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身子就往后到去,只见他倒下的时候面色还是平静的。‘咚’的一声响后,他才反应过来,双目圆瞪,两手成爪状,奈何最后一口气已经提不上来了,他只好不愿意相信事实的离世而去。
老人满意的笑了,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在笑,那一脸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对习清慕说完最后一句话,“黑莲谷中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你想要得到的也永远都得不到了。”
见老人面容仍旧笑意外露,双眼却安然无神,习清慕大惊,急忙丢开叶詹,欺身向前,摸向老人的脉搏,刹那之余,习清慕也面若死灰。四周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习清慕身行如风,急速来回,并且快速的解开了叶詹身上的链子和穴道,急道,“这帮不是人的东西,简直是太恐怖了!”
在这里,除了习清慕以外的每个人都用一种惊愕的眼神看着习清慕。习清慕道,“我们必须赶快找到黑莲谷与各国之间的协议书,没有黑莲谷做牵绊,各国定会同时举兵,天下将打乱。”说话的时候习清慕十分肯定的看了叶詹一眼,叶詹很快就会意到其严重性,天下大乱,各国同时举兵,那时他们的首要计划肯定是联盟众国,先灭湮国,湮国若灭,梨姜又能存活多久。梨姜与湮国虽然敌对,但也互相依存。
对于这些,司空镜倒是不是很在意。天下大乱,必将统一,若要天下一统,必先大乱,这一点不容置疑。而他所要的不过就是天下统一。
公孙玉和冷雪是司空镜的杀手,虽然他们也同样尊重习清慕,但却绝不会轻易听命于他。在习清阑的世界里,或许除了镜王爷,再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了。
叶琰心里一怔,这一刻,他所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父皇,自己的国家,还有那个将自己伤的近乎体无完肤的哥哥。这样的时刻,他一定会尽全力,为了自己曾经所拥有的一切。
火,燃的很大,很快,这一片红色的陆地已经被火焰彻彻底底的包围,一群人也都是奋尽了全力才逃出了火海来到岸边。
岸边,原本停留的船只已经飘向了河中央,在远远地地方,朦胧的雾中,他们都看到了两人乘坐同一条船去向了来时的路。
而在他们这群人中间,恰好少了的两人便是叶琰和叶詹。
“王爷!”公孙玉叫道。
冷雪已经拔出了随身佩剑,正欲当箭射出,却被司空镜扬手拦住,“让他们去!”
“王爷!”几人同时道。唯有习清慕面无表情,刚才他确实疏忽了,他以为叶詹的快速行动是为了寻找那些隐藏起来的文件,没想到却是借机逃走。叶琰紧随其后。大火烧起,当他们逃离火海的时候才发现,船只已经全无,人也已去。
火依然烧得很旺,庆幸的是岸边并没有什么植物和建筑物,火无法蔓延到此处,只是如果不赶紧想办法出去,这火肯定会蔓延开,然后烧毁整个黑莲谷,到时他们绝对不会再有任何能够离开的机会。
黑莲谷是山谷,叠山围绕,树木居多,但常年雾气萦绕,处于多雨地带,水份太过充沛,所以要燃起来并不容易,这一条来源于自然的优势让他们有了继续寻找生路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时归去不重逢,从此茫茫两不知
靠了岸,叶琰并没有上岸,只是调了头,留下冷冷的一句话,“如今他们若是要追也追不来了,你可以放心的走了,从今日起,湮国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你还要回去?”叶詹问。
叶琰道,“我当然要回去。”
“你是湮国的太子。”叶詹道。
“当初你为太子之位杀了我,如今又怎还会容我活于世间。”叶琰道。
“人都会后悔。”叶詹道,同时也希望自己可以从叶琰的眼眸中看到一丝残留的情意。
“真是谢谢老天,让你还相信人情的存在。”叶琰似感叹的道。
叶詹从袖中取出一张褪了色的画卷,用力的丢到叶琰的怀里,“它或许能帮你。”说罢叶詹便转身而去了。他时而冷漠时而热情,时而冷血时而多情,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就好像他的背影一样,高大挺拔。
船往回驶去,已经走过了两次的路并不让人觉得陌生,这一次,他的心情比任何一次都要沉重。他更知道回去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更相信司空镜会明白他的苦衷。
“王爷!”习清慕看了看身后燃烧的熊熊烈火,又看了看默默地站在岸边的司空镜,“我们该走了。”
“往何处走?”司空镜问。
习清阑道,“刚才我已经去看过了,这里并非地底,而是地表,是一个低洼地带,只要闯过了那片火海就可以离开了。”
司空镜叹道,“能穿过去吗?”
“地面潮湿,此火能燃起来也是因为洒了大量的酒还有油,算算时间,看看这气势,再过半个时辰火应该就会自己灭了。”习清阑道。
习清慕接过话道,“可我们不能等火自己灭,外面的状况已经一刻都不能等了,何况除了此处,黑莲谷的其他地方也都纷纷起火……”说罢,习清慕便跳进了河中,打湿了衣衫。另外几人也跟着跳了进去。
“王爷!”冷雪劝阻的叫了一声,小声的道“他不会回来的。”
司空镜道,“我并没有在等他。”说罢,司空镜也不再去管那火,那河,只是往河面浓雾密集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奔入火海,如风一般的穿过,火焰扇动了几下,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习清慕等人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浓浓的烟被风吹的如同浪潮般掀起,在空中翻滚,融入了黑莲谷的浓雾中,分不清是烟还是雾。
空中开始飘起茫茫细雨,阴冷的空气里吹来一股浓浓的热气。
叶琰上了岸,所看见的只是一片火红,人影早已不在。和他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同。
“司空镜!司空镜……”叶琰绕着岸边来回寻了几圈,一路上不停的喊着,所听见的却只是呼呼的好似嘲笑般的风声。
很少有人知道黑莲谷起火的事,但大家都知道黑莲谷已经灭亡的消息。一切都和想象中一样。
各小国已经开始在暗中联盟,并且已经准备向湮国进攻,此次还有不少使者来访梨姜,可司空鹤都拒绝了。
湮国地势平坦,不易守,再加上湮国皇帝的病情又加重,叶詹又并没有回国的缘故,大军气势衰弱,已经接连败了好几战,丢了好几十座城池。原本最强势的湮国,在黑莲谷灭亡后的短短几月内也变得零碎不堪,面临灭亡,这让人看得十分心酸。但那些手握大权的统治者却很是兴奋。
“人找到了吗?”镜王府中一片宁静,司空镜站在小池边,面色平静的问。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默默地摇了摇头。远处一个身穿龙纹刺绣的黄色长袍的男子款步走来,炎夏的天气,偶尔一股凉风从绿荫下吹来,男子捂嘴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看着站在池边一动不动的司空镜问道,“还没有逍遥侯的消息吗?”
跟在皇帝身边的小公公摇了摇头,习清阑默默不言。
“阿镜。”司空鹤轻轻地拍了拍司空镜的肩。司空镜侧眼看了看,然后提起精神向司空镜行了个跪拜之礼,“臣叩见陛下!”
“他会回来的。”司空鹤含笑道,苍白的面色中透着几分不正常的殷红。明亮的眼眸有些和往日的乌黑不同的暗紫色,但却比往日好看许多。
“陛下怎么来了?”司空镜问。
“此次逍遥侯灭了黑莲谷,为我梨姜出了口恶气,朕当然要来看看,只可惜他不在。”司空鹤惋惜的道。“不过朕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虽然黑莲谷灭亡,叶琰未归,但这笔功劳还是完完全全的扣在了叶琰的头上。司空鹤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皇帝,同时也很无情,但他对有的人的情意,那并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得清的。
“对,他一定会回来的。会陪我一起拿下这天下。”司空镜提高了气势道,可很快那股气势就降了下来,变得软弱无力。如果他真的会回来又怎么会等到今日还不回来。可如果他不回来,那么他会去哪里,湮国没有他的消息,黑莲谷也没有他的人,就连他的兄弟叶詹也消失不在了。
越想,司空镜越觉得诡异。
“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兄弟两一起私奔了?”公孙玉不知何时从何地冒了出来,忽然说出一句。跟在公孙玉身边的冷雪狠狠的白了公孙玉一眼,公孙玉似潇洒的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挑眉望着眼前假山上的翠树,干笑了两声,“还是镜王府好呀,绿树成荫,在外面走两圈都被烤熟了,这里倒是一片阴凉,适合修身养性。”
冷雪的目光变得更狠,更利,似两柄利剑一般的狠狠的盯着公孙玉。
“对了,习清慕大人去了哪里?为何从黑莲谷出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沉静了会儿冷雪问道。
“他说外面的世界不适合他,走了。既然大家都在,谁有兴趣配朕下两盘棋,自从习老头走后就再也没有人配朕下过棋。”说话时的司空鹤还真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软绵绵的的语气,慈孝的笑容,真像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辈。
公孙玉抢先向皇帝做了个揖,“陛下,这事您恐怕还得找王爷,除了银子和功夫,小的可不会其它的。”
冷雪一副并没有问你的表情看着公孙玉。又给了公孙玉一个眼神,提醒着他司空镜现在的样子。便道,“让属下陪陛下下两局吧。”
他们之间更多的不是君臣之礼,而是江湖道义和朋友之情。虽也是上下级关系,但更多的不是束缚而是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
☆、人情薄凉乱世王,深不可测是人心
“也好。”司空鹤略满意的点头两人坐在凉亭中对弈了两局,最后都是冷雪获胜了,对此身为皇帝的司空鹤也并没有觉得自己会很没面子,反而有些骄傲的看着冷雪,道“你长大了。”
“是陛下承让了。”冷雪恭敬的道。
“陛下,湮国那边又有新的消息传来了。”跟在司空鹤身边的小公公剑皇帝心情大好,便顺道将那憋在心中的话道了出来,希望皇帝能够有兴趣听一听。
“说来听听。”司空鹤身子往后倾斜,倒在藤椅之上,微微荡漾,闭着眼睛享受着清风的吹拂。
“各国军队从八方进宫,如今已经达到了湮国都城,本来随时都可以将湮国拿下,可众国却迟迟不动。”小公公一一说道,不明其中用意。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他们都在等叶詹回来。”司空鹤道。“如今湮国最可怕的不是军力,不是皇帝,而是叶詹。”
“陛下英名!”小公公道。
“朕是糊涂呀。”司空鹤叹道,“乱世中必灭的便是中立之国,如今梨姜还未表明态度,这对梨姜已经是大大的不利了。”
“那陛下……”小公公不明的偷窥着司空鹤。
“朕活不了多久了,这是大家都明白的,可镜王爷还年轻,只是……”司空鹤睁开了眼睛,又重新坐了起来。对冷雪道,“冷雪,你也去查查,看看逍遥侯身在何处。”
“是!那属下告退。”冷雪领了命令便行礼告退。
司空鹤准了,冷雪的办事能力他是很清楚的。
见冷雪走了,公孙玉也坐不住了,便追了过去,“阿雪,我陪你一起去。”
冷雪顿住了脚步,等公孙玉追了上来,两人才一同离去。
“陛下,这样合适吗?”小公公很是担心问。
司空鹤道,“再看看,或许不合适,但朕希望那是合适的。”
在池塘边站的久了,司空镜便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出了王府。见司空镜走了,习清阑才向皇帝询问道,“陛下,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司空鹤这一次笑的很开心,眼角微微上台,连额头上的皱纹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黑莲谷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们明明已经算到有敌人来犯,为何不做准备,反而等着我们去。”习清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事。顿了会儿,习清阑接着道“以公玉的能力要想避免黑莲谷这次的灾难并不算难,可她却选择了接受死亡。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能让人发疯的便只有一个‘情’字。既然想不通又何必去想。”司空鹤道。
这个答案和没有答案又有什么区别,像公玉央儿那么冷静的人怎么会为一个‘情’字所困。“我想陛下应该明白这中间的原因。”习清阑带着几分逼问的道。他从不惧怕任何人,除了司空镜。而皇帝也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无礼。
司空鹤道,“若非挚爱便是极恨,否则没有人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来。等你自己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说着司空鹤已经站直了身子,拍了拍习清阑的肩,意味深长的道,“朕想,逍遥侯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我希望他能与阿镜好好地在一起!”
细听皇帝这句话,总觉得话中有话,可又到底说不出来有何不对,有何隐藏。习清阑也不在追问。
皇帝走出来亭子,“好好保护王爷。”
“我会的。”习清阑并没有回头,虽然口上在回答,脑子里却是在继续沉思。
见他沉思不解的样子,皇帝走了两步又回了身,道“这个世上,除了叶链就数叶琰最了解湮国的军事布局,偏偏他对阿镜有心,而阿镜对他又有意。虽说这是一颗很险的棋子,可那也是唯一的一颗棋,将来大成之时,朕希望由你亲手结束那段孽缘。当然,如果他真能全心全意的待阿镜,对梨姜也就算了。”
司空鹤走后,他的叹息还留在了亭内。习清阑面色依然平静。纯净的眸子里却多出了些波澜。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可到如今,他还是有点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忽然间,他有点羡慕那个抽身而出的习清慕了。或许,此刻的习清慕正对着一张棋盘,吹着清凉的山风。
在王府内停留了会儿,习清阑也离开了,他追上了司空镜的脚步,不大不小的唤了声,“王爷。”
司空镜面色宁静的道,“何事?”
“你相信逍遥侯会回来吗?”习清阑问。
“从前你从不问这些。”司空镜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