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夫婿伤不到你的心,你便不会活在夹缝里,你只消安安稳稳的做你的侯爷夫人,不从的整治收压,听话的,赏她恩赐,用你的柔情让你的夫婿知道,你是最温柔体贴的,用你的礼仪手段,让婆家的人知道你是最贤惠识大体的,让外面的,圈子里的人,人人都赞你一声好,那个时候,你便到了一个高度,你的夫婿也得做你手中的棋子,把他的未来拴在你这里,至于那些妾室,哼,不过都是等着看你恩赐的蝼蚁罢了。”
林熙傻呆呆的看着叶嬷嬷:这样的话,可完全就是颠覆!
是的,颠覆!这个社会,女人永远都是男人的附属品,活在男人的阴影之下,因为他们是钱银的来源,是生活是家庭的顶梁柱,谁会想着把男人踩在脚下?就算你可以厌恶他的肮脏,可以厌恶他的好色,但最终也会是希冀着遇上一个良人,渴求他的关爱,日复一日的在心中念着那句话:“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而今,叶嬷嬷却告诉她另外一种活法,只予情不予心,无伤无扰,才能淡泊平心,才能在将来不为了妻妾之争而累,不为了夫君移情而伤。
“照嬷嬷这般言语,真的可以吗?到底还是要嫁给人家的,若是那样冷着,岂不是会……”
“我是叫你无心,不是叫你冷着晾着。说句不好听的话吧,知道青楼里的那些姑娘,得了一句什么诗词吗?”
“什么?”
“有情无心青楼人”叶嬷嬷说着眼里满是轻色:“虽然这是骂她们做的是皮肉生意,没一番真心,可只有如此,才能不伤,也只有如此,才能用假意假情换得男人们一头扎进去,不能自拔。”她说着手去了林熙的肩头,轻拍:“其实你不问这些,我是不打算说的,最多你将来嫁人时。提点你几句;但你问了,我就不遮掩的告诉你,当年我与你说过,我能把男人玩弄于掌心,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无心;只有无心。我才可以审时度势。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不需要的时候离开,若是有心,便会想要缠着,粘着,扒拉着,结果呢?反倒得了厌恶,反倒叫人家不珍惜,一腔真心被人家踩在脚下。那又何苦呢?”
“所以照嬷嬷的意思,日后我若要不似母亲这般,便得守住我的心。是吗?”
叶嬷嬷咬了唇,压低了声音:“七姑娘,这话我今日里和你说一次,日后我不会提。就是你再问起,我也会说我没说过这话,你能体会多少那算你的:我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当年先皇为何会对我那般,是因为他从来没得到过我的心,一辈子念念不忘,到了末了,他本可以一句殉葬,得了我,可他知道还是得不到我的心,所以为了得我的心,他不但放我出来,还留下诸多后手,只为得到,你懂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可这又是为什么呢?男人,得不到的,便是好,一辈子挖空心思都想要得到,所以要想让人家念着你,就得一辈子让他摸不着你的心,不能真得得到你,否则你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林熙眨眨眼,从炕头上滑下来,对着叶嬷嬷福身:“熙儿会用心体会的。”
叶嬷嬷舒出一口气:“其实你不必烦忧的,做了妻,你有名有份,死了也能立个牌位在祠堂里,妾再斗,只要老爷们不是个糊涂的,就不会宠妾灭妻,更不会颠倒了尊卑。你将来入了侯府,便是侯府里的少奶奶,那谢家可是大世家,尊卑更是有序,断不会有那相悖之事出来,无非就是分薄些日子,情感罢了,只要你不伤心,那她们又碍着你什么呢?你说是不是?”
林熙的心中依稀明白了一些,便点头答应着,此时外面有了花妈妈的声音,乃是吃饭的时间到了,林熙当下便告辞出去,回屋进餐。
心里装着叶嬷嬷的一些颠覆之言,她吃得十分缓慢,花妈妈瞧她那样,便以为天热她没什么胃口,急忙叫着丫头让厨房下午弄点绿豆汤来,好给她解暑,正在外吩咐着呢,就看到林悠身边的秦妈妈急急的跑了来。
“诶,怎么是你……”花妈妈诧异。
“七姑娘可在屋里?”秦妈妈脸色很是慌张。
“在,正用着午饭呢!”花妈妈凑上去:“你不是陪着四姑娘跟着太太去进香的嘛,怎么人在这里?还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有什么事?”
“没时间和你多说了,总之出事了,你快请七姑娘去我们姑娘那里坐坐吧,她这会儿,正寻死觅活着要,要上吊呢!”
花妈妈登时吓得脸也白了,立刻往屋里转,而此时在屋内听到这话的林熙,手中的勺子便惊落了地,“啪”的一下,摔成了几节。
“姑娘!”伺候的夏荷吓了一跳,叶嬷嬷再三教导礼仪,今日里姑娘失手打碎一个倒没什么,可是却未免惊慌失措,逆了教导,不由的出言提醒。
林熙内心慌慌,却强压了自己,一面转身漱口净手吃茶过味,一面由着花妈妈进来再转了一道话,而后才急急忙忙的出了屋。
她们一行人急急的出去,那边叶嬷嬷挑帘站了出来,眯缝着眼冲伺候的秋雨招手,秋雨急忙跑了过去:“急急忙忙,什么事?”
“不是很清楚,只说是四姑娘那边有事,正,正闹着上吊呢。”
叶嬷嬷顿了一下,随即抽了嘴角:“该来的躲不过。”
……
林熙急急的跟着秦妈妈往林悠院子里去,路上问着个因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略略说说,不然我连怎么劝都不知。”
秦妈妈一脸怒与羞,捏着拳头扯着手中的帕子,压低了声音快言快语:“四姑娘和太太去进香,谁知遇上了庄家的太太,两人在禅房里言语,四姑娘就去求签,谁料,谁料遇上了那庄家的小二爷,那话质问我们四姑娘,四姑娘不和他争,原是掉头就走,我也紧着慢着拦着,眼看两人错开。他那几个随从却来围咱们四姑娘,四姑娘一慌,脚下踏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额间都磕出了血。那庄家的小二爷见状。奔上去抱了咱们四姑娘往禅房里奔。那寺庙里的香客,都瞧了个正着……”
秦妈妈没往下再说,林熙却已经心乱如麻,不由的攥着拳头口里骂了起来:“这天杀的庄家小二爷,这不是摆明了糟践我姐姐嘛!”
若是这人是个诚心救人的,应该是叫秦妈妈立时护了林悠,再叫人去禅房小声的通知陈氏,哪能这样上去抱了人家姑娘往禅房里送的?林悠的名声如此便被糟践了,这叫她能不寻死觅活嘛!
入了院子。还未入屋,便听见大片的摔砸之声,和丫鬟婆子们的大呼小叫。林熙提了裙子急跑,完全顾不上嬷嬷叫的那些礼仪。
“姐,四姐!”一入屋她便大声叫着,登时屋内的哭声。劝声,叫嚷声全都止住了,随即一个人推开了丫头婆子从杂乱里冲了出来,正是额头上缠着绷带的林悠,她直接是扑到了林熙的跟前,抱着她就哭:“七妹,姐姐我活不成了!”
林熙一手抱着她一手冲丫头婆子摆手,大家对视一眼,都退出了屋,但因为对林悠的不放心,也没敢走远,完全就守在门口,显然要是情况不对,还得立刻冲进来。
林熙抱着林悠,一时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只得一遍遍的说着:“四姐姐别说胡话,这事错不在你,你可千万别做傻事,真的,错不在你,你别想不开……”
她这样一遍遍的重复,一遍遍的强调,林悠嚎了好一阵子,才瘫坐去了地上:“到底他还是来寻我的麻烦来了,可我不过实话实说啊,呜呜呜,他不愿人说,为何自己不做的对些,竟来整我,呜呜呜,我,我现在可怎么办?他那般恶的,岂不是我要给林家抹黑,岂不是我以后都无法嫁人,无法活了?我,我……”
“胡说!”眼看林悠要往死胡同里钻,林熙急急的抓了林悠的手:“四姐,这是他的错,咱们得找他要个说法,他抱了你,伤你的名声,爹娘也不会忍下这口气的,咱们林家是不如他们权贵,可爹到底是翰林,绝不回由着他们欺负!你放心,爹娘断然会为你讨个说法,这事绝不会委屈了你!”
“可是我,我被他都抱了,我以后还怎么嫁人,怎么说亲事啊!”林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看得林熙心焦,此时,门外却传来了陈氏的声音:“嫁不了别人,那就嫁给她,亲事便只能落在他身上!”
林熙和林悠诧异回头,陈氏面色铁青的走了进来:“听说你寻死觅活?给我起来!”
陈氏的声音透着火气,林悠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知道失了名声,以死求全,这是好事,可是,这里面咱们林家有多少错?你就是要死,也得去他庄家讨了名声说法再死!”陈氏瞪着眼说完,昂了头:“拿进来!”
立时章妈妈抱着一个衣服包儿走了进来,眼圈红红的。
陈氏一把抓过,丢给了林悠:“拿去换上,我们现在就去庄家!要死,也得死在他府上!”说完扭了头转身出去了。
林熙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看向了林悠手里的包袱。
林悠眼神茫然的将衣服包儿扯开,竟是一身白色素色的孝服。
“这……”林熙的嘴唇哆嗦,转了头:“娘,这不是姐姐的错,咱们可以让庄家二爷娶了姐姐把这事了了啊!”
她心里清楚这种事的解决办法,但想到如果真是如此,姐姐的归宿也不是很好,这心里不忍说,毕竟那小二爷嚣张跋扈,不是个好的。可是再不好,也比叫林悠死了强,是以她急的言语。
此时陈氏转了头看她:“傻丫头,你当娘不知道吗?我要她这般去,就是逼庄家给我们一个交代啊!”说着又冲屋里喊:“当日我就说过,有什么你都得受着,这会儿还磨叽什么呢?你爹已经在书房写折子了,倘若今天庄家不给个交代,你就给我撞死在他家的堂上,你爹必然会为你讨个说法!悠儿,拿出你林家人的脊梁骨来,快快穿上,走!”
第四十三章也许不是太糟
随着陈氏充满傲气的言语,林悠抓了衣服奔进了屋内,开始动手扯换自己的衣裳。
林熙心里痛着,眼睛疼着,去了她的身边,帮着她脱下外袍,套上了这件看起来惨白无比的素衣孝服。
“七妹……”忽而林悠哽咽言语:“你说的对,我倘若当时,不,不那么鲁莽任性,也许,就没今日的事,万一,姐姐回不来了,你可要照顾好娘……”
“别胡说!”林熙伸手捂着她的嘴:“四姐姐,你会没事的,你要是死在庄家,庄家那个混蛋也得赔上半条命!好姐姐,熙儿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林悠抓了下了林熙的手,冲她凄色一笑,泪已落下,当即迈步出屋,林熙追了出去,便看着林悠昂着脑袋跟在母亲身后,那姿态满是决绝。
霎时,这心痛得直抽抽,而此时却有婆子急急的跑了来:“太太,庄家,庄家的太太带着,带着她家那个小二爷上咱们府上来了!”
这话让陈氏一愣,林悠则直接退了一步,似有惧怕,而林熙却激动的奔了出来,连规矩都忘了抢着问话:“是来议亲的吗?”
陈氏扭头瞪了林熙一眼,林熙立刻低头,但心里却好过许多,毕竟庄家肯来,就说明想要好好解决这事,姐姐若能嫁去庄家,虽然庄家小二爷不算个好的,却也是现在能走的路里最好的一条。
“怎么说的?”陈氏捉了那婆子问话。
“庄家太太没说,但看着是带了东西来的。估摸着先来碰碰头吧!”那婆子说着看了一眼孝服的林悠,眼里也是心疼。
陈氏回头看了看林悠,忽而开了口:“熙儿,你扶着你四姐姐,先到偏厅的梢间里候着。我想你总有些眼力劲儿。若是必要的时候。该拉该推的,总有个数。”
林熙明白母亲的意思,当即点头,伸手扶了林悠往二门那边的偏厅走,陈氏转头又冲章妈妈和那婆子分别言到:“你立刻去置口棺材来,好坏无所谓,但要立马弄来,给我往偏厅的院子里抬,开正门。从那儿给我抬进来!你去把庄家夫人和那位小爷,给我往偏厅里引!”
……
林熙扶着林悠入了梢间时,陈氏她们都还没过来。林悠扯着林熙的胳膊,似个没头苍蝇:“娘叫我们到这里候着是做什么?”
“见机行事。”林熙拽着她,轻声说着:“四姐姐,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咱们说什么都没用了,怎么解决才是正理,这会儿去纠缠谁对谁错,更没什么意义了,你只晓记得两件事就好,第一,不管怎样,爹娘兄妹的都会是向着你的,第二,你是林家的人,若短了林家的气,爹娘就得低头一辈子,你日后也过不好的,所以,等会儿要是……要是庄家想随便打发这事,你断不能咽下这口气,就是拼着出去,出去……”
“出去撞死,也不能丢了林家的脸,对不?”林悠说着已经捏紧了拳头,全然就是一副要慷慨就义的样子。
林熙无奈的点点头。
自小她就听过一句话:生死事小,失节事大,理学的提倡,那般的灭绝人性,可在现实当中,在清流世家的门楣下,这便是事实:可以死,却不可以被毁了名声,若要全了名声,就得用死来证明!名声便是骨头!活着的脊梁骨!
她当时无奈投了井,也是因为她已经无法辩驳,那一刻的无力,她清楚的记得,她甚至忿恨!但转了一圈,如今林悠要面对这种情况,却也只能拿生死来赌,赌一个未来的路,一个根本算不得明媚的路。
此时丫头婆子迎了人来,林熙便同林悠,隔着窗棂子小心张望。
但见一个个子高挑肤色红润长相十分富贵的妇人,锦衣华服的扶着个丫头施施然迈步,在她身后两步外,跟着个少年,十五六的年纪,一瞧便是那庄家大嗓门的小二爷贤哥儿。
林悠从窗棂处一望见他,便是羞愤的身子颤抖,林熙急忙拉了她往角上去坐着,示意她别出声,那边就传来些微窸窣的声音。
林悠点点头,表示她会乖乖的,林熙才起身去了梢间的口子上,微微挑了挂在搁板上的帘子往外瞧看。
那庄家太太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端庄静谧之极,瞧她的眉眼与气度,倒是不慌不忙的,似是坐在自家的厅里一般,而那边站在她身后的贤哥儿,手里把玩着个玉件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全然就跟没把事放在心上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解决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