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便落了下乘,所以希冀着能把婚事落在,我这失踪的儿子上。”
他说着眼扫众人的反应,却见林家人并不是很激动,没什么过大的反应,顿了一下才又说到:“我这寻不见的大儿子,排行行四,嫡出,年已十七,论岁数,原是六姑娘可能合适些,但我谢家至今嫡系子弟可未娶一个庶女进门,故而……”
陈氏点点头:“明白了,你们是中意的,是七姑娘。”
谢家三爷点点头,安三太太开了口:“林家太太,我知她是你的心头肉,我们这般要了去,实在有些伤人,可是……”她没把话说下去,只拿了帕子出来微微抽泣,登时弄得陈氏羞愧低头,毕竟不管到底叶嬷嬷猜对没,谢家小四爷为救长桓而失踪不见,这是事实,让人家丢了一个中了解元的儿子,自己搭进去嫡出一个姑娘,似乎还是自己占了便宜,毕竟姑娘丢过去,也是做个少奶奶的。
“二位,听我说一句吧!”林昌此时站了起来:“我林家本就与贵府有亲约在此,履约本就应该应分,何况这次,令公子是救我儿才出了事,我林家更是得了恩,如今你们不嫌弃,不责怪,愿意让我们许六姑娘过去,也是看得起我林家,我林家定应此约。”
林昌都表态了,便等于这事是定下了,当即徐氏把泪抹去,冲陈氏言语到:“既如此,我们日后便是亲家了,我今日里莽撞一次,能讨了七姑娘的八字吗?”
林昌万没料到这么快,毕竟林熙还不足十岁,倒是林贾氏开了口:“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熙儿许给你们家小四爷,这八字该给!”
当即陈氏退了出去,片刻后,便把写好八字的帖子放进了徐氏的手里,徐氏从身上摸出一对玉璧来递给了陈氏,便寓意交信,继而又同大家闲絮了一阵后,就带着林熙的八字告辞了。
林昌同陈氏亲自将他们送了出去,再折回来时;就看到正房里没了人,问了章妈妈才知道老太太已经去了硕人居,当下夫妻两个也急忙过去了。
林熙早上临字的时候,从鸡飞狗跳的下人那里得知今日谢家三爷夫妇会过府;便得知那日里叶嬷嬷问的那一句便到了时候。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很紧张,会无法静心,但很奇妙-的事,当她得知谢家三爷夫妇进府后,她反而一点也不惴惴不安了,好似静静地等着一个结果,一个自己完全可以料想到的结果。
而当她习字累了;正在饮茶歇息的当口,祖母未叫下人通传的进了屋。
彼时她正立在书桌边捧着茶杯看着她写了一早上的字:心如止水,忽闻一声叹息,抬头便看见了祖母立在门口。
“祖母?”林熙放下茶杯就要相迎,林贾氏却冲她摆手,走到了她的跟前,尚未言语就看到了那一桌的字,翻来覆去的都只是那四个字;登时双眼里透着一份欣慰,冲着林熙说到:“该来的终究来了。
林熙一顿,默默的走到林贾氏的跟前;伸手环抱了她,把脸贴在了林贾氏的腰杆子上:“祖母不必伤悲,能为林家还恩,能为林家正骨,熙儿乐意。”
林贾氏闻言将林熙抱在怀里,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只抚慰着她,祖孙两个难受的当口,外面丫头做了传,林昌同陈氏也进了屋。
一眼瞧见她们祖孙两个如此;陈氏的泪唰的就涌了出来,而林昌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红着眼圈子,有些别扭的望着房梁,死死的撑着,维持着一个男人的所谓尊严。
七天后;安三太太亲自上门回了谢慎严的八字于林家,因着一来谢慎严失踪,二来林熙年岁尚小,两家并不急于办亲事,故而并未带媒婆上门,但却也就此签下了婚书,敲定了林熙同谢慎严的婚事,只是这婚事嘛,要等林熙及笄之后才能举办了。
“到那时,如果他还是遍寻不着,只怕会有那个小七爷代他娶你过门了。”陈氏说着抹了眼泪,到底是自己最疼的丫头,这般就定了出去,是福是祸却要指着别人,委实叫她还是难受。
林熙点点头,眼看自己母亲还在落泪,便出言轻劝:“别这样,娘,都几天了,您怎么还想不开呢?嬷嬷和我说了,到底是过去做少奶奶,并不算吃亏,何况,他也并不就是一定……我还有希望不是吗?”
陈氏闻言,叹了一口气,随即双手合十:“我只希冀着佛祖保佑,他能平安无事,你也就不至于是落进了火坑。”
林熙低了头没说话,而陈氏转手抓了林熙的手,左右看了看,猛的将唇贴上了她的耳,小声嘀咕起来:“叶嬷嬷和我说,谢家那小爷很可能是假死,寻个机由脱了身,好黄了与孙家的婚事,若是他们肯来求亲娶你,这可能性就更大,所以,所以你也不是真就填坑了。”
林熙闻言惊诧的看向母亲:“您的意思是……”
“嘘!”陈氏比划了噤声的动作,复又贴了她的耳朵:“娘也是没法子了,若是叶嬷嬷猜错了,那只能算你命不好,日后嫁过去,混这个少奶奶的名字,日后守个继子也能过的;若是叶嬷嬷猜准了,便是咱们押宝押中了,日后有着你的风光,只是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咱们谁都看不着,只能等以后!熙儿,娘今日和你说这些,是想你心里清楚,有个盼头,就算日后真没了着落,也得明白自己的处境,毕竟你是林家的人,说到底,也终究还是要为林家着想的。”
林熙点点头,冲着陈氏微笑:“放心吧,娘,其实不论准与不准,熙儿都清楚自己该面对的,我姓林,同气连枝,家人一心,不是吗?”
陈氏点点头搂了林熙入怀,林熙趴在母亲的肩头听着她轻轻的抽泣声,脑海里却无端端的出现了玉儿的脸,心中不由的问着自己:玉儿在赌一个将来,我又何尝不是?转了一圈,我算和他又遇上了,可他到底,是生还是死呢?谢慎严,你那般两幅心肠,命,也会比别人大的吧?
第五十四章六姑娘的计划
就在林熙同陈氏在正房里言语的时候,硕人居的侧耳房里瑜哥儿却提着一支笔坐在桌边发呆,笔毫上的墨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滴下,沁润了纸,留下朵朵墨痕之莲,而他的眼却落在远处,似瞧看着墙上的字画,偏又似神游云雾。
叶嬷嬷拿着宫绦坠子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瑜哥儿的呆样,在一扫纸上虚勾而处的一株柳树上墨痕点点,便蹙了眉。
“咳!”一声假咳,瑜哥儿惊缩了肩,扭头见是自己的祖婆,顿了一下后也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样,急忙收了纸笔,悻悻招呼:“祖婆,怎么晚的,您怎么过来了?”
叶嬷嬷扫他一眼:“怎么?嫌我打扰了你不成?”
“没……”
“想什么呢?”叶嬷嬷拣了张椅子坐了。
“没,没什么。”
“嗯?”叶嬷嬷挑眉不说,眼神充满犀利之光,瑜哥儿撇了下嘴,干脆去了叶嬷嬷身边一坐,声音低低地:“其实也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七姑娘辛苦的跟着祖婆你学了这么久,一转头却这么订给了谢家,日后过的那算什么日子呢?和您最初的构想那些的,似乎沾不上边什么不说,更是学下的那些也无意义了,唉,她如今也算是毁了。”
毕竟一个院子里住了这近三年,若说没点感情,那是假的,尤其看着林熙如何被自己的祖婆步步为营般的教习,也吃了不少苦,却愣不放这么一个阴错阳差,倒成了这么一个局面,他委实为其叹息与不值。
“毁?”叶嬷嬷意味深长的咬着这个字,将瑜哥儿打量了一番:“怎么想起用这么一个字?你知道多少?”
两家定亲的事,也没刻意压着瞒着,传出来很正常,只是瑜哥儿说出一个毁字来;只怕是外面的流言早已纷纷。
瑜哥儿一脸失意之色:“不是我想起,而是学堂里纷纷在传啊!那七姑娘由您教养的消息这京城里有几个不知道的?更别说我们学堂里的议论了!平日里,个个都时常冲我打听那七姑娘是不是会和您一样传奇,我这里哼哼哈哈的瞎应付;都没寻思出该怎么答呢,这倒好,出了这么档子事,七姑娘就这般说给了谢家,若是那慎严公子在,这也算佳话,一个是解元;一个是祖婆您教养的,自有您的传奇,可眼下,慎严公子生死未卜的,九成九都是命丧黄泉了,七姑娘这么过去,不是毁又是什么?”
叶嬷嬷闻言瞪了他一眼:“少嘴里遛鸟的给我瞎话,还九成九?难不成你最近学了相术?还是梦里得了卦象?我告诉你;且不说这里有没有七姑娘的事,做人得将就一心向善,亏你和那公子还有一面之缘;你不祈他平安无事,竟说出这等话来,便是辱了你们当日兄弟之称!”
瑜哥儿当即起身站好,低头称是,叶嬷嬷又软了话下来:“何况咱们现在也算是半个林家人的,同在一个屋檐下,怎能不互相照拂?就冲着她是我养下的,你也该为她祈祷着那小爷的平安!”
叶嬷嬷说着瑜哥儿更加惭愧,低着头的称是。
“行了,我知你也是无心;不多说你,坐下,我且问你话。”叶嬷嬷说着看向瑜哥儿:“你刚才说什么有我的传奇,我挺好奇,我怎么传奇了?”
叶嬷嬷虽然收了瑜哥儿做了干孙子,但自己的事却不是常与他说起的;虽然自己混了些名头,家长里短难念提到些,加上来林家时,也同他说过几句,却都讲的是她和林家的渊源,与那个传奇不传奇的,她可没提什么,如今瑜哥儿这般说出来,她立时想到了点什么,便急急的问了起来:“该不会你读书的日子里,竟是和别人说道起我了吧?”
“没,孙儿可不敢!”瑜哥儿急忙摆手:“原是他们喜欢像我打听,我什么也说不上来后,他们说我神秘,我又怎么神秘了呢?后来倒是听他们说过一些您的事,便觉得是,是挺传奇的……”瑜哥儿说着又低了头,作为一个晚辈,议论长辈,是很失礼的事,就算是夸人家的好,也不是应该做为谈资的。
叶嬷嬷瞧着瑜哥儿那样儿,没再责他,只是看了他一会儿,才问到:“最常与你言语起我的,是哪几个?”
“抚远大将军的次子鹏哥儿,致远伯家的孙大少爷图哥儿还有郭祭酒的三子铭哥儿。”
叶嬷嬷转了转眼珠子:“你听着,日后他们与你说我时,你只管听着少接话,还有,和那个致远伯家的,离得远点。”
瑜哥儿虽然答应了,眼却偷瞧着叶嬷嬷,显然好奇原因,叶嬷嬷伸手把他招到自己的跟前,低声地与他说到:“你素来有心眼的,难不成进了人虫堆里,就不知道有几条腿了?你祖婆我再有能耐,也不过一介女流,如何真叫别人在意了?还不是有人想摸清这里的门道,便打你这里下手!”
瑜哥儿闻言眨了眼:“摸清门道?这里有什么门道啊?”
叶嬷嬷看着他,声音虽低,却还是慢慢的说了一句话:“这个门道就是,你是得了什么庇护能入了学堂,又是因着什么,你祖婆我如今依然威风。”
瑜哥儿猛然白了脸:“是,是孙儿糊涂了。”
叶嬷嬷叹了口气:“权贵之家,对于恩宠十分敏感在意,能进去其实不扎眼,花钱走关系的那么回子事,可扎眼的是差别,你是什么身份,大家谁不清楚呢?单一个林家是托的起关系的人吗?不合时宜的好处,自然有它出现的道理,那些人虫如何不会紧着慢着想摸清楚呢?瑜哥儿,我问你,你是希望自己站在暗处,别人猜不透你,还是希望站在灯下,被人一览无余?”
瑜哥儿立时低头:“祖婆教训的是,孙儿日后定当清心,再不这般被人一捧的就蒙了心!”
叶嬷嬷点点头,把手里的宫绦拿了过去:“把这个缀上吧;我才给你……”说话间,她顿住了,此时她才注意到瑜哥儿的腰上缀着一个褐色的缠骨宫绦,竟还是崭新的。
瑜哥儿一看祖婆手里的宫绦;立时明白,抬手一边抬手解身上的,一边言语:“祖婆日日忙的,孙儿就没好缠着要,结果祖婆您到底还是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的还是迟了。”叶嬷嬷说着下巴冲了那宫绦一指:“谁打的?”
“六姑娘。”瑜哥儿不在意的说着,叶嬷嬷却是挑了眉:“什么?”
“祖婆不必惊讶。”瑜哥儿全然没当事儿的说着:“上个月不是出了事嘛,府里上下都忙翻了;您也没歇着,我原来的那个早损了,爹给我的这个骨件儿也都挂不住了,那日里我本是打算叫翠儿给我先弄个应付应付,恰好遇上了六姑娘过来,她瞅见了,便说给我打一个,半个月前给了我;才重新缀了骨件儿挂上的。”
“六姑娘过来?怎么没听丫头们说起过?”叶嬷嬷有些意外,一来六姑娘和七姑娘之间并不亲近,几乎没什么往来;二来,就算她在忙,若六姑娘来了,丫头婆子们又有谁不会和自己说一声呢?毕竟七姑娘是珍姨娘所出,横竖在这院子上上下下的人眼里,可是不待见的。
“哦,她来的那会儿,七姑娘去了正房那边陪林家老太太去了,那几个妈妈都在府里各处帮忙,这硕人居当时就我在;她说在院子里闷着了想来看看七姑娘,遇上我那宫绦损了,便由说着给我打宫绦,人就走了,之后也没见过来,只半个月前给我来送了这个;也是给完就走了。”瑜哥儿说着挑了眉:“莫非有什么不对的?”
叶嬷嬷看了瑜哥儿几眼,伸了手:“那她打的给我。”
瑜哥儿听话的照做,取了骨件儿下来,把宫绦给了叶嬷嬷,叶嬷嬷拿着在手里翻看了一会,拿到鼻下又闻了闻,立时就蹙眉:“这上那么大的味儿,你也带的踏实?”
瑜哥儿一脸莫名:“不就是她把丝绦熏了香而已,姑娘家嘛,不都喜欢这样儿嘛!何况她给我是,就说了,她手里的丝绦全是熏过儿的,她也没得法子。”
“哼!”叶嬷嬷冷笑一声:“你个傻小子,平时那么精,遇上那些咬文嚼字的,你有兴致动动脑子,怎么遇上姑娘家的,就那么不过
瑜哥儿眨眨眼:“祖婆,您这是怎么了?不是您一直教我,平日里少理会女儿家的吗?您还说别人是齐家治国平天下,您要我是立志出业再思家思女的嘛,这会儿的怎么又嫌我不理会姑娘家了?”
叶嬷嬷闻言一愣,却扑哧的笑了:“你呀,少给我装傻充愣,不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是对,但我也没教你,对着姑娘家就无防备之心!”
瑜哥儿立时脸上的神色严肃起来,他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