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妈妈解下围裙，笑着说：“那边家里空着也不是办法，等到静静有身孕了，我们再搬过来照料她的饮食起居吧。”
我没有异议。想女婿的家里终究是“外人家”，所以爸妈住这里多少有些不自在，既然这样，他们回到自己家去也罢。饭罢上洗手间，从口袋里翻出关舰给我的东西。
居然是试纸。
他一个大男人去药店买这个？
想到那画面我就想笑。虽然例假时有不准，但这次似乎超过的时间有点小久，这几天工作忙，根本就忘了这回事。
哎，副经理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哟！
一分钟后，我看到有隐约的第二条线。心里一阵澎湃，啊啊，传说中的“中队长”吗？
我有了？
可这颜色怎么这么淡啊，是我眼花了吗？我拿出手机给关舰打电话。他就站在门口，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你真夸张，在一个家里啊，还需要打电话吗？有状况？”
我把试纸递给他看。“有两条线吗？”
关舰看了半晌，“好像有……一条很浅。”
“试纸坏了吧。”
“怎么可能？这是药店里最贵的。”
“……”我耸耸肩，“那明天再测。”
“不行，去医院验血。”关舰认真地说，“现在开始，一级戒备。”
和妈妈告别之后，关舰拉着我去了医院，找到方子豪妹妹的同事，让人给我们行个方便，先抽血。
因为血管细，被扎了几针才抽出血来。我捂着手臂狠狠瞪关舰：“痛死我了，都你害的。”
关舰干笑：“查一下安心一点嘛。报告一个小时后拿，我叫助理送给我。现在先送你去公司吧。”
“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拿了吗？我一直以为要隔天拿的啊。”
“有熟人不是方便么？”关舰笑得很得意。
他送我到公司楼下，还很西式化地亲吻了脸颊才分开。我说：“等下拿到报告单给我打电话——不过……这种单子让助理去拿，真的不要紧吗？”
“你就放心好了。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吧？”关舰说，“如果确定怀孕了，你得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再去上班。”
“那样人家还要我才怪。”我做个鬼脸，关上车门往大厦里面走。我的平跟鞋不多，出门之前关舰在柜子里硬是找出不知什么时候买的一双鞋子给我套上，俨然我已经怀孕了的样子。
要是没怀上，岂不叫他失望？
心里莫名的就有了压力。在电梯里遇到唐旭阳。他神清气爽的模样，身上穿着乳白色便西装，更衬得眉清目秀。“HI。”
我笑笑算是招呼，一路无话，一直到唐旭阳离开电梯，我才松一口气。紧张个什么劲儿呢？虽然他是给我发短信，是说恨不相逢未嫁时，可我也不用紧张成这样吧？他又不是老虎，不能拿我怎么样。
一大早事务就堆积如山，我从刚开始觉得这家公司做起来很有干劲到现在感到有些累了。怎么一家不大的公司会有这么大的业务量呢？那个传说中躲在欧洲的老板，还真是赚得金银满钵啊。
最要命的是副经理不但要管业务的事情，连公司一些人事方面的调动也要管。所以工作就显得又杂又多。好不容易可以松口气，已经是十一点了。
看了看电话，没有任何来电显示和短信。关舰怎么还没有打电话来？
趁着去茶水间的时间，我给关舰打电话，但是却是一个女人接的。“您好，我是关总裁的秘书。关先生正在开会，您有什么口讯要留下吗？”
关舰的秘书我并未见过。“啊，我是他妻子叶文静。会议结束让他打个电话给我吧。”
“好的。”
我看着电话，觉得有点儿意思。这厮现在电话都跑秘书那儿去了，很有点总裁的架子嘛。不过……手机这种东西是私人物品，不是应该自己带的么？
午饭时间关舰打来电话。“开了一早上的会。”
“辛苦了吧？吃饭了吗？”
“还没有。秘书给订了盒饭。”
我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些“嘶嘶”声响，“在干吗呢？”
“看文件，”关舰说，“哦，拿到报告了，助理放在桌上……HCG1669。”
我的心一抽，“这么高？”
“很高吗？”关舰忽然呵呵一笑，“下面盖了个章，‘阳性’。”
还真中奖了！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兴奋与恐惧并存。关舰柔声说：“是怀孕了。要不要回家休息？”
“不要啦，又没有别的反应。”
“好吧，”他说，“不许太辛苦，工作强度大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还有，你有喝茶的习惯，现在不能喝了，晚上我来接你……”
真唠叨。甜蜜在心里，嘴上却说：“知道啦知道啦，你这个准爸爸也太紧张了些。”
“难道紧张你你还不开心？”
“不是啦。谢谢老公。”
“嗯，好好吃饭，明天开始带午餐。我去打电话和妈妈报告吧？”
“哦，哦。随便你。”
挂断电话，我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摸上小腹。已经有宝宝了吗？在我还没有任何感觉的时候？
张玲鬼鬼祟祟走在我后面，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你又看了恐怖片了吧？”
“才没有。”我郑重警告，“以后不许吓我。把我宝宝吓傻了我要找你算帐的哈。”
“哦。”张玲一边倒水一边应，忽然间回过头来，盯着我的肚子，“宝宝？你怀孕了？”
“嗯。”
“哇……”张玲笑，“多大了啊？”
“才查出来。”
“恭喜恭喜！”张玲说，“咱们公司第一个孕妇，可得好好休息才行哦。走走走。”她过来搀扶我。
我哭笑不得：“不要这么夸张了啦，我还没有到要人扶的程度呢。”
第39章 新的开始（3）
张玲在这家公司已经有几年，我居然是第一个孕妇？可见的这儿的工作强度大，并不是很适合孕妇待。我没啥野心，如果再工作一段实在觉得很累，那也只能对不起总经理的栽培了。
没过一会儿，妈妈就打电话过来了，声音激动：“真的有了啊？”
“是呀。早上去验了血。”
“那就好那就好，你爸知道了嘴都合不拢了。你需不需要妈妈过去照顾你？”
“会不会太委屈你？”
“傻子，说什么委不委屈。那我和你爸就收拾收拾过去吧，晚上早点回来吃饭。关舰会去接你吧？前三个月还是不要开车的好。”
“哦。”
我一下子变成了大家的保护动物。张玲是个大嘴巴，没一天功夫全公司都知道了。这也有好处，至少在工作上，同事能帮的都会帮，文员A还掏出一件防辐射肚兜给我：“穿上吧，反正我放着都没什么用，今天总算派上了用场。”
“谢谢啊。”小公司就是这样好，处处充满人情关爱。
傍晚下班关舰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看到我，特意下来替我开了车门。
“这么绅士？”
“你现在应该被高度重视。”
“哼，”我严重不平衡，“就因为肚子里有了馅儿你就紧张啦？以前怎么不见紧张我？”
“连自己的醋也吃。”关舰好脾气地笑。转身上了车，替我扣好安全带。我扁嘴巴：“还是怀孕了好啊，以前没有享受过的待遇现在全享受上了。”
“你想奴役我的话就趁早，只有十个月哦。”
“……”
关舰在前面路口打了个弯，我问：“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前面有沃尔玛，去买点儿东西。”
然后他就买了一大堆诸如孕妇奶粉，胎教光盘，书藉一类的东西。他这么紧张干吗呀？我这个准妈妈都没有这种自觉。购物车里堆了一大堆，我忍不住拿掉一些：“你买这么多干吗呀，囤积到明年啦！”
要当爸爸的人都这么傻吗？连关舰这么英俊帅气的正太型都看起来傻乎乎的。
回到家里，爸爸妈妈倒显平常。关舰郑重其事地和他们鞠躬：“以后我和文静要麻烦爸爸妈妈照顾了，辛苦你们了。”
我噗嗤一笑：“哥哥，你太日本主义了。”
爸爸妈妈都笑。我上楼换衣服，关舰跟在后面。我走左他跟左，往右他跟右。我瞪他：“你……干嘛？”
“保护你。”
“……”也太草木皆兵了吧？“关舰你不要这样，我会神经衰弱的。”
“有李莉的前车之鉴，上下楼必须小心。”
“我知道，我会注意和小心。所以你不用这样吧？我会得忧郁症的。”
关舰走到我身侧，“好吧，上楼。”
晚上我坐在电脑面前，关舰说：“在公司坐了一天了还不够？”
“我要和李莉他们汇报嘛。不会花很多时间。”
到底是谁把电脑辐射恶魔化的那么恐怖？我认识的很多人，从怀孕到生，几乎都因为工作关系呆在电脑面前，也没见他们生出来的宝宝三头六臂，照样健康活泼的很呀。
我把群名片给改了。
靓妈静：有人没？出来，扔炸弹炸深海潜水员咯！
靓妈静：人家想报告喜事都没人听啊？
没人，静悄悄。人家想大伙儿一起分享我要当妈的喜悦中，竟然无人理会？
受伤。
既然这样，我还是乖乖地爬床上去看电视好了。大概是已经平静下来，关舰的行为总算恢复正常。妈妈送上来的点心我接受了，但拒绝了以后第一天都吃霄夜：“妈，再这样吃下去，我到生下宝宝，会胖一百斤。你想一想那么可怕的体形啊，还是让我少吃点吧。”
“吃完了再减嘛。”
“万一减不下来，我就毁了。”我偷偷和妈妈说，“你看关舰的身材多好，公司里多少女同事盯着他看呢！很多人孕期夫妻关系会出现危机的，你也不想我们出问题对不对？”
妈妈点头，于是霄夜计划成功取消。关舰从浴室里出来，电话铃声大作。
——不去了，上班累。
——改天吧，拜拜。
哦呵，推掉那些朋友们让他出去“夜游”的邀请么？
表现不错，不错。我笑嘻嘻：“对了，前次景云就说我有馅儿了呢，她怎么像个神算一样？”
“什么时候？”关舰问。“你们最近有碰过面吗？”
我想了想，还是把那天闺蜜仨约我吃饭的事情说出来。
“有没有让你受委屈？”
“没有啦。只要我不觉得委屈，谁也不能让我委屈。”
“这话怎么这么有哲理？”
“不看看是谁说的？”
关舰搂了搂我的肩膀，在我额角一吻。“有十个月要奋战，听说女人怀孕都比较累。辛苦你了。”
我的心暖暖的，“有你这样的表现，我不会累的。怀孕的准妈妈最怕孤独，情绪也容易波动，如果当丈夫的常常自己跑出去玩，那肯定会造成准妈妈的心理负担。”
“嗯哼。”关舰拍拍我，“不是要看书？躺下吧，我还有点公事没做完。”
“你把事情带回家里来做了？”
“对啊，不然怎么办，不能去接你下班。”关舰说，“当了总裁的事情真是他奶奶的多。”
我笑：“能者多劳吧。”想了想说，“如果以后不方便，叫司机送我吧。公司不是有专门给你配备的司机吗？”
“嗯，我出差或者不方便的时候，让司机送。”关舰替我拉好被子，便到书房里去了。
我看着他离开，唇角微扬。关舰貌似当了香格里拉的领导，连气势都不一样了。手机嘀嘀两声响，有短信。
李莉发来的：
“看到群里你说有喜事，啥事？你下线了吗？”
我微笑，给她报了情况，她很快就打电话过来了，声音兴奋：“真的啊，文静，你要当妈啦？”
“嗯嗯。”
“真是太好了。”李莉喜道，“那一定要注意安全哦。你们卧室在二楼吧，要不要搬到楼下？”
“我会小心的，你别担心。你最近好吗？”
“好啊。过一阵子就继续备孕，相信宝宝很快就会回来的。”
幸而她的心态还颇为开朗乐观。她婆婆妈妈交待了几句，方才收线。心里想着，有家人真好，有要好的朋友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有点儿早孕反应了，不爱吃饭，早上醒不来。
关舰说：“要不你睡吧，公司那边请假。”
“不要了，无端请假公司会炒我鱿鱼的。”
“不如让他炒？你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不要，我说过如果怀孕不做事会很无聊，容易胡思乱想，产前忧郁。”
我例举一箩筐，关舰无可奈何，只得把我送到大厦。甚至还要送我上楼，我哭笑不得，连忙把他推回车子里：“好人，你就不要这么紧张行吗？弄得我也跟着紧张兮兮的。”
第39章 新的开始（4）
关舰只好作罢，开车去香格里拉了。我进电梯前回头，见到唐旭阳笑眯眯一张脸。“你老公对你真好。”
又是巧合？
最近怎么来上班总能遇见呢？我微笑点头：“我老公很疼我。”
“令人羡慕。”
我不知要怎么接话，幸而他有电话来，直到出电梯都没有和我再说话。我深觉得自己神经兮兮，咱现在是个有馅儿的肉包，人家哪会看上你，想得未免太海阔天空。
总经理找我谈话：“听说你怀孕了？”
“是。”心里暗忖，会不会是要把我赶回原职，或者直接炒掉？
老实说如果他直接把我炒掉，那我倒有心情在家里待到产假结束哩。可是孕妇是受法律保护滴，他就算想炒我，也炒不成。
总经理点点头：“这样啊。那工作方面能给别人做的就给别人，注意休息。如果有客户非要半夜沟通，把它交给业务部的同事吧。”
原来是为我着想，我太小人之心了。“谢谢经理。”
从经理室走出来，发现好多人匆匆从我身上移开目光。我微笑，他们是不是多少有点期待我从副经理这个位置下来，好让有能耐者上位呢？
我相信多少有几位同仁有这样的想法，不都说不愿意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吗？
可惜经理没炒了我，我也没有理由现在就离职，免得辜负总经理对我的一番栽培。想想看把我一个做人事行政的家伙拉上来当业务经理，这多不容易啊。
而且我上手地还不错，虽然不过才一个多月，但是做得有声有色，并不亚于在这一行已经很久了的同事。
中午的盒饭是妈妈做的，香喷喷，可是我看着仍然没胃口。张玲惊讶道：“昨天不是还吃得好好的吗，怎么一知道怀孕就有反应了？好典型的心理作用。”
我嘿嘿笑：“可能是心理作用吧。”不但觉得没胃口，还感觉四处都是难闻的气味。
“文静姐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健康的都喜欢。”
办公室里好压抑，因为楼层高，房梁矮，再加上不够透明的玻璃幕墙，让我觉得沉闷。
我坐电梯下楼到大厦外面转转，吸引吸引新鲜空气……（事实上一点儿也不新鲜，这儿商业中心，来往车辆尾气把空气弄得灰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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