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达立时起身:“诶,知道是什么事召他不?”
长桓摇头:“四妹夫快别逗我了,我不过一个小小的散馆而已,如何知道内情?何况那可是皇上的召见啊,怕是我们翰林院的大学士也没几个知道内情的。”他说着看了眼林昌,毕竟父亲的地位已然上升,在翰林院里,他现在也算中层,再不是下层了。
“是啊!”林昌应声符合,庄明达却脸有得色:“你们不知道啊?我知道!”
林悠闻言立时上手去扯夫婿的衣袖,她记得清楚自己的丈夫为这种口舌的事可没少挨公爹训,回回她这个做人媳妇的,也得陪着挨罚,所以眼见庄明达又要没遮没拦的言语,自是要提醒一下的,可庄明达直接就回头看向了她:“扯我干啥?你要讲?”
林悠立时僵直在那里,悻悻的言语了一句:“没,我才不讲呢,只是你又说这些,我们姐姐妹妹的在这里,谁稀罕听这个。”
“不稀罕听,你们姐几个就凑一边玩去啊!我和他们讲!”说着转头看向林昌:“老丈人,您是想听的吧?”
林昌干笑了一下:“你讲我就听,不过,还是叫我岳父吧,老丈人的,我也没那么老。”
庄明达点点头:“好嘞,岳父要听,我就讲,你们要不听,那就一边去呗!”
眼见这当姑爷的真把自己当这府里的爷,一通指手划脚的撵人样,陈氏无奈的叹了口气,招呼着几个姑娘全都去了侧面的耳房里言语,留下他们几个讲那个什么雷敬之的事去了。
“娘,对不起,让您难堪了。”一进了耳房,林悠便是满脸歉色,陈氏伸手拍了她的肩头:“傻丫头,我可是你娘,我不帮着你还怎么办?姑爷就那性子,我早知的,只是这人很有名吗?怎么打他一进府,这就提到他几回了?”
林悠闻言一顿,无奈的叹了口气:“能不提嘛,整个景阳侯府日日里都在提这个人呢!”
第六十八章路途难识
虽然之前林悠在制止庄明达四处八卦上很卖力,但那毕竟是场面上的事,如今面对自己母亲的问话,觉悟便高不到哪里去,这才答了一句话,陈氏自是好奇的问着为什么,于是正房里是庄明达冲几个爷们言语,林悠却是在耳房里讲给她们知晓了。
“其实要说这雷敬之最初是个什么人,我本是不知道的,可终日里他们提个没完,现在也就知晓了个大概,说是从这次春闱里冒出来的,是二甲的第四名,也参加了朝考成了庶吉士,在翰林里做那散官的。”
“原来和大哥一样。”林馨闻言轻声言语了一句。
“说一样也不一样的!”林悠摇头:“咱们大哥可没得皇上召见过,他便是两回,头一回是成为散官的当日,皇上召见了去,第二回便是七天后。”
“只怕他是什么名门之后,皇上关照吧?”陈氏说完自己又摇头了:“可也没听说那个世家姓雷啊,再有,召见两次这倒有点奇了,诶,是为什么召见?”陈氏好奇心自己念叨了两句也上来了。
“没什么世家身份的,他被召见的当天,侯府里就去查他底子了,第二日上我那公爹就摸问出来,说召见和他的家世无关,而是那人在朝考时所做的奏议上,长篇大论了一翻什么关于户部的什么治理改革啥的,总之那东西让大臣们很震惊,本欲压下的,岂料皇上偏偏那日调了全部卷宗翻看,结果把他点成了庶吉士,而后就召见了他,至于七日后的再召见,听我那位说,那是回折子去了。”
林悠一副完全没兴致的模样提了个大概,陈氏立时也觉得这没什么可说的,便嘟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的来头呢!嘁,原是这么个事,嘶,老爷怎么会不知道呢?”
林岚此时开了口:“爹爹虽在翰林,但到底不是大学士,未有审阅朝考所答的资格,想来是因此而不得内情。”
陈氏言语道:“也是,倒是我糊涂了,竟忘了悠儿是嫁去的景阳侯府,这种事人家怎么会挖不出来内情呢?也怪不得你得提着你那姑爷叫他少说呢!怕是你那公爹也对他招呼了,叫少说的吧!”
林悠立时点头:“可不是,这好歹也是内情,他却当没事一样的到处说!侯门里挖消息虽然容易,但谁似他这般到处咧咧呢!”林悠说着一脸无奈之态,眉眼里却难免闪着一丝得意,毕竟这些东西,不是谁都能挖掘到的。
林馨却一眨眼的忽然言语起来:“其实这个姓雷的,也不是太没身份的人,我公爹前日里倒和我家那位言语过一次,说要他在眼界上得向这位学,彼时我那位问起,公爹说过这个姓雷的可是拜在太傅名下的。”
“太傅?”林悠诧异的挑眉:“有这棵大树的,怎么没人知道?”
“那我不清楚了。”林馨说着低了声冇音:“我素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若不是听了这么一句也不知的。”
一时间屋内几个女人对眼之后,便对这个话题索然无味了,陈氏见状便冲林悠问了一句:“你那姑爷提起他来兴致颇高,可有什么缘故?”
林悠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明达与这人有一丝缘,撞上了他的一出……事。”
“哦?”立时大家的兴趣来了,各个望着她,林悠起身去门口上瞧看了一眼,见无人才转了回来,与大家凑的近些,压低了声音说到:“朝考结果还没下来的那阵子,我家那位成日的出去溜达,结果在猫眼胡同撞见了一出热闹,是一对母女扎巾背囊的堵着一个门,使劲的哭骂,说着那人如何的忘恩负义,说着那人是如何的不守婚约,更说着为了来寻他,女子的爹还在路上得病死了,彼时许多人凑了热闹在那里起哄,说着如此背信弃义的人如何做那孝廉种种,只喊得那门里人,挨不住的跑了出来大声争辩,控诉着明明是那女方家嫌他穷酸,毁约在前,结果他寒窗苦读高中了,这一家人便不要脸的奔来京城寻找,结果得知他还参加了朝考,竟是堵门来闹了。”
林馨立时咧嘴:“天哪,这些人也太不要脸了。”
林熙也是点头:“这分明就是拿人名声做胁嘛!”
“可不是?”林悠挑眉:“我家那位的性子你们都是知晓的,他是个直咧咧的,最好多管闲事,一旁听了便是冒火,抬手拿鞭子连抽带骂的就把那对母女给打走了,而后那姓雷的感谢我家爷请他喝茶,我家那个非要说喝酒,结果两人喝了个酩酊大醉的回来,第二日上竟还约着一起赴什么会呢,到了第三日朝考的结果就出了来,当天我公爹就提起了这个雷敬之,结果明达一听可乐了,起劲的说着这事,我们才知晓,害得公爹立刻去查摸人家家世。”
“这么说来,便是四姐夫和这人相识于危难,困难时助力了一把,如今他得光了,四姐夫也觉得自己帮对了人,怪说不得他那么高兴呢,只怕是要我们知道他们的亲近吧!”林岚此时开口言语,脸上还挂着笑,林悠闻言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说到:“他倒没觉得帮对人,便是值得如此高兴的,只觉得雷敬之成了庶吉士,肯定会把那对不知好歹的母女给气个半死!这人啊,贪心不足,日后便只能作茧自缚,谁叫她们当初那么不知好歹呢!”
林悠话中有话,屋里的人谁听不出来呢?
陈氏知道林悠是为自己出头,可是今日里不是计较的时候,是以她拉了一把林悠的衣袖说到:“好了,别人家的事咱们听完也就算了,不过回去了,还是嘱咐你这姑爷嘴上把个门,这事虽说闹出来了人人知道,可也不是能总挂在嘴上的,知道的当你为他不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黑了他!”
林悠闻言点了头应声,一时间房内再度安静下来,陈氏看着四个姑娘在自己跟前拘谨的样子,叹了口气:“得了,你们自在的各自说话去吧,用不着我这里杵着!”
立时林悠来了兴致,凑去了林熙身边拉着她言语,而林馨则和林岚也凑到了一起,陈氏便咬着头出去了。
陈氏一走,四个姑娘也不可能凑在一起言语,林悠当即开口:“四妹妹,我去你院里坐坐吧!”那边林岚冲林馨也开了口:“三姐姐要不要去我那里待一下?”
立时四个姑娘分了两路,都出了正房的院落。
“四姐姐,你在那边如何?我这姐夫如何?”一到了硕人居,林熙打发了冬梅和花妈妈自便,自己拉着林悠入屋言语,林悠脸上泛着一丝薄薄的粉色:“他这人,还是不错的,虽然少不得总被公爹婆母的念叨,但索性是护着我的,至于那边的日子嘛,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反正他也总少不了惹事,回回我同他一起挨了罚,转头他就对我挺好,思想着受得罪呢,倒也值得。”
“什么?你们还一起挨罚?”林熙听来诧异,虽说夫妻同心,有些事上少不得牵连,但林悠这话听起来,完全就是只要庄明达挨罚她就得跟着了:“你婆家的人真心在为难你吗?”
“为难不为难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处处和他一道,要受罪一起受,要冇吃好的一起吃,他现在倒是挺顾念着我的,时常还会给我买些好吃的呢!”
“这样啊,那看来你倒是真格的把他给围住了。”林熙笑了起来,她能感觉到林悠话语里透着的一丝幸福:“四姐姐好本事!”
“还是嬷嬷给我出的主意呢!你们走的时候,她就给我捎了一句话,叫我务必和我那位一心同气,有苦同吃,有罪同受,还说如此,就算日后起了风浪,婆家为难,我也可苦中作乐,终得幸福,如今的想想,还真是如此……你知道吗?我嫁过去的第二日上,我婆母就做规矩的难为我来着,我那天可是捧茶跪了足有一刻钟呢,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才喝了茶,我死咬着不出声,也不抱怨,但其实我心里真的不痛快,那时他就在我跟前,竟然也不帮衬一句,可是那天下午,他闯了祸,遭我那公爹提着家法撵了半个院子,最后罚跪在院里,我记着嬷嬷的话,自己去了边上陪跪,他还问我这是做什么?”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夫妻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呗!”
“那我姐夫他……”
林悠弯起了眉眼,捂嘴先笑了一气才言语:“他伸手拍我肩,说我是好兄弟够义气!”
“扑哧!”林熙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她脑海里完全就冒出了一个活生生的画面,她能想到当时的林悠有多窘。
“我当时差点没叫他这话给噎死,只能和他说,我不是你兄弟,我是你妻子,他倒认真起来了,扯了我的手,同我说……”林悠的脸登时红扑扑的:“日后有我一日吃肉,绝不叫你喝汤,这辈子咱们都一道!”
林熙听得心中发暖,冲着林悠笑:“姐夫能这般应成,日后定是做的到的,我瞧他性子真,没半点假,四姐姐你这也算歪打正着了!如今他心里有你,也不枉你当初那番要死要活的拼了过去!”
“去!”林悠嗔怪的立时搡了林熙一把:“少来寒碜我!”说完眼睛眨眨看着林熙小声言语:“昔日我以为我是跳进了火坑,自作孽自得受着,可一转眼我却也算过得,而你……”
林熙立时淡笑:“今日不知明日事,我何必为明日发愁呢?何况你也算过来的人,总是知道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我这姐夫不就挺好的嘛,至于谢家……我至少衣食无忧不是吗?”她清清淡淡地说着,可脑海里却飘过他的那双眼眸,心中不免轻问:他现在可好呢?
“对了,我见到那个人了。”林悠忽然想起了什么抓了林熙言语,林熙却被“那个人”这三字给弄了个懵:“什么那个人?”
林悠立时扒拉了林熙,与她直接咬起了耳朵。
“什么?真的假的?”林熙听得耳中一阵嘀咕,便是惊骇的望着林悠。
“我能哄你吗?那是我亲眼瞧见的,他们两个还嘴对嘴的喂酒呢,哎呀,想起都恶心!”林悠说着一脸的厌恶:“三姑娘说给杜家的时候我就纳闷,后来娘不是说杜家小五爷有隐疾嘛,我也以为就是那样了,可一个月前,明达带着我去骨香阁吃酱肘,结果我就从楼上看到了他们两个……唉,要不是碍着明达在身边,叫知道了臊着我的脸,我必当上去质问的。”
林熙扯了林悠的衣袖:“千万别问,更别与别人提起,不管怎样三姐姐都是咱们林家的人,她若丢脸了,还不是咱们林家跟着丢脸?”
“我知道,所以这事我和谁都没提,连咱娘我都没给说,也就和你才说了这么一回。”
“那就好。”林熙舒出一口气,这事她听来也是诧异惊骇,但早先她便是思量过的,倒也算早有准备,只是她本以为这事上三姐夫或多或少会注意一些,却万万没想到竟那般大大咧咧的不知避讳,倒叫林悠给正好瞧见了不说,偏生还是两人嘴巴凑在一起,想想那可怕的画面,林悠当时能忍住,连她都觉得实在是太走运了。
“哎,你说林馨她自己知道不?”
林熙看了林悠一眼:“这事她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他们是夫妻啊!”
林悠点点头,却又扯了林熙,一副憋坏了的样子:“我和你说,我横竖都没想明白,那男的有什么好!除了皮肤粉白的跟水晶肘子似的,再没别的什么新鲜,你说姐夫这是发了什么疯,好好的女人不喜欢,怎么就……”
林熙红了脸:“我怎么知道?”
姐妹两个对眼之后,林悠无奈的撇嘴,林熙刚觉得终于可以不用再说这个叫人恶心的话题时,林悠竟然转头冲她神神秘秘的问到:“你说他们男人和男人的怎么那个啊!”
林熙立时傻在那里,好半天后才无奈的言语道:“四姐姐,我今年才十岁,你问的我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啊!”
立时林悠的脸红了,极不自在的摆摆手,又伸手摸了摸肚子:“那个,我饿了,我们去找点吃的吧!”
林熙知她转移话题,便立即顺了这话拉着她去了小灶,打算看看可有什么吃的,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了摆在灶台上的鸭方,林悠那眼尖的,立时凑上去:“这是什么,挺香的。”
林熙只得告诉她是鸭方,是董厨娘今早才做的,结果等到林悠吃了一个后,她就一脸的赞叹起来:“七妹妹,你可真是好福气,有个叶嬷嬷教养你不说,还有个董厨娘为你做吃食,怪说不得你吃什么都不急不躁呢,敢情好的全叫你吃了,我和你说,这鸭方的味道可不必宫里的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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