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娴安无力的趴在桌上,喃喃道:“那怎么办,我想跑路。”
魏名扬眼眸脉脉温情看着她无力地趴在那里,轻轻道:“会没事的,我会保你活蹦乱跳,活得精彩。”
白娴安嗖的抬起头来,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高兴道:“是哦,我不该悲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知为何,有了魏名扬这句话,她很安心,为了看清魏名扬是不是欺骗他,她认真的注视着魏名扬,看到他眼底的郑重和认真,白娴安抑制不住上扬嘴角。
魏名扬看她抿着嘴笑,也不知不觉跟着她笑了。
“那你还答应我帮忙找突厥细作?”白娴安突然反问,“这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吗?”
“是啊,你才知道,那不是因为你的威胁!”魏名扬笑容中泄露出一点怒火,咬牙道。
“哇,说起来,我现在控制住后宫,你的时尚风潮可以提上议程了。”白娴安赶紧转移话题。
魏名扬先是一挑眉,明知她的意图还是忍不住喜悦道:“布料早就已经准备好,正打算交给你。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再次告诉你,不要过于依靠宰相和太子,不该知道不要去打探,尽量听话。你知道的太多,太出格,对你并无好处。”
白娴安谄媚笑道:“你不是会保我一条命嘛。”
魏名扬散漫道:“万一赶不及呢,有人宁可玉碎不能瓦全,自行了断我也没办法。”
白娴安摆摆手:“我信你!为了报答你,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和朝廷言和。”
魏名扬斜眼看她,怀疑道:“你?”根本不相信。
“是啊,诗婼公主貌美如花,温良贤淑,娶了最得宠的公主,祁顺和朝廷的关系就会……”
“娘娘累了吧,晚膳也快到了,不如先回宫用膳吧。”魏名扬突然高声道,他眼神从好奇猛地变成冰冷,出言送客,连看都不想看她。
后知后觉的白娴安感到他的怒意,心下一惊,又一次打算转移话题:“不累,我还没和你讨论清楚怎么样指导诸妃打扮才能穿出你的服饰的魅力……”
“娘娘,小王有些不适。”魏名扬冷淡道。
白娴安有些慌张,魏名扬看来是真的很生气,连他最喜欢的话题都无法让他重燃兴趣,白娴安有点不知所措:“你……”
魏名扬淡淡地喝茶,旁若无人。
“我……”她小心翼翼问道,“你生气了吗?”
她不安地打量魏名扬,有点郁闷,她不过就是提了一下婚事嘛,难道这个是他的逆鳞?她猛地领悟到,她这件事做错了。魏名扬是王爷,是皇亲贵胄,她不过是一个假皇后,什么时候轮到她说三道四。
皇后娘娘请三思;水中映;正文;第二十一章说亲(下)
“还不走?”魏名扬语气不善赶人。
白娴安老僧入定一般:“不走。”死皮赖脸。
沉默片刻以后,魏名扬爆发了,脸色笑容满面,语句却是牙缝间挤出来的,要多怪有多怪:“你是不是有毛病,我的婚事要你多管闲事!”
“我错了,真的错了。”白娴安真诚的道歉,悔不当初似的,只差落泪。
“你走吧。”
白娴安要抓狂了:“我真的错了,无心的,你就大人大量嘛。”她憋着嘴,塌着脸,阳光在她眼底折射出绚丽的色彩,看上去楚楚动人。
魏名扬松动了,但还是没好气,居高临下俯视白娴安:“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但是我有事情要思考,你先走吧。”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嘛。白娴安误以为他是在思考联婚一事,她偷偷的笑了,还以为多排斥她从中牵线,原来还是有念头的啊,想吧想吧,好好想吧,你们能够在一起我就安心了。白娴安笑眯眯的赔笑道:“好,我走,记得好好吃饭。”
不带走一片云彩,白娴安潇洒的离开了。
小胡子端上绿豆汤:“王爷,天气燥热,想必王爷心情也是焦躁的,喝点绿豆汤降火吧。”
魏名扬眼光漫过满园青翠,懒洋洋道:“嗯?”
小胡子抿嘴笑出声,魏名扬瞪他一眼:“想到什么就说。”
小胡子笑得隐秘:“白老虎,是一个不错的人。”
魏名扬轻笑道:“我知道,我也不是为了这个烦恼,我确实喜欢她,这没有什么需要烦恼的。”他不是扭捏的人,白娴安吸引着他的目光,直到上一刻他很肯定白娴安抓住了他的心,剩下的就是征服而已。
小胡子讶异道:“那王爷是在……”
“她不是纸鸢,线也不在我的手上。”他早对没有感情的夫妻之间浅薄的情谊看得透彻,他不想和一个笑里藏刀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共度人生,他要的是两情相悦的感情,所以至今他的王妃之位仍然空缺,现在他找到了这个位置的主人、
“王爷是为这个而烦恼吗,王爷聪明绝顶,是个女子都会为王爷倾倒,现在虽然白老虎没有想法,但是将来一定会深陷王爷的魅力中无法自拔!”小胡子拍着响当当的马屁,面不改色。
魏名扬略略得意:“我当然知道,但是有这么一天,前提是,要让她在这方面变聪明,不然,难啊。”
小胡子也苦恼道:“是啊,她在情感方面老奴也感觉到她的迟钝。”他重重叹气,也开始忧心起来。
魏名扬反而很轻松,白娴安这方面的迟钝也意味着他的时间很充裕,一切都能在他的掌握中,他视线远眺,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还以为魏名扬会气很久,结果第二天魏名扬就把几车时新的料子送进了重华殿,款式搭配,裁剪事项都一一列好单子。
白娴安趁着众人打点数量,悄悄问小胡子道:“你家王爷还生气?”
魏名扬和宰相不同,她帮宰相做事,而且是危险的事情,她趾高气昂,无所顾忌,因为这是她该有的权力。但是魏名扬并不是,魏名扬不欠她,却用尽心力帮助她,她欠他一分人情;而且未来并不平坦,她需要魏名扬的帮助,算起来又加一份人情。虽然白娴安我行我素,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做错事就要认错,没有什么丢人的。
小胡子神情严肃,没有吱声,白娴安烦躁的吐出一口气,阴暗的想:果然是娘娘腔,一点不大气。
小胡子用力绷紧表情,忍住笑,偷偷道:“王爷喜欢香香酒楼的桂花糕,若是娘娘出宫带回一些,王爷一定欣喜,也就不会生气了。”
白娴安眼睛一亮,大笑道:“这点事情,小case啦,我这就叫人去买。”
小胡子赶忙劝阻道:“娘娘,不急,十月初八是王爷生辰,若到时娘娘记住并用桂花糕恭贺,足以证明娘娘的诚意,王爷一定会不再生气。至于这段时间,娘娘还是不要去打扰王爷为好。”
十月初八,也就是三个月以后,她记住魏名扬的生日再送上贺礼,确是有十分的诚意的事,但是这之前……白娴安问道:“那我怎么跟他汇报这些衣服的进度,三个月时间不短啊。”
小胡子道:“娘娘不去找王爷,等着王爷来找您就好。”
白娴安表情古怪了一会,脸皮有点抽,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娘娘腔的心更是捉摸不透,她真是不明白她去找魏名扬和魏名扬来找她到底哪里有区别。
小胡子道:“这些布料都是入秋时节的厚布料,现在交给司制署,全部做完也差不多是九月的事情了,所以不急。”
白娴安耸耸肩:“好吧,记得再次转达我的歉意。”魏名扬可比宰相可靠多了,一定要紧紧抓住这颗大树。
“是,那老奴先行告退。”话毕,小胡子已经躬身退出去了,到底是男子,不便停留太久。
白娴安谴了花舞把这些衣料送去司制署,才歇下,凌姿进来附耳几句,白娴安不得不打起精神,屏退众人。
“什么事?”白娴安问道。太子也走了过来,凝神静听。
凌姿道:“上次的孩童娘娘还记得吗?”
白娴安坐正,欣喜道:“是不是有了线索,马上突厥细作就可以呼之欲出了?”
凌姿凝重的摇头:“那个男孩一家死了。”
白娴安重重一拳抵在榻桌上,恨道:“可恶,又被细作走前一步。”
太子脸色难看,问道:“难道没有留下证据?”
“火灾,全部烧尽。”
“对了,宰相没说从那张公主画的图中找到线索吗?”白娴安想起那张图纸。
凌姿也有些气馁:“那不过是突厥部落的图腾,只能坐实突厥人确实隐藏在宫中,并不是什么大线索,如今,这条线断掉。只能从皇宫里的细作入手,而皇宫里人员杂乱,不知等我们找到他,又会害多少人。”
白娴安短促呼出一口气,问道:“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凌姿脸上浮现一份欣喜:“我仔细查过,荷莲底子干净,入宫十年,圆滑中又有分寸,机敏中不失善良,即使当初她谋得高位,也是待司茹十年如一,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的结论是,可以相信。”
太子皱眉道:“你打算重用荷莲,到底是个来路不明的下人,怎能草率的委以重任。”
皇后娘娘请三思;水中映;正文;第二十二章引蛇出洞(一)
白娴安解释道:“她入宫十年怎么能算来路不明。”
“什么意思?她的底细你真的清楚,她是谁的人还不知道。”太子冷冷道。
白娴安耐心解释道:“你知道现在各宫管事是谁吗,宫里掌事那么多,你身处高位会去记得每一个吗?太子你甚至不知道宫里所有的职位吧,可是荷莲知道,她是宫女,也认识很多宫女,宫女和宫女之间的私心话,比你拿着鞭子问,得到的消息更多。”
太子没有回话,但是从神情上看已经松动,仍是不屑。
白娴安想了想未来的前途,苦口婆心道:“太子,你是未来的皇帝,你出生高贵,生来就是人上人,可是,你也背负着王朝……”
太子的眼神冰冷,掠她一眼,冷声道:“够了,我不用你来教,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说完这一句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殿阁,他的姿态相较以前更加傲慢,也是,如今太子有皇帝的诏书,玉玺也将传承给他。等到皇帝为此豁出命和晋王同归于尽,天下尽在太子手中,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束手束脚的太子,时机一到,他就会一飞冲天,君临天下。白娴安白眼一翻,不听劝算了,要是将来他敢对自己下毒手,豁出一条命也要他陪葬。
白娴安放弃和太子沟通,转身道:“让荷莲进来吧,咱们也把第一步好好布置好。”
凌姿意外道:“我以为你会先从嫔妃下手,以泄心头之恨。”
白娴安伸伸懒腰,哈欠连天:“本来是的,但是现在好热,我不想太费神和这些马仔一大堆的人作对,那样我会不那么好过,只能挑一些软柿子,先舒服一阵再说。”
凌姿不置可否,唤了荷莲进来,荷莲一进来就眼尖的看到冰块消融过快,连忙吩咐花幸再取一些,白娴安赞叹道:“荷莲你真是个人才,我决定晚上给你加菜,随便点,好好补补。”
荷莲腼腆笑着:“娘娘严重了,这是奴婢的职责。”
凌姿利眼扫过去,白娴安懒懒地坐正,一扫慵懒,沉重道:“荷莲。”
“是。”荷莲也因为她过于沉重的音调不安起来。
斟酌了一下语气,白娴安道:“很遗憾,司茹的家人线索断了,她的幼弟不幸遇害,估计她的家人也都逃不开了。”
荷莲眼神一下黯淡,片刻后她凄然道:“奴婢,奴婢已经猜到这个结局了,但还是心存希望,只不过,如今梦醒了。”
白娴安静静地等待她心情平复,才道:“不瞒你说,我已经知道这个人在宫里……”
荷莲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灼烧。
白娴安安抚道:“不要鲁莽,你一定可以亲手替司茹讨回公道,这里面的细节孤还不能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情由你去做会更合适。”
荷莲跪下,伏在地上,语气里已经有了决断:“但凭娘娘吩咐,奴婢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一定对娘娘忠心不二。”
白娴安满意道:“好,起来吧,孤信你,你心思缜密,一定能漂亮的完成的。”
白娴安扫了眼半开的窗牖,外面日头高照,正如她现在的心情一般艳丽,她似笑非笑:“那么久都不能体现我的高智谋,这次就一次过展现给你们看,姐姐我是多么犀利。”
这个计划无声无息的进行,事实上她已经心里有数,就等狐狸现身。
离皇帝出征不过五日,还没走到前线,八百里加急又送来了不好的消息,突厥再下三城,已经占领了战略要地,皇帝一行的目的地也已经被占领,匆忙之间大军改变前行的道路。朝中更是一片混乱,二皇子第一次监国,宰相诸多挑剔,两方争斗的不死不休。
白娴安坐在藤椅仰望繁星苍穹,百无聊赖扒着长势喜人的菊花。
花舞笑道:“娘娘,这样下去,不久以后它就开不了花了。”
白娴安木然回答:“那就明年开。”
明年,白娴安恍惚起来,淡然一笑,她已经不再迷茫未来的路了。善良的还是无情的政客都不是她要考虑的,她现在只为了能够活下去而努力着,她之所以进宫是为了活下去,初衷和现在的追求都是一样的,她终于找到她做这些事情的支点。
“娘娘,娘娘不好了……”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横冲直撞,眼看着就要跑到白娴安身前。小安子眼疾手快,冲上去一脚踢倒她,小宫女冲力之下一个趔趄,摔出去老远,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一摔不轻。
白娴安只是抬眼瞄了一下,荷莲冷冷地说:“没规没距的东西,当这里是哪里,由得你冒失。”她抬眼怒斥,“怎么回事,门外都是死人!”
花舞闻声跪过来,颤抖着解释:“奴婢们该死。”好几个守着宫门的宫女不敢离开门边,远远跪下请罪。
荷莲还要斥责,地上的宫女爬到白娴安前面,泪意莹莹:“娘娘,奴婢该死,事关重大,奴婢一时失了分寸。”
一般递话都是一层层逐步递上来,由荷莲告诉白娴安,或者花舞花幸报告,此番一个小宫女匆匆进来倒是头一次,连花舞都没拦着,白娴安好奇起来,能出个什么大事。
她出声道:“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张,规矩都丢了,孤倒要听听看。”
小宫女惶恐道:“娘娘,黄州以外三十座城池全部被突厥占领。”
众人都是一口冷气吓得不清,荷莲更是呢喃:“黄州!”
白娴安一听五十万这个数字心就沉了几分,再听荷莲惊呼,觉得事情更加严重,荷莲一向沉稳,突然出声一定不是小事。
白娴安问道:“荷莲,黄州怎么了?”
荷莲惊心地说:“娘娘,黄州是扶安的门户,若是黄州失守,大军会直逼扶安。”
白娴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