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小媳妇- 第9部分

宋大娘子到底不放心家里，只略坐了坐，便告辞。

胡嫂子看了看这宋大娘子的背影倒是若有所思，方冰冰见她不说话，也怕是聒噪了她，正准备告辞，却被胡嫂子拉住了，可见这就是要说私房话的，这话不适合未婚小娘子听，便让蓁蓁带了煜哥儿出去。

方冰冰不明就里，“胡嫂子这是？”

胡嫂子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啊，这位宋大娘子被人看中了。”

这不是好事吗？毕竟宋大娘子年方十五了，自然要说亲了，可看胡嫂子满脸愁容的，不禁问道，“可是为妾？”

胡嫂子沉重点头。

“想必方才你听她说话的样子也是个心气高的，必然不与别人为妾的，可是她要求又高，希望嫁进旁人的门后再抚养救济弟弟妹妹们，这样的人家旁人肯定会却步的，这些天你也知道我不是个欢喜为难人的人，若我跟她说了，不管她答不答应，总会埋怨，怕又会生事。”

胡嫂子是怕出事，这就是想要自己去劝，这这件事情做不好，便会惹得一身骚，方冰冰面上犹豫道，“可这事我与她毕竟才刚见面，再者我们刚来这里，说的话她也不会信服。”

“看你说的，我如今在这旗里与你最是亲近，你便是劝不成我也不会怪你的。”胡嫂子说道。

这话却有几分强人所难了，方冰冰此时却没有再说话，胡嫂子转眼又笑，“你们田还未分吧？我与妹子关系一向不错的，这事本来也想帮帮你的。”

方冰冰听闻，心里冷笑，面上却是犹豫着点头。

胡嫂子听了又恢复亲热状，仿佛方才的威逼利诱都是从未发生过的，又说道，“这要她做妾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卫指挥使家的大人，这卫指挥使年少有为，可他的夫人却是久病在床，家里还有儿子要照顾，就想找个能干的过去，若我说对宋大娘子可是件大好事。”

方冰冰想着不过是劝上一劝，你又怎知我会照你的方法去走？

胡嫂子却是满意了，等方冰冰走了，才把蓁蓁拉过来，“姨母为了你，如今是操碎了心。”

吴蓁蓁苦笑，又钻进胡嫂子怀里，“如今我也只有姨母这里可靠了。”吴蓁蓁来胡小旗这里的唯一的目的便是躲避做妾，若不然她再怎么样也是千户的侄女，说亲可比这里要好太多了，吴蓁蓁的娘狡兔三窟，与她留的嫁妆已经能让她一生无虞了，不过是受些责罚，十五岁就可以嫁入了，无论到哪里都会过得好。

方冰冰下午做好了饭，先与煜哥儿吃了，到底留了一点让程杨不至于饿肚子。

却没想到姚氏领着燕飞过来了，她们母女二人穿的干净了许多，见着方冰冰便笑道，“找你说说话！”

☆、第十七章　愿意做妾

原来姚氏是约方冰冰一道去镇上的，“凭你说的，这小地方什么东西都不方便，我们就是手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别说旁的，就是燕飞的澡豆也没处买，再者家里还要添置一些东西，弟妹若是同意的话，便后日一道去。”

方冰冰自然同意，“后日什么时候呢？”

姚氏又说了时间，方冰冰自然答应，就是燕飞陪着煜哥儿玩耍也是极其有耐心的，方冰冰心情倒是舒服了一些。

留着姚氏母女喝了几口茶，那程杨便回来了，方冰冰却不理他，程杨又见饭桌上有饭，嘴角上扬，可一看方冰冰眼色，又是那般冷面的模样，程杨到底是个男子，还是个颇为不羁的男子，心里便想着晚上如何把她就地正法了，夫妻嘛！床头吵架床位和，这也是正常的。

方冰冰见天色晚了，便与煜哥儿一道睡了，煜哥儿搂着母亲的腰很快就睡得香甜，方冰冰晚上一向都是穿的少，再者这程杨每日累的要命，自然不会动她，可是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方冰冰睡得迷迷糊糊的，却感到自己腰上一热，方冰冰本就是惊醒之人，她睁开眼便见黑影罩着自己。

她一时愣住，却给了程杨可趁之机，程杨用嘴凑了过去，细细的吻了起来，等方冰冰反映过来，程杨已经开始撬开她的嘴不轻不重的搅了起来，就这样她是完全拒绝不了，毕竟她与程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程杨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少年人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折腾了方冰冰好几次才瘫在她身上，心情却很是不错的，“你舒服么？”

方冰冰重重捶了他一下，“我还没原谅你呢，谁准你跟我说话的呀！”话说的不客气，可语气却甜腻的不行，她也知道在这里生活，最终靠的还是程杨，这家里如果没有个男人，便像宋大娘子那般的人还是要被送过去做妾。

程杨轻笑，“小生这不是就跟你赔不是么，方才小生伺候得您可舒服！”他其实也不是个轻浮人，只是见方冰冰娇娇俏俏的这样说话，他也放低身段。

“哼，之前还说自己对我太好了，早知道今日就该饿你一天。”方冰冰娇蛮道。

程杨有心讨好，自然又放低身段，“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好不好？”方冰冰如果真的冷着他，他算是看出来了，他会在这个家孤独死的，没人说话，没人做饭，还有，没人陪他做亲密的事情，同时他心里到底还是挂念她的。

流放这几个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她心地良善却也不会胡乱帮人，性子坚韧条理清楚，他虽然在家里被宠很了，可是心里也确实比谁都聪慧，他是他娘老年得子，家业是完全没有他的份的，所以老父母为他寻了比他还大三岁的方氏，临安方家有名的豪富，且又只有方冰冰一个独生女儿，这便是老父母为了寻了后路了。

他在想，若是当时娶的是苏雅，恐怕比睿大哥还要惨，至少睿大哥还算是很通庶务的，可苏雅却是那样，女人到底还是看本事，有的女人天生就是贤妻良母当正室的，比如方氏，他想他也该收收心了。

方冰冰听了他的话噗嗤笑出来，“你这样子哪里称得上是程家小霸王。”

程杨连道，你不生气就好了。

就这般两人还是和好了。

而方冰冰早上起不来，还是拖着身子起床给程杨煎了两个荷包蛋，煮了杂粮粥，还炒了一盘辣椒炒肉，程杨还非让方冰冰陪着吃完，两口子你侬我侬的到底吃饱了，程杨才出去，眼角眉梢都是笑出来的。

程杨出门去找胡小旗，那里已经有本旗的人在列了，展家二房却把自家的庶子，那位还未成丁的儿子派了出来，胡小旗自然不会说什么，只要有人干活就行，一家人能出一丁就成，程杨很是同情这位展家二房庶出的少爷，又见他话虽不多，年纪小，可是难得的做事沉稳，比之三房的那位嫡子表现得还好。

程杨本来就生得好，又笑眯眯的，倒是让隔着门缝的吴蓁蓁看了个正着，只等胡小旗带着人走远了，吴蓁蓁这才轻掩上门，这乡下地方竟然有如此出众的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只可惜了，是个军户。

方冰冰睡了个回笼觉，睡醒之后，又有宋家大娘子过来了，说是胡嫂子找她与方冰冰一道去，宋大娘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到底不敢耽搁，便来家里喊方冰冰了。

方冰冰头发刚用手帕包着，挽了个髻，又把早上温在锅里的杂粮粥舀了一碗给宋大娘子，“咱们先吃了再去吧！也不知道胡嫂子找我们什么事情！”

宋大娘子自然推辞，如今宋家虽然败落了，可是她并不是个好吃的女孩子，每时每刻都要有宋家的风范，可方冰冰只管端了剩下的半盘辣椒炒肉，又乘了稀饭对她道，“你陪我吃一碗，我却是有事与你说。”

方冰冰见她这才坐下来，夹了一片辣椒在嘴里，却始终不肯吃肉，方冰冰心里叹了一声，又把肉夹到她碗里，宋大娘子这才吃了一口，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猜也大概猜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我不愿意做强人所难的事情，也不愿意做说客，说到底，咱们的命还是在咱们自己手上，你如今的情况我也是了解的，可她偏偏寻了我，许是见我好说话，可我还是觉得如今你爹娘既然不在了，你自个儿总有个章程便是。”方冰冰头也不抬的说话。

这个姑娘是个很有风骨的人，又顾家，必然不愿意做妾的，可没想到方冰冰却是想错了，宋大娘子搁下筷子，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您告诉我那位是做什么的？”

方冰冰道，“卫指挥使大人，胡嫂子说年纪不大，正房太太久卧床榻，其余的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了。”看来宋大娘子已经思考好了。

☆、第十八章　托付

宋大娘子起来福身，“以后家里拜托方姐姐帮我看着点了。”她又苦笑道，“我是个不中用的，恐怕方姐姐定是觉得我贪慕虚荣了，只是我如今也是没办法，旗里还得靠胡嫂子，且家里您也是知道的，我小妹妹又病了，我没了爹娘也要保障我家里人生活得好一些。”

方冰冰表示了解，古人与现代还是不同的，她们这样被流放的人，做生意做不得，卖东西偶尔还会吃瓜落，方冰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们是朝廷重犯。

胡嫂子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饭，见方冰冰与宋大娘子过来，见她二人脸色平静的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下事情也简单了，胡嫂子原来也不是个刻薄人，她自己送了根银簪子给宋大娘子，“这还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娘给我的，你日后若是不便，也可以来寻我们。”

宋大娘子又再三谢过，只此，胡嫂子与这吴蓁蓁才放下心来，方冰冰只感叹一场。

胡嫂子见宋大娘子回去后才谢过方冰冰，“这也要多谢您了。”

因方冰冰以为胡嫂子只是想攀附权贵，并没有想到吴蓁蓁那里，脸色倒是有些不好，“宋大娘子自己想通的，我倒是没起什么作用。”

胡嫂子只当她自谦，倒是没再说什么，只道一句，“还是麻烦大妹子了。”

方冰冰再未做声，她也不会得罪胡嫂子，毕竟人家现在是小旗的夫人，而宋大娘子也是自己愿意的，她便当即告辞。

等方冰冰回到家里，宋大娘子带了弟弟妹妹来串门，宋家大娘子也不过十五岁，她嫡亲的弟弟如今也才十二岁，还有一双妹妹，一个小姑娘说话脆脆的，看模样不过十岁左右，却泼辣的很，另有一位姑娘却是老实的不行，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咿咿呀呀的两岁小儿，看着也是着实心酸，这也难怪宋大娘子不愿意这样早就嫁了。

“日后就盼着方姐姐多照看着了，本以为会晚几年出嫁，可时不我待。”宋大娘子满脸决然。

方冰冰拉过她的手，“我会多看着的，你放心。”

宋大娘子这次笑着离开。

方冰冰感叹一声，也把这些抛到后头去了，只等程杨回来，与他说了这件事情，程杨倒什么大感慨，“这于她也是一件好事，流放到这里已是最苦的了，好歹去卫指挥使那里不用为生计发愁。”

男人们到底没有女儿们这般感风伤月，能过上好日子，无论是对家里人还是对自己的确是极好了。

到了第二日，姚氏与燕飞已经来了，方冰冰拿了背篓背着，前边还提了个篮子，手牵着煜哥儿一道出去。

这次雇的牛车，牛车上约莫也只能坐七八个人，而姚氏是不大与那些村妇来往的，所以这次只林氏母女，姚氏与燕飞，再加上自己与煜哥儿，正好六口人，到时候添置一些东西也有地方放。

“二嫂，雇的这马车多少钱？”方冰冰不愿意占便宜，虽然说一家人不要分得开，可谁的日子也不容易。

姚氏愣了一下，“一个人十文。”

因为是包车，所以统共六口人一起五十五文，在姚氏看来实在是太便宜了，可在这车夫看来却是赚了一笔，村子里的人一般都是赶集，很少去镇上，而军户则更不用说，看来今次来的这些都是有钱人。

书香世家望族之家的女眷从不谈钱，谈钱便是俗气的象征，方冰冰却不管，反正如今已经被流放了，还能如何的，她把二十文塞在姚氏荷包里，“不是跟二嫂生分，只是大家如今都不容易的。”

林氏见状自然不会落后，也装了二十个子儿给姚氏，姚氏脸上臊的慌，又有些怪方冰冰做的不好看，可方冰冰却毫无所觉，还商量着买东西。

林氏说道，“我们家里还缺些东西，更何况玫儿与我也可以绣一些东西拿出去卖！便先去看看针线铺子。”林氏一贯不是个露富的人，再则一路上银钱也确实花了许多了，这次整治家里又花了不少钱，她自然也要想谋生的法子。

“这天呀也要转凉了，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我是多买些布料给相公和煜哥儿做衣裳。”方冰冰更想把自己手上的银票打散，这几年若是程杨能升个小旗，家里的日子都会好过一些，而升小旗不仅要本事，最重要的是有钱能打通关节，若不然林氏这几个人为何要做绣工也不愿意把家底子拿出了，还不是为了能让程大老爷能谋个职位。

姚氏母女二人倒是无所谓，只是想出来一趟，她母女二人一贯都是十分爱美的，少不得买些胭脂水粉，也因此倒是没插话。

又见姚氏提起江宁府里的事情，“往年这个时候要登高了，去年我们妯娌几个还去了豫园，那景致可是哪里都比不得的。”

林氏也感叹，“如今我们穿的破麻衣裳，往年家里有专门养蚕的庄子，那冰丝，轻容纱，都是极好的，永远穿着都滑丝丝的。”林氏半辈子都在享福，没想到临了却出了这等事。

程玫心里却想的是亲事，她如今哪里还能说得到什么好亲事，她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今焉能与普通军户成婚。

牛车着实也是慢，晃荡得煜哥儿睡了几次醒了，这才到镇上，这镇上因为与边境隔的进，竟然有蒙古人也在这里做买卖，不过大多与女真人一样是牛羊肉或者一些皮子，这个镇也不大，但是对于程家女眷来说，算是琳琅满目了。

这里的女人们也是不遮盖，俱是堂堂正正的走在路上，程玫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路上流放，不知道与多少人打交道，程玫与燕飞堂姐妹一向不大对付，燕飞倒是对方冰冰感觉不错，便左手拉着姚氏，右手拉着方冰冰，还一边逗着煜哥儿。

煜哥儿更是高兴，冰糖葫芦，糖人儿，还有些小玩意，方冰冰自然替他买了，走到路口，因为几人买的东西各不相同，便约定到牛车停靠处集合，约定了时间各自分开了。

煜哥儿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