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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两分,南北两国,各有千秋,临边小国各投其所好。而这些小国也只能依附两国只求生存。
世人皆说,南王男宫熙,北王北御翎两人年轻有为,治国有道,创下如今盛世,世人无不赞叹。
宫殿林立间,假山小亭与遍地雪花连成一片。枯藤上坠满了满满的雪团,如同盛开在天地间不屈不挠的雪梅。
身后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抱来雪裘,躬着腰将雪裘平放在手中,举在火粟面前,语气有些急切“公主,你快把这雪裘披上吧,若是着了凉,奴才怎么跟皇上交待啊?”
火粟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小太监的话,而是看着枯枝上的雪团,眼中满是惆怅,喃喃道“今年的雪似乎走的异常的迟。”而火粟自知,就算万般惆怅,又有谁人能懂?
身为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而皇上又是万般宠爱这位凝月公主,这是宫里人皆知,不要说奴才,就算是贵妃也要让给这位公主几分面子。可是又有谁知道,这位倾国倾城的凝月公主,几天前,却还是万花楼中的花魁,红梅。
小太监看着火粟嘴角轻扬的侧脸,不由得呆若木鸡,心里更是暗自感叹,这位来历不明却得皇上万般宠爱的公主当真是有惑乱苍生之本。
远处的脚步声缓缓走近,火粟低头扫过地面,那身穿龙袍的人踏过的地方,却没有一丝痕迹。
“在看什么?”南宫熙走的近了,才看着盯着地面若有所思的火粟问道。
“凝月在看雪地上可有落下的花瓣。”火粟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明亮的笑意,看着南宫熙答道。此时的南宫熙一身龙袍,火粟似乎是一瞬间不在认识他,他对她总是带着如同暖阳般的笑意,而此时的南宫熙却是如同一轮明日般,中间隔着千山万水,是火粟永远也及不到的地方。
“那你此时又在想什么?”南宫熙带着一缕邪笑的眸子看着火粟,柔声问道。他对她说话一向都是异常温柔,似乎声音稍大一点,便会让火粟支离破碎。
火粟垂下眼睑,答道“皇上容貌当为人中龙凤,凝月怕也是抵不住皇上的倾城之色了。”
南宫熙一直微笑着听着火粟的话,火粟说完,他却突然放声大笑,看着火粟笑道“这世上还有你凝月抵不住的,那倒是奇了。”
这时,旁边一个太监上前,躬着腰说道“皇上,林丞相求见。”
“让他进来吧。”南宫熙敛去了眉间的笑意,答道。
而火粟却是对这个林丞相小有些兴趣,她依然记得知府大人曾经说过的丞相大人,而南国只有一个丞相,这是世人皆知。
两个小太监领着一个男人快步朝着南宫熙的方向走来,而林丞相一直低着头,等走的近了,火粟才看清林丞相。依照容貌看,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身材略显矮小,却是眉目清秀,一股子书生气。身着深蓝色的官服,披着灰色的雪裘。看样子倒的确不像是会流恋烟花之地的浪荡子。
“微臣林文见过皇上,见过凝月公主。”林丞相对着两个人行了礼,一直弯着腰不敢起身。
据火粟猜测,羊脂玉也不过是林文送给皇上取乐用的,却误打误撞的到了她手里。火粟抿了抿唇,说道“林丞相今日怎么有空来御花园赏雪了?”火粟的声音便如同这漫天飞雪一般轻灵,却带着让人不敢亵渎的清雅。
林丞相明知道火粟是开玩笑,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大家潜意识里都知道得罪了这位凝月公主跟得罪了皇上几乎是没区别。于是只好笑着答道“公主见笑了,微臣只是找皇上有事相商。”
“林丞相你先起来吧。”这时的南宫熙才开了口。
林丞相这才直起腰,低着头说道“皇上,微臣接到东面水域急报,连日大雨,水域以发洪灾,方圆百姓居无定所。微臣已派银两前去救灾,已经通知当地几个县衙紧急救援,只是这救灾任务,皇上认为应派谁前去?”
火粟眉头轻皱,一闪而逝。直视着林丞相似笑非笑的说道“林丞相何不自己前去?”
“这……微臣……”林丞相小心翼翼的看了南宫熙一眼,眼见南宫熙居然毫无反应,又不知该如何回答火粟的问题,眉间居然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火粟居高临下的看了林丞相两眼,字字珠玑“民以食为天。如若在现在能给他们食物,他们自然是会视你如衣食父母般,而林丞相贵为一国之相,若是能亲自出面,那自然是让他们感激涕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尊心。”火粟的目光一向是异常平静,而此时却如同针尖般,锋利无比,让人不敢直视。
四周忽然变得异常寂静,落针可闻。除了耳边风雪划过的声音,似乎是没有人敢出一口气一般。
“林丞相,就按凝月的话去办吧。”半饷的沉寂过后,南宫熙才语气平静的吩咐道。
“是。”林丞相急忙答应,而火粟从中感觉到的却是极为的不情不愿。毕竟到了灾区,那几乎就是对所有贵族的一个挑战,而林丞相的不情愿,火粟自然是理解的。
“难道皇上不觉得我这做法不妥吗?”等到林丞相走远,火粟才开口问道。
“不妥就不妥吧。”南宫熙摆了摆手,眉间的疲惫让火粟略微有些心疼。而火粟又怎会知道南宫熙早已派人将灾区的情况控制的了如指掌,林丞相不管出现或者不出现又有何区别?
第5章 雄心
雕花瓷器,红木桌凳,山水古画,奢华中不失优雅,这便是南宫熙专门派人为火粟而建的凝月宫。
两个人对面而坐,桌上的瓜果点心已经退下,身边的小太监自然是清楚明白南宫熙的意思,急忙跑到门口叫人传膳。
一桌山珍海味摆在火粟面前,火粟却是毫无食欲,看着满桌饭菜,不愿动筷。
南宫熙关切的问道“是不是不合口味?”还没等火粟回答,南宫熙已经冷声开口“把做饭的人拖下去关进天牢,明日处死。”南宫熙的声音冰冷,语气却是万分平静,两个厨子而已,对于南宫熙这样的人来说,或许是连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火粟垂下眼睑,并未说话整个人异常平静。
南宫熙轻抿一口茶,笑问道“你怎么看?”
“那便杀了吧。”火粟的声音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清灵悦耳,而从火粟口中说出的杀了吧却是说的如此平常,似乎仅仅只是少了一粒尘土而已。
南宫熙看着火粟依然怡然的神色,眼中居然不动声色的浮现一抹赞许。草草结束了这顿午膳,南宫熙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看着坐在一边的火粟,突然提议道“火粟,我帮你画一幅可好?”
火粟微微一愣,一抬眼便是南宫熙兴致勃勃的神情,火粟还真有些不忍拒绝。
树下,火粟坐在宫女搬来的凳子上,头倚在身后的树干上。漫天大雪中,少女素衣倾城。南宫熙手执画笔,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的磨着墨。少年唇角带着明朗的笑意,笔锋流转见勾勒出绝世风华。
“这幅画便留在我这可好?”南宫熙用宫女递来的手帕擦着手,走到火粟身边说道。
“那至少应该让凝月看一眼吧?”火粟依然倚在树干上,眉间若有若无的倦意,惹人心疼。
南宫熙吩咐太监拎住未干的画纸到火粟面前,南宫熙也是得意洋洋的微仰着头,似乎是在等待火粟的夸赞。
火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画中的自己,并未说话。
南宫熙皱了皱眉,问道“难道凝月不喜欢?”南宫熙说着自顾自的开始端详画纸,似乎是努力想找出不足,却喃喃的念道“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当真是倾国倾城。”
南宫熙或许并不自知,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却早已被火粟尽收眼底。
日子一天天划过,悄无声息。火粟的日子依旧平淡无奇,偶尔道听途说万香楼的情况,似乎生意还不错,却只是一直停在原地,只降不升。
这夜,月明星稀,皇宫之中,戒备森严。一道黑影速度飞快的穿梭在宫殿之中,来去自如。到了宫墙边,火粟颇感无奈的看着眼前足有七八米高的高墙,摇了摇头,从腰间取下自制的铁爪,勾在墙边,攀着绳子向上爬去,动作迅速,便越过了深宫高墙。
站在宫墙外,一身男装的火粟看着墙壁,甩了甩头后束成一把的辫子。眼中满是鄙夷“即便没有轻功,皇宫又能奈我何?”说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火粟是花了一番功夫,问了几个路人才来到了万香楼。毕竟当初她甚至连门都没有出过一次,更何况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火粟还真是有点小无奈。
晚上的皇都虽然不似21世纪晚上的灯红酒绿,就算天寒地冻,却在某条街上依旧是灯笼高挂,欢声笑语。
火粟站在万香楼门口,看着里面来来去去,打情骂俏,唇边一抹讥讽的笑意,转瞬又换成了一脸笑意。
不过片刻,火粟的身影就被几个姑娘发现,几个姑娘先是一惊,来青楼中消遣的男人哪个不是寂寞难耐,而这样的人多半是相貌不尽人意,就算有几个俊俏公子也早就花魁头牌迎了去哪还有普通人的份,而如今这般俊俏的公子,只能说是第一次见。
想到这,几个姑娘心照不宣媚笑着迎了上来。火粟其实倒并不是太排斥她们,毕竟大多数也只是生活所迫而已。所以便由着几个姑娘拥着自己进了大厅之中。花妈妈依然穿梭在人群之中,时而媚笑,时而招手,搔手弄姿。却在众多客人中应付的游刃有余。
过了一会,花妈妈似乎才发现了有新客,急忙媚笑着迎了上来,双手正要攀上火粟的胳膊的时候,眼神一变,满是诧异的看着火粟。
火粟微微一笑,看着花妈妈笑道“花妈妈,别来无恙。”
花妈妈也不是笨人,敛去刚刚的诧异,笑着跟火粟打过招呼,支开了几个姑娘,笑着领火粟上楼,边走边说“小毓可算是快想死红梅你了。”
花妈妈领着火粟来到了自己以前的房间,火粟心想,看来花妈妈对小毓还是不错的,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花妈妈帮火粟推开门,映入火粟眼帘便是小毓正坐在窗边刺绣,眉目间略显忧愁。
火粟悄无声息的走近小毓身边,白色的绣布上是偌大的一个情字。火粟眸光一转,轻声开口“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小毓这是有了心上人了吧?”
小毓听见火粟的声音,一惊,针尖戳进指尖。小毓惊叫一声,急忙丢开了绣布,看着火粟满脸激动“姑……公子。”小毓或许是顾及房间里还有两个服侍的丫头,话到嘴边又变了。
火粟笑着摇了摇头,半似取笑的说道“小毓还真是变了。”
花妈妈站在门口,让两个服侍的丫头离开以后,才关好房门,进了屋。
火粟手里拿着瓷杯在指尖把玩,等到小毓和花妈妈两个人都坐好,这才幽幽的开了口“花妈妈,万香楼虽为青楼,却不是姑娘们自甘堕落的地方。”火粟顿了下,继续说道“明日便请来皇城中最有名的舞姬教她们如何跳舞,而不是在台上胡乱走来走去。还有,是每一个人,不能落下其中一个人。”
“可是……这银子……”花妈妈满脸为难的欲言又止。天知道这皇城中最有名的舞姬是得花多少银子?
火粟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轻放在桌子上,看着花妈妈瞠目结舌的样子,继续说道“小毓你便负责监督吧,若是实在不适合学舞那便学习音律,我要的是琴棋书画,一样不能落。若是达不到,那也只能是供人消遣的了。”
小毓一脸木讷的看着火粟,琴棋书画,大家闺秀此种词若是放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之不满。而要整日流连风尘的女子学习这些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火粟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眉间是目空一切的傲气“人若是不思进取,那活着又有何意?”火粟敛去神色,起身理了理衣袖“不要则罢,我火粟要便是最好的。”万香楼的生意一直举步不前,这又怎么可能让火粟满足?
待到火粟离去,花妈妈才目光深远的望着火离去的方向,目光却逐渐迷离起来眉间有一抹浅淡的惋惜“虽有雄心壮志,只可惜了是女儿身。”
火粟出门的时候,门外的雪还未停下,隐没在黑夜之中。火粟踏着已经积起薄雪的地面原路返回。等到她回宫里时,南宫熙却早已端坐在了庭中。
火粟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湿掉的鞋尖以及身上还未脱去的男装,迎着南宫熙的目光,淡然开口“凝月私自出宫,请……”
南宫熙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担忧,却无人知道他忧心的到底是什么?南宫熙并没有让火粟说完,而是提来了暖手的小火炉,递到了火粟的面前,略带关切的责怪道“外面天寒露中,切勿染了风寒。”
火粟不自觉的垂眼看着自己手中的火炉,竟有种重如千斤的错觉,南宫熙,你又何必待我如此之好?
南宫熙关切了几句似乎是早已发现了火粟的心不在焉,这才悻悻离去。
宫女帮火粟铺着被,火粟洗漱完毕,长发如瀑布般散在脑后,发尖凝聚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水滴,穿着白色锦缎裘衣的火粟站在床边,看着摇曳不定的烛火,目光迷离。
自从火粟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处死两个厨子,所有人照顾火粟几乎都是小心翼翼,火粟却懒得再去理会众人对她的印象。而眼前替火粟铺着床褥的小丫头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一脸羡艳的看着火粟说道“皇上对公主太好了。”
火粟笑着摇了摇头,钻进了被窝中,耳边立马传来宫女着急的声音“公主,您头发还未干呢,您若是着了凉,奴婢怎么交代?公主,公主……”
第6章 出嫁
&65279;&65279;&65279;&65279;&65279;&65279;凉亭之上,大雪纷飞,除了迎雪盛开的梅花之外,御花园中再无其他花种依然绽放。凉亭之中他身披黑色的雪裘,面对满池湖水之上的薄雪,似与天地融为一体。
火粟缓步轻声走近,悄无声息的站在南宫熙身边,一言不发,尽情沉醉在漫天飞雪中。
“站这么久,饿了吧?”南宫熙转身从石桌上拿起一块白色小糕点,看着火粟问道。
火粟莞尔一笑,走到南宫熙身边,抬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南宫熙,眼里突然浮现一抹邪笑,轻张着嘴说道“你喂我吧。”
南宫熙一愣,紧接着,两个人相视一笑,南宫熙动作轻柔的将手里的糕点送入了火粟的嘴中,温柔的替火粟擦去了唇边的糕屑。
“火粟,你说君子更应爱江山还是美人?”南宫熙突然话锋一转,眼带笑意的问道。
“那自然是江山。”火粟拿起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