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粟收回千回百转的思绪,推开紧紧搂着自己的北御翎,谁料刚刚撑起上半身就被北御翎一把拉回了被窝,在想推开,似乎有些难度,目光再次触及血痕,火粟着实不愿意在去伤害满身伤痕的北御翎。
两人一直躺到日上三竿。
魏如风面色焦急的推门而进,不由分说的闯到了床边。入眼便是一地散乱的衣裳,以及床上两个依旧还在熟睡的人。
北御翎慵懒的睁开眼睛,看着床边的魏如风,邪笑着问道:“如风?怎么这么早?”
魏如风咳嗽了两声,展开纸扇挡住半边微红的脸,抱怨道:“我的北王大人,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好吗?”
北御翎伸了个懒腰,继续窝回被窝里,背对着魏如风懒洋洋的说道:“我知道了,再说我这是为了我的火粟好。”
火粟抬眸便对上一双妖冶的黑眸,眉目含情的看着自己。
魏如风苦笑着摆摆头,唉声叹气:“那我就去看看那没人要的娃了,皇上皇后就慢慢腻吧。”说罢,笑意吟吟的转身离去。
大门再次被关上,火粟翻身坐起,只可惜稍微动动身下的痛楚便会刺激着火粟的神经,火粟忍不住呲牙咧嘴。不同于自己所受过的伤,这次的痛总会让火粟情不自禁的面红耳赤。
北御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满的嘟囔着:“魏如风真扫人兴。”说着也从床上翻身坐起,看着地上的衣裳沉吟片刻,道:“还是我吩咐宫女在送一套过来吧。”
“不用了。”火粟坚强不屈的捡起衣服,破损不堪的衣服让火粟再次陷入脸红到耳根子的境地。
北御翎笑眯眯的从身后拥住火粟,光洁的后背传来属于北御翎的温热。北御翎将脑袋耷拉在火粟颈间,慵懒邪魅的开口:“爱妃,你就不要犟了。”
北御翎随意的找出一身红袍套在身上,让火粟躺好又替火粟盖上被子,在火粟额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柔声嘱咐道:“乖乖躺好,我去去就回。”
火粟别扭的朝里面歪着脑袋。
北御翎走后,火粟半趴在床边,看着地上碎裂的几个白玉瓷瓶,面色深沉。在看了看被子下光溜溜的身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
北御翎拿着衣裳回来时,只见火粟正光着身子在床上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如此熟悉又如此邪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火粟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钻回被窝,歪着脑袋不去看北御翎的脸。
“水已经备好了,爱妃要不要先沐浴?亦或是需要本王陪伴?”
闻言,火粟抓着衣裳飞奔至屏风后的浴桶里。
北御翎眉目如画,撑着脑袋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屏风,似笑非笑。其实他的这个皇后并非是冷血的,相反还是很可爱的。北御翎脸上染上一丝明媚的笑意,转而又变换神色,皱起眉头,脑中缓缓浮现出佛堂中平静若水的清冷声音——
“那你可能接受你的夫君三妻四妾,花天酒地?”
“若是我,是必然不会接受的。”
北御翎神色变幻莫测。
火粟从屏风后出来时,柳眉紧紧皱到了一起。
火粟披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如瀑的长发垂下,美玉生晕,明艳无伦。清丽绝俗,美极清极冷极。当真是胜如凌波仙子,飘逸出尘,清丽无伦,美得不染半点尘埃。宛若最纯洁的梨花,秀丽绝俗,清逸如仙,又如冰山上冰清玉洁的雪莲花。
北御翎微怔。
火粟黛眉紧蹙:“我不喜欢穿白衣。”
北御翎起身走到火粟身边,轻柔至极的拥住眼前宛如天人的女子,贴在火粟耳旁柔声道:“很美。”或许就是因为火粟太美,美的太不真实,隐约让他有了不安。
火粟任由北御翎拥住。
北御翎不知从何处变出那块火粟遗失的玉佩,放到火粟手中,北御翎薄唇微勾,道:“这是你的?”
火粟将玉佩放进怀中,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北御翎只是默然的笑着,如墨的长发从肩上披散而下,妖异四射,绿眸滟潋,殷红的梅花烙印在他微挑的眼角处上炫目绽放。
火粟微怔,北御翎是一个妖冶到骨子里的男人,可这是一种致命的毒药。
“我陪你回去吧。”北御翎牵起火粟的纤纤玉手,笑容柔和恍如一潭春水。
火粟任由北御翎拉着。
出尘脱俗的白衣仙子与妖冶邪肆的红袍妖孽,执手散步,微弱的金黄阳光下,美轮美奂。
凤仪宫。
饶是狗子,也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如此鲜明的对比双双立在门口,引人注目却让人无法不兀自沉沦。
“美。”魏如风呆若木鸡,由衷夸赞。
火粟无视掉魏如风惊艳的目光,径自吩咐着宫女:“我要换衣服,记住,红色。”
宫女微微诧异,也只能无奈的遵从吩咐往侧殿走去。北御翎出声制止了宫女,握着火粟的手柔声道:“不要换下了好不好?”
火粟薄唇轻抿。
魏如风急忙凑到火粟身边,笑得异常愉悦,撒娇似的说的:“就是呀,皇后娘娘,你就不要换下了吧。”
火粟终于软化在北御翎温柔的笑意下。
北御翎是一国之君,将火粟安置在凤仪宫中,便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御书房。
魏如风笑眯眯的围着火粟转圈。
火粟坐在火盆前,将双手都放在火盆上空,眼帘半垂,清冷的声音缓缓吐出:“那是什么东西?”
魏如风一脸疑惑:“皇后娘娘所说何物,如风不懂。”
“不要逼我动手。”火粟侧眸看向魏如风,幽深的黑眸中缓缓凝上一层冰霜。
魏如风收敛了笑意,黑眸深沉幽暗,云淡风轻的回答:“血华。”
火粟微怔,对于这个名字,火粟略有印象。
血华,形若鲜血般艳红,气味可扰人心绪。仅仅半滴便能致命,却不会让人瞬间死去,而是要承受一夜的蚀骨之痛,最终在剧痛下心脏碎裂而死。
火粟身体微颤,心脏碎裂。
火粟眼中戾气顿现:“他为什么要喝?”寒刃一般的声音让狗子禁不住身体微颤,此时的火粟是极力压制的。
魏如风缄默。
而此时,偏偏有人来找死。此人,正是余妃。
第71章 残忍
金碧辉煌的凤仪宫中,气氛诡异。
余妃身着鹅黄儒裙,裙摆处绽放着大朵菊花。发髻高束便插珠钗,许是两颊的水红色胭脂让余妃气色红润了不少,柔弱无骨的身姿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余妃皮笑肉不笑的给火粟行礼:“妹妹今日特前来给姐姐请安了。”
火粟视余妃为空气,余妃更为不满。
余妃眼角眉梢尽是狡诈的笑意,阴着声音开口道:“姐姐可是对我有何不满?让一个孩子在我宫中装神弄鬼莫非也是妹妹所指使?如今我变成这副样子可合了姐姐都是意了?”余妃面露寒光咄咄逼人的指问。
火粟缓缓站起身,走到余妃身边,深邃如幽潭的黑眸直视着余妃。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座凤仪宫。
余妃双眼瞪大,嘴角渗出血丝。
“在本宫面前竟然自称我这是大不敬,妹妹可知?如果妹妹今日只是为了来找本宫的茬,那妹妹可以回去了。”火粟面若冰霜,直视着余妃。
余妃后知后觉的捂住疼痛不已的脸颊,目光阴狠的瞪着火粟,怒吼出声:“你……”
啪~又是一声脆响。
两边脸颊皆是红肿一片,清晰可见的五指印在余妃稍显红润的脸颊上。
“妹妹许是又忘了礼数了。”火粟低头拨弄着指甲,漫不经心的开口。
余妃紧咬下唇,咬牙挤出一丝笑容,道:“姐姐教训的是,不过妹妹今日可未冤枉姐姐。”说着,还未等火粟同意,便厉声对身后的侍卫吩咐:“把人给我带上来!”
魏如风情不自禁的叹口气。
侍卫带上来的人仅仅是几名宫女而已,一上殿便匍匐在火粟脚边瑟瑟发抖。
余妃收了怒容,诡笑着厉声吼着地上的几名宫人:“抬起头来!让你们的主子好好看看。”几名宫女应声抬起头。
火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几人,秀眉轻蹙,眼前的几人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着实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殿内陷入沉寂,凤仪宫中屏息而立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瑟瑟的站着。这几名宫人却是在凤仪宫中服侍的宫人。
余妃对着地上的几人漠声道:“将你们知道的说出来吧。”
“奴婢前些日子听见……听见皇后娘娘在交待……交待小主子说定不能让……让余妃娘娘您好过……”匍匐着宫女颤声开口,时不时抬头惊惧的看着火粟。
听完宫女颤抖着说出一番话,余妃冷笑着逼问火粟:“不知姐姐这是何意?”
火粟摩挲着指间的玉戒,眉眼带笑,笑容却如妖魅般诡异万分。就在殿内人都等着火粟的回答时,火粟才淡声吩咐道:“将她们都带下去吧,凌迟处死。”
凤仪宫外的侍卫领命疾步走进了殿中,架起几名宫女就要往外走。
“等等。”火粟又突兀的叫住了几名侍卫。侍卫又将几名宫女重新扔回地上,神色肃穆的站在几名宫女身边。
火粟面如白玉笑颜若花,恍如坠入凡尘的仙子般高贵圣洁,不染尘埃。火粟缓缓蹲下身,青葱玉指轻轻捏住宫女的下巴,媚声道:“看你长的并不差呢,本宫决定不处死你了,未免显得本宫太过心狠了。”
宫女颤抖着身子还未来得及谢恩,便听见火粟如鬼魅般的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本宫便先剥去你这张美人皮将它好好保存,然后会命人去擒一只野兽来,然后让这只野兽好好招待你可好?到时,本宫自会带着众人一同观赏你临死前惊恐万分又求生不得的场面,待你的身体破碎时,本宫会叫人取出你的心脏,一刀一刀的剁成碎末,在送到御膳房……”
“皇后娘娘求您不要不再说了!奴婢知错了!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不该答应余妃娘娘陷害您!奴婢罪该万死!求皇后娘娘让奴婢死个痛快吧!皇后娘娘……”宫女终是再也忍不住,大哭着跪在地上紧紧抱住火粟的小腿,有了这名宫女的带头,其他几人也开始失声痛哭,一时间凤仪宫中凄厉的哭喊声、磕头声不绝于耳。
火粟唇边依旧带着诡异的笑意,缓步走到浑身颤抖的余妃面前。
余妃略带惊恐的瞪着火粟,威胁着火粟高声开口:“你想干什么?!我爹是朝中二品大官,你若是敢动我,我爹……”清脆的巴掌声再次止住了余妃带着哭腔的吼声。
“那本宫现在就告诉你,就是本宫指使的又如何?本宫就是想要了你的命又如何?”火粟的笑依旧高贵圣洁,可说出的话却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烙去余妃的面容,送去军营内充当军妓。”
众人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火粟拔出侍卫腰间佩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瘫坐在地的余妃,笑容诡魅。举起手中的佩刀毫不留情的余妃脸上划下两道血痕。鲜血顺着余妃脸颊落下,鹅黄的衣裳染满了殷红的鲜血,余妃撕心裂肺的叫声却丝毫没有让火粟手下留情。
余妃奄奄一息的匍匐在地上,颤抖着双手往脸上摸去,双手在顷刻之间布满鲜血。余妃看着双手开始惊恐的大叫:“啊!这是谁的血?怎么会在我的手上!救命啊!救命啊!”余妃或许是疯了,颤抖着身子爬起来,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撕扯着头发衣裳,鲜血横流的脸庞让所有人为之心寒。
侍卫拦住在凤仪宫中乱闯乱撞的余妃,面目全非的模样让侍卫都有些不忍直视。
火粟缓步走到余妃面前,收敛了笑容,此时的火粟俨然一株绚烂绽放的罂粟,冷声道:“带下去吧,充当军妓。”
侍卫领命,架着余妃离开。
余妃被架走的前一刻,只知道时而惊恐的大叫撕扯自己残破不堪的衣裳,时而痴痴的笑着。方才惹人怜惜的余妃顷刻之间便成了神志不清的疯子。
火粟俯视着几名抖如筛糠的宫女,唇边笑容柔和且鬼魅,柔声道:“你们便留在本宫身边吧,记着,要将地上的血迹都擦干净哦,不然本宫会不高兴的呢。”
“皇……皇……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赐奴婢们一死吧!”宫女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抓着火粟的裙边哭着哀求。
“留在本宫身边就那么不好吗?不过既然你们想求死,本宫自会成全你们的,只是……”火粟玩味一笑,继续柔声道:“死法可不会像余妃妹妹那般舒适了。”
“皇后娘娘!”几名宫女除了哭着哀求在做不出其他动作。
火粟冷若冰霜的踢开脚边的几名宫女,几名宫女匍匐在明亮的黑曜大理石瓷砖上,撕心裂肺的哭声深深的刺激着在场所有人。
魏如风走到火粟身边,眼角跳动嘴角抽搐,在火粟耳边轻声道:“突然觉得,荣妃被暴尸三天已是万幸了。”这的确是个事实,若是落到火粟手中,还不如暴尸呢。
魏如风此时才幡然醒悟,火粟的性子很难估摸的,心情好时,或许会陪你玩到头,心情差时,那便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堕地狱。
第72章 沉水
&65279;&65279;静谧无声的房间内,一站一跪,金色佛像明亮刺眼,跪坐在佛像前的男人,对于突然出现在房中的身影神色如常波澜不惊,手中木鱼声依旧平稳有序。
火粟穿着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群摆处蝴蝶翩起舞,身披蓝色薄纱,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秀眉如柳弯,肌肤似雪般白嫩。头上三尺青丝斜插一支木钗,木钗精致而不华贵,与这身素装显得相得益彰。
和尚抬起眼,平静的目光掠过站在一边的火粟,唇角微微弯起,声音便如同这古井无波的木鱼声一般平和:“倾世容颜,绝色无双。”
“多谢王爷夸奖了。”火粟浅笑着理了理裙摆,在木桌旁坐下,琉璃一般明亮动人的黑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和尚。
和尚视线转动,落至眼前神圣庄严的佛像前,眼中笑意苦涩而落寞,喃喃的开口:“或许也只有他才能比拟吧。”
火粟隐隐知道男人口中的他,却并不想开口打破。微微闭起双眼,唇角微扬,此时的木鱼声让火粟有了难得的宁静感。
沉寂的佛像前,唯有木鱼声清晰可闻。
火粟缓缓从怀中掏出白玉,再次放在掌心细细打量,玉中精致小巧的字迹当真是配得上巧夺天工四个大字。
火粟将玉佩放在手中摩挲片刻,紧接着缓步走到了和尚的身边,伸出掌心,晶莹剔透都是半圆白玉呈现在和尚面前,和尚却依旧轻闭着双眼。
“王爷应当是认得这块玉佩的吧?”火粟不慌不忙的在和尚耳边轻声提醒。
和尚沉默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目光落至玉佩时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