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看着我读高中就免了一半学费,开始幻想我以后考上大学会不会学费全免呢?于是他们开始幻想我考上了清华或者北大啊!学费什么的,就由国家赞助了……
我打住啊!我打住。
我绝对没有要考上清华或者北大的梦想,不然的话,我的第一个志愿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录取了我的高中,因为我喜欢这个学校,喜欢到义无反顾,非这个学校不上。不过,我还是没有太过的义无反顾,因为我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我有填第二志愿。可能日后考大学填志愿时,我也会因自己的喜好而放弃一些更好的大学。可没办法,对我来说,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哪怕别人都说他不好,我自己知道他好就够了,因为这是我所选择的,我不会后悔。
选自己喜欢的路,哪怕所有人都在路上阻止你,说这条路不好,只要你自己知道,你现在不会后悔,这就足够了,因为人生是自己的,你觉得那些给你所谓的前车之鉴的人,他们的人生就一帆风顺吗?所以你听他们的话,你的人生就一定会好吗?
、第一章12
7月16号,这天,是我最激动的一天,因为我要回家报名了。
临走前,母亲嘱咐我,回去要帮奶奶做家务,我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母亲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的姑婆曾打电话给他们,投诉过我的懒惰。
上车时,我总有一种隐隐的预感,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可坐在车上,除了途中下过一星半点的雨,什么事都没有,我的目光,一直游离在窗外的风景上。
前座的男生,将座位摇成了一张简易的床,使得坐在他身后的我的活动空间极狭,我只好紧紧靠着座位,恨不得将自己嵌入座位中。
我也本想跟他一样将座位摇成了一张简易的床,可是在我看到坐我后座上的是一位老人时,我于心不忍,就算了。
我其实很想跟前面的那个男生提提意见的,可看着他似乎熟睡的模样,我就沉默了。
我将目光放在窗外的风景上不肯收回到这个车厢中来,因为车厢里的人与物是无趣的。
邻座的是我的父亲,他随我一起回去报名。可尽管如此,他今天还是没有晚点起床,依然是四点就起,所以在车厢上,他呼呼大睡,有时打一两声呼噜,不过声音很小。
母亲带父亲去医院检查过,父亲睡觉之所以会打呼噜是因为他的病,但至今都没有医治是因为父亲的肥胖导致手术无法进行。
母亲很担心父亲的病,因为他的病会致使他可能会在睡梦中死去。
父亲此时的呼声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母亲说父亲以前打呼就像打雷一样震耳欲聋。但母亲已习惯了,她说,以前父亲总是要在她睡着后才睡,怕呼声吵着母亲,但是现在母亲睡觉听不到父亲打呼反而会很不习惯。
我知道,今年,父母肩上的担子一定很重,去年我出车祸欠着别人的医疗费还没有还清,我要读高中,妹妹即将升入要很多费用支持的初三。
我转过头,看着闭上了眼睛小睡着的父亲。
父亲的脸上,无一不是岁月划过的痕迹,无一不是这世界的苍凉留下的印记。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小?为什么我还在读书?为什么我还没有成长到可以负担起这个家的时候?为什么要我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一天一天的老去却无能为力?
有时候,不知为什么,我竟会萌生出一种绝望的想法——如果我死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辛苦了?
好友晓樱跟我这个好问的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到了我们要知道的时候,我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这是不是所谓的等待,等待着答案它自动的到来。而我现在是不是也要等待,等待我长大那天的到来,可是能不能不等待呢?我现在就想长大,我现在就想背负起这个家的责任。看着他们为了生活而奔波着,我真的好想去为他们承担,可是,我却只有这个心,没有这个力。
有妻室儿女的人,把自己押给了命运,我的父亲,亦是如此吧!
我不敢再看父亲,我不敢再看他脸上,那些岁月的痕迹。
无情的岁月,总是在无声无息中,用它最锋利的匕首,一点一点地将它的印记刻画在每一个苦命人身上。
我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总是会让人不去想,不去念,那些让人心痛,让人流泪的画面。可是不去想,不去念,我也不能忘记,3个小时前,母亲因我还划伤了她的手。
3个小时前,我还在父母的档口里,母亲正在为我和父亲准备在车厢里的午餐。
父亲去了楼上拿东西,母亲在厨房里做菜,突然有个客人来了,我朝厨房里面喊,传来的是刀锋划过指尖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跑到厨房,看见掉落在地的刀,用右手紧握着左手食指的母亲。
“妈,怎么了?你流血了。”
鲜红的血液从母亲的指尖缓缓流出。
母亲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她平淡地说:“没事啦!别大惊小怪的,将那个袋子里的创可贴拿给我。”
“哦。”
我在慌乱中找到那个袋子,将里面的创可贴撕开后,帮她贴下。
母亲睁着被时光抹黯淡的眼看着我,说:“这事别告诉你爸。”
“恩。”我点了点头,将袋子放回原处。
我从厨房里退了出来,母亲跟着出来,询问着客人要什么菜。
父亲从楼上下来时,母亲已将我们的午餐准备好了,正要装到袋里。见父亲下来,她叫我帮她装,然后故作无意地将贴着创可贴的手背到了身后,不让父亲瞧见。
父亲没有注意到母亲这一小小的举动,下来就帮着母亲做着一些活,如往常一样。
车窗外,是一条高速公路,一辆汽车,不守交通规则,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刹车,打算掉头,他没有注意到——一辆尾随而来的的士车。所以,但那辆汽车刹车后那辆倒霉的的士车就这样撞了上来。
交通事故,就这样在我眼前发生了。
我愣在车厢内,这场交通事故来得突然的速度仿佛将我带回了我15岁那年,我出车祸的那天。
、第二章13
我茫然地在街上走着。
那不是我的家,那不是。
我的手上,一份亲子鉴定宣布了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原来骗我的是他们。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原来父亲真的是爷爷奶奶领养的孩子啊!所以父亲说的,他们的偏心是真的,那些事情他们真的做过。
我之前居然还不相信我的父母,我居然不相信他们说的话。
大姑不是个好人,我们却信她的话胜过了父母,是她啊!是她将我的父母亲从家里逼走的,是她让我父母在外面也我们不得团聚,要一边辛苦赚钱,一边为我们操心着。
14年前,家里突来的一次说是要为上户口而做的验血型就在隐隐的将这件尘封的真相浮现。
当时,检查的结果出来,全家人,爷爷是O型,大姑是O型,小姑是O型,母亲也是O型,独独只有父亲一个人是A型,也独独只有奶奶没有验血型。
当时,检查的医生说很奇怪,我的父亲居然会是A型,一般来说,子女的血型都跟父亲的是一样的。
这句话,已经是一种暗示了。
爷爷奶奶对父亲的种种别于我大姑小姑的态度,也已经是一种暗示了。
父亲的怀疑,大姑的谩骂,奶奶的不敢验血型,更是一种暗示了。
今天,我的手上,这份有着科学作为依据的亲子鉴定,用着它不容置疑的真理揭示着这个真相——我父亲是爷爷奶奶抱养的而非亲生的儿子。
我要将这个真相第一个告诉谁呢?
第一个告诉我的父母吗?告诉他们,你们以前之所以会有被他们欺辱的噩梦,全都是因为这个吗?
第一个告诉爷爷奶奶吗?告诉他们,你们以前这所以这样对待我的父母,全都是因为你们清楚这个吧?
第一个告诉大姑小姑吗?告诉他们,你们以前之所以这样欺负我的父母,全都是因为你们知道这个的呢?
我在街上走着,丝毫没有要到达哪的目的性。眼角涌出的泪滴,也没有任何博取同情的目的。
来来往往的人,与我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啊!
他们身上,没有背负着这样沉重的真相,他们的脸上,没有被压抑住的笑容,他们的举手投足之间,是那样的轻松与自在,没有被绝望所束缚着的不自在。
我的家,在哪?
有没有人,为了寻他的孩子,一生的时间都在奔走各个城市之间?
有没有人,为了找到我的父亲——他遗失的孩子,等了40年的时光?
如果有,那个人,现在还在这个世界吗?
如果有,那个人,会是我父亲的父亲吗?
40年的时光,我的亲爷爷,因为我父亲的养父,空缺了我父亲40年人生路上的陪伴,他会怪吗?他会怨吗?他会恨吗?
“小惜,来买东西啊?”一个中年妇女唤我。
我抬眼看去,是我的郅明叔的母亲——我的叔婆。
她也知道真相,她也知道的,可她却也如他们一样沉默着的。
40年啊!埋藏了40年的秘密啊!他们真的好厉害,一点风都没有怎么漏啊!
“恩。”我点了点头。
从她身边走过时,我真想脱口而出:“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可是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是我不敢,还是不想。
所有人都在瞒着我,他们瞒了我15年,却瞒了父亲40年,虽然父亲曾有所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可毕竟是怀疑,不作数的。
我再次摊开了那份亲子鉴定。
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
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没有。
爱,它总在说谎。
父母因为爱儿子,所以埋藏了他的身世。
姐姐因为爱弟弟,所以隐瞒了他的身世。
是这样的吗?
爷爷,你不说谎的,你可以告诉我这一切吗?对了,我忘了,你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呢?因为我怕你的心脏病发,所以根本不可能跟你说,就算我豁出去了,问你了,你不选择说谎,也可以选择沉默。
大姑,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个有问必答的人,如果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奇怪,我是被沉重的真相给砸了脑袋吗?你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呢?你的嘴巴就像刀子一样,可以凛冽掉爱与恨,我告诉你我不是找死吗?
我抬头,看着蓝天,碧空中飘着朵朵白云,像一叶叶洁白的风帆,在天空中逍遥自在地遨游。
一阵眩晕的感觉向我袭来,我垂下头,拿出手机,给一个人打了一个电话,我说:“你不是我的家人,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一切了,你告诉我,我的爷爷奶奶到底是谁?我的家人究竟是谁?”
电话结束后,我还晃荡在街上,因为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因为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怎样才能将过去一笔消除呢?
我走在路上,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一辆车子不知从哪里驶来,就像脱缰的马一样撞向了我,撞向了没有丝毫防备的我。我从地上,因为车子的巨大的撞击,飞到了空中。
飞翔的感觉,是不是如此?
我在坠落,缓缓地坠落。
到达地面的那一刻,我看见,因为车子的撞击,把我的记忆给倒了出来,散满整个天空都是。
、第二章14
1997年,我还在母亲腹中。瘦小的母亲,怀了我已到预产期,可肚子却不像到预产期的肚子。
父亲找来医生,医生说她哪有到预产期啊?可等到我从母亲肚子里出来时,医生才信了。
5月15日,这是我出生的一天,以后就是我每一年都会庆祝的生日,可奶奶却因为她初一十五要拜神,我不能是5月15日的生日,所以我的生日,提前了一天,5月14日才是我的生日。
奶奶来到母亲生产的床上,看到我是个女婴,连抱都没有抱,转身离开,她没有做到母亲肚里怀有我时,应允我母亲的话——等你生了小孩后,杀了家里的母鸡给你补月子。
生下我后不久,母亲的娘家人来过,给母亲买了一大堆尿布、衣服,还带来了煲药的东西。
外公临走前嘱咐过奶奶,要好好照顾我母亲,奶奶满口应承,但却在外公走后,转脸就变了。
母亲还没怎么用外公带来的煲药的东西,小姑就先替她用了。
小姑那个时候还没嫁出去,带着一个男朋友在家里住。她的男朋友,鼻子上有一个很大的、黑黑的痔疮。小姑用我外公带给母亲的煲药的东西就是用来煲药治她男朋友鼻子上的那个痔疮。
小姑结婚后的多年不孕,现在想来跟她这个时候的男朋友在一起时,乱服避孕药有关吧!
5月多,母亲月子还没做完,就出来做家务了,因为月子期间,她换下的衣服要父亲拿去让洗衣机洗,被奶奶阻止了,说是帮女人洗衣服,以后就赚不到钱。
不久后,我断奶,因为母亲怀有了妹妹,她不敢给我喝奶。这就成了母*后与奶奶吵架时,奶奶的话的由头。她说我从小就是奶粉长大的,之后接的一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母亲怀我时,父亲因为叔公有了一份工作。
叔公本来是在政府当司机,帮县长开车的。可那个时候,县长被调走了,撑着叔公的人没了,看叔公不顺眼的人见了叔婆那个时候挺着个大肚子,肚里怀着我后来的承天叔——我郅明叔的弟弟,便举报了我的叔公,他们带着叔婆去引产,可没想到还是让叔婆给生了下来,但是,叔公就此没有了工作。
其实,叔公在县长被调走后就想到可能会在政府呆不下去,便去邮政局找一份送报的工作,可那个时候还没有人举报叔公,邮政局又急着需要一位送报的人,所以,叔公将这份工作让给了我的父亲。叔公没有了工作,那个时候就从家里出来广州打工了。
父亲因为叔公而得到的送报的工作,一个月只有七百多块钱,连我的奶粉钱都不够,所以有时候,母亲让父亲将她带来的嫁妆——首饰拿去卖。
母亲肚里怀有妹妹时,他们生活过得就更艰难了。母亲想吃酸的,父亲去送报了,家里没有人,母亲就叫我的慧姑姑去买五包小零食话梅,可慧姑姑是叫了她姐弟三个人一起去买的,要路费,所以我母亲就给了他们每人一包,自己只留两包。
在母亲怀有妹妹时,家里的人没有给母亲买过一些营养品,只有爷爷买过一次香蕉给母亲,可香蕉最终没有到母亲手里,因为在爷爷要给母亲时,奶奶突然回来了,她夺过爷爷的香蕉放到自己的房间了。就这样,母亲眼睁睁地看着本来要到自己手里的香蕉飞了。
父亲的工作,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了。于是父亲闲赋家中,帮着母亲照看我。
母亲在家中,即使怀了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