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昨天看到那谢夫人的木雕起,他便是有些失神,那是一股很奇怪的感觉,有些亲近,又有些陌生。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所以有些慌乱,更加迷惘。
过了一会,徐明远又是将床下的箱子拉了出来,翻出了那块云机令,一同放到了桌上,又是把怀里的那块云台司总旗的令牌拿了出来,摆在了云机令的旁边。
徐明远看着桌上和云台司总旗令牌有些相似的云机令,眉间的沟壑更深了。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徐明远起身在书架上翻找起来,抽出了两本有些年代的典籍,书脊上用朱砂写着一个云字。
这分别是关于云台司和云机阁的记录,原本是放在云台司朱雀房中的,徐明远既然是云台司的总旗了,自然能够查阅这些资料,便是让无崖将他们拿了出来。
徐明远将云台司的那一本资料翻到了有关徐先生的那一页,细细看了起来,上面的记录是一直到徐先生携谢夫人离开长安为止,也就是是在二十三年前。
其中没有记载徐先生和谢夫人的姓名,甚至连外貌也极少提及。而在最后,提了一句:谢夫人,陈郡谢氏之后。
简单几个字,却是道出了谢夫人那惊人的世家身份。
陈郡谢氏在大宛诸世家之中,现在虽然不算强势的,名气不及江南李家,和清河崔氏,但是晋时与兰陵王氏并称王谢之时,数百载门阀风流,又是何等的尊崇地位。
当年谢家人才辈出,谢安为宰,谢石、谢玄等为将,以八万兵马,对阵八十万前秦兵马,战于淝水,大败前秦,史称淝水之战之战。
若非此战,恐现在这天下已在蛮夷的统治之下,若非那一场犹如神迹般的大胜,现今的大宛百姓,恐怕还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谢家与兰陵王氏并列,在晋朝的地位没有任何世家可以比拟,名望甚至胜过皇室,拜相入将者无数,堪称当时的顶尖门阀。
晋灭之后,进入了南北朝混乱时期,经前朝的短暂统一之后,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由大宛完成了一统。
而谢家历经诸朝,国灭而世家不倒,虽然地位不再如晋时那般,但是世家之风未失,朝中依旧有不少谢家子弟为官,只是少于居于高位之人。
谢家虽然没了在朝中执宰的优势,但是在文坛中依旧独占鳌头,不论是当年名动天下的谢灵运,还是现今大儒谢叔源,皆是备受尊崇之人,也是现今谢家世家不衰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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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夜空中的那颗星
江南有两大世家天下闻名,一个是富可敌国的李家,一个是文坛执牛耳的谢家。
虽然因为科举制的推行,门阀世家对于官场的影响力在逐渐降低,不过延续数百年的大世家,累积的威望依旧不容轻视。
谢夫人出自陈郡谢氏,身份之尊,不言而喻。
至于徐先生的生平,资料上的记载是从云台司建立之后方才开始,之前的事只字未提,也不曾提过他的武功到底如何。
徐明远接着翻开云机阁那一本,上面记载,云机阁自二十二年前横空出世,以杀手和情报名动江湖。
云机先生所颁布的一纸云机榜,更是将天下高手尽数囊括其中,引起了一场又一场因为排名的比试,不知多少人因那纸上之名而丢掉了性命。
即便是现在,还不时有人提起云机榜,将现今天下的高手,与当年云机榜上的高手进行对比。
徐明远拿起云机令和那块云台司令牌,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若是这创建云台司的徐先生便是后来名动江湖的云机先生,那么二十二年前云机阁横空出世,好像便能够解释地通了。
云台司能够在长安悄无声息地出现,然后在那场关于那张位子的争夺之中,展示出恐怖的实力,无疑是证明了徐先生可怕的能力。
而就在徐先生离开长安一年之后,同样是一杀手和情报著称的云机阁出现在江湖上,不禁让他联想到了朱雀房和白虎房。
如果徐明远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当年名动江湖的云机先生,就是徐先生,在离开长安一年后,成立了云机阁。
但是这块云机令又为何会落到他师父清玄的手里,而且在他独自离开剑南道之时才交给他。
云机令所意味着的可不仅仅是他手里的这块玉牌,不论江湖传闻是否为真,能够让四大门派这般紧张,派出各自弟子魁首紧追着云机令的消息,可见这东西绝对有着大用处。
以前徐明远从未想过他师父有多厉害,虽然远游之时总能碰到一些貌似很厉害,辈分很高的老头,但是他多是觉得师父在忽悠他们,仗着年纪和辈分还有无赖逼着他们教徐明远一些东西。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老头和师父口中所谓的高手,虽然其貌不扬,而且只教了他一招半式,但是都称得上顶尖的招数。
这些东西真的能够靠半壶黄酒换来吗,徐明远当时觉得差不多,现在仔细一想才明白,那些可都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那些人自然不是傻子,就算是那些被清玄几句话忽悠了,立马送上银子,奉做上宾的世家门阀的当家人也不傻。
既然这些人都不傻,但是在清玄面前所作所为却又都像是傻事,这只能说明清玄的身份不一般,让这些人忌惮,或者说乐意在他面前扮傻。
在徐明远看来,清玄就是个米仓山上的老道长,这一辈子除了到处骗吃骗喝,干的最了不得的事就是收了他这个徒弟。
因为从小到大清玄都不跟他讲以前的事情,也不讲别的地方的事情,除了让他自己看书,便是每年带他去看各个地方的风俗和风景。
不管多远,只要徐明远问了,第二年他们就去那里。
那清玄到底是谁?这是徐明远心里突然出现的第三个问题。能让天下大儒帮他教弟子,能让那些不涉江湖事的老人教徐明远一招半式,能让南诏王觉乐凤引为上宾,这岂会只是一个无名小道观的无名道士。
因为一直随着清玄走南闯北,从小就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所以徐明远从未细想过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同。
现在回想起曾夫子第一次说到李太白时,说他师父带他走的江湖太高了,现在他才明白所谓的太高是什么意思。
而一路乘着驴车到长安,算是他第一次行走江湖,其中的艰险和趣味,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
那么清玄到底是谁,和云机阁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徐先生离开了长安之后,是否真的变成了云机先生,设立了云机阁呢?
为何他看到了谢夫人的雕像,会有熟悉和亲近感?
徐明远眉头紧锁,脑子里像是有着千丝万缕的想法,却理不清其中的关系,只是感觉越来越混乱。
徐明远从中午一直坐到了晚上,中间小夏来叫了两次吃饭,他也推脱不饿,没有去吃。
一直到太阳下山,黑暗笼罩了天地,手里还拿着云机令和那块总旗铁牌的徐明远才是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周遭漆黑的景象,轻轻吐了一口气,收起了手里的两块令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苦思冥想了一天,徐明远还是没有将其中关系理清楚,但是他觉得徐先生与云机阁之间应该是有关系的。这世上虽然无奇不有,但是又这般能力和胆识,敢将整座江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恐怕也只有那位敢说出要平天下之不平事的徐先生了。
他师父清玄到底是什么身份,和当年的云机阁又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徐明远决定抽空去问问秦兆雨。
秦兆雨和他师父认识应该很多年了,从徐明远记事起,就没有听说过秦兆雨此人,更别提见面了,所以秦兆雨和他师父相交至少在二十年前。
至于谢夫人,徐明远心里也有个小小的猜测,但是他却又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想,有些迫切又是有些纠结。
他姓徐,徐先生也姓徐,这真的只是凑巧吗?
这所有的一切,只要证明了最后这一条是真的,那么之前的所有疑问好像都不再是问题。
但就是最后这一条,让一直无父无母的徐明远有些心慌,十八年都没有父母,现在突然有可能知道父母是谁,但是十多年前就都消失了,相信谁的心里害怕都会多于欣喜。
徐明远慢慢走到前院,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抬头看着星空,想起七岁那年夏天,他和师父站在米仓山,道观前的石台边缘,他抬头问他师父,他的爹娘去哪里了。
清玄想了许久,指着天空中一颗不算明亮的星星,悠悠道:“或许是在那里呢。”
徐明远努力看着,却是再也找不到那颗星星了。
第二百零八章 白衣入皇城
在院子里站了一天的徐明远,第二天一早还是被小夏叫了两声,才是清醒过。
徐明远转身看着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小夏,刚想开口说话,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昨天一天没有吃东西,又是穿着单薄衣裳在院子里站了一夜,虽然多年练武练就了一身好体魄,还是难免地着了凉。
“徐公子,你不会是在院子里站了一晚吧?”小夏看着徐明远,有些紧张地问道。
徐明远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打个喷嚏而已。”
“徐大哥,等会你和我一起去师父那里瞧瞧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恐怕不止是着凉了。”齐月茹刚好出来,走上前来说道。
这段时间跟着秦兆雨学医,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施针的技巧,不过一些简单的症状齐月茹也是能够判断了,只是还未学会如何配药。
徐明远伸手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脑袋,反正刚好有事想去问秦兆雨,便是点头应下了齐月茹的话。
徐明远在客厅坐了一会,不一会小夏便是端着一碗姜汤过来,让他趁热喝了。
一碗浓姜汤下肚,原本有些冷的身子顿时就暖和起来,看着有些紧张的小夏和齐月茹,心里更是暖和。
三人简单喝了点粥,徐明远便是和齐月茹一起出了院子,坐上易驾着的马车,向着西南的孙府而去。←百度搜索→
黑猫要吃的鱼还有一些菜都已经买好了,这段时间徐明远倒是没有经常去秦兆雨那里,菜让易买了,而齐月茹则会给秦兆雨烧一些简单的饭菜。
虽然事情不是徐明远干的,不过他还是按着一次一百两的记在账上。秦兆雨原来还不乐意,不过经不起齐月茹撒娇,也就勉强答应了。
马车到了孙府附近,易把马车停住,然后拎了车上的菜,和徐明远、齐月茹一起向着孙府的侧门走去。
孙府虽然没人住,不过大门正对着的街道上还是不时有人经过,所以直接从大门进出有些不方便,要是被人看到了,难免不被人猜疑。
后来易从旁边的小巷里找到了一道小门,小巷临着两座大府邸,旁边那座府邸对着这边小巷的门已经被封死了,平日里根本没人往这边走。
易就把这扇小门给撬开了,重新换了一把旧锁,这样齐月茹进出也就不用次次都被她抱着了。
虽然徐明远觉得易脑袋挺灵光的,算是个机灵的孩子,不过这事做的却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人家姑娘家都没说什么,你抱着人家进出一下怎么了,吃亏的还能是你吗。
后来徐明远提点了易一句,易立马就开窍了,据说第二天去的时候说忘了带钥匙,然后重新抱着齐月茹跳进了院子。
从那以后,易的记性就越来越不好了,三天两头忘记带钥匙,可是聪明伶俐的齐月茹也不知道让易把钥匙放她那。
今天易倒是没有忘记带钥匙,开了小巷那道有些破旧的木门,让齐月茹先走进去,这才提着菜走了进去。徐明远走进院子,顺手带上了门。
从小门进了孙府,一直到中央的那座精致小院,一路上已经被清理出了一条平坦舒适的小道,看来易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小院中,秦兆雨还是照常躺在躺椅之上,听到齐月茹甜甜地叫了一声师父,这才笑眯眯地睁开眼来,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徐明远,笑道:“小徐,稀客啊,昨晚不是在哪家青楼过夜了吧。”
早上喝了碗姜汤,又喝了碗粥,徐明远脸色已经好看多了,只是一晚没睡脸上有几分疲惫之色,倒真有些像在青楼鏖战一夜的人。
齐月茹听着这话,小脸一红,向着第一间屋子走去。易笑着挠了挠头,提了手里的鱼向着厨房走去。一只瘸腿的黑猫从一旁的矮墙上跳了下来,在徐明远的脚边蹭了蹭,然后向着易走去。
徐明远也不在意秦兆雨的话,从一旁拉了条小方凳,直接坐到了秦兆雨的身旁。
这段日子接触下来,秦兆雨又把齐月茹这个徒弟当宝贝,所以徐明远和秦兆雨倒也亲密了不少,至少心里已经没有太多的戒备和提防。
徐明远看着秦兆雨,沉吟了一会,试探着问道:“秦老,你和我师父是不是很熟悉啊?”
秦兆雨依旧躺在椅子上,微微侧头看着徐明远,笑着道:“怎么,想从我这里听听你师父的那些丢脸的事情?那臭老道就没和你说过他以前的事?”
徐明远点了点头,笑道:“要是你愿意讲,我自然是乐意听的,我师父对以前的事没多提,不如你给我讲讲当年你们在长安的事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秦兆雨关于他师父的事情,说不定听听他们当年的事情,还能猜出一些东西来。
“当年啊……”秦兆雨轻声说了一句,仰面看着天空,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徐明远倒也没有打搅,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那躺在躺椅上,和他师父差不多年岁的老人。
过了许久,秦兆雨才像是回过神来,扭头看了徐明远一眼,笑道:“你小子想听那一段,要说当年,这一两天的时间都怕说不完。”
“您就说说二十几年前,长安的那些事吧。”徐明远看着秦兆雨,神色虽然平静,却是掩不住声音中的紧张。
秦兆雨深深看了一眼徐明远,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天空,沉默了一会,才是说道:“二十几年前的长安,确实比现在的长安有趣多了。”
“这世上能御剑而行的人不多,却也有那么几个,不过能名动天下的却只有两人。”
“五十年前,李太白御剑入长安,名动天下。”
“二十五年前,谢芸姬御剑入皇城,威震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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