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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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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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低着头捏着手指头盯着脚面子的前方五寸地,慢慢的看到了一双红色船鞋。

金杆入帕,一挑结亲,帕落冠露,红霞如云。

林熙低着头,眼扫着那身直裰叠落身旁,继而夏荷捧着一双金杯到了跟前:“请姑爷和姑娘共饮合卺酒!”

杯酒入手,身旁的他咳嗽两声开了口:“你我今日结为夫妻,此后你便是我房中主母,我于你未必妻贵。却必以诚待你。”

林熙低头轻点高捧酒杯,金杯冲撞发出一声清脆欢音,他二人便饮酒下肚,随即酒杯还于盘,林熙听到他一声轻唤:“夫人。”

“夫君。”林熙低声回应,不觉忽而想起了当年的洞房花烛,而此刻谢慎严却起了身:“夫人,我抱恙在身。喜事便在前了,圆房之事必然待你成年之时,加之我此时不便外间欢饮,故而酒宴由我兄弟担待,你我的洞房花烛亦早,也是趁着这会儿精神好先行了礼,咳咳。现在我去外间酬客一时。你可换下这沉重的行头,图个轻便。”

林熙点头应声,谢慎严便缓缓步出,当门掩上,夏荷前来伺候着取下凤冠重新梳理时,林熙才意识到自己尚无机会抬头瞧看他一眼。

“姑娘好福气,姑爷如此体恤叫您换下这熬人的行头。很是体贴啊!”

夏荷的言语让林熙的脸上再添一抹红霞,她抬手揉揉僵直的脖子,看了一眼那沉重的凤冠闭上眼由着夏荷梳理了。

……

半个时辰的光景后。谢慎严再度入屋,此刻的林熙虽然还穿着大红的喜服,但发髻已重新梳理换做了朝云近香髻,发髻的两边搁攒着一支简单的赤金蝴蝶钗,发髻的后面别着一朵红色的绒花,除此便无它物。连耳坠子也都取了的。

她弄得如此简单,起初夏荷也是不乐意的,不过林熙说了句“夫君还抱恙在身……”这样的半截话后,夏荷便懂了,由着姑娘做了最简单的装束。

谢慎严一回来,便是有两个丫头扶着去了床上,下人伺候着擦手散发后,他咳嗽几声开了口:“我困乏,想先歇着了,你,伺候我宽衣吧!”

其实这事原本林熙可以不做的,奈何这是他们的新婚之日,这些事还真就得假以她手,自然是林熙应声去了床边给坐着的谢慎严宽衣,也因此,她抬了眼眸正好看到了谢慎严的容颜。

立时她便是身子颤抖了一下。

不过是大半年的光景而已,那时船上的惊鸿一瞥,她曾得见过一面他的真颜,虽然之后他都是假面出现,但总是健康的一个人,而现在,她面前那张曾经白皙如瓷,精致论美的英俊容颜却浮着一层灰色,看起来如同蒙尘之珠一般,再不见半点光泽,而他的眼窝深陷不说,嘴皮上竟也裂着几道小口子,要不是那双眼眸里的光泽未变已如之前的看着那般深邃,说他看起来完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为过。

林熙纵然心里慌乱了一下,手上却也不慢,她垂了眼皮顺顺当当的给他解开了绳带,抽去了汗巾,直至脱下那身直裰放进了夏荷的手里,由着她去悬挂收拾,自己给他理所当然的伺候着脱鞋取袜。

待到外袍,夹袄的都去掉后,林熙便扶着谢慎严躺去了被窝里,看着他闭上了眼睛休憩。

“你们下去吧!”她转头冲夏荷以及屋内的侍从言语,大家看看她后都听话的退了出去,屋内一时很安静,有的只有外面依稀飘来的零碎喧闹,却偏偏是听不清的。

谢慎严没有睁眼,依然闭着休憩,林熙便静静的坐在床边上侧着身子,一面可以瞧望他,一面也可以看到妆台处燃烧的那对龙凤烛。

大喜之日,这个时候她本该是静静得等着花烛夜的到来,想不到却会以这样的方式早早的守在他的身边,瞧着那对烛火。

……

一个时辰后,在林熙呆滞的盯着那对龙凤烛火瞧看的时候,忽而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背什么盯着瞧望着,下意识的他扭头瞧看,就看到了床上的谢慎严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在一派灰色的沉重里,独有那双眸子已然闪亮明艳。

“你醒了?”林熙诧异的言语,并立刻收敛了自己的眼神:“要喝水吗?”她说着试图起身让自己忙碌起来,好不那么尴尬,可是在她起身的一瞬,一只温热的手攥住了她的左手,她本能的回眸,看到的是谢慎严对她眨眨眼:“坐下吧,趁着安静,先和你说会儿话。”

林熙闻言听话的坐下,眼盯着他攥着自己的那只手。

“意外吗?”他的声音很轻。

林熙眨眨眼,冲他点头:“嗯,你那时……”

谢慎严摇头,阻止了她言语下去,冲她眨眼一笑:“哪时?”

林熙一愣,当下明白那次在船上相遇是禁忌,是必须深锁在记忆里的,立时低了头不言语,倒是谢慎严又轻声说到:“委屈你了。”

林熙听了这话摇了脑袋:“没什么委屈的,能,能嫁给你,是我的,福气。”

谢慎严盯着林熙的眼看了一会,缓缓的闭上了:“我只能答你一个问题,想想好,要问什么吧?”

问什么?是问你是真病假病?还是问你对这门亲事是否乐意?又或者问你是不是和叶嬷嬷猜想推算的那样,我林家也是你们算计筹谋中的一颗棋?

林熙抿着唇,眼盯着他,嘴唇张了几次,最后还是把疑问咽了下去,因为她记得叶嬷嬷说过,很多时候让别人认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谢慎严等了一会没听到疑问,睁眼瞧看,就看到林熙静静的守在床边亦如当前的模样,便蹙了眉:“怎么?还没想好吗?”

林熙摇摇头:“我没什么可问的,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谢慎严看她一眼,咳嗽了两声便闭上眼,又休息去了,只是他的手依然拉着林熙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怕她年纪太轻这般的熬着心里不适才这么拉着不放。

天色近黄昏的时候,屋外有了轻唤,林熙眼看谢慎严睡的挺好,就小心的抽出了手,悄声举止的来到了房门前,推开了一个小缝,这才知道,原是宫里来了人,乃是那位院正已经寻出了药材,叫人给熬制再烘焙成药泥,搓成了药丸送来了。

“……说是每天早晚各一丸的用,熬过七天就成了。”夏荷学着来人的言语传话,递送了药盒进来,林熙问清楚了如何用后,便掩上门去了屋里,倒好了一杯水后,才去了床边叫醒了他。

将药和水递上后,谢慎严用了,复又躺下休憩去了,林熙这个冲喜的小嫁娘也尚未到休憩的时候,自然还是坐守在旁,岂料一刻钟后,谢慎严的脸上乃至身上就开始泛红,但触手碰及,却并不是十分炙热的,这让林熙有些诧异。

而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谢慎严本消失了一阵的咳嗽声开始密集而出,不时的咳嗽出不少痰来,林熙便在跟前一直伺候,这般陪着他断续咳嗽折腾的足有一个时辰的光景后,才消停了。

谢慎严一幅劳累不堪的样子躺在床上,身上红红的不说,额头和手上都能看见湿漉漉的汗水,林熙动手倒水取帕,亲自拧干了帕子为谢慎严擦拭沾汗,往返第三回的时候,谢慎严似是缓过了那股子难受劲来,看着在身边执帕的她,轻声说到:“今日你受累,以后这些就丢给下人吧。”

林熙眨眨眼,没吭声的继续给他擦手,谢慎严见她如此,忽而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身子,在她的一愣一顿中,她人已经趴在了谢慎严的胸口上,而谢慎严快速又低声的在她耳边说到:“伤乃真伤,不畏鉴辨。”在林熙的错愕里,他已松了手,林熙本能的刚正了身子,他人便往内里挪了些:“时候差不多了,你也躺下休息吧!”

第八十六章夜语

谢慎严这话一说出来,林熙便立时红了脸颊。

若是按照上辈子那样的出嫁来说,这会儿才是彼此双方宽衣解带的时候,这身上的大红嫁衣自是等着夫君来亲手解脱的。

可是眼下再有十几天她才十一岁,今日里只是走个形式落个好意头,求个同房共枕的名,并不会圆房的,倒使得这解脱衣裳的事,叫她为难了:是自己脱,还是等他脱?又或者叫丫头进来伺候?

她轻轻地咬了着唇,有些无措,而此时谢慎严看到她那一副样子一愣之后倒是脸上浮出了笑来,伸手抓上了她的柔荑:“本该是为夫我为你宽衣解带的,只是你年纪太轻,未到圆房之时,加之我也是抱恙之身,还是留待日后吧,今日我就为你解去衣带,你自行脱下可好?”

林熙闻言心中自暖他的体贴,随即脸皮烧红着点了头,眼瞧着他的手从自己的手上向上抚摸到腰部,扯了宫绦坠子,解了腰封绶带,而后他便收了手,闭上了眼,非常照顾她的扭头过去,显然是不想她太过尴尬。

林熙红着脸将喜服脱下叠放后,又脱了厚厚的夹袄,最后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绸缎亵衣小心的掀起了被窝钻了进去。

此时谢慎严转了头过来,冲她微微一笑,抬手把被子给她拉伸了一下,便轻言到:“今天守了我一天,你应该是累了,好生休息吧,明早还要早起走规矩拜祠堂和敬茶的。”他说完也不等林熙答话,便是自行闭眼休憩,一副很累的模样,林熙看着他那张憔悴的脸,轻轻的应了一声也闭上了眼。

虽说闭眼睡觉。只是到底是特殊的日子,身边又睡着他,林熙在床上闭眼足有一刻钟也没能寻到半点瞌睡来,正在努力的乞求瞌睡快来时,她感觉到了耳边微微的吹气。下意识的睁开眼,就看到了谢慎严单臂撑着脑袋,以罗汉卧榻的姿势望着她。

而他的脸颊离自己的脸非常的近,近的得她觉得自己的眼前能看到的只有他那双深邃的大眼。

“你,不睡吗?”林熙小声的疑问,他不明白谢慎严干嘛这么盯着自己,怪怪的。

“你很怕我吗?”他轻声说着:“我记得当初见你的时候。你挺淡然的,而你现在,是害怕什么吗?整个人就似个木头一样绷在这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林熙眨眨眼:“与你,同被而眠,我,我。我……”

谢慎严冲她笑了笑,侧躺于枕。抬臂将林熙带着被子一搂:“你我已经是夫妻了,以后不管怎样都得过一辈子的,就算你我年岁差着不少。但我也不会吃了你啊!你真没必要怕我的,何况今夜也不过是共枕一夜罢了!来,什么都不想罢!靠着我,赶紧睡吧,明天还有大把的事等着你呢!”他说着身子竟主动往林熙这边靠了些,热暖的体温立时传递过来。林熙觉得自己有种从内心都在灼烧的感觉。

“闭上眼睛睡吧。什么都不用想。”他轻声地说着,将她这般紧紧地搂着闭眼而眠。林熙也只好闭上了眼,可心里还是那般灼烧缪乱,但没过多久,谢慎严平稳的呼吸声在她的耳侧响起,渐渐地,随着她的呼吸声,她发现自己的心开始归于宁静,而很快,她的瞌睡也袭来了……

龙凤对烛在喜屋内烧着红蜡度着**,而正院的正房内堂里,谢家的几位爷却都在送完宾客后陆续的赶到了这里,当谢家三爷谢安入了内后,房门便掩上了不说,门口伺候的下人都自觉的退立在了五步开外的地方。

“看今天这样子,咱们这关算是过了。”大房谢鲲说着捋了把胡须:“只希望谨哥儿能熬住那药性,如此咱们也算顺理成章。”

“是啊,只是不知道那药性是否伤身。”谢安一脸的担忧:“我真怕他受不住!”

“三哥,这个时候就算伤身不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不过小四的身子骨向来是好的,他跟着二哥练了那些年的拳脚,熬个七天而已,定然没问题的!”五房谢尚的话音才落下,歪在榻上的老侯爷便开了口:“不必担心的,关卡一过此药虽猛,却也是谨儿下阶之时,七天熬过去后,他也不必这么辛苦,短痛消长痛而已。”

屋内三个做人子的爷们皆是点头,而此时老侯爷又言语道:“喊你们来,并非是操心着这一关,而是有些话也该提醒你们一二了。”他说着瞥了谢鲲一眼,谢鲲点了头,接了话:“估摸着再有一年半载的光景,我就该分家出去了。”

谢安同谢尚都是一愣。

“这么快?”谢安微微蹙眉,谢尚倒是笑了:“看来大哥就要得爵了!”

谢鲲脸上浮着一抹笑色:“今个杜阁老给我漏了口风,他致仕已在眼前,内阁半个月前就票拟了人选,皇上也都批红了的,只待年后宣了,彼时我入了内阁,韩大人应该会做阁老,在内有个半年的光景,相信也该得爵了。”

“论资历鲲儿没有问题的,若依照规矩我这勋位也是等着由你入替,只是彼时时局上我们谢家需要一个地方官来把握政局人脉,而当时鹏儿修武早已定好戍边,便只能是指望安儿,偏那时你性子过于温弱,审时度势以及应酬上都不如你大哥活络,还是你大哥有魄力,与我彻夜长谈后入科举拿下三元,光耀入仕做了地方官,以三任三地的法子,捏下了政局人脉,如今他已做了京官,又熬够了资历,入了内阁后,只消抓住时机,便可以功得爵,大房一脉不但有保,也得以规矩的分出去,为咱们谢家多铺一份爵!”老侯爷说着对谢鲲满意的点头,显然这个儿子十分的长脸争气,不走荫封入替的路子就自行开辟了一片“江山”,实在是谢家的楷模。

“身为谢家子弟自该为家族利益着想。”谢鲲恭敬言语,当年他这举动也曾叫他妻子不解,毕竟走出这条路子,相当于又放弃了爵位入替的意思,毕竟若要荫封,就必须得在野。

“如今你大哥要分家出去,自不在入替之中,鹏儿呢,司业戍边,以军功固守,做不得入替,便论序到了安儿这里,说实话,安儿你的性子太过绵软,我不是太看好,但谨哥儿偏生天赋异禀,我实在欢喜,这才和你大哥商量后,因他而中你这一房,故而,今日里早早的与你提及也是要你从现在起,就得带着谨哥儿多和你大哥出入一些场合,把他铺下的政局人脉逐一的接到手里来!”

老侯爷此言立时让谢安撩袍而跪,毕竟不管是处于何因,谢家的侯之一爵便会由他入替,这等于谢家的大业也算落在了他的肩上,那么到了老侯爷百年的时候,自也是他顺利的掌族了。

“儿子必当尽力,还请爹爹教导,兄长指点!”谢安说着叩首,老侯爷摆手后,谢鲲动手扶了他起来:“都是兄弟的,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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