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日,他软禁宗政浔也有近一个月了,可是宗政浔太安静太老实,没有任何不妥之处,骁骑营地狼团的统领每日汇报都是宗政浔安安生生的在王府内,未出门一步,他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真的多心了,可是现在,叛乱一起,他确定他没有错,只是他有点儿想不通,宗政浔为何这么老实的呆在王府没有动静?
宗政聿总觉得不对劲,不去亲眼看看,他心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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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云飞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司空越,震惊的表情慢慢平静,想想他自己不一样是诈死,当初司空在他们三人中可是有“玉面狐狸”的外号,是主意最多,最狡猾的一个,他那么狡猾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呢?
巫云飞突然开心的笑起来,有带着难言的辛酸沧桑,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司空越,如今的司空越一身普普通通的长衫,眼中少了年少轻狂的自信,带着淡淡的忧伤,看起来很平静,很安然,巫云飞有些不解,为什么司空越眼中没有恨?
为什么他不恨!
巫云飞觉得心里无法平衡,宗政聿这般对待他们,他们该恨该报复的,不是吗?
司空越看着巫云飞眼中越来越重的恨色,长长的叹息一声,道:“云飞,皇上有皇上的难处,他并没有对你的家人怎样,这就说明他并不是完全绝情之人,当初是我先对不起皇上,选择这条路是我自私的决定,因为我对皇后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还做出了对不起皇上的事情,你想想,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绝对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跟他人有染,更可况他是九五之尊,他能够饶恕我的家人,我已经很感恩!”
“那是你,我跟你不同!我没有做任何背叛他的事,他被关青阅迷惑,我作为臣子,为国除害,解救皇上于红颜祸水之中,本就应当……”
“那你怎么不说落锦柔还是红颜祸水呢!”司空越奋起反驳,平静的脸上都是怒色,毫不退让的与巫云飞对视着,“在你眼中,皇后是红颜祸水,可是在我眼中,落锦柔才是,曾经皇上三千宠爱她一身,甚至不惜为了落锦柔那么残忍的对待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弱女子,让那名女子空有皇后之名,却一腔真情空付,帮着心爱的男人坐上了皇位,得到的却是,连洞房花烛都被别的男人强占,云飞,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残忍的侮辱了她,难道她就活该被那样伤害吗?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落锦柔是红颜祸水?你怎么不摸摸自己的良心,那样对待一个弱女子,是一个男人能干的事情吗?可是结果呢,你们联起手来,把她一个人骗得团团转,让所有的妃子、宫人背地里笑她蠢笑她傻,如今她靠自己的努力重新得到了皇上重视,你就骂她是红颜祸水,千方百计要除去她,还打着为国除害的幌子,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落锦柔?依我看,落锦柔才是真正的红颜祸水,还是一个心思歹毒心术不正的恶毒女人,把堂堂的护国大将军迷得团团转,为了她,不顾全家老小一百多口人命,铤而走险冒着被诛灭九族的大罪暗杀皇后,”司空越一口气说到这里,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定定的问道,“你说,到底谁才是红颜祸水?你敢说,如果不是为了落锦柔,你会对皇后这么敌视?”
这些话,如当头棒喝,把巫云飞镇住,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却刻意的把这样的念头压在心底最深处,他不能想,如果他一这样想,那他的柔儿该怎么办?
“云飞,难道你回朝之后,就没有好好的了解过皇后吗?你就没有觉得她跟以前不同了吗?还有落锦柔,她的变化我不信你没有发现,她还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落锦柔吗?这些你不是没有发现,可是你却从来不去认真对待,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云飞,平心而论,请你对皇后公平一些,她不欠你什么,反而是你,你欠她……太多!”司空越到底没有把那件事说出来,他认为,那件事应该由青阅决定,他不能替她做主,但是不管怎么样,云飞自己也知道他亏欠着青阅,这就够了,只要他去正视他内心的声音,他就不担心他会继续去伤害青阅了。
火堆噗燎燎的响起,时而伴随着几声噼啪声,红红的火苗欢快的跳跃着,两个男人对着火堆席地而坐,巫云飞沉思良久,才缓缓抬头,看着跟从前判若两人的司空越,问道:“你爱上她了!”
司空越露出神往的笑容,幸福的,又带着丝丝苦涩,就在巫云飞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平静而坚定的道:“是的,我爱她,她值得每一个男人去爱!”
巫云飞回想起大婚之夜,安静的坐在凤床上等待心爱男人来临的女子,她当时什么表情,他看不到,吹灭了蜡烛就扑了过去,撕裂她一身的嫁衣,从头至尾都没有理会过她头上的喜帕,她怯生生的叫“聿哥哥”,声音里带着害怕,却没有推开粗鲁的他,因为她以为,压在她身上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聿哥哥,她害怕,却全心信任着,他不知道她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只觉得她愚蠢,恶心,他没有任何前戏的占有了她,不顾她的疼痛,直把她做晕过去,狠狠释放了自己,才解恨的穿上衣服离开。
他一直都很讨厌她,也从来不觉得她值得同情,那一夜过后,他脑中却时时回响着她细碎的呜咽声,几天之后,他去宫中又碰到过她一次,她柔柔弱弱的,脸上还挂着让他讨厌的幸福笑容,眼中的明媚刺得他想用刀划破,可是不用他动手,她看到他就吓得花容失色,笑容明媚自动就消失了。
后来他去了边关,再没有见过她,没想到这次回来再见,她的变化那么大,不仅皇上爱上她弃了柔儿,连好兄弟司空越也因她自尽而亡,他对她只有更多的恨!
她不再柔弱,不再害怕他,眼神变得凌厉,浑身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凌人气势。
她主动请缨,亲往灾区安抚百姓,她卸去一身高贵,跟灾民融为一家,她雷厉风行,短短两个多月平定灾情,在百姓心中树立威望,她神秘莫测,购买到惊天动地的武器——炸药!她妙计连珠,一步一步活捉他这个大将军!她……
巫云飞突然发现,他对她原来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欣赏!
可是他不齿她的行为作风,明明身为皇后,却跟逍遥王暧昧不清,更是*给过司空越,再加上他自己,一个女人,这般不洁,就算她再优秀,他也不齿!哪里像他的柔儿,就算皇上付了她,也依然为皇上守身如玉!即便他为柔儿付出了那么多,柔儿都从来没有背叛过宗政聿。
女人,便该如此,从一而终!
司空越安静的观察着巫云飞,见他神色飘忽不定,一会儿松动,一会儿坚定,挣扎不停,叹息一声,望着京都的方向漠然出神,他的爱,已无出路,现在,他只想她能够幸福,皇上和逍遥王之间,她已经选择了逍遥王,他无力阻止,但这场内战,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平息的,苦的,终究是百姓,皇上现在只在人心上稍有失利,但是这么多年的皇帝不是白做的,百姓心中已经认定了皇上的身份,不是几句流言蜚语就能够全部抹杀的。
这次营救巫云飞,他出面,只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兄弟之情他很看重,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兄弟死在眼前,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云飞是死在青阅手中,虽然判刑的人是皇上,可是捉住云飞的人是青阅,云飞和青阅,之间多了一个云乔公主,不论怎样,他不能让云飞死在青阅手中。
至于那包炸药,是云飞的,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巫云飞突然开口:“如今叛乱一起,你有什么打算?”
司空越回过头,笑了笑,道:“我没有什么打算,我只想护青阅周全。”
巫云飞皱眉:“你不打算回去帮皇上?”
“呵,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是吗?死人是不能再管人间事的。”
“难道你保护她就不是管人间事了吗?”
司空越长叹一声:“这是我活着唯一的心愿,只想看着她幸福。”
“看着她幸福?呵,没想到你这么痴情呐,难道你就不想自己拥有她?”
司空越眼神突然变暗,沉沉道:“不想,我,恨她!”
巫云飞愣了,觉得司空越简直比他还要矛盾。
司空越闭上眼睛假寐,不再说话,心却不能平静,是的,他恨她,却放不下她!既不想看到她,又怕她出现危险!他真的很矛盾,他自己也不知道想怎样,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幸福,确定她不会死,心,慢慢在自己酝酿的苦海里挣扎。
巫云飞苦笑,爱情,真是比炸药还厉害的一种武器!
“这么说,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关青阅。”
司空越顿了顿,道:“也不算,你知道,她身边有很多人保护,根本用不到我,我不过是在远处,随时看到她无事,对了,你这次的炸药是从哪里来的?”
“幽州州丞范靖那里,当时关青阅从米苏手中购买了一百一十包炸药,全部交给范靖保管,是要全部用到福音山上的,我暗中找范靖,吩咐他想办法留一包,是要留给皇上将来验查威力的,并吩咐他一定不能告诉关青阅,等到有一天我会派人来拿,我当时去的时候,是拿了皇上的龙行密令的,我说的话就等于皇上口谕,范靖自然不敢违抗,后来因为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派人拿回那包炸药,一直没有交给皇上,没想到,用来救了自己一命。”
司空越犹豫着道:“云飞你有没有想过,炸药的制造者,也许就是青阅。”
巫云飞愣了一会儿,坚定的否决:“不可能!她一个弱智女流,怎么可能造得出这么厉害的武器!绝对不可能!”
司空越也不跟他争辩,只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但是,我这些日子在暗中,却发现米苏很有可能就是青阅的人。”
巫云飞沉默良久,道:“那也只能说明,她才是跟炸药制造者的合作人,如果真是她制造出的炸药,她是那么有野心的一个女人,这天下早就是她的了。”
司空越不再说话,巫云飞虽然口中坚定的否定着,内心却越来越动摇,他把炸药出现以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回想一遍,越想越发现青阅的可疑之处,心中震撼不已,难道他敬佩心心念念想要见一面的炸药制造者,真的是关青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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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聿走进逍遥王府,推开宗政浔房间的门,门内餐桌上,饭菜还冒着热气。
“四弟,朕来看你了。”
很安静,没有人回答。
他走过屏风,看到床前一个白衣身影背对着他,身姿散发着几分萧条,他心中安定下来,带着几分得意,开口:“四弟不回答朕,是在埋怨朕吗?”
窗前宗政浔缓缓回身,脸上笑容依旧温润,哪有一丝萧条的迹象?
宗政聿脸上便僵了僵,心中懊恼,面上依旧是兄长情深:“四弟,朕不过是恼你不听朕的劝告,擅自离京去找阅儿,对你小小
惩戒一下,没想到就有三处地方兵为你造反,朕实在是奇怪,你人在府中,是怎么跟外面联系的?”
宗政浔微笑:“皇兄是想说,你外面布满了骁骑营的死士,把逍遥王府围得水泄不通,臣弟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对吧?”
宗政聿不置可否,等他的答案。
宗政浔叹一声,道:“皇兄,你的人把臣弟看得这么紧,臣弟哪有机会传消息?”
宗政聿哼笑一声:“是吗?”信他才怪!
“当然,”宗政浔含笑以对,“皇兄难道就没想过,这叛乱是臣弟早就计划好的,就算皇兄把我用铁链锁起来,该乱的地方依旧会乱!”
宗政聿脸色阴沉,忽而笑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小民,朕不需动你就能平定,更何况,你在朕的手中,他们就是闹翻了天,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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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阳一行,自益州峡谷消灭了所有追捕他的人,这几天来倒是没有再遇到状况,他收到密信,信中说他的几位好兄弟在雁门关外的一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取他性命呢!
他心中冷笑,就知道他这次外出,那几个人定会忍不住不动的,他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勾结宗政聿,卖国求荣!
“多谢相助,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楚慕阳说过的话,绝不反悔,她这份人情,我记下了,日后必报!”楚慕阳环着季凝,跟北风告别。
北风痞痞的一笑,道:“楚皇明别自作多情,我家主子不是帮你,是为了帮季姑娘,如果不是楚皇不信任我家主子,中途改变路线却不告知,北某也不至于晚来几天,不过幸好,季姑娘安然无恙,不然,季姑娘有个什么差池,北某可没有办法向主子交代!”
北风对楚慕阳有气,说话冷嘲热讽,主子好心让他安全护送他回国,他倒好,小气多疑,半路来了个金蝉脱壳,还得他差点跟丢,当日在峡谷,他再晚来一刻,这会面前这几个人就是躺着的了!真不知道楚慕阳有没有脑子,如果主子想要杀他,他还能有机会离开京城吗?
楚慕阳脸色铁青,冷冷道:“告辞!”
北风懒懒一笑,道:“对不起,你走你的,北某得安全把季姑娘送到西楚皇宫。”北风眼中都是挑衅,他就是故意的,气死他!
季凝摇头叹息,无奈的笑着:“好了,你们两个瞪眼瞪了一路了,眼睛不累吗?快走吧。”
一个月后,宗政聿派出的三路平乱军,败!
消息传回京都,宗政聿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三处叛军人数加起来不过十万,就算三处叛军已经汇集在一起,也不可能敌得过他正规的二十万大军啊!
正文 110、离奇失踪
一个月后,宗政聿派出的三路平乱军,败!
消息传回京都,宗政聿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三处叛军人数加起来不过十万,就算三处叛军已经汇集在一起,也不可能敌得过他正规的二十万大军啊!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二十万大军连败十仗,折损人数六万,投降十万,再除去中途逃跑的百十人,只余四万人不到,三路将军一死一伤,困守在登州,向朝廷求救。
而三路叛军已经聚首成一只十八万的军队,以易守难攻的固城为根据地,驻扎在登州城外,打着“昏君无道,逍遥登基”的旗号,妄想一举攻入京都!
宗政聿直觉心底一股怒火直窜头顶,这对他是莫大的耻辱,三路将军一死一伤,怎么不全死光了?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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