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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怀疑归怀疑,却没问出口,心里松一阵紧一阵的,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走。可是现在想要再做一个滑翔翼是没人帮忙了,也许那时是仗着龙沐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逃得出去吧。
天色渐晚,相对无言的两人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宫女拿进饭菜摆好了一桌子才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颜湘岚看着它们,饿得肚子咕咕叫也不敢去吃,生怕里面又有什么奇怪的添加物。
“实在太饿了就睡一会儿吧。”他突然关上窗户,吹熄了烛火,往床边走来,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恐怖。
“那边的长椅也可以睡啊,你不要过来!”床边的帘帐被颜湘岚紧紧抓住,几乎要让她扯下来,但是苏梵只是轻轻一推就把她和帘子一起推进了床的内侧,接着迅速翻身躺下,把她堵进一角。
“师父说你不会属于我们任何一个人。”低低的耳语传来,止住了颜湘岚想要咬那只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掌的冲动,暂时安静地听下去。
“所以我们喜欢你却从不表现出来,而秦聿却不听他的话,他的感情太明显了,你发现后便开始疏远他,但是并没有拒绝,最后竟然成了夫妻。我嫉妒、后悔,如果当初和他一样不顾一切地跟在你身边,是不是也有机会让你爱上我?”
“可是我知道我不配!”他懊恼叹息,“你每次危险都是我造成的,你被龙沐轩带走,害你喝下了致命的毒药,甚至你被封为公主接到宫里的时候也是在我面前……我根本就无法保护你,我太高估我自己了!对不起!”
“再忍耐一下吧,虽然秦聿失踪了,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们这群一起长大的伙伴都能感觉到他还活着,那就一定没事,他会回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都会再次回到你身边的!” 。 。。 想看书来
逃生(17)
泪水从干涩的眼眶中流出,颜湘岚呜呜地哭了起来,推着他的手臂也改为拥抱。她实在是太高兴了,秦聿没死,苏梵也没有背叛他们,他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来守护他们的安全罢了。
“呵呵,我终于可以将你抱在怀里了,小岚,这一天来到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的不真实。”苏梵放开了防止她大叫的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心里的某一处也化成了水,“即使是做戏给外面那些人看,我也宁愿你是喜欢我而给我这个拥抱的,谢谢你。”
他还是从前那个讨厌秦聿收养她,却为了给自己换来两把米而低声下气去求伍立夏的苏梵啊!外表耍酷,内心却极温柔的小男孩,背负大家的不理解却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式帮助大家的苏梵,她此刻的拥抱怎么会是做戏呢?她是真的很高兴啊!
“我原谅你了,以后就算想让你醒酒也不给你倒辣椒粉了。”
轻轻的笑声从黑暗中扬起,虽然轻得只有彼此听得到,却使整个房间的冷漠化解。颜湘岚呼出了胸口的痛,这才想起还有龙沐轩没问呢!
“他啊,应该正忙着对付皇上吧。”
“苏哥哥,我终于愿意承认你比我还会骗人了!”
“是啊,骗人也需要有天分。”
房顶偷听的人还有窗外偷看的人都勉强打起精神对抗着困神,屋里的两个人却早已进入了梦乡,管他们会不会一个瞌睡掉下去呢!
正在看下级官员递的折子的徐宏浑然不觉周围的安静,现在是深秋,夜晚的虫鸣声已经少了很多,但是除非有人走过它们身旁,否则还是会有一两只微微哼几声的。然而今夜实在像个真空的瓶子,他一个人坐在案前,陪着他的只有那些没有生命的奏折。
灯影中走来了另一个男人,面容俊秀,气度优雅,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他走得很慢,慢得看不出他在走。
徐宏僵硬地直起脖子,突兀地叫了一声:“锦王!”接着就连滚带爬地跪伏在这个男人脚下,抖得比落叶还要无助,很有马上晕倒的趋势。
被唤做锦王的男子将他扶了两扶才帮他站好,那触及手臂的地方,是如冰般寒冷的手指,徐宏一惊,差点再次扑到地上。
“臣该死,臣罪该万死!”
热泪流过油光的面皮,他的老脸瞬间又增加了无数条细纹,如枯木即将崩裂似的,表情悲伤,更多的却是恐惧。锦王若是没死的话,现在也该四十多岁了,怎能还这么年轻?好像十多年前的模样?!
只能有一种解释了,他撞鬼了!
“你不该死,本王是来谢你的。”幽幽的低哑嗓音传出,徐宏一听不要自己的命便大着胆子抬起了头,却正好看到他喉颈处那墨蓝的淤黑,登时汗如雨下,他怎能忘记锦王是在养病期间被毒死的呢?
“谢你保我轩儿十八年的性命无忧,谢你助我的侄儿登基为帝。”
锦王在屋里散步似的边走边看,迷魂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散到徐宏的鼻孔里,他再也支撑不住地坐倒在地,耳边全是轻轻的脚步声,忽远忽近,眼前尽是一片混沌的鬼影……
“诏书……诏书……”他喃喃自语着,忽然大声求饶道,“臣未曾忘记王爷的恩德,诏书没有烧毁,皇上手里的是我找高人假造的,臣、臣有愧却无愧啊——”
等他虚弱地再睁开眼皮时,屋里哪还有什么人影,只是凉飕飕的夜风不停地吹起案上的宣纸,哗啦哗啦地响着。
徐宏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这才呼了口气站起来,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逃生(18)
“真是活见鬼了,这么邪门!”他粗口地低骂了几句,关上窗户又返回桌前,眼角一瞥,看到奏折旁多了一个盛着绿茶的浅蓝瓷杯,纸上还用小篆写了四个字,等他低头仔细去看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倒在了桌上。
孔雀砒霜——他没想到十几年后还能看到它们,也想不到还有哪个活着的人记得它们,除了自己之外……
夜晚,真的是鬼魂出没的时间吗?仰躺着的颜若芯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那个窄小的空间曾经是多么的温暖,两个幼小的生命陪伴着她度过那些黑暗的日子,当初被她忍痛放弃的岚儿大难不死,另一个却不知去向……
她从来没有信任过龙沐辰,所以没有告诉他还有一个孩子,让他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颜湘岚的身上,企图至少能留下一点周家的血脉,可是她做错了!她保护不了近在咫尺的这个女儿,也寻找不到失散的那个女儿,两个都在未知的危险之中,两个都不属于她!
如果夫君的灵魂地下有知,是否会怪她没用?大错已铸成,让她如何才能弥补?
趁着这次没有被药物控制的机会,颜若芯尽量使自己的思维保持清醒,仔细考虑着目前的处境。龙沐辰自从被她刺了那一剑之后几乎没再过来中宫,外面的守卫却增加了一倍,想要靠近他会先被灌下*。行刺的话根本行不通,反而会让他彻底对自己死心,到时连累的还是岚儿。
可是不能再等下去了啊!她怎么会看不出龙沐辰的眼中对颜湘岚的喜爱?在他受伤被她照顾的那一个月里,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发自内心的愉快微笑,伤好了还继续装着很虚弱。其实她的那一剑根本没捅太深就被他挡住,而且以她的力气就算没人挡着也杀不了人,但是这一道小伤却将龙沐辰的心推远了。
“来人,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皇上,请他移驾中宫。”不管怎样,先慢慢消除他的戒心吧!
穿起最美的衣服,精心画好浓淡相宜的妆,她看着镜子里那个依旧美丽却难掩忧郁的面孔淡淡的冷笑,不能靠才艺博回他的关注,美貌总还可以利用的。身为一个被人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也只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安于这种生活。
久违的宫殿中灯火通明,轻扬的琴声撩拨着远处观望的人,心弦蓦然一动,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悄悄聆听她弹琴的时光。
“陛下,需要先通报一声么?”
“不用了,我在这儿听一会儿就好。”龙沐辰注视着纱缦后美丽如昔的身影,轻叹一声,转身返回。
再观察几天吧,不论琴音之下是否藏着杀机,能每天过来欣赏一会儿也是非常难得的。但愿他的芯儿是真的看开了,也想通了!
风平浪静的一个月过去了,受灾严重的几个城镇已经开始在退去洪水的废墟上重建家园,他们得到一个富商捐的粮米,可以勉强撑过这个冬天。但是谁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哪里,只好为他修建了一座善心庙。前来答谢叩拜的百姓络绎不绝,倒是形成了香火不断、人流如潮的盛况。
与此相对的是在民间流传的对屠魔令的不满。据几个在乱箭中逃生的人说,诏书只是个幌子,皇帝想除去灾民,避免国库空虚才是真的。
虽然龙沐辰不是顾忌国库才下那样的命令,但是一传十、十传百,妖孽之说越来越荒谬,杀人不眨眼的军队才是百姓仇恨的目标。很快,偷官粮抢官银的强盗小偷成了正义的化身,劫官济贫的被称为侠士,凡此种种成了一段段惊险又刺激的美谈。
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辛辛苦苦得来的仁善之名在谣言中慢慢变质,龙沐辰开始怀疑其他几个皇子有谋反之心,把他们全都软禁在王府之中,断绝外界和他们的联系。可是那些明显有人唆使的谣言不但没消失,反而让京都也受到了影响,家家户户都悄悄地挂起从善心庙求来的避邪香囊,以求平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声茶杯摔碎的乱响从皇帝的御书房传来,龙沐辰站在散落一地的奏折中间,终究还是发怒了。
“回皇上的话,下官确信凡是射杀的灾民没有一个生还的,而且当时百姓们都是赞成尽快除掉妖孽,恢复太平盛世的,谁知道会……”
“谁知道?你们这些个掌管隶部民部的都不知道,朕留你们何用?!”
“臣刚想到了!”一个官员匍匐向前道,“皇上请息怒,臣突然想起近几次抓起来的妖言惑众者都是来自苍门镇的,或许……”
“苍门镇?你是说发现轩的地方?”龙沐辰眼中精光一闪,也许是他疏忽了某些事情!
“立刻召苏梵和颜湘岚进宫。”他赶走那些吓得没有人色的大臣后,重重坐回软榻,陷入沉思之中。
难怪最近虽然平静却总觉得有事要发生,还以为顶多有些灾民会暴动抢粮,却没料到这背后还藏着别有用心的人!
可能吗?他明明已经见到了轩的首级,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兄弟怎会认错?但是如果不是他的话,又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传言散布得到处都是?
“来人啊,把伍立夏也一起给我带上来!”
他倒要看看,这些死不罢休的老鼠们怎样来破坏他的江山!
隐忍(1)
颜湘岚前几天刚以大臣之女的身份和苏梵成婚,今天一早就要回宫里“议事”,还真不愿意这么早起床。将军府里的日子虽然严又不能随便离开京都,但是那些护院的侍卫都是苏梵的手下将士,倒也放心得很,让她养成了睡懒觉的坏习惯。
一路打着呵欠来到御书房,想忍也忍不住,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无礼的模样看在龙沐辰的眼中是多么难受。
“小岚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他很想用平淡的语气,然而看到她又打了一个呵欠后,脸色更阴沉了。
“嗯,还好,苏哥哥请的厨子做饭很好吃。”颜湘岚的回答更像是梦呓。
“哦?比朕的御厨还好?”
“御厨做的我哪敢吃啊……啊,不是,我是说宫里得菜做得太漂亮了,都让人舍不得吃!”
果真是过几天放松的日子就管不住嘴了,就算再怎么讨厌龙沐辰,好歹他也是皇帝,怎么说讽刺就讽刺呢?!这一惊把她的瞌睡虫全吓跑了,立刻精神抖擞地睁开了眯着的双眼。
“是吗?过一会儿就一起吃顿饭吧。”
龙沐辰有意吓她,她马上叫苦地看向苏梵,有事的话还是早谈完早走最好啦!
“听说皇上邀我师父在宫中小住,不知今天叫我们过来是不是与这有关?”正说着,就听外面通报说伍立夏带到,两人马上回头,却见他紧闭着双眼一步三碰地走进来,一脚还顺带着踢翻了门边的一只大花瓶。
“师父你的眼睛怎么了?!”颜湘岚跑到他身边扶住他的手臂,心里忽然打了一个寒战,龙沐辰不会是……
“小岚啊?”伍立夏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张开了眼皮,那对铜铃般的大眼珠还好端端地住在眼窝里。
“我就是不想看见这家伙,所以闭着罢了,哈哈——”他拍拍颜湘岚僵住的脑袋,笑着打量她红润的气色,看起来她过得还不错。
“唉……”颜湘岚无语地瘪了瘪嘴,伍立夏还有心情开玩笑!
“道长名师出高徒,一身的才学让朕的老师都自叹不如。”龙沐辰面上恭恭敬敬,话语却压抑着怒气,想必费力“请”来的这个道士让他头疼得很啊!
“不敢当、不敢当,我这些顽劣的徒弟和太傅的徒弟比起来简直就是一群蠢材!”伍立夏转身敲了苏梵一记响栗又道,“除了打过几次仗,你还会做什么?!让你去找个人都能把人给我找没了,一边去、站远着点儿。”
“师父!”苏梵委屈地捂着额头退下,装装样子而已,干吗这么使劲啊?伍立夏根本就是从小看他不顺眼,一有机会就不放过。
“朕自以为接道长来宫中,一直以礼相待,就是不知道长为何不曾看朕一眼?”
龙沐辰上前几步,就在快进入伍立夏视线的时候,后者突然再次转身,面对一根红漆大柱,既不闭眼也不看他,好像面前的是一片开阔的山河,目光悠远。
“非人勿视也!”
不知道他哪里借来的胆子,普普通通的道士一个,居然也跟万人之上的皇帝摆谱,拽得不可一世。颜湘岚捂着嘴想笑不敢笑,肩膀微微抖了两下,低下头掩饰着眼里的笑意。师父毕竟是师父啊!
“大胆!”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周围的人一听到这大不敬的话,立刻气得想要上前给他两脚。
“你们都退下!”龙沐辰摆摆手,不怒反笑着问道:“道长字字珠玑,不知此话怎讲?”
“什么猪啊鸡啊的,就是那么个意思!老道既然听不懂皇上的话,皇上自然也听不懂我这粗鄙之人的乱讲,对牛弹琴不如不弹。皇上早已问完想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还不放老道出去?!” 。 。。 想看书来
隐忍(2)
看皇帝下不来台虽然好玩,但是和面子相比,还是小命要紧吧?颜湘岚忙自告奋勇地解释道:“其实天子本来就不是凡人,若要硬将皇上比作凡人,岂不是有辱皇帝陛下高贵的血统?所以师父所说的非人,自然是指皇上您是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