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失去两个有用之人,不如得到两个有用之人。
所有想法一掠而过,不过电光石火之间,他微微一笑。”这位 侯公子身为武林第一人,亲自来为你说情,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我也还欠侯公子一个情份呢,那日雪夜,他救了我一命,虽不让 我报答,我却不是寡德忘义之人。”
说完,皇帝脸色一整,肃然道:”庆王,听旨。你枉顾礼法, 败坏皇族尊荣,甚至罪及欺君。本该一死赎罪,斩首示众,……
但法理不外人情,也罢。……你死罪可免,不过活罪难逃,就杖 责五十吧。”
这已经是极轻的处罚,朱靖大喜,叩头道:”谢主隆恩。”
侯雪城倒是无所谓,他自己不怕痛,自也不觉得朱靖会在乎五 十杖责,他目光游移,看到韩晚楼。”朱靖一和你要成亲,马上要
被打五十大板,还说你今天不带霉?”
韩晚楼知道婚事已经告吹,心中正自五味杂陈,但一切感觉, 终比不过看到侯雪城安然无恙的开心。这时看到侯雪城倾过身躯对
自己说话,正自高兴,想不到又说这种气死人的话语来。
她一阵气窒,这人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还没找你算帐, 你抢了我相公,现下你要我怎么办?”
侯雪城手一摆,”娶了不爱的女人,以后要变成蝴蝶的,这可 不好。何况我和朱靖是不分开的,他娶了你,也就等于我娶了你,
哪还了得?你两个相公是赚到了,别人只一个老公,你可以有两个 ,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头一偏,躲过韩晚楼挥过来的巴掌,双手拢在袖子中,语气 仍然冷冷淡淡,”只是你那么带霉,说不准下次要换成我挨五十大
板了。”
不知为什么,即使侯雪城的表情冷漠如昔,语气依旧毫无感情 ,但是韩晚楼总觉得他微微带着笑意。似乎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但
是却也说不上来。
韩相国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自己的女儿平白无故就这样 牺牲掉,以后还嫁不嫁人?但侯雪城数度救过自己女儿的性命,他
是知道的,虽然咬牙切齿,却也只得忍怒。
这个男子,韩相国以前远远有看过一次,当时他是为了救自己女儿,与现在一样,这人一眼都没有看他。那时远观,就已经觉得
他俊美无匹,此时近看,更觉得这般透明的容貌简直不似真人。只有“冰雪”两字方可形容。
正当他这般想时,侯雪城转过头来,锐利的盯了他一眼。似乎 他心里所想的,在这白衣男子面前似乎变得透明,他虽阅历已丰,
在那样深邃的瞳孔凝视下,也不禁老脸一红。
忽然间,他明白了自己女儿为何被破坏了婚礼,也丝毫没有怨 怪的心情。
侯雪城自然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也懒得猜测,他盯着这个相国 ,其实是在研究,为何他有这般带霉的女儿,却还能爬到相国的位
置?是因为八字特别硬吗?
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研究,朱靖杖责结束,被带回厅中领命,侯雪城见他背上血迹斑斑,不禁奇怪。“你武功那么强,为何不运功抵挡?”
朱靖苦笑。”皇上饶了我的性命,已是大恩,我怎可惧他的杖责而运功抵抗?”
侯雪城皱着眉,脸上青气一闪而逝,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朱靖自己不运功,且怪不了皇帝。
这时,皇帝的叹息传到他耳内,“靖卿,伤脑筋啊,这样的婚 礼,要如何结局?无法成为佳话,却要成为笑话了吧?”
朱靖尚未说话,侯雪城却已经说道:”我今日虽说要抢亲,不 过皇帝你也算明理,让我也没理由抢走朱靖,真是遗憾。你那么在
意婚礼,我就还你一个婚礼,让你一样可以主婚,那也无妨。”
皇帝有些愕然,看了韩晚楼与朱靖一眼,“你要如何还我一个 婚礼?”
”这里有三个人,韩晚楼,我,朱靖。他两人是不能成亲的, 因为朱靖死也不肯成亲,我却是可以替自己作主。不过,我也不想
娶个带霉的女人,那以后恐怕每天都要受伤。这样吧,你替我与朱 靖主婚吧。”
皇帝怔了怔,一甩袖。”放肆!哪有两个男子成婚的道理?”
侯雪城耸耸肩,也不勉强。他走到朱靖身边,与他并肩,”既 然如此,我与朱靖就回天山成亲吧,你们中原人的习俗奇怪,成亲
穿这样的红袍,胸口还结个大花,我可也不想穿那么可笑。朱靖你 脱下这衣裳,咱们回天山吧。最多以后不再回中原来。”
朱靖凝视着他一笑,回首看了自己家人一眼,对皇帝下拜。” 臣就此拜别。请皇上多保重。”
”慢着!”皇帝又惊又怒,”我已饶恕了你两人的罪衍,为何 又要离开?”
”所谓的罪,是你们中原人自己订立的,我不觉得我俩人有罪 。朱靖是中原人,所以甘愿受罚。但自此以后,我俩人和中原毫无
瓜葛,自然要离开的。之前他在这里,所以我来此处,之后我离开 这里,他自也该与我同行。”侯雪城淡淡的道:”走吧。”
两人携手便要离开,皇帝大怒:”拦住他两人!”
随着皇帝的斥喝,四周忽然出现许多侍卫,剑拔弩张,个个都 对准了侯雪城与朱靖两人。侯雪城不怒反笑,”正好,我也想试试
武功,倒要看看谁能阻挡我。”
他跨前一步,双臂微张,一股狂妄的劲气便由他身上扩散出来 ,竟隐约有风雷之声,整个厅堂的桌面先是微微颤动,最后竟然都
被这无形的劲气压垮,一时杯盘狼藉。
在惊叫之中,所有人慌忙从倒下的桌旁跳起,一时推压倒跌, 俱都惊惧无已。
侯雪城俊秀的脸孔此时毫无表情,身上杀意狂漫,双足已经离 地三尺,这是为了不让双足沾染到之后将要满地横溢的鲜血。
他看着那些对着他冲来的御前侍卫,深黑色的瞳孔已然变红, 嗳嗳闪烁着淡淡的青光。
朱靖最了解他,知道那是起了杀意时的表现。他急促的冲上前 ,握向他的手已经不自觉使出了小擒拿。”雪城,住手!”
侯雪城一手轻拂,将朱靖推向自己身后,以气劲压住他,不让 他动弹。另一手穿过重重剑幕,轻而易举的握住了为首侍卫持剑之
手,只听轻微的咯喇一声,那侍卫大声惨叫,右手已经无声无息的 给卸了下来。
侯雪城懒洋洋的往窗外看了一下,”外头人很多啊,皇帝你调 了许多人过来,是想让我好好玩耍吗?”他微一振衣,已经穿窗而 出。
众人急忙向外瞧去,只见广场之中火把林立,急速向最高处的 一个白色身影聚拢。侯雪城白衣飘飘,站在紫色琉璃屋瓦之顶,成
千百的箭矢向他射去,却都在他身前六尺之处便断落坠下。
在无星的黑夜之中,侯雪城俯临而望,就如一只巨鹰般俯视着 即将成为他零食的成群鸽子。他忽然仰天长笑,声线震天,他笑声
方落,黑夜的远处,竟忽然显现出两三道闪电,劈裂黑夜。显得气 氛更是诡谲。
朱靖当先紧跟着穿窗而去。
屋顶已经有许多大内高手跃上攻击侯雪城,这些人都是大内精 锐的高手,此番各出绝学,侯雪城却没有反击。他在这样罗天般的
剑网中穿梭,却有如在花丛中般自在,他此时的注意力被另一个人 所吸引。
”尊皇箭,这次,你我又要对上,你在何处呢?我等着你的箭 。”
话声方落,远方箭弦已发,只听箭矢破空之声,一箭急过一箭 ,第一箭方临,第二箭已经追过第一箭,第三箭却又已临侯雪城胸
口要害。
侯雪城方避开第三箭,第二箭忽然转向直取他双目,侯雪城轻 轻”咦”了一声,腰骨彷佛没有硬度,向后整个后仰,左脚凌空,
已然踢飞第二箭。
但第一箭此时方临,竟穿过他的护身罡气,直钉向他左肩。侯 雪城扬眉,不惊不怒,在那样迅雷不及掩耳的时刻,他伸手以双指
扣住箭翎,轻喝一声,左手反拍,那支箭便往后方倒射而去。只听 一声闷哼,尊皇箭却伤了尊皇箭主人。
伤了尊皇箭之后,侯雪城终于回身,闪着异彩的眸瞳紧盯着这 些大内侍卫。他负手而立,有如猛兽进入羊圈,虽未及作势,却已
让所有高手为之胆颤。
这些高手平日在皇城,俱可说是呼风唤雨,极具威势,却在侯 雪城面前如此胆丧,都觉得十分气沮。其中一人大喝:”我们并肩
上!”所有人攻上前。
所谓蚁多咬死象,己方人多示众,不管侯雪城多神通广大,也 只一个人而已。
侯雪城哼了一声,”真是找死。”他一振袖,身躯已经半浮起 来,那条仅缚住他长发的雪白布巾忽然松脱,扬起的发丝漂浮在空
中,只露出他闪着青色光芒的眼睛。
远处,传来阵阵的雷声。
所有人方惊觉,看向远方间歇的闪电。
起雷了。
侯雪城双袖微振,身躯缓缓浮起,众人抬起头看着他的雪白 身影,那冉冉上升的身躯被间歇的闪电照耀,在地面映出深黑的 墨影。
所有人都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响。有一种窒息的魅惑, 不祥的预感。不知不觉,在场观望之人,都不自知的将手擦向腰
间,手心中俱都充满了汗迹。
雷雨降了下来,如粗面般瞬间将所有广场中的人打得湿透。 侯雪城的周围却有个隐约朦胧的气团,将所有雨滴蒸发,他俯视
着地面上的众人,现出讥讽的笑意。他的声音有如地狱般深幽: “要攻击我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听着他的声音,所有人都起了不祥的预感,弓箭手射向他的 箭矢急雨一般,侯雪城却毫无抵挡,箭矢却俱于他三尺之处便纷
纷落下,似乎撞到一个透明的防护罩一般。
朱靖也在人群之中仰视着这白衣如雪的爱人,听到身旁其中 一个大内高手的惊叹。”护体无形罡气!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够练
成这种传说中的神功,真不愧被称为天下第一人之名…我们 ……不可能伤得了他。”
侯雪城冷冷俯视着下方的人,”以我的能耐,要杀你们易如 反掌,再给一次机会,退开去。”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若是我呢?有 没有资格与你一拼?”
声音尚在远处,这人已在广场上空出现,他也如侯雪城般, 以气半浮在空中。
侯雪城凝视着此人,目中光芒大盛。一字一字道:”寒难州 ?”
寒难州一袭青衣,笑容十分潇洒。”侯宫主,……或是该 叫你小皇爷?”
侯雪城”哼”了一声,”你来,是想与我为敌?”
寒难州摇头。”朱九皇爷曾和我有一项密约,侯宫主也许不 知道,我之所以会受他牵制,也是为了这密约。”
侯雪城淡淡的道:”这与我何干?”
寒难州神色暗沉下来,他低低的道:”侯宫主,我未习武功 之前,一家都是九皇爷的家从。我父亲只是个车夫,娘亲是厨房
的厨娘。九王爷送我去习艺,资助我创立门派。……他虽不算 好人,却于我有栽培之恩。我无法违抗他。”
侯雪城仍然淡淡的道:”与我何干?”
寒难州闭了闭眼,”侯宫主出现后,九皇爷给我最后两道指 令,杀了皇帝,令小皇爷登上皇位。杀了朱靖,让小皇爷没有牵
绊。此事成后,我与他再无瓜葛。……他虽已疯,我却不能违抗 我自己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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