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拷砸死敌人,真TM过瘾,啊?!”他越说越怒,一步踏上前一把抓起蓝廷胸前衣襟,逼视对方的眼睛,“我说你就不能先把你愚蠢的英雄主义放一放?我TM早就警告过你,就这一天就这一天!你不能当看不见吗?不能不冲上去吗?!”
“不能!”蓝廷斩钉截铁地说,居然也是义愤填膺,“什么叫愚蠢的英雄主义?什么叫就当看不见?那是我们的士兵,是我的战友!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去你M的霍维斯,你怕死,我不是!”
霍维斯怒极反笑:“对对,我怕死,我是懦夫,你伟大,你是英雄。伟大的英雄蓝廷,拜托你在做事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你把他打死了,解恨了,然后呢?得到什么?你TM除了差点被葛博那个蠢猪给上了,还得到什么?!”
“尊严。”蓝廷忽然冷静下来,一字一字地说,“告诉那群混蛋,奥莱国的军人,哪怕做了战俘,也TM不是好惹的!霍维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冲动,我不计后果,可紧急时刻,就需要有人冲动,需要有人不计后果。这次逃跑计划失败,还可以有下一次,但奥莱国军人的士气,绝不能被敌人打垮!”
“哈。”霍维斯翻个白眼,嘲弄地笑,“还可以有下一次?你TM以为战俘营我建的啊?你知不知道弄出地图得费多少心力?知不知道挖一条地道得有多少人冒着随时掉脑袋的危险?你知不知道我得绞尽脑汁遮掩这条地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安插的士兵已经换防,繁城就要全面封城戒严,你根本没机会了,所有努力全是白费!”
蓝廷头一次看见他这样失态的愤怒,挥动手臂走来走去,眼睛里满是血丝。以往霍维斯总是淡定的,什么都不在意的,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潇洒从容。这一次,本来也是尽在掌握的。蓝廷难得地没有反驳,心里有些愧疚。但他是死也不服软的人,尤其对霍维斯,更何况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只是太过凑巧了而已。
屋子里一片静默,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霍维斯手指按住额头,弓着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显出一种颓然的疲累。这副模样如此经常性地在霍维斯身上表现出来,令蓝廷有些惊讶。在他记忆里,特训时的霍维斯总是对一切事物带着一种轻慢的态度,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浮夸而懒散。他总要付出极大努力才能完成的任务,霍维斯轻描淡写地就搞定了,还会讥讽地对他说:“不行啊蓝廷,你可是个贵族,只有这点本事吗?”
蓝廷陷入回忆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霍维斯身上。
霍维斯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触,蓝廷立即扭头避开,脸上现出一丝懊恼而难堪的神情。
霍维斯笑笑,心情好了许多,不过很快又被即将面对的事情压得沉重。他低声说:“蓝廷,你坏了劳特的好事,他不会轻易放过你。”
“能怎么样?”蓝廷嗤笑一声,“大不了枪毙我。”
“我早说过了,死不是最痛苦的事。”霍维斯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被他对生死的轻蔑而挑起来,冷笑道,“你以为给你颗子弹就完事了?他有千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被狱卒LJ到疯掉,以前这样的情形大有人在。”
蓝廷瞥了他一眼:“是啊是啊,要不是有霍维斯厅长保护,我早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真是太感谢了,我铭记于心。”他嘴里说着感谢,语气却颇为讽刺。
“哈,铭记于心就算了吧。”霍维斯拖着长长的音调,一晃一晃地翘起椅子,似乎那个令人恨得牙痒痒的霍维斯又回来了,“你少给我找点麻烦,我已经谢天谢地。你们蓝氏家族,就是麻烦的根源,两个兄弟都是。”
“放屁!”蓝廷瞪起眼睛,“不许你胡说八道!”
“好吧。”霍维斯站起身来,“这么斗嘴也没什么意思,咱们还是干点正经事。”他走到蓝廷面前,对上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对不起,恐怕你得吃点苦头。”
“随便你。”蓝廷一点不肯示弱,“你要是不趁机公报私仇,狠凑我一顿,那还是自私自利的霍维斯吗?”
“这个评语真中肯。”霍维斯笑着把蓝廷吊了起来。他走到墙边的柜子旁,打开柜门,露出三排各式各样的鞭子。他先拿出一条又短又沉的,在手上掂一掂,又放下了,拿出另一条来。这条比较轻,但上面布满了细细的铁钩,用这种皮鞭的好处是,制造的伤痕鲜血淋漓,十分恐怖,其实却伤不到筋骨。
霍维斯拿出一条手帕,抵到蓝廷面前:“咬住它,能好一点。”
蓝廷不屑地一撇嘴:“算了吧,谁知道你洗没洗。”
霍维斯气乐了,他不管不顾捏住蓝廷的下巴,把手帕塞进去,低声说:“你闭上眼睛,我开始了。”蓝廷反而瞪得更大。霍维斯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在蓝廷面颊上一吻,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挥起皮鞭抽过去。
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还没等蓝廷喘上一口气,鞭影又飞下来。霍维斯用鞭极有技巧,但他也知道,劳特本身就是刑讯高手,稍微放点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既然要做就做的彻底。因此咬牙不手软,只不过挥鞭极快,制造的痛苦也能少些。
即便如此,几十鞭之后蓝廷也昏了过去,冷汗混着血水一滴一滴渗出来,落到地面上。霍维斯没有等他清醒,直打得蓝廷从昏迷中又被疼醒过来,过不了多久又失去神智。就这样昏过去三次,霍维斯这才停手。他累得急促地喘息,见蓝廷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他扔下皮鞭,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蓝廷的脸,却又生生顿住,握紧拳头沉声道:“来人!”
外面的士兵听到办公室里传出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和囚犯沉闷的痛哼,知道又在刑讯了。虽然早已司空见惯,但一进来,看到蓝廷血人似的吊在刑架上,人事不知,还是暗暗吓了一跳,有些紧张地看着霍维斯:“厅长。”
“把这个混蛋给我带到劳特中校那里去。”霍维斯语气生硬地吩咐,“你什么都不用说,听他的吩咐。”
“是,厅长。”士兵慌忙把蓝廷解下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拉住犯人的胳膊。蓝廷的身子拖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霍维斯等他们出去了,一下子坐到椅子里,他拿起酒瓶咕嘟咕嘟灌下几口烈酒,感到一股火一样的辛辣刺痛,在胸口蔓延,他望着苍白的天花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过一会,两个士兵又把蓝廷拖了回来,囚犯还是没有清醒,脑袋耷拉着。一个士兵说道:“厅长,劳特中校说,这是你的人,他不好处置,弄残了没法向你交代。”
这是还不肯善罢甘休啊,霍维斯咬着牙想。他一摆手,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懒懒地说:“那就绑到外面台子上,让别的战俘们都好好看看,这就是强出头的下场!”
狄恒接过海亚王子脱下的外氅,交给走进来的仆人,动作中规中矩,脸色却仍阴沉难看。海亚王子微笑着说道:“狄恒,你还在生气么?”
“属下,属下真是不明白。”狄恒忿忿不平地说,“您怎么能受得了?他们,他们那样羞辱您……”他住了口,觉得自己说不下去。
海亚王子神色倒是十分平和,他轻轻叹口气,坐到床边,幽幽地道:“我太清楚他们的用意了。他们就是想当众羞辱我,排挤我,让我成为整个普曼帝国上流社会的笑柄,从此对他们再也没有威胁。”他笑了一下,“最好是能羞愤自杀,一了百了。”
“殿下!”狄恒忧心忡忡。
海亚摇摇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那样做的。你知道吗狄恒,繁城其实是我母后的故乡,她就是在这里遇见了微服出巡的太子,一见倾心,跟他一起回到帝都。”海亚的回想起年幼时的美好时光,眸色变得温柔,“皇帝容不下我,他也不愿意继续打这场仗。我认为,他是想投降,而繁城,势必成为他和敌国谈判的资本。”他说话声音虽低,但却极为坚定,“我绝不能容许母亲的故乡,成为敌国的领土,就算只剩下一口气,我也捍卫到底。”
狄恒看着他,嗫嚅了一阵,终于还是开口道:“殿下,你有没有想过,想过……”
“什么?”
狄恒顿了顿,豁出去似的沉声道:“造反,夺帝位。”
海亚“霍”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我说造反,推翻这个皇帝。”一向忠厚沉稳的狄恒,突然强势起来,“殿下,这个国家明明只有您才有资格拥有,您才拥有真正的皇族血统,您……”
“够了,不许再说了!”海亚王子厉声何止,他迅速地看了一圈四周,确定所有仆人都在殿外,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才盯住狄恒,“你这种想法太危险了,狄恒,这件事就此打住,否则我治你的罪。”
“殿下。”狄恒却丝毫不减退缩,反而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海亚王子,“皇帝昏庸无能,根本不能带领国家的臣民夺得胜利。殿下,难道你不明白吗?这个帝国真正的敌人,不是奥莱国,而是皇帝,是长公主,是所有贪污腐败蝇营狗苟的官吏。殿下,如果您真是为了繁城,为了这个国家……”
“住口!”海亚王子大声道。他面色通红,显见激动已极,脸上现出少见的凌厉,“再说下去我杀了你!”
狄恒沉默地看着王子,半晌居然一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那么,您自己保重。”转身便向外走。
“站住。”海亚王子上前一步,“你要干什么去?”
狄恒转过身来,目光沉静:“殿下,从我到您身边的第一天起,您就知道,我绝不是为了效忠皇帝而来。我只效忠您,殿下。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您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如果您要取我的性命,我绝不会抵抗。”他凝视着海亚王子,脸上掠过一丝渴慕的神色,“我是您的,殿下。”
海亚王子身子微微一颤,他沉吟片刻,说:“你回来吧。”声音和缓许多。
狄恒走回来,依旧站在王子身边。海亚叹息一声,说道:“我不能,狄恒。如今两国战事如此胶着,稍有变动就是万劫不复,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想想,如果我真的起兵勤王,后果将会如何?皇帝和长公主势必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更加可怕的是,国家本来已经风雨飘摇,一旦内乱,敌国乘虚而入,我们都将成为历史的罪人。狄恒,我个人荣辱并不重要,关键是国家……”
狄恒垂下眼睛:“属下明白了。”
海亚说道:“有件事得麻烦你。”
“听从殿下的吩咐。”
“你要亲自保护葛博特使离开繁城。”海亚正色说,“这件事事关重大,一旦葛博有事,皇帝就会有借口对我下手。你必须严密保护葛博的安危,直到他离开这里。”
狄恒躬身道:“是,殿下。”
Chapter 17
林赛仔细端详了一阵,在画布上轻轻添了几笔油彩。忽见一只手搭在画架上,抬头一看,正是莫顿,微笑地看着自己。
林赛忙放下画笔:“回来啦?”
“画什么呢这么认真?”莫顿绕过画架,站到林赛旁边,见他面前一米见方的画布上,居然是自己的半身像,“怎么画我?天天在你面前,还看不够?”
“钟珉老师说,让我画个大幅人物像。我怕画不好,他说那就画最熟悉的人,一定有感觉。”
“那也该画咱们俩,并肩站着,像结婚照一样。”
“呸。”林赛做了个口型。
莫顿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坐到桌旁喝茶。林赛走到门前,给侍从官打手势,请他们做点夜宵,又回来问道:“晚上玩得尽兴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什么尽兴不尽兴的。”莫顿嗤道,“还不就是那些,喝酒、跳舞,醉生梦死。敌人都打到家门了,难为他们还真有兴致。”
“那今天可玩得挺晚,特使要走了吧。”
“是啊,最后一个晚上,霍维斯非得弄出点节目不可,好讨特使的欢心,到长公主面前美言几句。”
“什么节目?”林赛听得很有兴致,好奇地问。
莫顿想了想,还是没说:“这可不能告诉你,你会学坏的。”
林赛不屑地一撇嘴:“不说我也能猜出来,还不就是那些?”他叹口气,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莫顿知道他认识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事情绝不能算得上好,忙轻轻揽过林赛的肩头:“没事了,以后不会再遇到。”
林赛沉吟着问:“莫顿,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喜欢那种事情?强B、轮J,真的很有快感吗?”
“你说错了,我可不喜欢。”莫顿仔细思考了一下,“不过说实话,用这些手段刑讯确实很有效果,一些严刑拷打下不会开口的人,一用这招就会精神崩溃。霍维斯喜欢TJ,而劳特喜欢这些。”
“那你呢?”林赛盯着他的眼睛,“你也用这种手段吗?”
“那倒没有,可也称不上反对,毕竟口供是第一位的,只要能令犯人招供,什么招都行。”莫顿淡淡地说,“我也不是善男信女,必要的手段还是有的。”
“哦。”林赛垂下眼睑,摆弄画布,过一会又抬起头来,“那你以后也会用这种……对你的仇人么?”
“仇人?”莫顿笑了,“我怎么会有仇人?”
“……我是说那些奥莱国军人……”
“那不能算仇人吧,只能说各为其主,没有私人恩怨,他们的很多将士,我是比较佩服的。”
“如果……以后有仇人了呢?”
莫顿深深地看着林赛,为他今天突然的执拗感到奇怪,一定是这个话题又让他难过了。他握住林赛的手,低声说:“别胡思乱想,这些和你都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的。”
林赛勉强笑了笑,点点头。
莫顿见他神情有些落寞,想转移话题,忽然说道:“我觉得霍维斯有点问题。”
“什么?”林赛果然警觉起来,“他怎么了?”
莫顿沉默了一会,很认真地说道:“林赛,你这样关心别人,我会生气的。”
林赛的脸一下子红了,慌里慌张地连连比划:“我不是……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