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着,结果赶到六姑娘和六姑爷进府时,这屋里的姑爷和舅子早都热络成了一家人,连带着把林昌和邢姨夫也都捧喝的乐呵非常。
“快别这里呆着了,人都进府了,还要行回门的仪式呢!”看着府中热闹,孩子们热络,林贾氏的心情十分舒畅,也不计较着先前的不悦,招呼着林同陈氏去坐仪,两人应着声的赶紧去了,这边邢姨妈就凑着林曹氏热络言语,玉儿也趁机挪到了林熙身边,抬手就往她手里塞了个荷包。
“这……”
“你亲事办的急,我原本还以为有几年呢,打算慢慢的给你绣个帐子呢,结果转头你就出嫁,我在郡主府中,又难得出来,便是想给你过礼也难,今日里出来回娘家拜拜,便想着顺道撞上你这回门,送份心意的,才央着母亲过来凑顿饭的,可你嫁去的是一顶一的侯府,我送什么也都不稀罕,便干脆绣了个荷包给你,你可别嫌弃!”玉儿轻声地说着冲林熙笑。
“我怎会嫌弃,这是你的心意啊!表姐就是给我根草,我也把它收着!”林熙说着低了头,就看到这个巴掌大的荷包上绣着一对并蒂莲,便冲玉儿一笑:“谢谢表姐。”
玉儿笑着,脸上透着一股子淡淡的清淡意味,身上更飘着淡淡的素香气,林熙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月儿可有出来?”
玉儿一顿,随即明白林熙所指,快速的扫了一眼与谢慎严正在说话的夫婿,捏了捏林熙的手:“虽未见月,却也能共赏云。”
林熙冲她笑着:“终有一日得开的。”
玉儿点点头,外面也有了动静,她便回去了她母亲身边,这边林昌簪着两朵花进来了,陈氏跟在身后,而后林岚同她夫婿曾家荣哥儿进了来。
照例是给林贾氏先磕头,而后又给邢姨妈一家问了安,而后林岚才红着脸一幅抱歉的神情立在那里,由着她身边的夫婿致歉:“今日里我们来晚了,令诸位长辈等候,挑担姐妹的耗着,实是我的错,一会我自罚三杯,还请大家原谅了我们。
大过年的好时候,谁愿意找不痛快?自是顺着这话大家揭过去入了席,这边汤汤水水的开动起来,由着前头的热络,酒令正经开始,一家人热阄,而谢慎严不能喝酒,便自觉做了酒保,亲自把盏为众人倒酒,倒也乐呵,三巡过后,气氛更浓,眼看着几个爷们出口成章在那里得意,也不知林岚发了什么疯,忽然言语到:“瞧你们行酒令的乐呵,我们这些女眷就只能瞧着,可论着诗词歌赋,我们女儿家的也不差呢,倒不如带上我们,还连带着祖母也一道,大家同乐呗!”
这会儿正是吃喝高兴的时候,大家也都见了酒气,听得这建议,也觉得有些意思,尤其庄二爷更是拍了桌子:“好好,这才有意思,光咱们爷们多无聊,还得有……”谢慎严猛然拉了庄明达一把,庄明达一顿,眼里的朦胧似乎清醒了下,再看大家都望着他笑了一下说到:“还得有长辈们同……乐,才有趣嘛!”
“是啊,是啊!”眼看庄明达没说错话,几个知道他脾性的赶紧给他搭梯子,林贾氏也是大户里出来的,行个酒令也不是来不起的,自是点了头:“成,那就今个屋里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乐呵着,错了罚酒。”
“我还是酒保给你们斟酒!”谢慎严淡淡地笑着言语,此刻他虽是憔悴的,却也只是面色暗黄,脸颊深凹而已,但他这一笑,眉眼里都透着一份文人雅士惯有的儒性来,很是显现了玉郎这个名头的实在。
“有你当酒保,我们这酒,平地起价了!”庄明达说着便看向林贾氏:“老太太,这里您辈分最大,您定令起头吧。”
“成!”林贾氏说着冲身边的常妈妈一摆手:“去把老太爷在时,常行的酒令拿来!”
常妈妈答应着立刻去了,林贾氏便笑言:“那酒令共有十六枚。其中花令十二枚,抽中的以花随令,以举同指,错者罚酒,令有四枚风令,便是以风起联,可发问场中任意一人,对的上的,发问者饮,对不上的,快抱着酒盏喝吧!”
老太太话音落时,常妈妈已经捧了酒令筒来,但见巴掌大的小桶内十二酒令都是紫檀木制,上有一片花瓣之形,倒也不是常物,很是精美。
“当酒保的,你虽不能饮酒,却也能同乐,除了倒酒外,不若你也跟着一起来,好歹你谢家也是文人名士,我们也瞧瞧你的风采,相比你总不会输吧!”林贾氏许是开心,冲着谢慎严便是笑言,谢慎严立时躬身:“祖母发话,我自照办,若我答不上,喝茶以代,可不敢说什么不输的豪言!”
立时林贾氏笑着点头,手里也拿了令桶摇晃起来:“那就我起令!”她说着把令桶摇晃几下放下,从中抽了一根,笑着看了看,冲着大家一亮。
“呦,是牡丹,富贵的花,好意头!”邢姨妈凑在跟前立刻捧了句,林贾氏更是眉眼含笑,她顿了下,手把那酒令拿了回来言道:“我有花一朵(比了酒令),斟出富贵酒(捉了酒壶倒酒),金杯烁烁耀(指了酒杯),群芳亦低头(酒令还入令桶),诚邀旁坐者(看向邢姨妈),同赏真国色!(放了令桶推了酒杯到她面前)。”
林贾氏的酒令起了头,众人欢笑赞好,邢姨妈坐她旁边自是该她便就这般顺了下去,她抽出的是桂花,顺着令做了一首便把酒发到了自己丈夫手里,结果邢姨夫上一来就抽到了风令属西,当即一脸得意的看了看众人,然后做对子出来:“跋扈西风,红情绿意无人问!”
他扫了一眼,看到了张着嘴的庄明达,直接点过去:“你对!”
庄明达立时一脸难为,口中把对子翻来覆去几回,终于一笑有了答案:“温馨细雨,败柳残花有客津!”
他对的也算正,只是败柳残花四字却有些不雅,虽句中之意未有亵渎,大家却是不依靠,要他再对个,他抓耳挠腮几下,干脆捉了酒:“这酒我喝,慎严代我应对。”说罢酒便饮了下去,还不忘冲林贾氏一笑:“老太太这酒真好喝!”
酒桌上的庄明达似乎找到他的主场,人也机灵起来,这话说的,林贾氏非常高兴,冲着他笑,那边谢慎严只好起身,一边拎着酒壶过去倒酒一边对了对子:“乖张冷雨,月色荷香何处寻。”
众人夸了好,这酒令便该从庄明达处起,可他的墨水不多,自己主动饮酒下肚,笑望着谢慎严:“我喝了,酒保代我吧!”
众人哄笑,谢慎严无奈的摇头,常妈妈上前帮着把令桶放回谢慎严的位置上,由着他拎着酒壶回去,抽了一签,乃是伸手抽冇出了一个荷花来。
谢慎严眼睛眨了眨,亮了酒令:“前才说了它,它就来了,是荷花。”
大家立时笑望着谢慎严,看他如何行令,他便依着林贾氏定下的令言语起来:“君子之衣在素手(扬起酒令),满满碧波于金杯(指酒),莲香佳藕问花神(丢酒令入桶),曼舞轻歌谁相伴(看向林熙可共与我濯清涟!(推酒推杯给林熙)”
众人叫好中,林熙已经红了脸,谢慎严虽然只是行令,道花,却言语中“佳藕”“相伴”最后一句更若问心,真真以伉俪之态,羞的林熙生生低头,而她身边坐着的林岚则唇齿含笑眼中含冷的扫望着他们两
“七妹妹,该你了,可别光顾着害羞!”林悠瞧着林熙那样子,立刻笑着催她,林熙抓着令桶摇了摇,抽了一个出来,一看乃是芙蓉,便笑着扬给众人,自己寻思,岂料林悠已经开言:“芙蓉也做荷,乃是木莲,好妹妹你和我七妹夫还真是佳偶相伴呢!”
林熙闻言急忙嗔她一眼,回眸扫到谢慎严大大方方瞧着自己的目光,便觉得心头一颤,立时去看酒令,这边三姑娘林馨便催她快些行令,林熙便把酒令往发髻上一挨:“木莲爱髻钗上香,纤指送美在照影(另一直手端了酒杯近酒令),与欲百花诉德贵(丢酒令还桶),自惊自惜寄他人(看向林岚),同笑雨后霜前红!(把酒杯和令桶推给了林岚)”
林熙之令得了众人赞赏,她身边的谢慎严闻听这几句令,扫了一眼嘴角微抽的林岚,又看了一眼目光真诚的林熙,当即便垂了眼皮,嘴角漾出一份浅淡的笑来。
林岚得了令桶,脸上绷着假笑,林熙的话中话她这重于诗词歌赋的人岂会不懂,心中更加着恼,伸手摇了两下,随手抽了一枚出来,乃是紫薇。
众人看她亮了酒令便等着她做,林府的人也都知她能耐,更等她几句揭过给她夫婿,好看看她夫婿的文采,岂料林岚摇摇头竟把酒令放进了令壶里:“我做不来。”说着端酒而饮,倒让林府中的知情人颇感诧异。
但行令的人喝,别人却不能说什么,酒令本就为罚酒,人家都自己罚了,你还能去说,你的能力罚不到吗?
是以林府的人没吭声,其他人则笑了几声,庄明达更是直言:“不行就学我,再饮一杯找人代你!”
说话间,谢慎严提了酒壶过去给林岚斟酒,林岚毫无避让之礼,就那么看着谢慎严,谢慎严目不斜视,酒一斟满就走,那林岚伸手再抓一个酒令出来乃是风令属东。
“你做的来对子吗?”庄明达挺好心的询问。
林岚一笑:“试试呗!”说着把风令晃了晃言道:“东风吹落花,佳人醉酒闯王宫,胆也!贵也!”而后她看着谢慎严:“谢四爷请吧!”
谢慎严身子点点头,张口作答:“西山映余辉骚客失足关帝台,悲乎?蠢乎?”
林岚登时脸红却被噎的什么也说不得,偏那庄明达竟击掌大叫:“好对,好对!这个听着痛快!六姨子你输了,快喝吧!”
林岚笑了笑,端了酒饮下,谢慎严这次连过都没过去直接拎着酒壶靠着林熙就这么给林岚把酒斟了,口中还淡然地说着:“我将坐下,偷个懒吧!”
大家都不以为意,更有庄明达和林悠瞧着谢慎严紧挨林熙,林熙低头害羞那样,在那里逗笑,倒也气氛欢乐,只林岚似小丑一般甚为无趣,悻悻的抓了一枚酒令在手,原想就此过去岂料抓到的竟还是紫薇,她顿了一下后,再次亮了酒令,庄明达便言:“六姨子,你手可真黑啊,你这样下去怕是要喝不少啊!”
林岚绷着笑把酒令在手转了个圈,便言到:“这次我倒做的出了!”当下把酒令捏在手里:“烂漫十旬唯我久,春风拂枝满堂红(捧酒),敢笑众花无百日(丢酒令入桶),皆因吾有解语人(看向六姑爷)独占芳菲同你醉!(把酒和桶推给六姑爷)”
林岚本就有诗词歌赋的底子,这般行出来,本是绝能叫好的,可她这般前推后作,如同耍人,却叫大家的乐性一下淡了还不等六姑爷抽令来序,谢慎严吭吭吭的咳嗽起来,当下便是捂着嘴巴欠身退出,寻着丫头吃药,林熙自是告罪的陪着去了,这下林贾氏也干脆叫散了令,着常妈妈收了起来。
大家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全然没了先前的欢快,那林岚便放了筷子,冲身边的夫婿言语:“腿痛”继而起身欠身离开一副去方便的样子,六姑爷愣了愣欠身跟了出去。
“莫不是荤腥沾多了,冲着了吧?”林熙亲手给捧了药丸过去,谢慎严就着他的手直接把药给吞了:“也许吧!”说着嚼药下咽。
林熙蹭了蹭指尖,试图把刚才那柔软的温热搓走,这边谢慎严开了口:“你和你家六姑娘不对付?”
林熙扭了头,不好作答。
是不对付,可能说嘛?说了,让人家笑话她扬出去家丑,不说却似乎又故作遮掩,惺惺作假了。
谢慎严一看她那样子,便是点头:“懂了,她性恶。
林熙闻言一脸惊色的回头看他:“别乱言,我娘家姐妹的亲疏,不该你懂,更何谈什么恶不恶!”
他若懂了,自己便成长舌,更兼抹黑娘家,哪怕林岚恶性本就属实,她却也连带了一身泥!
谢慎严一笑:“你无需防的这般严,我是你的夫。”他说着竟抬手捋了下她的额发,而后言到:“你是我妻,必是佳,她要相对,只能是恶。”说完冲她一笑。
立时林熙的心中一荡,本能的退了一步望着他:“你就这么信我?”
“结了同心,只能信,好赖都没法了!你觉得我如何?”谢慎严不知来了什么心思,竟然问她这个,林熙捏了捏指头,左右看了下,才回转头看着他说到:“真假难辨,忠奸不识,反正都嫁于你了,好赖随它!”
谢慎严笑得面见一丝春风:“那我们就好赖凑活着吧!走,去和祖母泰山泰水的告假一下,允我休息,免得药性上来,在那里打摆子,玉郎不是,病郎一位,叫你可怜!”
说着他起身便走,林熙跟在后面,心道这人今日怎么忽然话多了些,却不料才靠近饭厅这边,就听到了,一女声抽泣:“我都和你说了,我一个庶出的,在家从不受待见,你也瞧见了,她们是如何晾着我的,我不过一失足落水而已,竟连妹夫都来羞我,他们哪里当我是自家人!”
第九十三章何处下手
听着这声音,林熙便是气结,不过对于林岚的说辞她却点也不意外,毕竟这是林岚管用的伎俩,而且她那般出丑嫁过去,想要夫婿能融着自己,除了扮作可怜和委屈,她还有别的途径吗?
“咳咳咳!”谢慎严的咳嗽声很是时候的响起,林熙撇了嘴的跟着,内心却是叹息:这下好了,家丑可见了!
谢慎严走在头里,入了厅时,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门口略有些局促的两人:“荣哥儿,你怎么在门口?”
荣哥儿立时冲谢慎严欠了身:“哦,见你迟迟不回,我说出来看看你。”
“多谢你关心了。”谢慎严说着回头看了眼林熙,冲她一笑便是迈步进屋,林熙莫名,不知道他干嘛回头一笑,但人还是乖乖的跟着,路过曾荣的身边时,还是非常遵礼的冲他点了下头:“六姐夫,快和我六姐姐进去吧!”当下又比了手势。
于是曾荣带着林岚先进,林熙跟着,一行人进去后,林贾氏就冲谢慎严问了起来:“怎样?可要紧不?”
“多谢祖母关心了,我将才吃了药,这药性发散起来,少不得要躺阵子,特来和祖母告假,求准我一边眠一会子。”谢慎严说着又咳了两声。
“应该的,熙儿,你快陪着你夫婿歇去你那硕人居吧,我们这里闲话着就是,你好生伺候好你的姑爷!”林贾氏立时摆手,一副心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