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他,“回去?回去哪?”
程明佐伸手拉我,“听我的,我带你回学校宿舍。”
此刻,街头,响起了一首没头没尾的歌,“我是你稻草人,我没有自己的灵魂,我只能听你的摆布,都觉得幸福。我是你的稻草人,我没有自己的灵魂……”
我突然被点醒了一样推开了他,“我不是你的稻草人,我不会听你的摆布。”然后我跑了起来。
街道上,一个男人,为了追一个落跑的女生,丢下了自己的名车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街上。
在一个角落里,我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一道身影渐渐逼近,遮住了透进来的所有阳光,让我笼罩在黑暗之中。
程明佐无奈地蹲下了身子,声音里有些疲倦,“羽惜,我送你回去吧!别再闹了。”
我环着自己的膝盖,轻声地问:“为什么?”
“什么?”
我抬头看他,“你为什么要追过来?为什么要追过来找我?你不觉得我疯了吗?追一个疯子你不觉得丢脸吗?”
程明佐宠爱地摸了*的头,“什么疯子嘛?我是在追一个叫羽惜的聪明女孩。”
我反驳他,“羽惜她哪里聪明了,她蠢的可以。”
“别这样了好不好?别贬低自己。”
我看着他,他的声音,就像是一种蛊,在诱惑着我,不得不向他靠近。我抱住了他,紧紧地抱着了他。
“从没有人像你这样在乎过我,从来都没有。”我在他肩上再次哭了出来。
程明佐安静地扶着我的后背,“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永远都不要回顾。你要活在当下,记着,你属于现在,不属于过去,不要让往事的纠结伤了现在的自己,你本该活得更好的。”
、第五章51
那天的事,我再也不去想,过了就让它过了,就如程明佐所说的,永远都不要回顾。
我将手机、吹风机、毛巾以及所有蒋浩哲送给我的东西都如数的还给了他。
他接过了,问:“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我点了点头,“是我利用了你。”
我转身,打算离开,他拉住了我的手,声音低沉,“我以为新年过后,一切都将是新的开始,可没想到我们两个的关系,却是结局。羽惜,你告诉我,你喜欢过我吗?”
我摇了摇头,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离开。
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坠落的声音。可我的步伐,没有停。
我的面目,我的妍姐姐帮我戳穿了,但是她却还是没有戳穿我的另一个面目,一个叫慕轩的面目。
我每天都会去离学校不远处的黑网吧,依旧用慕轩的身份跟她聊*,她也依旧将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我,而且居然还包括那天,我在废弃的烂尾楼楼顶上跟她吵的事,可她却不敢告诉我,我丢在她面前让她看的那些纸张,上面写着什么。
她一直在*里跟我抱怨,说她做了这么多,还不如我这个伤了他的心的人,更能占据着他的心。她为他付出了那么的多,他却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她说,那次她约我在烂尾楼楼顶里见面,同时也约了蒋浩哲,可他来得有些迟了,但却出现的刚刚好,因为她正好跌坐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抱了她,她第一次跟他这么的亲密。
之后,我感觉,她越来越依恋我的这个叫慕轩的身份,甚至从她的一些字句中,我察觉到了她对这个慕轩有着莫名的好感。
结果,就在这个学期末,她对我说,她感觉自己不再喜欢蒋浩哲了,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他都没有回应她,她感觉,她喜欢我。她说,她想见我。
我看着电脑上她发来的短信,突然间好想笑。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慕轩的人,根本就没有。
我回复她:“好,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她发过来,“我现在在惠州读书,暑假也快要到了。我回去的时候我们就见面吧!”
我冷笑,“行,没问题,你决定就好。”
这一次,我又要毁了她的爱,毁了她的美梦。
我猜想,她见到是我时,会是什么模样,惊讶吗?
结果,在见面的时候,她就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冲她笑,她骂我,为什么要骗她?这样很好玩吗?
在她再一次想给我一巴掌的时候,我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网络上我就叫慕轩,现实中我就是羽惜,谁让你现实和网络都分不清呢?”
那次的见面,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就散了。
我知道,她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然后将我的*号移到黑名单里,从此我这个人,就将活在她生命的黑名单中。
想起白天跟妍姐姐见面的事,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准备不回家要留下来打暑假工的我实在太开心了,决定庆祝一下,于是就去了酒吧。
我是第一次,去那种红灯绿酒的地方,却从此染上了一生不再宁静。
因为,我终于认识了他,终于。
他叫孟于浩,是那家酒吧里的驻唱歌手,我第一次听他唱歌,便被他深深吸引。
一曲终,有人上去送花,他含笑接下,然后径直走到我面前,对我说出了第一句话:“小姐,我唱得怎样?”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可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那个在广州的公园里误将我认作是他女朋友的人。
见他搭讪,我很随意地说了一句:“比不上那些大明星就是了。”
他在我旁边的位置上坐下,问:“差哪里?”
看着他捧着的那些花,我笑,说:“差个签名。”
“好。”他拿出笔和纸,写完后把纸递给我,说:“这是签名顺便附赠手机号码。”
我微笑着,接下了那一张纸。纸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3个字——孟于浩,那3个字下面,便是一串数字。
“怎样?现在可以承认我唱得不错了吧?”
“不错,唱的不赖。”
“谢谢,这送你了。”他把花塞在我怀里,还没等我拒绝,他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手中的花束,不自觉的笑容,在我脸上浮现。
那一次去酒吧过后,我就常常去见他。可很可惜的是,我没有一次见到他,后来我才知道,我那一次去酒吧见到的是他在酒吧里的最后一次驻唱。
我在酒吧里,喝着酒保为我调的浓烈的酒。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偷喝过酒。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因为什么,才会去喝酒,我只知道,那种酒不好喝,可我却喝了整整一瓶,喝得头晕晕的。
于浩,你现在在哪?除了酒吧,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怎样见到你。
于浩,你是个成年人,有着足够的判断能力,你还能依旧沿着你原来的生活轨迹走,可我却因为你,迷失在了爱情的陷阱里。
付了钱离开了酒吧,我在外面的草坪上大吐特吐,感觉好像要把身体里面的所有东西都给吐出来才算完。
我的心已经麻木了,所谓的疼痛根本就感受不到。
我在草坪上整整坐了一夜,我没有遇到小说里写着的流氓混混。
没有人来招惹我,也没有人来找我。
我第一次感觉到,其实不是他们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自己没有去关心他们,所以我没有任何资格要求他们来关心我。这样也好,可以一个人,不心伤也不会心碎。
、第五章52
高二,选文选理,我放弃了我的挚爱——数学,选择了文科,而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不复高一时的优秀了,我被分到了一个差班,很差很差,差到你都不敢想。
大姑一直没有来找我,我也一直没有理会她。可能她是想找我的,可是她不知道如何联系我,因为我买了手机却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手机号码。
我一直想,算了吧!就这样算了吧!往事再怎样痛苦,它都成为了往事了,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是,他们却不肯让我就这样算了。
家里给学校打来电话,要我回家。
第二天,我便请假回去了。
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回家了,所以我都忘了回家的路,差一点点就上错了车。
我刚一进门,就发现,家里的布局变了,是我所陌生的。
空气中,飘浮着异样的气息,我看到,今年在外面读高一的妹妹也回来了。
大姑和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见我回来,一副盘问犯人的模样。我径直走到水壶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小惜,听说你拿了你大姑的东西,一直都没有还给她。”
爷爷的话水。
爷爷开口,让我诧异,“我怎么可能拿大姑的东西?我都好久没有回来了,我上哪去拿她的东西啊?”
这次换奶奶开口,“小惜,把东西还你大姑,你大姑没有那个东西就会在政府里待不下去的。”
我将水杯重重地放到桌子上,溅出的水*了桌面上的几张纸,我看向了大姑,“大姑,你说,我拿了你什么东西啊?我这就还给你。”
大姑看着我没有了以前的巧舌,有些吞吐,“你妍姐姐说你拿了我的东西,你还给她看过的。”
我突然间恍然大悟,“哦,是那个呀!”我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光盘,“我将里面的内容弄成了碟片了,你们要不要看一下啊?”
大姑神色慌乱了,伸手想过来抢,我却退了一步,没有让她得到。
在一旁的莲蝶问:“姐,你拿了大姑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不还给大姑啊?”
我看着了莲蝶一眼,没回答她,然后看着大姑,我发现大姑一直盯着我手里的光盘,为了防止她再夺取,我干脆跑到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出来。
我将水果刀在他们面前比划,所有人都被我给吓傻了。
大姑苦口婆心地劝:“羽惜,你将刀放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干吗要这样啊?”
一旁的爷爷奶奶也在劝。
我烦躁地喊了一声:“闭嘴,”然后将刀锋对向大姑,冷冷地说:“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大姑,你凭什么管我?”
爷爷吼,“小惜,你疯了吗?说的是什么胡话?快把刀放下。”
我将光盘举起来,“我手上的这个就是证据,你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家人,你们根本就不是。”
我打开了电视机,将光盘放到CD机里,让它播放,然后我守在电视机旁边,用手中的水果刀,警示着他们,让他们不要过来。
电视上的画面,先是一些老房子的照片,我在一旁为他们解说,那是我父母亲当年带着我离家,在林场居住过的他朋友的房子。然后画面一黑,传出来的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老妇人颤抖的声音讲述了当年这个家里的人是如何虐待我母亲的事情,然后她苍老的声音揭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就是——我的父亲并非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他们脸上,一副秘密被破晓后的尴尬。
我关了CD机,得意地看着他们,“怎么样?还敢说我是在胡说八道吗?”
我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去,“说谎话的是你们,给我们三姐弟灌输我们父母对我们不好的思想导致我们疏远了父母的是你们。”
我将自己的刘海梳理到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我这里曾经可是有一个大包呢!当时的你们可是说是我母亲抱着我去挡小姑丢过来的碗让小姑不小心弄的。可我父母却说当时的我在父亲怀中,是我父亲抱着的我。你们最亲爱的小女儿,她电话是多少呀?打电话叫她来,我想当面跟她对质,当时究竟是谁抱着我,她丢过来的碗是在什么情况下丢到我脸上的。”
没有人敢跟我说一句话,没有人敢回答我。
我转过身,来到大姑面前,“你曾经不是学法律差点就要成为律师的吗?你告诉我,收受贿赂要怎么定刑呢?法律会不会考虑到那个收受贿赂的人是知法的但却知法犯法而罪加一等呢?”
大姑的眼里,是我没有看到过的慌乱。也许对于她这样攻于心计的人来说,面对一个不懂得按套路出牌的却有着她把柄的我就会无计可施,甚至不知要从何下手。
我惋惜地说:“要是当年的你们让我爸接着读书了,那今天我就应该可以问我爸这个问题,而不是问大姑了。”
大姑悲痛地摇了摇头,“羽惜,你过分了,这些年来,我给你们买吃的穿的用的,对你们好得就像对我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你却这么对我,你还是人吗?你真的是不懂得报恩的畜生。”
大姑的话彻底惹恼了我,我冲上前要去找她算账,妹妹却拦住了我。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只听得妹妹一声尖叫,我的世界瞬间就安静了。
原来,我手上的水果刀,在她拦住我的时候,划过了她的手腕,划破了她的动脉,血,像爆发了的火山一样喷涌出来。
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爷爷就捂住胸口,倒在了我们面前。
爷爷,他,心脏病发了。
、第五章53
我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经过的病房不时有发出或欣喜或悲痛的声音,可是没有一个声音能让我停下脚步。
爷爷现在在手术室里抢救,奶奶和大姑守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而妹妹,还好因为送来及时而没有大碍,现在正在病房里休息。
我一直在想,这么多年来爷爷对我的好,脑海中一幅一幅的画面在不断闪现。
我不止一遍地在骂着自己,也不止一遍地想,若之前我没有将光盘放给他们看,我没有划伤妹妹,那么爷爷,现在也就不会在医院里的手术室里进行抢救了吧?
医院,这个很容易让人飞上天堂或是坠入地狱的地方,有很多悲剧,在这里上演。
我现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他们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手术室外面等待爷爷平安出来的消息了
我不敢打电话给我的父母,因为我会在他们问及爷爷为什么会心脏病发的这个问题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我知道,就算我没有打电话给我的父母,他们也会打电话叫我父亲回来的,而且他们也会告诉我父母爷爷心脏病发的原因。与其这样,倒不如我自己打呢!
我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想了好半天,可就是迟迟不敢按下那个绿色的键。
我还没有打电话,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才敢接了电话,“喂。”
“羽惜,你在哪?为什么我在学校找不到你?”
“我回了一趟家,现在回来了。”
“你现在在哪?”
“医院。”
当程明佐来到医院见到走廊上的我时,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你。”
我也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就平静地说;“是你自己什么都不问,连让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挂了电话过来的,怨不得我。”
看到我红肿着的眼睛,程明佐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哭过?”
我偏过头去,否认道:“没有啦!”
“发生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