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到后面,费莉萝的语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咬得牙痒痒。
顾莫杰微微赧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女生,我对她半点意思都没有,只是觉得她有才,有特点,有好多此前没解开的谜团,撩得我好奇,才见一见。我要是看上对方的姿色,怎么可能让君君到隔壁监督我?罢了,过去的就不说了。以后小心一点吧,看来我得请两个保镖时刻不离身。”
费莉萝和顾莫杰稍微聊了一阵,了解了一些当时的案情。
她尽管没做过刑事律师的案子,大学里学的也不是这个方向,但是基本常识还是不错的。此刻职业病发作,自然想捋清案子的来龙去脉和动机。
顾莫杰原原本本把事发前的对话大概复述了一遍,费莉萝听得也是惊诧不已。
“没想到那个妹子——叫啥来着?哦对,温婉清——还真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这年头这样的人很少见了吧。从分析来看,她是觉得杀了你,就可以阻挠动漫和艺术领域的科技进步?免得科技污染了她精神上的自留地?怎么会有人有这种想法。
不过咱也别管这么多了,至少现在看来,案情是很清楚的,就算她受伤比你重一些,你也是正当防卫,不可能惹上司法麻烦——”
费莉萝说着说着,突然表情严肃了起来,凝住了不再往下讲。
顾莫杰也察觉到了费莉萝的异状,忙问:“怎么了?”
费莉萝神色变得略微郑重了些:“但愿是我多虑了,我突然想到一种很可怕的可能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个女生心机就太重了。”
顾莫杰:“什么?”
费莉萝捋了一下头发,说:“从你刚才叙述的案情来看,她包里是同时有防狼的喷雾器和电击器的——你觉得,在她发难之前,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如果她故意腻上来贴着你,突然发动电击器的话,你躲得过么?”
顾莫杰不寒而栗,细思恐极:“那她为什么当时选择了喷雾器?难道是因为情绪没控制好,所以乱了方寸。”
费莉萝:“我也希望是这样。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她希望给自己留下正当防卫的证据:如果她电晕你,然后拿刀子杀了你,你死前被短暂电晕这个事实,是很难被法医鉴定出来的,因为轻度电击没有任何外伤,也不足以引起心脏停跳级别的可验病变。
而你们之间没有任何肢体纠缠扭打,她也就伪造不出被你侵犯的痕迹证据。
可是如果使用喷雾器对付你,首先喷雾器是会进入眼睛的,也会留下大量的痕迹,你也会挣扎扭打——到时候她再刺伤你,说不定还能咬定是你试图强J她在先、她试图正当防卫呢。”
顾莫杰彻底震惊了:“不至于吧?那么歹毒?”
费莉萝忧心忡忡地说:“但愿是我职业病发作,把人往坏处想了吧。”
两人聊着,外头却闹了起来。费莉萝转身出去,从门缝里看了一下,脸色一变。又偷偷绕出去,打探了一番,然后才回到顾莫杰的房间里。
费莉萝脸色不好,咬着嘴唇说:“温婉清受伤住院的消息,也不知是被她什么同学闺蜜知道了,传出去了。引来一票美院的她的粉丝来堵门了,医院的安保人员正在维持秩序,我也让附近所里出警维持了。”
“把那个色狼揪出来,卸成八块给婉清出气!”
“仗着有几个钱了不起,敢这么欺负到咱美院头上,弟兄们,今天不出这口气咱不宜。”
一群火烧火燎的家伙,在病房楼走廊里喧哗,顾莫杰隐约听到了边红兵的声音也在其中。毕竟前一天晚上他和对方交谈过几句。当时都是犯冲的气头上,自然对相互的声音印象深刻。边红兵只怕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找场子的机会了。
顾莫杰脸色铁青,问费莉萝:“他们说到了色狼?那么说来,温婉清这小表砸真是特么用了那种阴招了。”
费莉萝欲言又止的样子,嘴唇都快要出血了,才一咬牙告诉了顾莫杰一个坏消息:“温婉清还没醒,不知道她是不是真这样。外面的人闹起来,是因为对方的验伤报告对你不利。”
顾莫杰奇道:“验伤报告上看得出啥?我踢了她不假,那也是自卫。”
“可是你一脚踢在人家小腹下方,又踢得太狠了。我刚才出去,看了那个负责温婉清的女医生,写的伤情初步鉴定:盆腔内多脏器受损,处女膜新鲜性破裂,阴道轻度撕裂伤。”
靠!顾莫杰简直撞墙的心都有了。
这特么叫个什么事儿?一个女人,明明自己都没上过,光一脚就把人家处女身给踢没了,冤不冤呐。
这下事情有些麻烦了。
按说,强J罪就是一个穷人的身份犯。除了被陷害的特例之外,司法实务层面几乎就没有见过成功人士被判强J罪的——成功人士只要勾勾手,就可以让女人自愿伏低做小了。
以顾莫杰如今的身家财富、事业学识、身材帅气,要说他对女人有兴趣以至于兽性大发,世上恐怕没有哪个法官会相信。
甚至,顾莫杰可以左手搂着费莉萝,右手搂着陆文君,抗辩:看看爷的女人的素质,爷用得着做那种脏事儿么?
可是问题麻烦就麻烦在,他的这种抗辩理由,在温婉清身上真用不了。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温婉清的颜值比顾莫杰现有的女人高。
尽管美院生读书成绩不好,但是不得不说,美院的校花肯定是比钱江大学的校花要颜值胜出一些。
门口边红兵等人的喧嚣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似乎有冲进顾莫杰病房的趋势。费莉萝拽紧了电话,心说难道她托的所把事情看的太轻,出警数量不够么?
第八章破茧重生
费莉萝的手紧紧拽在手机上,如果古荡派出所的出警弹压不住这些闹事者的话,她就要另外托人来维持秩序了。
“让我出去,我亲自对付那些人。多安排几个人围着我就成。”顾莫杰说着,拉过一副医用拐杖,免得刚刚止血不久的左腿受力,作势便起身往外走。
费莉萝拦不住,只好招呼了几个初音公司的工作人员围着老板。在她原本的设想里,这种事情还是让公家的人去处置最好了。
“我就知道你这厮是禽兽!看我今天不……”边红兵看到顾莫杰露头了,马上就要冲过来,被两个民警用警棍拦住。只见他那一头小罗一样的N多辫子发甩来甩去,倒是颇有艺术家风范。
“住口!边红兵,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一个女声从对门传出,很虚弱,也不响,但是很坚定,居然一下子震住了边红兵。
“婉清你醒了!”
“婉清不是你叫的,请叫温婉清同学。”温婉清脸色苍白得可怕,说了一句,就不再搭理边红兵,转向旁边维持秩序的民警说,“警察同志,我招供——这个案子是我故意伤害。那个喷雾器,只是我的辅助作案工具,所以,和性侵没有丝毫关系。麻烦你们把这些闹事儿的人赶走吧。顾先生是无辜的。”
“你……”边红兵刚才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一下子成了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关键是他想不通,顾莫杰都把温婉清伤成这样了,怎么剧情还会这样发展?为什么自己替美女出头,反而换来这种下场?
画风不对啊!
当然,也亏得边红兵这一票人都不关心科技新闻,也不关心企业界的新闻。不知道初音公司的老板是谁,也不认得顾莫杰。否则借他们胆子闹事,也得掂量掂量。
苦主都说了,民警当然不会再手下留情。边红兵等人武力值是不高的,毕竟是画画的人么,又不是体校的武力兽,很快就被驱赶出去了。
顾莫杰拄着拐,无奈地看了一眼同样拄着拐的温婉清,两人就这样相视无言了几秒钟。顾莫杰没有从对方双眸中看到任何内疚,更不可能有感激或者钦慕,总之就是没有看出任何感情色彩。
顾莫杰居然有些心慌,垂下眼神,鬼使神差说了句:“谢谢。”
说完他就后悔了,觉得这话有歧义。赶紧补了句:“我只是说,谢谢你没有陷害我。不是谢别的,我们一码事归一码事。”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陷害你么?想知道,就让我进去聊聊吧。”
顾莫杰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又来?!”
温婉清凄然一笑:“我都成这样了,还能拿你怎么样?不放心,就让君君姐和这位姐姐陪着你,总不用怕了吧。”
顾莫杰赶紧否认:“我当然不是因为怕。”
……
几分钟后,一间特护病房里,被推进了三张床,床背都被摇起一定角度,好让人半躺着。顾莫杰的位子在中间,陆文君靠门,温婉清则靠窗。费莉萝搬了个椅子,坐在顾莫杰和温婉清的床之间,脸上依然有一丝戒备的神色。
温婉清还打着吊瓶。
“我不陷害你,是因为我知道就算陷害了你,充其量也就让你稍微自由受限一阵子。我和你无冤无仇,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我之所以想杀你,是为了阻挠某些技术研发地太快,免得太多艺术家很快失业。也是为了阻止你再用什么不择手段的没节操法子,再弄一次刷烂片骗补贴之类竭泽而渔的事情,祸害掉一整个行业。
要做到这一点,就只有你死,才有可能。所以,只有可以让你死的事情,我才会去做。如果不能让你死,只是让你活的难受一些,又何必呢。”
连顾莫杰听了都感叹不已,真是一个目标感强烈的妹子。
话说艺术家都是这么偏激的么?不过想想也是,诗人大多是自杀的。
顾城还会自缢呢,海子还会卧轨呢,三岛由纪夫还会剖腹呢,川端康成还会吞煤气管呢。
尤其那票拿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泥轰国人,你要不是最终自杀而死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泥轰籍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了。
动漫这产业的发展史,有太深的泥轰国文化烙印了。作为一个淫浸其中多年的妹子,又没有什么恋爱经历,爱好和艺术追求就是她生活的全部,这样的人,偶尔情绪不稳定,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顾莫杰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和不熟的艺术家交浅言深,太危险了。
顾莫杰陷在感慨之中,费莉萝却不会,她的神思很是敏锐,马上抓住了一个问题:
“可是,如果你一开始就是打算杀阿杰,为什么还要和他说那么多、让他渐渐警觉呢?你为什么不选择继续获得他的信任,等到时机成熟再干。目前看起来,你的智商应该很容易就想到那些的。”
温婉清听了费莉萝敏锐的问题,看了对方一眼,这也是她第一眼仔细观察费莉萝。
前一天晚上,温婉清才刚刚认识陆文君,现在又认识了费莉萝。顾莫杰身边那些女人的素质,基本上被温婉清摸清了。
只见温婉清略微停顿了一下,答道:“原本我也想过,慢慢潜伏下来,赢得杰哥的信任再动手。可是这两天的接触,我可以看出来,他丝毫没有被我的颜值所征服。
我已经见过太多死皮赖脸贴上来的男生了,男生表现出什么样子,才能证明他看上了你,我再清楚不过,他的表现,完全不符合那种情况。
今天我之所以还能把人单独约出来,无非是我身上还有太多秘密吊着他的胃口罢了。如果今天他把所有疑问都搞清楚了,下次应该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也试过最好可以劝的他回心转意,可惜没能做到。所以,只能仓促动手了。”
费莉萝不知道顾莫杰对温婉清的看法,所以没想到这种可能性。听当事人这么说,费莉萝扭头看向顾莫杰,想用眼神求证。顾莫杰微微点头,表示情况确实如此。
顾莫杰这样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单独约出来的。温婉清在这一点上,见识很敏锐。
“原来阿杰真没有被对方的姿色迷惑,所以对方都没信心下次还能把人约出来了……”费莉萝和陆文君心中都是这般想着,脸色居然微微一红,颇有几分欢喜。
自己的男人在女色方面有原则,每个女人都会高兴的吧。
费莉萝和陆文君在那儿自顾自意淫着美事儿,顾莫杰却是接过了话头。
只见他撑着拐杖起身,坐到了温婉清的病床上,挨着温婉清,伸出手捋了捋她的黑长直。
“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阻挠这个领域的科技进步了么?如果真的可以做到,我也不介意让你杀一次。问题是,这根本没用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钻牛角尖?”
温婉清泪水唰地流了下来,把脸扭过一旁,面朝着窗外,倔强地赌气:“有没有用,你说了不算!”
顾莫杰觉得那女人真的有些可怜,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儿素材,悲悯地说:“手工纺织曾经也是一门艺术,但是飞梭和……”
“不要举这种肮脏的工业界的例子!那不一样!”温婉清歇斯底里地喊叫了一声,随后嘤嘤哭泣了出来,“你明明可以靠自己的才华成为一代大师的,为什么要自甘下贱做一个商人!你的智商,才华,如果努力对了方向,原本可以被写进艺术史,为什么!”
顾莫杰知道对方骤逢巨变,一下子不好硬扭,只能静静等对方发泄完。眼看温婉清情绪过去了,不再抽泣了,他也酝酿好了说辞。
“好,是我错了,我不举工业界的例子,我就举艺术界的例子——你下午还和我说圣丹斯电影节,说美国人有独立电影节,会给艺术片和其他非商业制作留一片最后的净土——而我们钱塘原本也有这么一片动漫产业发展的净土,结果被我这种黑心商人刷烂片、砸了补贴政策,掀了桌子,结果谁都没得吃——你当时是这么说过吧?”
“是的。”
“那么,你不否认,电影产业是艺术的一种吧。”
“不否认。”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温婉清已经有些敏感了,双眼滴溜溜地转,试图看出顾莫杰的阴谋。
顾莫杰毫不介意对方想算计他,照旧问下去:“好,电影产业和动漫比较近似,我们就用电影来举例子——你觉得卓别林算是艺术电影大师,还是商业电影大师。”
温婉清犹豫了一下,公允地回答:“这个,不太好区分。毕竟在费里尼和伯格曼之前,没有艺术片这个概念,但是我承认卓别林是电影艺术的大师。”
顾莫杰丝毫不留缝隙,层层劝诱、穷追不舍地往下问:“那你知道卓别林当年是如何站在一个默片艺术大师的位置上,反对有声电影技术的么?算了,我也不卖关子。卓别林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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