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
“我,我把,把小七……输了,输给二皇子了!我的小七!怎么办啊!石绿!怎么办啊?啊啊……”郦复哭得语不成句。
石绿愣愣的看了郦复半天,忽然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郦复脸上,赤红了眼睛,喉结上下涌动着:“你,你刚才魔怔了!是不是?你,你胡说的,是不是?你醒了吗?二爷,你醒了吗?你再说一遍!”
郦复抚着脸,愣愣的看着石绿,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却突然把头埋下去,只管大哭起来。
石绿跪坐在旁边,看着他哭,看着看着,忽然一把抱住他,把他的头使劲扳上来,质问道:“你说清楚,怎么一回事?你混蛋!早知道你这样,还不如把小七卖给我!我倾家荡产也把小七买下来!我永生永世给你做牛做马也把小七买下来!你混蛋!你混蛋!你还不如杀了我!把小七还给我!”
郦复满脸的泪,张着嘴惊愕的看着石绿,任他把自己像木偶般的摇来晃去。
忽然,他猛扑过去,把石绿压在身下,扬手便是一拳:“连你也敢觊觎我的小七!连你也敢想着我的小七!连你也想买我的小七!我打死你!”
石绿心中难过得无法言语,刚开始任由郦复骑在身上发泄,可一想到小七被郦复输了,那么心高气傲的小七被郦复输了,那小七还怎么活?他心里的那股气涌上头顶,什么也顾不得了,抬起手和郦复对打起来,边打边骂:
“是!我就想着小七了!要不是你是主子,我肯定就把小七供起来了!可你呢,你竟然说把她输了!你竟然把她输了!你还不如和我赌呢!你怎么就不输给我呢!你把她输给我,我让我的小七天天那么笑!”
两个人不管不顾的在二皇子府外面停马车的空地上翻滚打架,直打到都没有了力气,才躺在地上喘气。
到底,郦复是主子,石绿心中存着护主之心,没敢狠使力,郦复浑身灰土,头发散乱,但脸上没有破相。
石绿的形容便不同了。
一来郦复正需要发泄,二来他差使石绿惯了,下手也重一些,所以此时来看,石绿鼻子淌着血,嘴角也破了,小厮帽子早被扯了,头发披散着,短打的上衣被郦复扯开,露出脖子上的一处伤痕也在渗血,狼狈不堪。
黄黄的太阳照在两人身上,不远处二皇子府的门房在引颈张望,他们的马车遮挡了偶尔路过的行人目光,马儿轻踢了踢蹄,温顺的马眼看着两人,周遭有片刻的安静。
石绿忽然呜呜的哭起来,眼泪混在脸上的污血中,顺着脸庞滑下来,说不出的脏污和诡异,他哭得伤心极了。
郦复倒不哭了,躺在地上,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绿边哭边开了口:“二爷,你说,怎样能把小七赎回来?要多少银子?我去挣!要座金山,我也努力去挣回来!呜呜……就算挣回来,她当你的七姑娘好了,我也去挣回来,呜呜……”
好一会儿,郦复幽幽的开口了:“石绿,银子没用,多少银子都没用。还不是因为我是个庶子,还不是因为我没本事,还不是因为我没权势!我爹,我哥,二皇子,四皇子,任何一个,只要比我有权势的,便能夺了我的小七……就算我今天没有赌,他们也会夺了小七……夺了我的小七……”
“呜呜,二爷,那你把我卖了吧,把我卖到二皇子府吧,我去照应小七,我想看见她,我每天都想看见她!你把我卖了吧!呜呜……”石绿哭得也倒了地。
“石绿,别哭了,我还想把我卖了呢,可没有用,没有用……我对不起小七……”
两个人就这么躺着,看着天上的云彩,从白色,慢慢成为淡黄,深红,漆黑……
当天边亮起第一颗星的时候,郦复忽然跳起来,却又无力的跌倒,大骂了一句:“我讨厌星子!我恨星子!我恨!”
石绿也挣扎着爬起来,冰凉的手脚,疼痛的身体却让他又倒了下去,他无力的说了一声:“二爷,让我死了吧……我不想再回勤学轩了。”
郦复慢慢回头看向石绿,仿佛一夕之间,清俊少年的脸,便有了老人般的沧桑。他什么也没有说,移动着自己僵硬的腿走过去,用力拉起石绿,把石绿扶进马车里,自己却走到车架前笨拙的架起了马,往承恩公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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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蛟进来勤学轩的时候,唐七糖正半倚在郦复的书房椅子上看书呢!嘿嘿,这小子,果然不是个读书的料,这样的古代小黄书也不知道哪里掏来的,有意思!
唐七糖脚搭着脚,翻翻书页,偶尔拿一块蜜饯,只等着郦复回来用午膳,听见门口有动静,抬头一看,却是吴妈妈侧着身,轻撩了门帘子,讨好的对身后的人笑着请进。
唐七糖撇了一眼,见是郦复那个假正经大哥,立马垂下了眼睛,没了兴趣。
然而,假正经大哥却一本正经的踱过来,站到了唐七糖的面前,十分正经的在上下打量她。
唐七糖感觉到他的视线,却只做不知。
却听见他在与人说话:“我也不明白了,怎么看都是个聋丫头,怎么你们二皇子便这么上心了?好了,你看着办吧,到底是内院,别弄得太大动静!”
黑蛟也正打量唐七糖:主子这么上心,临走还特意嘱咐了,不要看她的眼睛,不要让她说话,可她会说话吗?啊?就这么个小丫头,主子还亲自和郦复那个二愣子掷骰子?!行!既然主子要,我便带回去再说吧!
唐七糖还没有搞清楚什么事,她手里拎着本小黄书,还在傲骄的等着人跟她比划,她只需要摇头点头呢,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脑后点了一下,她便没有知觉了。
黑蛟指挥着带来的仆妇说道:“把人好好抬上轿子。主子吩咐了,但凡她的东西,吃的用的,拿的看的,一应买下来,你们几个去拿了,不许拉下一件!”
“是。”几个粗壮的仆妇利索的过来,连人带椅子,带小黄书,带她手边的蜜饯一起,便把人事不知的唐七糖抬了出去。
黑蛟转身把一张银票放到书案上,冲郦夏拱了拱手道:“郦小公爷,这是主子吩咐的,人是赢的,东西是我们买的,请小公爷笑纳!属下这便回去复命了!”
“呃,这……无需如此……哎……”
郦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二皇子府的从人便已经出了门走了,郦夏拿起那张五千两的银票看了看,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随即,他背着手往外走去,这事还是马上和父亲说一说比较好。
而无人知晓的某处角落里,一条黑影等人一走,也迅捷无声的离开了勤学轩,几个起落,跳出承恩公府,往皇宫方向而去。
是夜,郦复带着石绿,跨进自己的院子时,吴妈妈眼里含着笑,大嗓门不断咋唬着:“二爷回来了?”
“哟,这是怎么了?看这浑身的尘土!哎哟,石绿你怎么了?你们这是碰上土匪了?被抢了?哎哟,快进来快进来,那谁,快打水来!”
“二爷啊!你该知道的吧,下晌,小公爷带人来把七姑娘带走了,哎哟,七姑娘攀上高枝了!”
“哎哟,二爷啊,这下没有七姑娘服侍了,可怎么好?回头我去和夫人禀报一声啊,给您添几个啊!一准水灵活泼的!或者您还是喜欢聋哑的?”
“哎哟……啊!二爷,你干什么!不,啊!二爷快放手!啊,救命啊!打死人啦!啊……石绿你干什么!啊!别打了……”
等勤学轩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近戌时了。
郦复和石绿各自安安静静的在屋里坐着,却明显觉得相互之间的隔阂大如鸿沟,跨不过去了。
吴妈妈被打得倒地不起,所有仆妇们也从未见过这么狠戾的二爷,再没有人敢上前多嘴。
屋角点了盏灯,也点了碳盆,可那股冷清萧瑟之气,却比最严寒的深冬还要让人骨寒。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郦复忽然站了起来,他脚步有些慢,身子微微晃了几晃,却挣扎着走到自己的床头,把一个黑漆小匣子拿了出来。
可他鼓捣半天,没有能打开,他捧着匣子不动,却有一颗眼泪,在静寂无声的夜里,化作很大的声响掉落在黑漆匣子上,变成小小的一汪水渍,在灯影里隐约反射着光。
郦复咽了口唾沫,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石绿,钥匙呢?”
石绿愣愣的坐着,又愣愣的转头,所有动作都形同木偶,最终他拖动着腿,从裤腰下解了一串钥匙,拎在手里走过去,不声不响的帮郦复开了那个匣子,却无力的跌坐在床头。
郦复看一眼他,布了红丝的眼里闪过一抹伤心沉痛,却打开盒子,翻了翻,拿出两张身契和好些银票捏在手里,自己也扑通一声在床头坐下来,把手里的东西往石绿怀里一塞,便也不再讲话。
石绿低头看一眼东西,不解的看向郦复。
郦复也正看着石绿,他努力的弯了弯嘴角,却让他的脸更加的奇怪,沙哑的嗓子没有了昔日的青春洋溢,低低的说:
“石绿,我一直没有当你是下人,我们从小吃一个人的奶长大,比起我哥,你更像我的兄弟。高妈妈比起姨娘,更像我娘。
我们一起吃,一起睡,你总陪着我,我闯祸,你挨打。我知道,你心里是向着我的。
你喜欢小七,我知道。这世上,我只会原谅你也喜欢小七。
可是,……我,输了小七。我……对不起她。
我想离开这里。
我一个庶子,在这个府里,永远没人希望我出息,连我娘也不希望我出息。可是,就是因为我没有出息,我才会输了小七!就算我不输了小七,我爹也会把小七送给二皇子的!
石绿,我要去北边。
我要从军!
我会回来的!
你把你和高妈妈的身契拿着吧,从此后,你们娘俩就是自由身了!你想怎样便怎样,只离了这府里吧!你走吧!”
石绿像不认识他似的,眯着眼睛使劲看着他,好久,眼角带着两滴泪,梗着脖子说:“好,我和你一起走!我也不想在这里呆!”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别跟着我!我不想再看见你!我不想看见任何觊觎小七的人!”郦复忽然大喊起来。
石绿也跟着大喊起来:“你是我主子!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我只是生气你输了小七!要是小七一直在你身边,我会这样吗?我只是想看见她,我只是想看见她!我只要看见她就满足了!”
屋子又安静下来。
烛火偶尔‘哔啵’一声,却使四周越发安静。
郦复抬手擦了擦脸上不知几时掉下来的泪,捂住脸,声音从手指缝里低低的传出来:“你留在京城。小七也好有个照应。她……傲骄着呢!谁知道二皇子会怎么对她?得有个人……照顾她。……我对不起她,我没脸见她……”
石绿脸上的伤已经从深红变成了青紫,他拿袖子擦了擦嘴角,闷闷的说:“你别这样。你若是真的要去北边,也该跟姨娘说一声,和老公爷说一声,多派几个人跟着你才行。”
“连你也看不起我?就觉得我不行是吧?姨娘?只要我离了这府里,或者最好我死了,她才能活得更好吧?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会给我爹留封信的,到时候,他若是还有我这个儿子,自然会派人照应我,可要等到他同意我去,我可能都死在这里了!”
“二爷!你别这样!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可你从小到大,连衣服都穿不好,你怎么去北边军里?”
“那是我的事!小七都说过,只要有心,天道酬勤!我就不信了,我是庶子,便真的是个贱种子!收拾东西!天亮便走!”郦复一想起小七,一想到她说过的话,一想到如今这屋子里再没有小七,就再也不想再这屋子里呆下去了。
他习惯的指使着石绿,却在石绿一瘸一拐去拿东西时,自己几步跨过去,沉默的把石绿用手肘支开,自己胡乱包了一大包东西,把那黑漆匣子里剩下的银票也塞进去,背上包裹就往外走。
石绿跟在后面,心里也不好受,却不知道要怎么劝他,他自己也不想在这里呆,没有了小七,这屋子让人感觉特别压抑。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却已经天亮了。
郦复径自去马房赶了辆车出来,门房的人狐疑的看着他,正要上前问,却见石绿跟在后面,便也随这个胡闹惯的主子出门了。
出了承恩公府所在的长长街巷,郦复便自己把马卸了下来,背上包裹跨上了马。
石绿一把拉了马缰绳,咬着唇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郦复一把扯了过去,昂着头,眼睛望着远方,坚定地说:“你不必担心。我若是因此而死了,也是我自己没用,我会写信给我爹的!我会回来的!你……照应好小七!”
石绿怔怔的看着那马很快消失在青灰色的晨雾里,久久没有动过。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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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开始,每日更新时间调整为:第一更中午12点半,第二更晚上6点半。这个月每天大约一万字吧。下个月如果调整,到时候再通知大家哦!明天开始第二卷《龙凤戏》第一章《每次都咬人》。
卫曦之:还不错啊!总算把人给本王弄走了。
二列:当然,所以轮到你好好表现了。
卫曦之:但你明天这个标题,什么意思?
二列:就是那个意思啊。
卫曦之:你这样有意思吗?你再这样,我不干了!
二列:你真的不干了?
卫曦之:不干了!
二列:那好吧,我换一个,唔……磨刀霍霍向某人?怎么样?
卫曦之:……你给本王等着!
☆、第一章每次都咬人
唐七糖醒了有一会儿了,却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没有睁开眼睛。
四周静悄悄的,很暖和,鼻端有一股陌生的味道,很好闻,但很淡,若有似无,闻久了,却又让人觉得自己似乎闻过这味道的熟悉感。
唐七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转了转,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勤学轩自己的床上,不,确切地说,是躺在自己熟悉的帐子里,那浅浅的粉色帐子,日头照进来泛黄的粉色帐子。
可是,床……却不是那张床了!
奇怪!
唐七糖狐疑的坐起来,上下左右细看看,忽然抱住自己,难得的一脸慌张:搞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衣服换过了?啊?连内衣都换了?!这,这,这……有没有搞错?!
唐七糖脸涨得通红,心咚咚的跳起来,咬着嘴唇“哗啦”拉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