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外人若见到王爷这番模样定会吓死的!”绿衣男子艰难地爬起来,鄙夷地笑道。
“恋老板有何不满?”对方毫不在意,这张半死不活的脸是天生的,却也是好面具。
“玩儿够了就给我解药!”恋西楼别过脸,满身的伤痕在明晃晃的烛光下分外刺眼。
“本王可没你想得那麽不济……乖一点,你暂时还是‘邀君阁’的老板,过来……”
昨晚,那位有名的病秧子王爷明安又去找舅舅“切磋琴艺”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天知道他究竟安了什麽心!观天籁沈重地叹息,身後的人立刻停止上药,体贴地为他擦汗。
“抱歉,为师下手重了!”中年男子的额头蒙上一层薄薄的汗。
“啊不、不是的,徒儿刚刚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师父总是温柔得像水一样!
兰诗影惋惜地望著年轻的徒儿,这样一个美好的生命就要葬送在帝王之手了吗?
第三章
凭你也想效仿先帝把观家豢养起来?我风素颜活这麽大第一次听到如此有趣的笑话!
混蛋!年轻的皇帝努力保持镇定,不让随从看到手上的青筋。观天籁的血能压制自己的毒,但达不到根除的作用,他们二人一旦分离就只有死路一条!观澜河软硬不吃、姓风的飞扬跋扈,这两个女人简直是上苍派来折磨沧祈王朝的瘟神,偏偏一个找不到一个赶不走!
“你那娘亲真是厉害,儿子正处於水深火热自己倒先逍遥去了!”回到寝宫,孤城挥手赏了天籁一巴掌,同时踢了一脚,“别以为有了解药就可以要挟朕,你们观家还不够格!”
“陛下息怒。”青年平静地跪在地上,等待著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真是好听的声音,告诉朕,还有谁听过?说!”皇帝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凶狠地问。
“陛下若想让臣变哑不妨直说。”天籁用指尖顶上喉咙,只要用力就能毁掉声带。
“你若哑巴了,挨打的时候就听不到求饶了!”孤城抓住他的右腕,小虎牙刺入皮肤,又迅速移开,“你为什麽总是迁就朕?难道不想狠狠报复一次吗?莫非喜欢疼痛的感觉?”
“皇上说的‘报复’……臣不懂!”只是不希望上一代的悲剧在我们身上重演罢了。
“真是傻瓜,提醒你一下……你可以在侍寝的时候粗暴一些,朕绝不计较哦……”
观天籁别过头,一言不发地仰躺在地板上,任凭小皇帝撕扯自己的衣带。
“你不报复朕,朕就报复你喽!天籁最美了,呵呵……”贪婪的目光在伤痕遍布的身体上游走,某狼的口水快要“飞流直下三千尺”,同为男子、同是女相,差距怎麽这麽大呢!
现在还没到晚上吧?欢乐也得分个时辰啊!门外,一名高大健硕、形容粗犷的男子满脸鄙夷地盯著精美的镂空窗,恨不得挥掌把宫室震塌。该死的祈孤城,说好让自己这个时辰来领旨去见二王爷,现下却和小美人儿兴致勃勃地翻云覆雨,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第四章
朕不想当什麽明君,那样的话你就会用各种奇怪的理由逃离了,我们这辈子都要在一起!
护国大将军百里空园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被春光满面的小皇帝传唤,还没等走几步就中了招──圣旨“呯”地砸在额头中央,硬是把高大健壮的青年打得满眼冒金星。
“噢……臣领旨!”该死的小兔崽子,八成又和他家忠犬闹别扭了,奶奶个孙儿的!
“人家好歹是王爷,要温柔些啊!”孤城半倚在榻上,慵懒地挥手,“去吧,傻情种!”
“谢主隆恩!”你才是最白痴的吧!百里空园腹诽一句,装出恭敬的样子告退。
疼!过於紧致的那里本不适合承受,可为了天籁却不得不忍,每次云雨都好像在强迫他,其实痛苦的还是自己。若能怀上孩子就好了!皇帝嘲讽地笑笑,指尖在肚子上画了个圈。
“陛下,请允许臣为您上药!”青年早已穿戴整齐,捧著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走来。
“我想生孩子!”祈孤城的神情十分诡异,高高地抬起了小蛮腰,“再来一次吧!”
“您在开什麽玩笑!”险些因为这种刺激性言语而大叫的观天籁倒退几步,清越的声音里夹杂了少有的恐慌,豆大的汗滴也随之落下,“君无戏言,请陛下谨慎言辞!”
“哈哈,天籁果然最好玩儿了!不逗你了,快些给我上药,奏折还没批呢……”
夜深人静,一道修长的身影灵敏地从大内飞出,直奔京城最大的南风馆“邀君阁”。
“嗯啊,王爷不、不要啦哈啊!”近乎崩溃的青年惨叫一声,软绵绵地倒在某人怀中。
“再敢打本王就用鞭炮爆了你那里!”男人衣衫完好,只起身系了裤子,愤愤离去。
“真是个愚蠢的家夥,若是……爆了,你的‘宝贝’岂不成了孤家寡人!”恋西楼扶著床沿爬起来,捂住还在流血的左臂,向窗口轻声唤道,“天籁,外面风凉,快些进来吧!”
“舅舅!”双目蒙著黑纱的青年飞身跃进,半跪在地上抱住对方的腿,“我一定要杀了他!”
第五章
失败的代价是惨重的,少年为了保住姐姐的命甘愿承受一切折磨。年仅十五岁便成为沧祈王朝第一大南风馆的老板、容貌清俊却要浓妆豔抹、放弃“沧海”一名而改为风尘味十足的“恋西楼”、摒弃男人的尊严屈服在其他男人怀里换取情报……先帝驾崩後,本以为观家自此可以从黄金牢笼中解放,然而某个混蛋男人竟趁机浑水摸鱼掌控了姐姐的生死符!
“舅舅,上次送来的雪莲汤味道如何?”天籁一边收拾狼藉的屋子一边问道。
“不错啊,多谢天籁啦!”可惜被一个该死的家夥用嘴喂给自己,生生添了股黄连味!
“这是师父新炼制的开胃药丸,每日饭前服下便可!被褥我会派人送来新的,畜生碰过的就别要了!”把那团肮脏的床单丢在墙角,青年运用内力“!”地将其化为灰烬。
“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小呆瓜!”恋西楼掩面而笑,眉宇间多了些许温柔。
“我也希望自己是个什麽都不懂的傻小子……天籁该回去了,舅舅保重……”
笨蛋,舅舅不值得你这般付出啊!西楼鼻尖一酸,将那小包开胃药紧紧抱在怀里。
门被人粗暴地踹开,看似病弱的青年好整以暇地盯著欲哭无泪的某人,冷冷一笑:
“屋子收拾得倒挺快,本王不过是出去买了点东西你就准备招新客人了?”
“王爷哪儿的话,保持清洁也是为了喜欢干净的您啊!”恋西楼妩媚地眯起眼。
“别在那鬼扯,本王若是‘喜欢干净’就不会找你这贱人了!”明安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一头倒进被窝,“是你自己说想吃本王府里的鱼脑炖豆腐,这可是刚出锅的……”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祈家的兄弟们真是驯兽的高手,可惜观家的孩子最讨厌这一套!
观天籁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刚要换下夜行衣就被抽了一鞭子。祈孤城怒气冲冲地抓住他的衣领,仿佛对方是刚刚私会情人回来的薄情汉,自己则是夜审郎君的小怨妇。
第六章
祈天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知晓锦王祈凌召集人马策划夺位的阴谋,“麒麟姬”观澜河则成了暗杀政敌的好工具。可惜天不遂人愿,狡猾的小王爷设计捉住了那只“未来的凤凰”。当满身血污的女子拼尽全力回到主子身边时,等待她的却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失宠的太子妃被关进偏殿自省,不料三个月後竟被查出怀有身孕,那个本该打掉的孩子就是观天籁。
至於孤城,他完全是祈天醉酒野合的产物,所以大王爷明澈才报复性地称其为“野种”。後来,两个背负著孽债的孩子在复杂的宫廷中相遇了,鲜血与毒药,这就是牵绊一生的枷锁。
“天籁,你小的时候比现在乖多了!”回忆结束,小皇帝将皮鞭上的血迹擦干,苦笑著丢到一边,“为什麽不肯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呢?只有毒药才能把我们拴在一起吗?”
“陛下,观家是皇族驯养的忠犬,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不会改变!”小城,身为帝王就要独自坐拥这无边的寂寞,你不能爱我,更不能把我当成特别的人,何况……
背负著祖上的冤债、承受著冰冷的枷锁,身心浸泡在滚烫的血海中却无法碰触近在咫尺的小船,本应美好的东西已经变得卑微不堪,你让我如何放下一切笑著重来?
“我不会把自由还给你,更不会劝说明安放了你的家人,即使知道他们将是我最大的威胁!”孤城伸手抓住青年的衣襟,神经质地盯著他,“遂了你的愿,我靠什麽活下去?”
为了你,我舍弃了帝王的威严甘愿委身;为了你,我不顾众议坚持不立後妃;为了你,我烧毁了多少弹劾的奏折;为了你,我才执著於这毫无意义的龙椅!没了权力与地位就无法理直气壮地得到观家的支持,父皇弃我而去、母後被人暗害,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
可惜,在你看来,一厢情愿的爱恋卑微至极,我做的一切不过是种自欺!
“陛下若无事,臣请告退!”无视少年的悲哀,观天籁带著满身伤痕快步离去。
第七章
逃避,他只能逃避。小皇帝的情感比地狱之火还要灼热,每拥抱一次就会受伤。
“好多血,他下手也太重了!”兰诗影抱著药箱走进来,疼惜地望著乖巧的小徒儿。
“没关系的。”观天籁褪下黑衣,原本就不平整的脊背新添了不少血红的沟壑。
“痴儿!”明明爱著,偏偏要折磨到遍体鳞伤後才肯道出真情,小皇帝和哥哥很相似呢!
“听说那个被‘弑天’摧残的少年正在师父身边养伤,不知情况怎样了?”
“身体的伤并无大碍,可是那颗心恐怕再也难以复原了……真不明白上苍为何要如此待一个无辜的孩子!”诗影的手紧紧握住药瓶,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怜悯的泪水。
天籁转过身,将脆弱的男子紧紧抱在怀里,或许韩镜渊的遭遇让师父想起了过去的事吧!三年前,满身血污的“医仙”晕倒在游舫中,束手无策的船娘大喊“救命”,恰巧被另一艘船上的少年听见。就这样,两个原本毫无瓜葛的男人便在美丽的西湖上结为了师徒。
“韩公子被送来时浑身是血、那处已经惨不忍睹,自己的影子与眼前的人重合,为师差点很没面子地大叫,”兰诗影抹了把泪,逼迫自己安静下来,“抱歉,继续上药吧!”
“兰大夫,我饿了!”一抹豔红突然冲进来,看到观天籁後立刻顿住,“啊,美人幸会!”
“小林!”兰诗影尴尬地侧过头,这个大大咧咧的青年见到容貌俊秀的病人就会上前调戏,上次险些被哥哥毒死,嘴巴肿足足了两天,“这是我徒儿,你就叫他天籁吧!”
“美……天籁,我是说好美的名字!”止水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小镜子整日闷著苦瓜脸、大夫和他相公都不能碰、‘死猫’轻功太好,终於有个能‘吃’的啦!”
“别胡说,你若再犯就立刻回到韩公子那边去,免得给我添烦!”诗影红著脸儿斥道。
真有趣,他就是林梦海的胞弟吗?观天籁忍不住笑出声,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第八章
有止水的地方就有数不尽的欢笑,观天籁很羡慕他的开朗,也暗暗同情他的遭遇。倚门卖笑的小倌儿并不低贱,低贱的是那些以折磨别人为乐的衣冠禽兽!
兰诗影煮了一大锅药粥,又切了些咸黄瓜,勉强算是一顿饭了。他没有云幻雨那麽高超的厨艺,能把米饭做熟就已经谢天谢地,幸好止水吃惯了稀饭,小徒儿也从不挑食。
正要动筷子时,门被人“呯”地踹开,一位娇贵的少年大步走进来,伸手抱住天籁。
“陛……小城,你怎麽来了!”青年双目发黑,难得的清静就要被搅和了!
“混蛋,你背著我吃独食儿!”祈孤城抢过筷子大口扒拉粥,丝毫不见天子的优雅。
“我这就去添一副碗筷……”诗影当然知道那个桀骜的小鬼就是当今圣上。
“好热闹啊!”阴冷的质问声从门外传来,银发美人早已掏出毒针,哪来的一群蜡烛!
“我再去添一副碗筷好了……”哥哥,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忘川在诗影的位子上坐下,看样子极有可能抱著“媳妇儿”一起吃。天籁紧贴著小皇帝不敢离开半步,止水却被吓出了後遗症,起身就要往外跑,还没等出屋就退了回来。
“乖乖吃饭去,看你瘦的!”褐衣男子一脸轻松地揽住宝贝的腰,随手拉来把椅子。
今天这是怎麽了,命里撞灾星吗?兰大夫给自己开了一丸安神药,强压住惊悚。
“影美人儿,快帮忙看看!”巨大的“猫咪”闯入众人的视线,面具男肩上扛了一个脸色惨白的黄衣女子,从深深的黑眼圈上就能看出她的疲惫,“我媳妇儿不举了……”
说时迟、那时快,止水不顾厌恶一把抱住身侧的男人、天籁搂著小皇帝冲破房顶、刚从厨房回来的诗影将手里的碗筷全丢出去又迅速关上门,抓起勺子给忘川灌了一大口药粥。
即使不通武功的人也能隐隐觉察出来,刚刚那一瞬间,杀气已经达到满点……
第九章
少年气呼呼地坐在床上,口中还充斥著药粥的香气。观天籁心有余悸地立在一边,刚刚那一幕太可怕了,苗疆“药魔”忘川、“弑天”首领独孤离尘,随便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喂!”毫不知情的小皇帝撅起嫩嘟嘟的小嘴儿,仰著火红的脸蛋儿问道,“你师父都三十多岁了还那麽年轻漂亮,喜欢他的人肯定很多吧!你说,他和我比谁更好看啊?”
“陛下就不想先解释一下不带侍卫出宫这件事吗?”你希望我怎麽回答?难道要说实话吗?沧祈王朝的确很难找到比师父美丽的男子,但现在似乎不是议论这些的时候吧?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上别人了!你师父那麽温柔那麽美,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