈子是个处男,虽说社会风气开放,可久在山林间,却保持着古老地思想。
就算是天气再热,他都会保持衣装整齐,特别是在女孩子地面前。
这一世亦是如此,除了小时候被董媛调戏了好几次之外,似乎再也没有赤身裸体过。
眼下地模样,和赤身裸体还真的是没什么区别。
薰俷顿感羞愧难当,抓着旁边地大袍子,风一般的冲进了卧房,半天也没有出来。
反倒是王姬,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了看一旁的绿漪,她突然笑了,“绿儿,你这夫君,可真是脸薄啊。”
薰绿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轻轻推了王姬一下,“姐姐,你别胡说。我们还没有……”
“嘻嘻,老夫人不是说了,过两天就是好日子,就为你们操办婚事吗?”
“不理你了!”
绿漪掉头就跑,好像受惊的小兔子。
王姬忍不住又笑了,来到董俷的卧房前,轻轻敲了一下门。
“干什么!”
屋中传来的董俷瓮声瓮气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是有一点害羞的样子。
王姬说:“俷公子,你且出来,妾身有事情找你。”
“有事明天再说!”
“不行,现在就说……你不出来,那我可要进去了!”
“等等,你等等!”
好半天,董俷磨磨蹭蹭的走出了房间,却不敢看王姬,低着头说:“什么事情?”
“听绿儿说,你不让我进你的书房?”
“是!”
“你还要她烧了我写的那些东西?”
“是!”
“为什么?”
薰俷一听这件事就怒了,“还问我为什么?我问你,你都胡乱写了些什么东西?还敕勒公子……我早就说过,那首诗不是我做的,那首歌,也不是我做的啊!”
王姬毫不畏惧,大声质问:“若说诗词歌赋,妾身自认熟读诗经楚辞,却从未听过这等五言绝句。那首歌。我同样也询问了很多人,大家都说是第一次听你唱起。还有你对我……蔡大家说过地话,你说是一个叫什么官君策的人所说。我也问过。你从小在临洮长大,从没有单独和什么人接触过,更没有那个叫官君策的人。”
薰俷闻听,惊怒不已,“你,你居然打听我?”
“不可以吗?”
王姬瞪着董俷说:“俷公子,妾身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刻意地隐瞒。可妾身却知道,你是个有才华的人。那些警句。那些诗歌,皆为上乘佳作……还有你独创的那些断句符号,足以让天下读书人受益匪浅。可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让人分享呢?”
“我……”
“敕勒公子之名,是出自妾身之口。若公子你觉得妾身辱没了你。可以责罚妾身。可妾身却觉得,你这样子隐瞒,对你并没有好处。妾身虽是女人,但好歹也是出身于望族,更做过卫家的媳妇……你若想得天下士人的认可,这些正是敲门砖。”
薰俷心里一咯噔。用一种很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王姬。
月色下。烛光中,王姬身穿一件单薄的长裙。却勾勒出了她那绝美的曲线。丰盈地胸,纤细的腰,那如花一般绝美的粉面,薄怒之时,亦显示出别样地绝美风情。
“你,我……”
薰俷想要辩解,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面子好看,里子同样
:
“那好,你告诉我,这些诗词歌赋,出自于何人之手?别又编出什么遁世的官君策来,妾身可以去询问。还有,那断句的符号,你总不能也说是别人的吧。天下名士多如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