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态从容出尘目不斜视,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江澄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因此几次三番觉得有许多视线在扎着自己,她便留心注意了,这么一来她还真的发现了一些端倪。路边那些修士们,除了身着容尘山派弟子服饰的,还有不少他处而来的陌生修士,那些打量的复杂视线大多数来自于他们。
江澄竖起耳朵,零落的听着了几个词,像是什么‘她就是江修士’‘鹤惊寒’‘青灯大师’。这几个词凑一块,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还是那段八卦惹的祸,感情她托了那两位的福,现在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走在路上还会被人围观。
她得感谢一路上回来的路都偏僻,也没人知晓她的身份,但回了容尘山派,那么多知晓她身份的,这可就瞒不住了。
想明白这一点,江澄不再去注意那各色的打量目光,抱着小核桃御剑狂奔,逃也似的消失在了容尘山派的巍峨大门。入得宗门内,没了那些陌生打量,但是新的麻烦又来了。
江澄往白灵一脉的地界去的时候,感觉这一路上跟自己打招呼的弟子比往常多了不知多少,见过的认识的格外热情,就连不认识的,在这种仿佛迎接明星般的待遇中,也知晓了她,一时之间江澄满耳朵的都是“江师叔回来了”“这就是那位江修士”“真是了不得,白灵一脉的某位峰主?”“这位前辈容貌这般出众,竟没见过。”“她就是那位呀,前些日子名声大噪的。”
如此种种,江澄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同一宗门的弟子倒没有露出什么恶意,也不同于外面那些修士的陌生打量,但这种单纯的好奇惊叹也逼人的很,毕竟这群平日闲着没什么大事的修士们遇上点有趣的,就要呼朋引伴一起围观,一下子就将江澄的路围的水泄不通。
江澄惯是个好脾气的,平日对自家脉系的弟子多有照拂,管教的格外宽松些,遇着其他脉系的弟子也爱摆个笑脸,少有说重话的,也不爱摆架子,这可不就被围住了。眼看着一群小弟子们叽叽喳喳的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一通询问,江澄只觉头大如斗。
三两句应付了几个,忽听外头一静,围着江澄的一群弟子们纷纷散开,露出外面站着的两个人来。
谢二师伯的弟子许青霜和她的跟班师弟许素齐。不同于江澄外向的好脾气,许青霜一向是傲气又冷淡的,对底下的弟子们也严厉,怕她的还真不少。
此刻许青霜往那一站,抱着臂扫视一圈,嘈杂的声音就安静了许多。她与江澄道:“师傅接到消息说你回来了,让我来叫你去一趟,他老人家这些时日可是担心小核桃担心的不行,我每次上他那去都见他在念叨着小核桃。”
她的声音还算和缓,这几年下来她与江澄的关系已经是不错了。江澄听她摆出谢二师伯,心里好笑,估计是她路过恰好见她被围住特地来解围的。不过江澄自不会拆穿,对着那些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弟子们一笑,“二师伯找我有事,就不与你们玩闹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然后她就跟着许青霜师姐弟逃之夭夭了,等甩掉了那一大拨小尾巴,江澄几人已经来到了谢二师伯的清静峰。
江澄吁口气,觉得有点后悔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弟弟和大师对上,她还是小看了这两位在修真界修士们之间的名望,也太小看了这些人的无聊之心,竟然组团来刷她来了。
正懊悔着,忽然听到一阵清泠的琴音。那琴音旷达悠远,隐约传来如同天乐,令人听之忘忧。
那是谢二师伯的琴声,比起修士,他更像个隐士,心性高洁性格温厚,江澄没怎么见过他与人动手,他似乎更喜欢做一些像是作画下棋谈情做点心之类的事。如果说容尘山派是桃花源,那谢二师伯所在的清静峰就是桃花源之内的隐世之地,外面再飘摇,风雨也吹不到这里。
江澄刚感叹完,就听琴音一停,谢二师伯已经来到身前。老妈子满脸的疼惜,拉着小核桃的手瞧着她,像个心疼孙儿的老祖母般念叨:“小核桃出去这些时日,脸上的肉都清减了,瞧着没以前快活了,是不是在外面看到什么给吓着了?外面是不太安生,越发的乱了,我每日都担心小核桃遇上危险,外面总归没有这里好,东西也没得吃的,我刚做了小核桃爱吃的糕点,来来来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自从有了小核桃,江澄就已经没有了这种被谢二师伯拉着念叨的待遇了,她只能站一边看着,看着谢二师伯满脸疼爱的给小核桃塞各种好吃的,又是问她在外面有没有遇着什么危险,又是抱着她颠颠说轻了,忙的不亦乐乎。
许青霜和许素齐乃至江澄都已经习惯,三人坐在一边喝谢二师伯倒好的糖水。在谢二师伯这里,他们这些小一辈的弟子们,都是小孩子,更不要说小核桃,要说宗门里最宠小核桃的人,谢二师伯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就连江澄这个亲妈也得退一步。
实在是谢二师伯爱心泛滥,对年纪小的孩子格外的怜惜,江澄但凡有什么事,多是把小核桃放在谢二师伯这里。就算小核桃闹腾着和小白龙打起架来,毁了谢二师伯东西,他也是笑眯眯从不怪罪的,再闹的狠了,他也只会叹叹气去访友暂时避一避,从不训斥小核桃。
因此小核桃也与他亲近,真将这温文儒雅朗月清风的谢二师伯当成了个慈祥老祖母。离开这段时间,小核桃也想念这些亲人们,当下就趴在谢二师伯身边,一句句的跟他说起自己遇上了些什么。
总都是心底当成亲人的,江澄也没嘱咐她太多不能说的,只除了遇上二师兄和虞柯那段没叫她说,一句“遇上了二师伯”给掠了过去。
谢二师伯耐心的跟小核桃说话,听她说了这一路的见闻感想,将她抱在怀中吃好吃的,总算得了空和几个徒弟师侄说话。
“看着像是情况更加糟糕了,万宗朝会也没有多少时日,接下来你们便都不要出去了。往次的万宗朝会都是评点各家的优秀弟子,各个门派切磋切磋,但这回的万宗朝会看样子却不会如此简单了。这一次的万宗朝会在抚花宗的花原,去的人也会非常多,还有个消息,世外仙宫的人现在就在抚花宗,虽然不知他们要做什么,但你们若是遇上一白纱白衣的修士定要注意。”
谢二师伯细细的说道:“还有往次的经验这次大概用不上,你们还得自己机变些,到那时就连门中老祖都会出现,俱都是些许久不出现在人前的,还有那许多的前辈,你们万万不可大意莽撞了,出门在外不比在我们宗门内,许多时候就算我和师兄师妹们在,也难免照拂不到你们。以和为贵,不要伤了和气,毕竟如今这情况,大家也不该对着同族的修士大动干戈,但是若是被欺负,也不用忍着,我容尘山派乃是大派,你们更是亲传弟子,我固然希望你们谦逊,却也不希望你们软弱可欺,这其中的度要靠你们自己把握。”
说了这么一大段,谢二师伯犹豫一会儿又道:“你们应当知晓,修真界如今的情况很是危险,这次万宗朝会,那些老祖前辈们都会出现,也是因为要共同商议并且决定一些事,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勿要惊惶。”
许青霜端正坐着,身子微微前倾道:“师傅,您是觉得会发生什么吗?”
谢二师伯无奈一叹:“越是修行,就越是能察觉到天象气机,我只觉得天地大劫将至,其气势来势汹汹令人心惊啊。那些老祖们恐怕知晓的比我更清楚,也更早的就察觉到了不详……这种时候,越发觉得自身渺小,哪怕是修为再高,面对如此劫难,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护得所有周全,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安好。”
容尘山派内虽说还是一派祥和,但在这份平静下,已经是山雨欲来。不仅是容尘山派,整个修真界都已经被接二连三出现的各种变故给惊住了。纵使比普通凡人多了些自保之力,但是能力越高,责任也就越大。
在这种仿佛酝酿着什么的气氛中,万宗朝会终于要开始了。
因着这次万宗朝会的要求,容尘山派的弟子有一半要去,整个宗门偌大的地方看上去都空了,人全部都聚集在了容尘山派那巍峨山门后面的一个宽阔广场上,那么大个广场,此刻全都被人占据,人声鼎沸热闹不已。
这还是江澄第一次见着宗门内所有脉系的弟子全部到来,她一眼望去都看不到边。自家脉系这边,内门弟子站了几排,后面又是几排的外门弟子,白苒冬这个一脉之主站在最前面,却是站没站相,软趴趴的整个人扎在大师兄白翎的肩上,脸埋在他脖子里。大师兄不是江澄上次看的那个青年模样,而是一贯的小少年样子,冷艳的垂着眸站在那,一边肩上落了一只黑鸟,另一边肩膀上耷拉着师傅的脑袋。
大师伯也在白苒冬身边,身材高大的背着手,他似乎很看不得自家师妹这个懒样,干脆转身不看她,朱苑大师兄则跟在他身边低声说着什么。谢二师伯站在白苒冬另一侧,身边围着甄家三位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正在笑吟吟的嘱咐她们什么,最认真的许青霜则带着许素齐在清点弟子。
三师姐郑谣也不知为何不在,至于江澄,她抱着小核桃在逗二徒弟江月,大徒弟风有止笼着袖子在一边笑着看。
第140章 抚花宗
数千道流光宛如炸开的烟花,从千峰之上飞掠而过,纵使青天白日,也教人看的目不暇接。
与众多同门这么浩浩荡荡出门的机会并不多,也就是这一届的万宗朝会,竟然去了这么多的弟子。容尘山派久未出现在人前的宗主带头,凌空在前,后面跟着十来个长老,再后面就是各脉系脉主,他们的弟子各峰峰主,以及底下的弟子了。
不出面的老祖们这回也要去的,不过这些老祖们没有出现在弟子们面前,他们自己一伙老祖凑一起,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猫着。
而这回去的这么多人,并不全都是修剑,因此各人脚底下踩着的东西都不太一样,十八般武器还算寻常,还有许多算不得武器的。
谢二师伯踩着的就是一支竹箫,看着普普通通的,连一根穗子都没系。朱苑大师兄踩着的是一把玉尺,平日江澄也没见着他用,这种场合才不得不拿了出来。师傅白苒冬更加随意了,她干脆就与大师兄站在一起,站在一只眼睛殷红的黑色大鸟身上,还在连连打呵欠,估计最近操劳的太多。
风有止不能修炼也没有修为,便乘着灵鹤,在上面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也亏他在空中还这么心大,估计昨晚上又和几个弟子一起赌钱玩,欺负人家去了。江月带着小核桃也骑着一只温驯的灵鹤,江澄就御剑跟在玉舟旁边。
周围还有踩着花的,坐在玉舟上的,坐在彩绸上的,各种各样,虽然看上去并不齐整但也不显得乱。因着各个弟子都一派好颜色,最次的也称得上个清秀,打眼望去,就连中年老年模样的长老们,都仙风道骨,着实赏心悦目。
此去抚花宗要跨越大半个修真界,因此中途又遇上了两个宗门,但是都比不上南方巨头容尘山派的地位和派头,以示尊重,那两个宗门都十分谦逊的稍稍落后,让他们先行了。
越靠近抚花宗地界,天上的各色流光出现的便越多,一股一股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宗门。三日后才是万宗朝会,但万宗朝会开始前这三日也有不少修士会趁机办个茶会论剑会什么的,目的就是交友联谊解决一下终身大事顺便一起叙旧切磋,最后再一起八卦八卦交流感情,总之目的很多。
修真界绝对不少那种喜爱闭关和喜欢独来独往的修士,也就这个时候,各种修真界的各种宅们才愿意稍稍与人交流一下。
况且平时只能在各种传说和八卦消息里面才能看到的各位前辈,优秀的同辈们都齐聚一堂。难得离的这么近,有机会能看到他们,众人自然都愿意早早便过来了。
因此容尘山派众位来到抚花宗的时候,大小宗门已经来了七七八八了。
抚花宗所在的那一块地方叫花原,是一处巨大的圆形浮空岛,岛上花木茂盛草木扶疏,景致最是漂亮的,不同于容尘山派的大气内秀,抚花宗处处都显得精致美丽,与这抚花宗内的弟子一般。
一位出窍期的抚花宗前辈带着十几位弟子前来迎了容尘山派众人,这前辈穿着精致的绣花羽衣,簪了粉白的一簇花,唇上点朱额间贴花……如果不是胸前过于平坦声音也磁性了些,江澄几乎要把他错认成一位女子。
好在这位前辈应该只是抚花宗内一个异类,这里的男弟子们并不爱做这样的打扮,往来的抚花宗男弟子们多是身材修长面容精致的,偶尔有几个身材高大的,也并不显得粗狂,端的一派翩翩公子模样。
江澄听着自家宗门里顿时就响起不少女弟子窸窸窣窣的轻声笑闹,一时间看见这么多美男子自然要激动一下的。虽说自家宗门里也不是没有师兄师弟师叔师伯长得好,但是谁叫人家抚花宗弟子整体水平高呢,一水儿的大长腿往那一站,同时颔首微笑的杀伤力也不是盖的,毕竟是公认的修真界最出美男美女的门派。
江澄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家宗门这次出来的弟子颜值整体都比较高了,毕竟同为五大宗门,也不好被人家比的太过。上头的宗主们抱着这种小心思,底下的男女弟子们就没有想那么多了,见着抚花宗里美貌的男女弟子扎堆,一时脚步都慢了起来。
抚花宗虽然有这么一个婉转柔和的名字,但宗门里女弟子实则还没有男弟子多,并且抚花宗的女弟子大多可都不是什么柔弱性格,甚至比起自己师兄师弟来要凶悍的多,抚花宗里的‘花’可不是那么好摘的。
容尘山派众人路过一处摘花台的时候,恰好遇上几位弟子正在切磋。就有一位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弟子,双手持着两把比她人还要高的大刀,舞的虎虎生风灵光四溢,将她对面那位俊朗的师弟敲打的砰砰作响,让人听着都一阵牙酸。那虎扑而上的架势,看傻了江澄身后几个正热切讨论着抚花宗的女孩子们是不是像花骨朵一样的弟子。
“不、不像花啊。”
“是、是啊。”
“我觉得,还是云师妹好。”
江澄听着后面那些心有戚戚焉的声音,心道,少年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花也有食人花的啊。
五个大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