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一心,我也并没把她当外人,可到底这事里还牵着瑜哥儿,何况她身后有着吓人的靠山,我这不成器的孙女要是被她抓住了,日后就算她守的住嘴,瑜哥儿守的住吗?再过些年,孩子们都大了,成人的成人,立家的立家,万一有什么地方两厢岔了心,那上下嘴皮子一碰,可就是祸啊!我又怎能不防着,兜着?”
常妈妈谈了口气:“知道您心里思量的大,处处都为这一个林家,只是六姑娘这事这遭你弄过去了,那下一回呢?还有,这次您帮着过了关,下次会不会又赖上您?会不会……”
“别说了!”林贾氏抬了手:“你问得我头疼;唉,这样吧,这事待叶嬷嬷查过了,你传我的话给香珍;叫她捎话给六姑娘,半年里,什么事都不许她去掺合,太太那里你也知会一声,任何外面的应酬,都别带她了,就说;该学着收心养性吧!”
常妈妈听着见面的,一直点头应着,末了这句,她抽了嘴角:“六姑娘平日里惯会做乖的,收心养性这四个字,怕是不合适。”
“那你把我的那套《法华经》拿出来,着她给我抄经去,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说。”
“成!”
“对了,这事……这里的详情,别和太太提;只说我近日里想着给岚儿些事做,免得她知道了,心里着恼,日后真给她订个扶不上墙的。”
“您那,还是疼着六姑娘,处处提她想,她若知道您的苦心,就该珍惜。”
“珍惜?得了,指望不上!唉!谁叫她毕竟是我林家的骨肉啊!”林贾氏说着又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由着常妈妈伺候她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瑜哥儿以为祖婆会把林岚做的那个给自己,毕竟昨个晚上祖婆是那么和她说的,可到了早上,看着骨件儿缀在了祖婆做的宫绦上,他就纳闷了;临着去学堂前,还是跑到了叶嬷嬷的跟前,问着这事。
叶嬷嬷笑了一下,整了整他的衣裳:“算了,我本想好心替她们挤个脓包的,可人家怕难堪,我何必生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当瞧见我做的,用了我给的就是了,可是,我要提醒你,日后不管是谁,都防备着些,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温柔可人,乖巧懦弱的女子,很可能她们是有着利爪的猫,能挖的你体无完肤!”
瑜哥儿立时说着知道了,又和叶嬷嬷说了两句,便匆匆告辞出去上学了,而叶嬷嬷则走到了屋外,看了看放晴的天,脸上挂着一抹轻嘲自言自语:“你要留着脓,那就留着吧,来日里知道痛时,再去后悔吧!”
半个月后,江边的亭子修好了,因着是谢家老侯爷求个纪念之意,皇上竟然大笔一挥,落了个匾赐了下来,挂在了亭子上,上有斗大的三字:望归亭。
上匾之日,林家少不得又去沧江报道了一番,陪着谢家哭哭啼啼了整一个上午,到了下午这才折回。林熙因着许给了谢家,便不能出去,连带着为老太太“抄经祈福”的林岚,一道留在了府里,没能出席,不过叶嬷嬷却出门了。
起初林熙以为她是去参加这个仪式,可是等到祖母爹娘等人回来,也没见叶嬷嬷,倒生了奇,不时的从窗口外往叶嬷嬷那边瞧,直至到了黄昏的时候,叶嬷嬷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林熙本想去问问,可还没等她走到叶嬷嬷房前,内里的灯就灭了。
看着灯如此早熄,林熙虽有些诧异,却也无法,只想着叶嬷嬷累了也就回了屋,而第二天早上,等她起来问起叶嬷嬷时,才知道,大清早的叶嬷嬷又出去了。
叶嬷嬷去哪儿是她的自由,也从来不和府上的下人们说,林熙自然不知道她老人家在忙什么,而等到秋雨取来锦衣华裳同花妈妈潘妈妈一起给她郑重其事的打扮时,她才忽然想起,今日里竟是重阳佳节。
于是第一时间,她猜想着叶嬷嬷是不是回庄子上和瑜哥儿的家人团聚,可等她穿戴打扮收拾好了,准备去请安时,却看到那边瑜哥儿所住的耳房里亮着灯,顿时倒糊涂了。只是问安是正事,也没什么时间给她去东问西问的,自然就先去问安了。
到了老太太那边,寒暄了片刻,陈氏便说下午的时候,三姑娘会和三姑爷一起过来,府里便自是热闹的筹备起来。
忙碌闲聊的折腾了一上午,用罢了午饭后不多时,杜家来了头前马传了话,说五爷和枫五奶奶已经出了府往这边来,小半个时辰的样子,林馨便与她夫婿杜枫进了林府。
婚后这算第二次来,穿戴上自不会是按新娘子那样的打扮,去弄那喜服红妆的排场,但打林馨进来,林府上的人便是一怔。
杜枫的一身华服倒没什么奇特,除了罗纹略有些花哨外;一切倒还合适,只是林馨这打扮竟是穿着玫红色的裙裳挂了湖蓝色的披帛,色彩艳丽逼人,再配上她满头珠翠;一眼望过去,倒似是戏装里才有的打扮,只是所差的便是那厚厚的脂粉勾眼了。
陈氏一眼瞧到林馨这有些过于艳丽的打扮,便是嘴角抽了抽,人却还绷着笑,而林老太太却是直接就蹙了眉,不过也只是一闪;便做了笑,同陈氏一道笑盈盈的招呼起了晚辈。
林馨同姑爷回到娘家,自是筹备了礼物,送给祖母的是一方嵌宝的葫芦兽玉佩,寓意福禄寿;与林昌送上的是一套文房四宝;与陈氏的则是一套雕花的首饰漆盒,而后自给屋里还没出阁的三个妹妹,一人一对赤金镯子,三个哥儿一人一卷书册;显然在礼物的准备上很是用
女儿女婿回门,总免不了闲扯上几句,照例的说了阵子话后;林昌便拉着杜枫去了书房讨论什么字帖去了,而他们一离开,林贾氏的笑就收了一半,眼扫着林馨便要言语,身边的常妈妈却忽然递了一杯茶给
林贾氏顿了一下,接了茶,把话硬压了下去,眼光扫向了陈氏,陈氏此刻却是笑容不减,只打量着林馨;眼见老太太没说话的意思,便是声音柔和地说到:“想着巧姨娘了吧?先去她屋里坐坐吧!”
陈氏的照顾与体贴让林馨感激的冲她言了谢,这才起身出去了,而后陈氏再一摆手,便打发了屋里孩子们去花园里收菊瓣,晚上了好做菊花羹。
立时姑娘和哥儿们都退了出去;屋里便只有林贾氏,陈氏,以及常妈妈了。
“你怎么不说她两句,好歹你也是做她‘母亲,的,好好一个清流世家的姑娘,怎么穿得那般鲜艳,没由来的失那体统。”林贾氏小声责怪着陈氏,陈氏当下先是低头由着婆母说,待她埋怨过了,才无奈的苦笑道:“婆母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怎生敢多说?到底我也不是她的生母,万一那句话多了,生分了,反倒不是了。”
林贾氏听着这话一顿,继而也点了点头:“也是,人都是杜家的了……不过,杜家那可是书香门第的,她这般不会招什么言语吧?”
陈氏撇了嘴:“他们心里亏着,又能说咱们三姑娘什么呢?”
林贾氏叹了口气:“瞧着多登对的一对,偏生……唉,罢了,我先回屋里歇一会,稍晚些吃酒热闹了,再喊我罢!”说着放了茶,由常妈妈扶着回去休息了。
“你干嘛拦着我?”一回了屋,林贾氏就冲常妈妈问话,常妈妈冲她无奈一笑,咬起了耳朵:“您就别说她了,越说越是事,她心里只怕也不好受呢。”
林贾氏一愣,转了眼珠子:“怎么?这段日子她过的不好?”
三姑娘和姑爷一进府,趁着大家热络的功夫,常妈妈就寻上了跟了三姑娘过去的丫头和婆子打听最近的情况,而结果,很是堪忧。
“非常不好,虽然说三姑爷也没凶咱们三姑娘,可一个月里大多时候都是宿在书房的,每个月上也只有三回能宿在正寝里。”
“怪说不得这孩子穿成那样,只怕一心想勾着夫婿,奈何……”林贾氏当即叹了口气:“唉,可那孩子只怕是敷衍了事,应卯呢!”说着又看向常妈妈:“那他们可有行房?”
常妈妈点了头:“问了,说有,只不过好像三姑娘的身子出了点问题。”
“问题?怎么了?”
“这都大半年了,每每三姑爷宿在正寝后,咱们三姑娘便要在床上趴足一日,而且,时不时的,还见血。”
“啊?”林贾氏吓了一大跳:“血?这算怎么回事?她没叫人去看吗?”
“问了,说是有请过个大夫问过,号脉上也没什么事,屋里知事的也给贞二太太言语了,遣了身边的婆子问了问细处,便道许是那三姑爷太猛,伤着了,便叫她吃药养着,可似乎,也不大有效呢!”常妈妈说着喟叹道:“只怕三姑娘心里也不舒坦,是以想着粉饰太平;这才穿得艳了些,大约也是想你们放心,免得担忧嘛!”
林贾氏撇了撇嘴:“这样吧,趁着三姑娘在这里;你去请那马金氏过来,她一手好本事,正好给瞧瞧,别是真的哪里有了问题。”
常妈妈答应着立时就出去了,林贾氏便回屋歇着。
林馨在屋内与巧姨娘双双垂泪,双手紧握。
“娘,您放心;五爷还是待我极好的,您瞧我,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还是十分体面的,而且杜家也没谁冷着我,晾着我,就连我婆母都时常的顾念着我。”林馨一串言语;努力抚慰着她娘的心。
“哎,他们要是再不对你好些,那便是黑了心了!说实话;他,有挽回的可能不?”巧姨娘声音低低的。
林馨摇摇头。
“你婆母也没法子吗?”
“如今的隔上十日宿我屋里一宿,已是婆母求来的了,可是,要我说实话,我倒希冀着他别来,就宿在那书房,与那一个白日里混搭着去!”
巧姨娘登时蹙眉:“你是傻了吗?你得传宗接代,有了儿子,你才算真正守住了身份和地位啊!你婆母为你念想着;你怎生还不领情呢?不成,我得去找找汤婆子给你整些药调调身子,好叫你……”
“娘,不用您张罗这些,打我进了杜家,日日的都要喝上三回;婆母急着呢!”林馨说着低了头。
“那就好,你瞧瞧,你婆婆都着急,你更得上心,万不可起那推三阻四的心!”
林馨却咬了咬唇:“我也不是想推三阻四,只是那事,太痛,我受不了,回回他宿我那里,我得痛上一天,火烧火燎的过不得。”
“啊?”巧姨娘一愣:“都半年了,你还痛?”
林馨红着脸,声音小小的:“何止是痛,有时还弄出血呢!不过今日里还好些了,最初那一会,差点没把我痛死过去。”
巧姨娘一脸懵懂:“你,至于吗?”
正说话间,外面有了动静,随即林馨听见祖母招她过去,便只能匆匆和母亲说了两句,随着丫头去了福寿居,而一入屋,就看到一位白胖的妇人同祖母言语,便上前行礼。
当下林贾氏言语到:“我听说你近日来身子不是很好,这位是马金氏,京城里一等一的稳婆,我叫她给你瞧瞧,好知道哪里出了纰漏,也好给你开些药调理一二,免得你一直这么遭罪!”说罢指指梢间,便是叫着她们进去了。
林馨红着脸,一脸羞赧状,马金氏却是个亲和的,拉了林馨的手,与她随便问了句早上吃了什么的,就把人拖去了内里。
林贾氏当即在外等消息,而此时管家却递送了一封信进来,常妈妈接过后一看,脸上便是喜色:“老太太,快看看吧,是大爷的家书!”
林贾氏一顿,脸上似笑非笑的伸了手接过:“难得啊,为官这些年,竟终于肯给我来封家书了。”说着拿在手里欲拆,可随即她又停下了手,看着这信,竟是来回的摆弄不去撕口。
“我的老太太哦,您这是……”
林贾氏眼里涌出一抹愁色:“几年了啊?你说我有多久,没得他的家书了,可如今的,来了这么一封,我怎么敢拆?只怕,是有什么事吧!”
常妈妈一顿,正要出言劝慰,此时梢间那边有了动静,常妈妈只好退开,林贾氏把信也匆匆的收进了袖袋里,而此时马金氏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难堪之色。
“怎样?是什么问题?”林贾氏当即询问。
马金氏脸有讪讪之色,小声轻言:“您还是允我近身与您言语吧。”
林贾氏立时身子绷直,盯了马金氏一眼,而后点点头,允了,马金氏便到了她身边,与她咬起了耳朵:“出了岔子了,那姑爷走错了阳关道啊,三姑娘至今还是姑娘身,倒是她,粪门有损。”
第五十六章大房之邀
马金氏这话一出,林贾氏险些晕倒,幸好她离得近,顺手扶一把,又十分老道的给林贾氏掐了下人中,林贾氏才堪堪撑住,只这一下,也把常妈妈吓坏了,一面给她顺背,一面瞅着马金氏,似问着她说什么重话,竟把老太太给惊着了。
马金氏一脸“我倒霉”的表情扭了头没言语,林贾氏却知道,这下,千万得把马金氏的嘴给封紧了,要不然……
虽然对着这位三姑爷的底子,她心中早已清楚,杜家那日里也是给了实话的,可是当初订亲之前,两家便把许多话都说透了,杜家自己也希望着人丁兴旺,人前风光,故而答应,一门心思的会插手这事,就算真格的关起大门,二道活法,但也拍了胸口保证,迟早有一天会叫三姑娘生个孩子下来,把门脸给撑住,可眼下倒好,宿是宿了,亲近了圆房了,可圆了个什么?放着阳关道不走,竟然只会走独木桥!这是林贾氏完全料想不到的,她还以为三姑娘出了什么岔子,紧巴巴的叫着人来看,思量着早把问题解决,日后也有个盼头,可如今先不说盼头了,只这位知情的在跟前,林贾氏就觉得脸上臊的慌!
臊归臊,事还得解决啊!林贾氏果断的抬手抓了马金氏的手,一拨手上的镯子,足有指头粗细的赤金雕花大镯立刻就套上了马金氏的手腕子:“你是个聪明人,多的话我不说,只这一个镯子,怕是你跑一年,也挣不来的,今日里巴巴的把你叫来,原是说给我家三姑娘看看,可不巧,三姑娘有急事同她夫婿回了杜家;你没瞧着,便顺手给我府里几个将配出的丫头验看了下身子,因为看的人多,所以赏了你个大件;知道了吗?”
马金氏也不傻,这种事说出去,便是丢脸的大事,林家三姑娘嫁到的是那杜阁老家,就算林家她不顾忌,杜家还能不顾忌?这事里最丢人的便是杜家了,倘若她露了风出去;只怕第二天就得遭杜家的黑手,老百姓谁敢惹上当官儿的啊?有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