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倒懂得多。行,剩下的事便交给你了。你打。”
“嘿嘿嘿,丫头,我也就一说。我可是善心人,再说,我不打女人。”
唐七糖揉着自己的手,看着地下的柳细腰却是有些犯难,虽说听这个女人的口气,她一定没有少害过人,自己都差点被她害死了,东方无忌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但是,来自前世的三观建设,却在这个时候阻挡了她心里的杀意。
要说小打小闹,拿她出出气那是肯定的,但真要杀了她……
唐七糖看着昏睡不醒的柳细腰,看了好久,都还是觉得自己下不去那个手。
唐七糖又坐在地下,摸摸下巴,为难的问朱檀:“老朱,你说,这女人这么坏,我怎么就下不了手杀了她呢?”
“这女人是谁?她干什么了?你要杀了她?”朱檀问。
“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柳细腰,和把我带走的那个丑人东方无忌有些瓜葛,要说她干了什么,就是她给我脑袋上扎针,害我一直听不见,差点当了聋哑人!她也想杀我的,不过好像她另有打算,暂时没杀。”
“柳细腰?还害你一直听不见?丫头,我虽不是好人,但,我也没杀过人,我,唉,我连剁了我脚的人,我也放过了,这女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你看着办吧!”
“死老朱!你那是没出息!你肯定是打不过人家才不敢找人家报仇的吧?说不定是你出老千才让人砍了的!”
“你!你个死丫头,你有出息,你杀啊!那,我这就去给你拿刀!你自己杀!”朱檀很生气,摇晃着身子转身出了门。
唐七糖讪讪的坐在地上,看着两只大粽子,气不打一处来,忽然站起来,狠狠在两人身上乱踢了几脚,骂道:“臭女人,恶女人,坏女人,杀你还脏了我的手!姑奶奶我是好人!不能让你脏了我的手!”
终究,唐七糖也就是个嘴上英雄,拳打脚踢的发泄了一通,拔了自己的头上的针,胡乱往柳细腰头上一插,出去叫上朱檀说道:“好了,别找什么刀了,是我没出息,我也不敢杀人。想个法子惩治惩治她们,我们早早脱身才是。”
朱檀撇着脸,说道:“怎么惩治?你自己说,我帮你打下手。”
“我想想,总要让我出了这口恶气才行。嗯……怎么惩治呢?老朱,这蒙汗药,到底到几时才醒啊?”
“我前儿找了只猫试了,好像两天才醒,前前儿找了只狗试了,好像一天多才醒,这人,我可不知道了。”
“废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你给猫吃的和狗吃的量一样吗?”
“不知道啊,我随便给的。”
“去去,真是的,这个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了,得用量杯量着给!”
“凉杯?什么样的?”
“算了!怎么说两个时辰总要的吧?你这个客栈怎么来的?”
“我?我掷骰子赢来的。”
“真的?”
“真的。说实话,要不是想着能不能救你,我还不会随便出手和人家赌呢!没得让人盯上我。”
“你,有没有留意着些,会不会像我上回在水源一样,被人盯上?”
“你以为我是你吗?我老朱出来混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倒也是。不管了,反正我们等一下就走!既是你的客栈,让我去找点东西,嘿嘿嘿,我要让这恶女人后悔生出来!”
唐七糖在小客栈里翻箱倒柜了一番,终于找了好些东西回来了,招呼朱檀:“老朱,你去帮我找几件男人衣服来,旧些的,丑些的,都行。”
朱檀看着唐七糖兴奋的样子,也跟着兴奋起来,摇晃着身子便出去了。
唐七糖挽着袖子,抄起一把剪刀,便朝柳细腰走去。
等朱檀寻摸了衣服进来,再看向地上的两个人,先是呆愣,然后就是捧腹大笑,笑得房间的烛火都跳起舞来,笑得唐七糖得意的说道:“怎么样?老朱,你说她醒了,会不会后悔生出来?”
“会,哈哈哈,会,一定会后悔,哈哈哈,不过,一定不是后悔生出来,而是后悔怎么没有杀了你!啊哈哈哈哈!”
朱檀笑着说着,并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只笑得实在不行了,把手里的衣服丢下说:“怎么说也是两个女人,换衣服的事还是你自己来吧。我想到一样东西,你再帮她们放上,那便更有趣了,我去帮你准备,保管你喜欢!”
朱檀说着走了出去,却还是在门外大笑了好久才离开。
两人便这么把柳细腰和蚕衣折腾了大半宿,又将两人五花大绑了带上她们那辆马车,趁着月色便驶出了这处小镇子。
唐七糖和朱檀一起坐在车辕上,寻找着合适放柳细腰两人的地点,轻声和朱檀问:“现下我们是在什么地方了?”
“在白水附近了。到了白水,可就热闹了。过了白水,就算蓝舆境内了。”朱檀架着车,很是缓慢。
“我们逃得还真远啊!”唐七糖不禁感叹了一句,抬头望望月空,漫天星空璀璨,月亮却寂寥孤独的高挂着,清冷着有些忧伤。
唐七糖甩甩头,不让自己乱想,指指侧前方的一处说:“就是这了!老朱,把人卸下来,就绑在那处。”
朱檀忍不住又笑:“好地方,自来桥头是闹市!好,就绑在那桥墩子上。”
两人合力把柳细腰和蚕衣搬下车,还真是累得不轻,可想到能出自己心中一口恶气,能帮小聋女报了大仇,唐七糖还是极高兴的将两人绑了个结实。
朱檀拿了两个牌子过来,唐七糖一把抢着说:“对,还有这个!老朱好主意。给我,我自己来挂!”
唐七糖将两个牌子挂在柳细腰两人胸前,还嫌不够,让朱檀举了灯笼,细细的帮两人收拾了,才大笑着招呼朱檀:“走!去白水!”
朱檀也笑,两人的笑声夹杂在马车的得得声里,响亮地撒了一路,映得星空都明亮了几分。
次日,柳细腰清醒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手臂上的痛,而周遭闹哄哄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吵吵着让人心烦。
她刚想动一动,却发现完全动不了,这使她猛地抬头,却正好不知什么东西往她面门掷过来,她本能的要挥手去挡,却被什么东西勒得手生疼。
周遭闹哄哄的声音更大了,有人大声地骂着话:“哎哟!可真丑!这么丑的老光头还出来偷女人,真是太过分啦!”
“可不是!那女的也不是好东西,跟这么个丑东西,怪不得被人绑在这里了!”
“世风日下呀!不要脸的就是不要脸。”
“这样的事要报官吗?”
“报什么官啊,显见着是被人家捉奸在床的,要不还挂那牌子做什么呀?”
“就是就是,一对儿奸夫淫妇。”
“砸!砸死这些不要脸的。”
柳细腰耳中听着这些说话声,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子,瞪向眼前的一群人,人群吓了一跳,静默了一息,旋即有大胆的骂道:“瞪什么瞪,砸死你个不要脸的!”
“对,砸死他个奸夫!”
“快砸,砸死老光头奸夫!”
柳细腰甩了甩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人群,才想起来看向自己,这一看,几乎没把她惊得灵魂出窍。
她正被五花大绑着靠在一个桥柱子上,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破旧不堪也罢了,此时上面挂满了臭鸡蛋和菜叶子,胸前还挂了个牌子,她一低头看,那牌子便往前晃,她并看不见什么,可直觉的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而眼中还扫到一个身影,和她一样绑在另一个桥柱子上,她惊讶的看了看她,一下子竟然没有认出来,但那人胸口挂着的两个字,却触目惊心:“淫妇!”
柳细腰浑身仿佛能听见“哄”的一声般,突然灼热起来,只觉得整个人像要炸开来。
她不可置信的仔细的看对面桥柱上那个人,才发现,那应该是蚕衣。只是,为什么蚕衣变成了这般又老又丑模样,以往她虽说不好看,可也绝不是现在这样满面皱眉,歪鼻斜嘴的样子,她一头长发杂乱的散在肩头,衣服也是歪七扭八的。
柳细腰正在惊叹蚕衣的变化和周遭的环境,蚕衣却也醒了。
她左右摇摆着头,努力睁开眼,也和柳细腰一样,看了看人群,才惊吓得四处看。
当她的目光看到柳细腰的时候,柳细腰清晰的看见她眼里的震惊,疑惑,恐惧,惊慌等等的情绪一样一样的过,最终却停留在无法克制的好笑上。
只见蚕衣瞪着眼,嘴角抽了数次,最终控制不住的裂开,大笑起来,笑得她尚捆绑着的身体都摇摆着,笑得她要仰着头去止着那笑出来的眼泪,笑得柳细腰身上一阵热一阵凉,笑得周围的人群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
大笑声中,柳细腰莫名其妙的看着四周,恐惧一点一点地侵蚀她的心,思维一点一点的回笼,努力拼凑起刚才的说话声,议论声里的信息,她更加惊恐的看向自己身上的牌子,她调整着身体,终于看清了那个牌子上的字:“奸夫!”
奸夫?!
柳细腰努力的再看自己的身上,可怎么看,都只能看见自己的手脚和衣服,她使劲晃动着头,却又忽然惊恐的抬头,低头,甩头,围观的人们愈发兴奋的议论起来,柳细腰却惊恐而愤怒的大叫出声:“啊……!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呢!我的头发……!”
~
临近蓝舆国,白水,也算边境大城,周边山多,即便所谓的官道也开得并不平宽阔,夜色里马车行路便也不多,但两人说说笑笑的倒也轻松。
近天亮时,两人果真到了一座城池,城门上写着“白水”,城门还没开,唐七糖和朱檀随周围挑着青菜抱着鸡的农人一起,等待着城门开启。
唐七糖便问朱檀:“老朱,你还有多少银两,我们要住店么?”
“那是自然。不住店我们住马车里吗?还是老样子,我们找一处青楼,好好的享受享受!”
朱檀还是一身掌柜老婆子的青布衣裙,唐七糖还是一身黑色的短打衣裤。唐七糖便笑说:“那你这样子,怎么和人套近乎啊?还和人说是同行?”
朱檀笑:“可不是同行么?我开客栈,也是给人来住啊。”
“行!如今我借你的光,随你。”
☆、第二十五章 可找着你了
唐七糖和朱檀两人进了城,还真先去找了一处青楼,将马车寄存了,住了进去。
天还没有全亮,青楼里还有闹腾一宿没睡的人声,多花些银子,两人还吃上了热乎乎的饭菜,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两人舒服得直哼哼,在青楼里上等的客房里,一个床,一个榻,睡得那叫一个美!
等再醒来,两人真是精气神好的没话讲,朱檀恢复了地主家老祖宗结合青楼老鸨子的装束,富贵而艳丽;唐七糖依然扮作他的孙子,一身蓝绸子衣裤,黑脸小个子。
青楼热闹且还服务周到,饭食更是比外面普通客栈的好上许多,如今银子是朱檀的,自然随他怎么花便怎么花,唐七糖刚刚死里逃生,也正好愿意享受人生,两人便这么在这青楼悠闲愉快的住了几日。
青楼无日夜,约莫过了三四日,也许五六日,唐七糖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亲戚来照应,脑袋后头突突的跳了几跳,虽不疼,却似乎在提醒人一样。
唐七糖忽然担心起这个神经病的病来,才跟朱檀商量道:“老朱,你以前跟我说,你就到白水的吧?我看我是还得继续往西南走,你便留在这地方吧。”
“没义气的丫头!那是以前,如今我们几次一起要死要活的过来了,你怎么好把我丢下了?我反正也没啥事,不如我跟着你一起再继续走。只是,这再过去就是蓝舆地界了,蓝舆人……我总觉得神神秘秘的,好些规矩和龙泽不一样,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情形,心里有点担心。”
“那你非跟着我做什么?你留在这吧,好吃好喝的,还有美女相伴。”
“哎你这丫头!美女搁我这没用啊!”
“美女搁我这也没用!哈哈哈哈!美女!老朱,我一想到柳细腰的样子,我就觉着好过瘾!不过我还真有点担心她会来寻仇,我还是快点走吧。”唐七糖一回想起自己剃光柳细腰头发,将她易容成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时,心里便止不住地高兴!可到底,那个女人不好惹,被她逮住的话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你怕了?”朱檀问。
“本来不觉得什么,我刚才忽然想起来一句话,叫‘小善养大恶’!老朱,你说我那么做,是不是比杀了她还让她难过?”唐七糖支着手,眼里是忍不住的笑意,还一脸的幸灾乐祸。
朱檀也忍不住笑:“你这丫头啊,我那时刚进门看见地下躺的人样子,还真以为是个和尚呢!你到底怎么给她弄的?说实话,你这招对于一个美人儿来说,还真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呢,这女人对这头发看的重,你给人家剃光了不算,还给人家画的那么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也这么想啊?她不是成天带个面纱什么的,不给人看么?那干脆让她没脸见人好了!头发而已,又不是脑袋!剃了总要长出来的!至于脸上那么些粗眉麻皮大痣的,时日久了便也洗掉了,算不得什么!我又没毁她容,已经很好了吧?”
“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尤其是女子,你给人家剃光光了,人家肯定恨得你牙痒!”
“我还恨得她牙痒呢!她让我这身子聋了十年,我只这么惩治她,已经很善良了!”
“你又胡说,聋了十年你还这么牙尖嘴利?那你要是不聋,那你得是什么样啊?”
“我要是不聋,说不定就是个女武林盟主、女王、女帝啥的!”唐七糖拿大拇指擦过鼻子,好久没有这么豪情万丈的感觉了!
“你这丫头真敢说!我现下相信你说的聋了十年的话了。”
“本来就是啊!要不你以为呢?”
“丫头啊,我相信你聋了十年,是因为你这信口开河的本事,这不顾礼教的做法,这毫不忌讳的想法!你要是不聋了十年,你敢这么说吗?这世道,没有女武林盟主,没有女王,没有女帝!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这丫头胡说八道得惊天地泣鬼神,我老朱什么没见过,可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哎哟!”
朱檀瞪圆了眼睛,满脸褶子跳动着,看着唐七糖好一通说,唐七糖还混不在意,摆摆手说道:“迂腐!封建!据你还什么没见过,你没见过的事多了!我不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我只问你,你是不是也觉着我那么做,算报了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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