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峥嵘看着身边一脸冷意的灵稚,笑着说道:“我早知你就是我弟弟,却一直没杀你,只愿有一日你能明白,我就算负了这天下,也不会负了你!”
灵稚转过头,向他脸上啐了口:“去你娘的吧,我只愿下辈子不再遇到你!”说完,也不等鬼差推他,直直的跳下往生湖。
冥王大怒:“好大的胆子,该私自下湖!”
话音刚落,虎峥嵘挣脱鬼差束缚,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冥王一张黝黑的老脸挂不住了,他拍案而起:“这两只该死的妖魂,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大殿内的大鬼小妖们被冥王的怒气震慑住,纷纷低头猫腰不语,就怕被主子的怒火波及到。
一阵清风吹过,白衣男子从冥王身后的屏风后走出来。冥王冲着他冷哼一声:“看看你保的人,一个个的什么脾气?他们不按时辰进轮回道,定会出大乱子!”
白衣男子走到湖边,看着茫茫白雾下的湖面,无奈的摇了摇头:“峥嵘贤弟,一路走好!”
寒冬腊月,临近年关,将军府上的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明日就是除夕,远在东秦皇宫做太子伴读的少爷要回家过年了。
贵为东秦大将军的姬沄,只娶了一房正妻,一位侍妾。正妻一生无所出,为了延续烟火,大将军只得纳了妻子的妹妹为侧室,得了姬昭熙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姬昭熙自小聪明好学,又生了一副好模样,八岁被皇上召进宫做了太子伴读,这一做就是十年,直至去年太子登基,姬昭熙升为太傅。大将军也交了兵权,在家安心养老。
傍晚时,姬昭熙的马车到了将军府,十年未进家门的姬昭熙有些近乡情怯。在看到大门口迎接自己的父母两鬓间的白发时,他微微红了眼眶。
姬昭熙在母亲嘘寒问暖的温情照顾下吃了晚饭,又与父亲下了几盘棋。夜深了,他伺候父亲睡下,独自回到书房里拿出日间未看完的文书阅读起来。
一阵敲门声响起,姬昭熙喊了声进来。门被吱吱呀呀的推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厮低着头走了进来。他猫着腰来到姬昭熙的榻前,把托盘上冒着热气的参茶放在桌案上,准备躬身退下。因为太过紧张,一个不小心撞到桌角。沉浸在公文中的姬昭熙被响动拉回神,看到那小厮半跪在地上揉着膝盖起不来。
姬昭熙下地搀起他,在看到那小厮右脸那块红斑时,吓了一跳。小厮抬眼看了他,急忙低下头说了声:“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之后落荒而逃。
姬昭熙也没把这事记在心上,只当是那小厮年纪小手脚不利索,继续回神沉浸在公事中。
大年初二,皇宫里来了贵客,是当今的长公主秦彤殿下。公主比姬昭熙大了四岁,又是青梅竹马,情份自是不一般。他们的婚期定在三月,不过才几日未见,公主就耐不住思念,只带着两个贴身宫女,骑着白马从远在百里之外的宫里出来,进了将军府。
未婚小夫妻见了面,一阵羞涩过去,开始你侬我侬。姬昭熙是个温润秀气的男子,从小就让着比自己大的公主,搞得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倒像个哥哥。五年前皇上下旨赐婚时,公主和他均是大惊了一下,他们虽是感情好,谁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既然是皇上赐婚,他俩也就顺从了安排,开始以恋人的模式相处。这几年下来,手也拉了,嘴也亲了,就等着洞房了。
姬昭熙以为他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有高官厚禄,娇妻美眷。却不知,这并不是他的命数。
昨夜刚下了一场雪,清早才停。一向活泼的公主殿下起早敲了未婚夫的门,非要拉着他去后花园堆雪人。姬昭熙无奈,只得陪着公主在雪地里胡闹。
一阵梅香袭来,姬昭熙放下手里的雪团,走进梅林。千万朵红梅在枝头绽放,阵阵梅香沁人心脾。一个青衣少年蹲在一颗梅树下捡拾着落在地上的花瓣。他听到背后有人过来,急忙转身站起。在看到是一身白色貂绒冬装的俊秀少爷时,赶紧跪地磕头:“奴才,奴才拜见少爷!”
姬昭熙看到地上跪着的单薄少年,正是那夜送参汤的小厮。他问道:“你拣那些花瓣做什么?”
小厮有些紧张的答道:“奴才,奴才是想捡回去做梅花糕!”
“梅花糕?”
“是!”
“好吃吗?”
小厮纳闷的抬起头来,忘了自己脸上骇人的红斑。姬昭熙发现他完整的半边脸特别的白皙,眸色深黑,睫毛很长。要不是那块斑,他也是个很好看的孩子。
小厮回到:“不好吃,就是把花瓣夹在馒头里,充作咸菜吃了!”
姬昭熙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府里竟有虐待下人的事。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胡九。”
姬昭熙记下他的名字,当晚他就把管家叫到身边,仔细询问了胡九的情况。这胡九家中兄弟众多,家境贫寒,他就被父亲卖到将军府做了长工。只因脸上那块胎记吓人,受到其他下人的排挤,经常克扣他的饭菜。管家也曾经出面吓唬过那些人,怎奈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姬昭熙又问道:“那孩子可有什么长处?”
老管家回到:“长处……,老奴记得前几年看到过他对着后院那些鸡鸭们,依依呀呀的背诵过什么诗词?”
姬昭熙冷哧一声:“他会背诗?呵呵,一个奴才会那些做什么?你去派人抓副哑药来,将军府不需要会背诗的奴才!”
老管家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少爷您……”。
姬昭熙不耐烦的喝道:“还不快去!”
“老奴遵命!”
老管家一边走在去药店的路上,一边暗暗吃惊,一向宽厚待人的少爷为何会对一个可怜的下人下手。再说胡九那孩子一向乖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昭熙看着老管家一脸惋惜的离开,在心里冷笑一声。虎峥嵘,怪就怪在我没喝那碗孟婆汤。你上辈子做的虐,就用这辈子偿还吧!
【今时公子似魔王】
仇海情天篇—剜心取印1
破败的床褥,冰凉的板床,冷风从窗缝呼呼的刮进来。
胡九蜷缩在床上,尽力裹紧身上露着棉絮的的破被子。尽管身上很冷,胡九的心里还是很为自己感到庆幸。三年前他十五岁,因为家里失火,父母和哥嫂双双葬身火海,只有他活了下来。村里人说他是妖怪转世,因为脸上那块诡异的胎记。胡九跪在火灾后的废墟上一直流泪不语。他想对周围指指点点的村民说他不是妖怪,失火是因为哥哥赌钱输了,回家后把正在生火做饭的嫂子拉进屋里暴打,致使无人看管的灶膛的火星飞到柴火堆里引起火灾,才放完牛回家的胡九看到厨房里的火情想扑救,已经来不及。房梁倒塌,父母哥嫂被活活烧死在自家屋里,只有胡九活了下来。
村里人一直对不合群的胡九心生讨厌,希望死的是他,谣言四起,胡九被逼的只好四处流浪。
他在将军府扩建招人时进府为奴,这一呆就是三年。在这里虽然吃的不算好,住的也很差,他感到很满足,比起三年前才离家时四处流浪乞讨的日子强多了。
窗外依旧是冬月清冷,北风呼啸,胡九却不知他的命运自此就要改写了。
娇俏的公主一袭粉红祥云牡丹纱衣,身段婀娜,步步生莲。她坐在姬昭熙的书房里,单手托腮,无聊的看着温润俊秀的男子批阅公文。最近这些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场雪接着一场雪,下的公主心里愈加的烦躁。她不顾皇帝哥哥的阻拦,私自出宫进将军府,就是为了能与心上人单独相处。再过一个月就是他们大婚之日,在东秦,新娘出嫁前一个月是不能与夫君相见的。她有些心急,于是说道:“姬昭熙,咱们能说说话麽?”
姬昭熙从公文里抬头,看着公主说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公主微微叹气道:“明日我就该回宫了,要一个月才能与你相见,我……舍不得!”说完低下头,耳根微微发红。
姬昭熙了然,他放下手里的文书走到公主身前,微微俯身,端起未婚妻美丽的脸庞,宠溺的笑道:“我的公主,你就暂时忍一个月,以后咱们成了夫妻不是天天能在一起了?”
公主顺势窝到未婚夫温暖的怀里,娇羞的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我就再等一个月好了!这一个月你可得老实些,把你以前那些花花草草的都锄干净了,否则……”
姬昭熙赶紧安抚她:“知道了,你不就是在意千香院的锦心麽?我都说我与她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公主大可安心!”
公主冷哼一声:“但愿如此!”否则,管你是花魁还是京城第一美女,我秦彤的男人谁敢动一根汗毛都不成。
一道暗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爷,您要的莲子羹熬好了!”
姬昭熙说道:“端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道清瘦的灰蓝身影弓着身子进来,手上托盘里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羹。
姬昭熙放开公主,身长玉立的站在胡九身前。他沉声说道:“你的喉咙怎么了?”
胡九低着头小心答道:“奴才前几日感染风寒,高热烧坏了嗓子!”
姬昭熙勾起薄薄的唇角,貌似关怀的说道:“你先把莲子羹放下,我帮你医治喉咙!”
公主起身来到胡九身前,有些不解的指着地上的胡九问姬昭熙:“你为何如此关心他?一个贱奴而已!”
胡九听到公主说自己是贱奴,并没有任何反应,依然低首垂目的一副卑微奴才样。
姬昭熙对公主笑道:“奴才也是人,他既然卖到我姬府,就是我的人,他的生死自然要上心些的!一会儿我要替他医病多有不便,公主请回避一下!”
公主上下打量了几眼胡九,因为他占用自己与未婚夫独处时间多有不满,碍于自己的身份,只好离开。
公主走后,姬昭熙坐回软榻之上,冷声对胡九命令道:“好你个大胆的狗奴才,竟敢睁眼说瞎话!你的喉咙到底怎么回事?”
胡九不知道这位少爷意欲为何,只好说道:“奴才真的不知道,只是前天早起嗓子就变这样了!”
姬昭熙突然拿起案上的砚台掷向地中央的胡九,砚台直直砸在胡九的额角,顿时血流如注。胡九慌乱又恐惧的捂着额角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腥红的鲜血刺激到姬昭熙的神智,他猛地起身对着胡九一脚踹去,大声喝道:“你倒是反抗啊?你倒是拿刀杀我啊?”
胡九被踹翻在地,听到姬昭熙的话,连连磕头:“少爷,少爷饶命啊,奴才哪敢反抗,只求少爷绕过奴才!”
姬昭熙看着跪地磕头涕泪横流的胡九,如墨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他恨自己还留有前世的记忆,更狠那个人追着自己遁入轮回到。自打记事起,前世他被那人追杀利用的噩梦就一直纠缠着他,夜夜提醒他不要忘了报仇。三年前的时光里,他没有遇到那人,他以为他没有追来,却不想还是来了。该死的胡九,自己恨了他十九年,而胡九竟对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姬昭熙不甘心,他要唤醒胡九的前世记忆,然后再慢慢折磨他。
想到这里,姬昭熙扔给胡九一本很很旧的书,厉声说道:“从明日开始,你不必再去做杂役,来我身边做书童!还有,我限你十天,把这书上写的东西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听到没有?”
胡九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一手颤抖着捡起地上的书,哑着嗓子回道:“奴才遵命!”
转天一大早,胡九和往常一样趁着天才亮起床挑水劈柴。在去后院的水井担水时,他习惯的边干活边背诵诗词文章,他张了张嗓子,发现自己除了“啊”之外,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
三月的清晨,枯树上还挂着白霜。几只早起的乌鸦蹲在高大的院墙上,看着在后院水井边跪着,捂着喉咙对天流泪的单薄少年,乌鸦们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嗓子,嘎嘎叫的甚是欢实。
公主走后,胡九在一众家仆羡慕嫉妒的眼神下,换上上好料子的蓝布长褂,头发也不再凌乱不堪。虽说还是那个丑奴胡九,却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装,变得斯文儒雅起来。除了脸上那块骇人的红色胎记,胡九真算得上是个俊秀少年。
其他家仆以为胡九一步登天,过上了上等奴才的日子,只有胡九自己知道,伺候那个阴晴不定的少爷有多难。
姬昭熙明知道胡九哑了说不出话,非逼着他背诵他自己写的那本书里关于前世记忆的内容。胡九额角的伤口才结疤,就因为说不出话背不出书,再次被姬昭熙用砚台砸伤。只差一点点,砚台就砸到他的左眼。
姬昭熙看着额头裹着纱布,小心翼翼站在身边磨墨的胡九,又在心里琢磨折磨胡九的法子。他故意碰洒砚台,让自己精致的衣衫染墨,借口赏了胡九二十大板家法。
他看着趴在冰冷的石桌上被家奴打板子的胡九,心里说不出的解气。
胡九双手紧紧抓着石桌边缘,咬牙闭眼忍着后臀的剧烈疼痛。他不明白,少爷为何处处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在第二十大板落下之前,胡九祈求老天让他死了吧,这样没尊严没盼头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在最后一大板落下后,下半身已是血肉模糊的胡九昏死过去。那家奴打完之后见胡九没了动静,赶紧探了探他的鼻息。他上前对姬昭熙禀报:“少爷,胡九他昏死过去了!”
坐在廊下软榻上喝着热茶的姬昭熙,听到胡九昏了,皱眉道:“昏了?那不就是感觉不到疼了?去把他弄醒,醒了接着打!”
家奴有些犹豫道:“少爷……,再打下去可要出人命了!”
姬昭熙想了想说道:“把他扔进柴房,没我的吩咐不准给他饮水饭食!”
一阵花香袭来,妖娆婀娜的红衣女子笑道:“奴家参见姬公子,公子还记得锦心否?”
姬昭熙抬眼望去,是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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