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粟,你说君子更应爱江山还是美人?”南宫熙突然话锋一转,眼带笑意的问道。
“那自然是江山。”火粟拿起桌上的糕点,掰开一点,转身洒进了湖水当中“你说这些鱼儿还能吃到吗?”
南宫熙从桌子上也拿起糕点,将一整块洒进池中,看似无意的问道“何不直接问池中可还有鱼?”
火粟视线,看着南宫熙黑白分明的眸子,红唇轻启“有些事,又何必说的太透。”
南宫熙看着火粟,眼中笑意越来越浓“那火粟可愿意陪我共打下这江山?”
火粟转过头,继续往池里扔着糕点。唇边带着魅惑苍生的笑意“皇上拿到了所想要的,那火粟呢?”
“替我拿到我所要的,便赏你黄金万两可好?”他对他循循善诱。
火粟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眸子紧锁南宫熙,刹那间,目光炽热,红唇竟是娇艳如血“那我要你整座江山如何?”
……
火粟这一刻自知,自己始终逃不过宿命。
凤帔霞冠,金银玉器,更显珠光宝气。一身红色的嫁衣,似骄阳般艳丽。而身穿嫁衣的人,却是如一汪深泉般平静。此时的火粟,又怎是一个风华绝代了得?
红色盖头半搭在头上,南宫熙轻声走近屋中,遣退屋中所有人,自己缓步走近火粟身边。等到近了,才笑着开口“今天真美。”
火粟从镜子里望着这个对自己从来都是三分笑意的人,眸间染上一丝自嘲。在一个帝王心中,世间还有什么是能与江山娉美?
“恨我吗?”南宫熙负手立在火粟身后,带笑的眼望着镜中的火粟。
“凝月岂敢说恨?”火粟垂下眼睑,语气平静的答道。在世人眼中,南宫熙给了他心爱的凝月公主最好的东西,而火粟却不知道南宫熙的心中是否有她一席之地?
南宫熙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火粟,笑着立下约定“待我一统江山,你在陪我共赏江山如何?我在陪你看窗外漫天飞雪。”
火粟端坐在铜镜前,视线越过窗外,窗外已是万物苏醒的季节,大雪的痕迹也已经慢慢褪下。沉默了一会,火粟终究还是拿起酒杯,抬眸轻扫过南宫熙,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这天,天气微凉,薄雾未散。群臣立于宫门之前,足有半个时辰才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驾着花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群臣俯身齐呼恭迎公主。
南宫熙一身黑衣目光迷离的立于宫墙之上,目送着火粟离开。
这天也是南国凝月公主与北王北御翎和亲的日子。皇城之中,大街小巷站满了人,只是为了一睹这位公主传说中的倾世容颜。
火粟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做为一个接受外国教育比接受中国教育还要多的21世纪人类,她居然嫁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火粟只能说天意弄人,而这一切居然都只是为了一本家谱……
“前朝时期,本是天下归一。一场莫名大火竟是毁了前朝一番基业,而我便是这场大火之中出生,接手王位是必然之事。早已有人提醒过我身世蹊跷,毫无证据证明,就算堵了一人之口,却难堵悠悠众生之口。而现在我唯一需要的便是北王手中的一本家谱。”
“那你皇家的东西又怎会落到北王手里?”
他始终没有给她答案,她也不想在深究,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而火粟唯一感兴趣的便是一场大火便能轻易灭了一个朝代,这样只手遮天的人物恐怕才是最令人胆寒的。
南国到北国的距离并不是一两天就能到的,更何况还是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哪怕是出嫁,整个队伍也只能停停走走。而碰上个天降大雨什么的,一行人只能浩浩荡荡的找地方躲避,就比如现在。
“哎呀,下雨了,杨侍卫前面有个破庙,咱们赶紧进去避避吧。”轿子旁的丫头惊喜的大叫起来,冲着领头侍卫杨缇说道。而这次负责护送火粟居然正好是二品侍卫杨缇,这更是显出了凝月公主在南国的地位。
杨缇急忙指挥着大部队依着次序进了破庙之中。南宫熙派给火粟的贴身侍女晨雨更是个体贴的人,扶着火粟出了花轿两个人在一边做了下来。
“公主冷吗?”晨雨动作轻柔的帮火粟披好了随身携带的雪裘,一边帮火粟生火一边说道“今年的天气怪的很,这天气说暖倒也不暖,还是有些凉的,公主,我这就帮你生火。”
“你不是女子。”火粟不知何时已经掀开了头上鲜红的盖头,眼睛微眯,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生火的晨雨。
晨雨身体一滞,眼中满是诧异,居然也忘了隐藏,声音粗矿了起来“公主怎么看出来的?”
火粟没有说话,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晨雨,她需要一个解释。
晨雨自然也是看懂了,急忙低着头语气恭敬的说道“在下是皇上专门派来保护公主安危的暗卫,在下的身份,还请公主不要宣扬。”
火粟眸间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惨淡笑容,抿着唇没有说话。
“不知公主究竟是如何识破在下的身份?”晨雨恢复了女孩细腻的嗓音,仍旧不依不饶的问道。
火粟站起身,只留下背影给晨雨,声音飘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前世的她是一个杀手,或许下一秒就会命丧黄泉,而每一个细节便可能是决定下一秒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的唯一办法
火粟缓步走到了破庙门口,下巴微扬,看着外面瓢泼大雨砸在地面,细小的水珠没入水中便再无踪影。
火粟眉头轻皱,她能感觉到无形中有一股莫名的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火粟四周环市一番,发现这盯着自己的竟是破庙角落里一个正在打坐的和尚。
和尚身着的袈裟已经破旧,脚边染着泥土,双手合十,似乎是正在打坐,目光却紧锁在火粟身上。由于和尚坐的位置处于破庙中实在太过于偏僻,从一开始便无一人注意到他。
火粟眉间带笑,没有让人跟着,自己走到了和尚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和尚,嘴边带着戏虐的笑意。和尚却是毫无反应,双眼依旧是紧锁在火粟刚刚所站的位置,离得近了在看,火粟才看清,这和尚竟是个瞎子,火粟唇边笑意不由得更重了些。
哪知火粟还没开口,和尚却已经先开了口“施主身上戾气实在太重,施主若是愿听老衲一言,切记得饶人处且饶人。”和尚的声音异常飘渺,无形中竟带着目空万物的脱俗之气。
火粟抿了抿唇,眉目之中满是不屑“我为何要听你的?”
和尚正要开口,却被火粟一把打断。火粟缓缓将红唇靠近和尚的耳边,唇边扬起一抹魅惑的笑,声音轻微,却字字珠玑“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说完,翩然离去。
大雨来的快走的也快,片刻功夫便停了,地面的水迹还未干,杨缇便招呼着大队人马重新启程。
如此拼命赶路下,大部队在五日之后的清晨才到了北国的皇都。火粟透过轿帘的细缝中看见了北国的皇都,似乎比南国的皇都来的更为繁华,火粟倒是有些期待自己这位还未见过面的夫君了。
北国宫门大开,却迟迟未见迎亲部队。而依照历朝历史,若是夫家没有迎亲队伍,那新娘便不能入门。
宫门之前,等了大概个把时辰,火粟终于怒了。掀开轿帘,盖着盖头自己走了出来,冷声问身边的侍卫“为何还不进去?”
侍卫感觉自己背心一股冷汗上涌,哪怕隔着盖头,却依然不难掩饰火粟冰冷的声音。侍卫支支吾吾的颤声开口“北……北王……没有来……迎亲……”
“迎个鸟亲!什么破规矩!shit!北王不来那我自己走进去!”火粟一时没有压住,禁不住爆了粗口。紧接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脚步平静的走进了宫门之中。却没有人知道,这位外表平静的公主在心底却早已问候了北王的几辈祖宗。
第7章 局面
&65279;&65279;&65279;没有迎亲队伍甚至没有人邀请,这位南国公主便身着嫁衣只身闯入了北国皇宫之中。而反应过来的晨雨急忙跟了上去。
一切已成定局,晨雨也只好扶着火粟往喜堂走去。可让晨雨也为之诧异的便是北王实在敷衍。皇宫之中没有丝毫喜气,宫女太监依然是忙碌着自己的事,竟是直接忽略了这位远道而来的未来皇后。喜堂便是火粟未来的住所,也是一国之母的住所,凤仪宫。
而所谓的喜堂之中,除了一个偌大的囍字,再无其他。除了这些急着过来看戏的妃子们,再无他人,不过火粟却心知肚明,在场的人没有一人是来向她道喜的,或许都只是来落井下石的罢了。想到这,盖头之下的火粟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大厅之中一片沉寂,最终还是被一个太监尖锐的高呼声打断“圣旨到!”太监扬长了尾音,在场的妃子急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一路舟车劳顿,便且不行入堂之礼,望皇后安心修养。”太监捏着嗓子读完了圣旨,合上圣旨的瞬间才发现火粟竟还是站着的,急忙一脸惊恐的责怪道“皇后娘娘,何不跪下接旨?这可是大忌。”
“人生在世,跪天跪地跪父母,又岂能谁都跪?他北御翎既非神佛,又非我父母,我为何要跪?”宛如仙子般清灵优雅的声音在盖头下带着波澜不惊的语气响起,而一席话却不是任何人都敢恭维。
又是一片死寂,突兀的响起鼓掌声,平淡无奇的声音中却不难听出些戏虐之意“听皇后娘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这时,满堂人才如梦初醒。刚才颁旨的太监最先反应过来,慌忙行礼道“魏公子。”
火粟并未理会,而是立在原地,语气冰冷“若是众位没事,那便离开可好?刚才皇上的圣旨,大家有耳共闻,忤逆圣旨可是大罪。”她是再也不想听见这些人冷嘲热讽的低声议论,依照火粟的性子,她最想的便是将在场的人都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魏公子大笑两声,感觉到魏公子的身影正在朝她靠近,火粟已经做好了自卫的准备。而魏公子却在她身边仅有半米的位置停了下来。火粟感觉到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边,久久不能离开。
火粟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只听见魏公子已经先开了口“既然皇后娘娘不愿看到本公子,那本公子便不自取其辱了。”
待到四周都安静下来,火粟不曾移动脚步,一把扯掉头上的盖头,鲜红的盖头便随意的洒在地上,如同一朵妖娆绽放的盛世红莲。
火粟冷眸扫过四周,偌大的宫殿中金碧辉煌,雕金房柱,玉帘轻晃。正殿正中便是散着金光的凤座,凤座两旁雕着两只雀跃的凤凰,两边扶手上镶着两颗宝玉,好不气派。
火粟步履轻盈的走到凤座旁,指尖轻轻滑过扶手之上的宝玉,这才轻轻优雅淡然的坐了下来。身姿妖娆,眉目倾城,冷眸轻闭,青丝飞舞,鲜红嫁衣摄人心魄。
晨雨看的有些痴迷,殿中除了晨雨之外便是其他事先早已安排好伺候的宫女,却只有两个,太监更是冷清的一个人。
火粟看了看殿中低头站立的三个人,娇艳的红唇扯起一抹冷笑。右手指尖轻抚着左手上的翡翠玉镯,轻声开口“晨雨,我倦了。”说完便已经站起身立于凤座之前,红色嫁衣更是将面前女子的绝世风华衬托的淋漓尽致。
等晨雨安排好一切,也已经是临近夜晚,火粟穿着白色丝绸的裘衣,长发散乱的洒在背上,未干的水珠滴滴汇聚。火粟右手扶着后颈,转了转脖子,才睁开眼睛,左手撑着下巴坐在偌大的铜镜前发呆。按火粟的话来说,这凤仪宫里最不缺的似乎就是镜子,镜子的边缘还都镶着金边,可想这王宫的奢华。
这时,身后轻盈的脚步声缓缓走近,专属于男人粗矿的声音响了起来“公主,这是北国王宫中的大概地图。”
火粟背对着来人,慵懒的斜了斜眸,才转过身。眼前面容清秀的女子正低着头单膝跪地,双手中捧着一张折叠的白色画纸。火粟懒洋洋的用两根手指夹起画纸,漫不经心的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吧,这个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晨雨疏忽了。”晨雨低着头认错,声音变成了女子的温婉。
火粟打开画纸的瞬间,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线条映入眼帘。火粟最免疫的便是地图以及各类武器,略微扫了几眼,火粟才一脸平静的开了口“这并不是完整的。”
晨雨先是一愣,紧接着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火粟。
火粟摆了摆手,将手中的地图随意的放在梳妆台上,说道“你下去吧。”南宫熙对这个晨雨是毫无隐瞒,所以火粟肯定眼前这个男人必是南宫熙心腹。不过南宫熙还真舍得自己的心腹,居然让他男扮女装。想到这,火粟竟是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笑。
晨雨微微一愣,片刻之后便转身离开。
火粟坐在梳妆镜前,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指尖在红木桌面上一上一下的轻轻敲动着,略有所思。
北国的天气对比起来似乎比南国正常许多,正处于早春的一片生机盎然中,正是绿荫萌芽的时期,不似南国的终日大雪缠绵。而这初春的清晨却是最为冻人的时节,草尖绿芽之上露珠还未散去,凝聚在一起,异常晶莹剔透。
火粟长发只绑了一根发带随意绑在脑后,身着鹅黄丝绸长裙,金线绣成的几只凤凰栩栩如生。身上是乳白色狐裘,娇而不媚。火粟不知道为何,本就不喜欢白衣的她到了古代却似乎更加讨厌被世人称作纯洁无暇的白色。
即使是早晨,王宫之中依然是把守森严,来来回回巡逻的侍卫随处可见,各宫各殿门前也已是有些来回跑动的宫女太监。流言不论是在什么时代总是传播速度最快的,经过昨晚的添油加醋后,宫中人尽知,皇后娘娘性子张扬,嚣张跋扈无法无天。这也导致每个路过火粟身边的宫女侍卫都会忍不住多看上火粟几眼。
火粟却权当没看见一般,晨雨则是静静的跟在火粟身后。
远处,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女子越走越近。女子容貌艳丽,装束却并不招摇,一双媚眼顾盼生辉。此时女子正形态优雅的对着火粟俯身行礼,声音也是异常娇媚“荣妃见过皇后娘娘。”
火粟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前的女人,哞间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才扶起眼前自称荣妃的女人,语气柔和的说道“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吧。不论从哪看,凝月都该称一声姐姐。”
荣妃则是一脸慌张“姐姐取笑了,妹妹哪敢以下犯上。”
火粟轻轻一笑,在火粟看来,这些自认高贵的妃子们却不如青楼中的女子。俗话总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火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