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娘自幼青梅竹马,自该知道她有种异能,这种异能,当然也遗传给了我。”侯雪城的声音异常柔和。”不过这种异能不能常用的,每次使用都十分伤身,用在你身上,你也没有遗憾了,就当我是替我娘报仇吧。”
朱九惨叫着。”不要啊……,来人啊…”他简直不敢相信,侯雪城竟然还有余力,竟然会想杀他这个爹。”这是弑父啊~~天理不容的。”
侯雪城闭了闭眼,四周的门窗忽然紧闭,外头的从人竟然冲不进来,他淡淡的道:”天理?我眼中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法条,没有礼教。我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哪能阻止我?”
朱九尖嚎着。”我要把一切都给你啊,所有的一切,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侯雪城忽然露齿一笑。”那又如何?你给我的,我有想要吗?我只拿我自己想要的。”他表情沉静下来。”朱九,其实这种异能,对我和那女人来说也没什么用处,只是敏感一点,对人的思想可以很敏锐的查知。”
他冰冷的手碰触在朱九的胸口。”嗯,例如说,如果我的手放在随意的地方,马上就可以知道发生过的事情,很累很辛苦。小时候练功时,常常让我几乎走火入魔,所以我总是带着手套,隔绝这样的感觉。这异能无法伤人的,你不必怕。”
朱九颤抖着,”别这样,我是你爹啊……”
侯雪城的手轻轻放在朱九脑门之上,他侧头,几乎是讥诮的问:”爹娘对我而言有任何意义吗?娘亲自提剑杀我,你对我百般侵辱,我没有爹娘,只有朱靖。”
停了停,他忽然笑了。”不过,看在你对我好的份上…”他的手指忽然深深扣入了朱九的脑门,轻轻吐出四个字:”侵脑炼魂。”
一瞬间,两个人都震动起来,整个屋宇摇动,壁面龟裂,屋外打算侵入的众人畏惧的大声呼号,屋内不断落下碎裂的瓦片和木梁。侯雪城第一次露出极痛苦的神情,朱九翻白了眼睛,整个嘴张大,鼻翅急速扇合着,发出粗重的喝喝之声。
在一切平静下来以后,侯雪城收回了扣在他脑门的手,低低的说。”……所以我不杀你…”
门外的人终于撞开了紧闭的门扇,所有仆人侍卫冲了进来,对着满屋的狼藉震颤着发呆。众人呆呆的看着朱九皇爷坐在屋中不断狂笑,长长的口涎由他口中流出,发须凌乱,甚至用头去撞墙。
侯雪城倚靠着墙壁,不断的咳嗽呕血,一口又一口。
朱靖,朱靖,这时我好想见你一面。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逼疯自己亲生父亲,却毫无感觉。我本该下手杀了他,为何却没有动手?我已经……
朱靖,我好想见你。好想看看你的脸,但是我再也看不到你对我笑,对我发怒的神情了。……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朱靖,我想成为一个只为你微笑的人,一个懂得感情的人,一个不再让你悲伤和痛苦的人。
朱靖,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他像是要呕出自己的心,自己的肺一般狂吐鲜血。
仆人甲急忙冲上去,“小皇爷,您还好吗?”
侯雪城用满是鲜血的手推开他的扶持,等气息平静以后,他终于睁开双眼。一瞬间,又恢复了以前掌握生杀大权的侯雪城,那充满威棱的脸容对住所有众人。
”九皇爷忽然发疯了,现在由我当家。我是这里的继承人,如果有不服的人就趁现在离开。……要留下的人,就得乖乖听我号令。否则下场……就和九皇爷一样。”
”小皇爷……”
侯雪城的腰仍然挺得很直。他的声音一贯的平静到几乎冷酷。”我不是小皇爷,我是侯雪城,傲神宫的侯雪城。”
从京城赶到洛阳,朱靖带着有名的靖王军日夜兼程,花了七天的功夫便已赶到。他实在心急如焚。当时尊皇箭受侯雪城之托,不由分说的便强自送他回王府,不顾他的怒骂和抗议,然后一句话都不说便离开。
回到王府后,整个王府震动。老太君动用了所有御医替他疗伤,连皇上都被惊动了,亲自来探视。他有半个多月都在昏迷之中,几乎送了一条命。到了一个月后才稍见清醒。
侯雪城那一刀的确狠毒,刺在要害旁不到半寸之处,故意让他无法行动,甚至无法保持清醒的意识。等他稍能动弹,便徵调了自己麾下大军前往洛阳。
他已经无法顾及之后严重的后果。王族私斗,那是砍头的大罪。但是雪城落入九皇叔的手里,他几乎不敢想像会遭到怎样的凌虐。这一路上的煎熬,简直如火烧烤般炙灼着他的身心。下属不断劝他休息,他却无法平静下心情。他知道,晚一天,雪城就要多受一天的凌虐。
那样骄傲的雪城,那样神气的小师叔,那样硬脾气的爱人。在九皇叔府里,那里全是奸邪畜生,狼心狗肺的东西啊。……他可以想像以侯雪城的骄傲,以他那样坚忍的个性,面对那样的磨难会是怎样的不屈。但是这样,更会激起那些人的兽性,让他生不如死啊。
每当一想到这里,朱靖就恨不得插翅飞到洛阳,雪城所受的一切,都是自己替他惹来的祸难。
如果当年自己被包围,没有寄那封传书给侯雪城,今日小师叔仍会安然的住在傲神宫号令天下群雄,傲视天下英豪。一切……都是自己的无知所造成的啊。
等到好不容易赶到了洛阳,朱靖便已沉着下来。他知道不冷静面对奸狡的九皇叔,在他的地头里,即使带了大军,也不可能讨到好处,更不可能营救出雪城来。
在洛阳城外,朱靖部署好一切,然后带着黄封,林文强,柳清泉一干亲随秘密进城。
他觉得有些奇怪,情势不太对,九皇叔应该早已得报他带大军前来,奉命镇守在此的皇叔并非省油的灯,怎么可能什么防守都没有?
城墙上的哨兵没有增加,墙下的禁卫军也没有戒备的神态,这是怎么回事?
一干文臣武将追随着他走到九皇府门口停下,黄封躬身问道:,”王爷,您打算如何进入?文来?武来?”
柳清泉摆着羽扇,”咱们只四人,如何武来?还是先潜进去探探情势吧?老朽这一路瞧来,感觉很不对头。”
林文强摇头,”就是因为不对头,所以不能潜入。九皇爷该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我们自投罗网。王爷,您怎么看?”
朱靖思虑一阵,毅然道:”不必,直接投拜帖晋见,我直接和九皇叔谈,看他有什么条件,最多我都允了他。有城外的靖家军,他不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可还没发动攻打,如果他先扣押我,在皇上面前可没法子圆话。”
三人一向以他马首是胆,他的想法就是一切决议,便不再争辩。林文强前去投拜帖,守卫接过了看他们一眼,表情十分奇异。
不一会儿,有个年约四旬的老头匆匆赶来。”小人是王府总管,您叫小人钱总管就好,……庆王驾临,有失远迎,小的真是该死。”
朱靖”嗯”了一声,摆出了王爷的架子。冷冷道:”钱总管,我前来拜见九皇叔,他人在府里吗?”
钱总管擦着汗将朱靖四人延入内堂,然后陪着笑脸,”皇爷在府里,不过很几天没管事了,也不见客。现在管事的是小皇爷,小人已经命人去回报了。”
”小皇爷?”朱靖有些愕然,”九皇叔有子嗣?怎么从没听说过?”
钱总管乾笑着,”那是皇爷新认的义子,前些日子已经派人呈送加急摺子前往京城,请宗人府定夺,求皇上册封爵位。这几天应该就下来了。”
黄封冷笑一声,低声道:”八成是九皇爷那个受宠的面首吧?不知有什么狐媚的功夫,竟然大跃升,能让那个变态无情的九皇爷对他那么着迷,连名位都要传给他。大概屁眼很有一番功夫。”
林文强低笑,”等他前来,你和他讨教吧?”
黄封”呸”了一声,”我可不作兴这种游戏,也没那种福份和这种东西讨教这个。”
柳清泉瞪了他两人一眼,叱道:”噤声!”
钱总管哪可能没听到他两人说话,脸上现出怒色,却又碍于朱靖不敢发作。
这时,下人前来回报。”总管大人,小皇爷说,他累了想休息,不想走动,如果庆王不介意,便请庆王爷前去内堂相见。”
黄封这次终于忍不住了。怒道:”这人太张狂了,客人前来不迎接,却要客人自己进去,还有礼数吗?咱们庆王何等身分,虽是九皇爷晚辈,却是镇守边关的王爷,手握军权,连九皇爷都不敢对他如此失礼,他是什么东西?……这人简直不知上下!不成体统!”
钱总管自也知道失了礼,他强自装出笑容,”这位军爷有所不知,咱们小皇爷他…”
朱靖摆手止住他发言,根本无心去理会那样的意气之争。他此时心急如焚,全心都是侯雪城的安危。已经不计较个人荣辱了。
也许那个小皇爷比较可说话,从这人无知的行为便可察觉他毫无分寸,不知礼仪。这样的人反而容易应付。他道:”带我前去内堂。”
钱总管哈着腰,一个劲的鞠躬,匆忙往前带路。直走到一个花厅,转入内廊,又是一进,众人慢慢行走着,看着府内的金碧辉煌,黄封又是忍不住呸了一声。”民脂民膏!俗不可耐。”
朱靖随着带领的人走到院落,一个内侍上前。”这里已经是皇爷寝居重地,小皇爷吩咐了,这里除了庆王爷外,一干人等不许进入!”他显然很得宠信,连钱总管也未看一眼,并无打招呼。
黄封简直气坏了。”架子还真大,他真以为他是小皇爷了,皇上还没晋封呢,他摆什么皇族架子?不过是个给人骑着玩弄的面首,要他搞清楚自己身分!”他刻意将声线放大,让整个院落都听到。
那侍从怒视他,冷笑道:”军爷您记住您说过的话,小皇爷的手段,您是还没领教过。敢问各位军爷为何而来?是来侮辱人的,还是有求于人?”
黄封正要说话,朱靖瞪他一眼,冷冷道:”你们在此等候,我进去见见这位小皇爷。”
那侍从对他倒是不敢失了礼数,对他一个躬身,肃容带领他进入内堂。在一扇纸门前驻足,声量也放轻了。”小皇爷,庆王已经到来,便在门口。您想见他吗?”
纸门内传来的是一连串的咳嗽,两人等候了半晌,终于有了沙哑的回答。”让他进来。”
那侍从轻轻推开纸门,让朱靖步入,入眼的竟是一间极简陋屋子,一反王府内其他地域的豪华,只有一张木桌,几只木凳。朱靖不禁大奇,这样的人是贪图浮华享受,甘愿让九皇叔玩弄淫辱的男人吗?
那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一角传来:”你退出去。”
”是。”侍从望了屋内声音来源一眼,又看了朱靖一眼,显然十分担忧,看着朱靖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恳求之意。
朱靖不知怎么,也觉着自己该小心翼翼,他道:”你放心。”那仆从露出感激的眼神,静静退出。
朱靖走向发声之处,忽然听到翅膀拍击之声,由近而远。一个白衣男子靠窗而坐,面对着窗外,手中拿着野兔的肉块。窗外只剩下一点白影掠去,显然这人刚才正在喂食飞走的鸟类。
那人虽然知道朱靖走近,却没有回头。只是不断的咳嗽。朱靖凝神细瞧他,这人全身白衣,从他坐着的高度来看,这人身形十分颀长,体态匀称。不过可能因为生病的关系,身形很是瘦削。
最令人侧目的一点,是这男子体态虽看起来十分年轻,却已整头白发。他弯下腰来剧烈的咳嗽,整个人伏在窗台上,身躯震动的似乎要散架。
朱靖定了定神,拱手道:”在下庆王,有事想来拜见九皇叔,不过听说他久不见客。小兄弟是九皇叔的义子,可以代替他作主吗?我有个朋友在您府上,我想见他一面,可以的话,想带他走。”
那男子背对着他,只是从襟内拿出帕子擦拭嘴角,既不回答,也不转身。这样的行为是极失礼的,不知怎么,朱靖却毫无怒气,只静候着他答覆。
过了很久,那男子终于开口,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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