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我不知道她们感觉如何,我是觉得疲惫不堪了。但看老夫人和夫人只歇了那么一会还精神奕奕的,真是让我吃惊。
第二天午后,佟远宁才回到府里,微微带着疲惫,听说老夫人和父亲等一宿未睡,也顾不得更衣,忙先来见过老夫人等人。
老夫人问远宁发生了什么事。
远宁回道:“昨天宫里发生了宫变。原五王子的余党潜伏在宫里,伺机刺杀皇上,妄想再扶五王子继位。幸亏我等早有察觉,在皇上身边暗中安排了不少护卫,因只是尚不知道还有多少余党潜伏在哪里,也一直未惊动他们。这次猝然发生宫变,幸亏我等布置的暗哨察觉到了蜘丝马迹,早已加派护卫守在暗中,才护住了皇上。那起余孽竟彪悍得很,将皇上和护卫逼进了宣和殿,围困在殿内,李将军等人率人攻入宫内,却投鼠忌器,因此急召我与靖安王回宫商量对策,直到今天早上才将这群余孽制服,或抓或杀,都肃清了。还请老夫人、父亲、母亲不要担心。”
老夫人舒了口气说:“阿弥陀佛,皇上乃是真命天子,自有神明庇佑,这起余孽真是大逆不道,必受天罚。”又道宁儿辛苦了,吩咐丫鬟们忙给远宁更衣、上膳。放松下来后,她苍老的脸色显出了疲惫的神色。
佟远宁和佟玮等便劝老夫人和玮夫人等:“老夫人、夫人也一夜未睡了,请去歇息罢。”
老夫人点点头,由丫头们搀扶着回了房间。我们也散了出来。
佟远宁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后,又送了玮夫人等。见我也要离开便说:“信飞,请留步。”
我停了下来。惜荷默然地看了我们一眼,步态从容地离开了,金薇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佟远宁对我说:“这次宫变虽已平息,但皇上龙颜大怒,已下令赐死五王子一府,又下令严查与五王子一党有牵连的人,虽燕府远在南疆,但只怕也会受到波及。”
我愣了一下,虽然我并没有把燕府当家人,但他们毕竟是与我这个身体有血缘关系的人,便求远宁:“燕府诸人远在南疆,必与此事无关的,还请宁爷费心周旋,免让燕府遭到不白之冤。”。
远宁点点头,说:“我当尽力。”
我忙向远宁道了谢。他脸色平淡地点了点头。我刚要走开,却见三个丫头捧着食盒,对佟远宁说:“宁爷,可是在这里摆膳?”
我见食盒里装有我喜欢的烤嫩炙,不禁食指大动。刚才虽然在老夫人那里等消息时已经吃过午饭了,但老夫人心里记挂着远宁,仅略动了两下筷子就不吃了,其他人也跟着略微动了两下筷子。而我陪着一晚上都未怎么歇息,早饿了,又不敢别人都不吃偏我大吃大嚼,也只好跟着略动了两筷子就放下了。
现在一见到喜欢吃的东西,立即两眼放光地盯着,“咕咚”咽了口口水。我发现来到这古代后,和在现代最大的相同点就是对美食没有抵抗力。
只听远宁道:“就在这里摆吧。”又转头对我说:“一起用膳?”
我一愣,啊?见眼光从美食上转到他脸上,却见他微微笑着看着我,眼睛里也有几分笑意。
我一窘,大概我刚才的谗样都看在他眼里吧,脸一红,心里却觉得暖暖的,低声道:“嗯。”
于是,丫鬟在侧屋的炕上摆了笑桌,我与远宁相对入坐,丫鬟摆上膳食。却见还有包子和烤鸡。我想起第一次在他书房里那个狼吞虎咽呀,只觉得更窘了。
他也微笑,道:“好像你和包子、烤鸡很有缘分。”
我一愣,呃……这是在逗我吗?惊讶地望向他,却见他微笑着,眼里有暖意流转。
我低头微笑着,心里洋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
远宁吃饭也一向文雅、从容。我偷眼看了看他,虽然觉得肚子里饿饿的,但也不敢像平时在自己房里吃饭一样,一饿起来不顾仪态,胡吃海塞,便学着他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烤嫩炙的味道有点像在现代吃过的牛扒,不过比牛扒更鲜、更滑、更嫩。我想着想着就说出来了:“嗯,有点像牛扒的味道。”
远宁一愣:“牛扒?”
我忙掩饰:“呃……是以前在燕府,一个西域客人做的一种食物。”
他未再说什么,一片静谧。
我觉得气氛沉重了点,便又聊起了现代的其他一些食物。只是把现代一些食物的名称改得比较符合古代的说法。谁知道,我话匣子一打开,聊的又是我最感兴趣的美食问题,就收不住了,直说得口沫横飞,兴奋不已,把旁边伺候的丫头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说了一阵,见远宁并不打断我,只是嘴角含笑优雅地进食,眼光平静而温和,又看到旁边小丫头又偷笑又惊讶的样子,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了一声,道:“呃……这些食物都是以前燕府里一些外域客人们带来的,在都城却不多见。”
远宁嘴角噙笑,点点头,说:“燕将军曾驻守关外,认识的外域客人自然多些。上次嫣儿带来的那个……蛋糕,也是西域的做法吧?”
我点了点头。这时,饭已经吃完了,丫头们收拾了碗碟下去。
我与远宁走出老夫人的院子,他淡淡地道:“你陪着老夫人、夫人一晚上未睡,去歇息吧。”
我点了点头,道:“你也劳累了一整天了,请歇息吧。”便告辞了。
但我一晚上未歇息,和佟远宁吃过午饭后,疲劳感反而觉得淡了,虽然刚才午饭时大多时候都是我在唱独角戏,他依然淡淡然而平静,但我心里洋溢一如在现代读书时和暗恋的同学聊天的那种无法言传的淡淡雀跃。直在园子里逛了一圈,才平复了心情,回到自己的院子睡觉。
我叹口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转眼就快到除夕了,因今年佟远宁有了官职,佟云荣的一妻一妾都有了身孕,老夫人高兴得很,拍板今年的春节要好好乐几天。
这次操办春节又拉了我这个壮丁料理厨房。那天我去厨房里尝新购的酒水的味道,喝了几小杯酒。从厨房出来后,我见阳光好得很,又没什么事可做,便到园子里闲逛,直逛到常去的荷塘边,坐在石头上。
在这个天然的屏障里,我只觉得无比放松,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一时酒意上来了,觉得头有点晕沉沉的,我便以双手为枕,躺在石头上享受阳光浴。我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光在睫毛上跳跃、闪烁,只觉得惬意无比,不知不觉间,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十七、奸情
等我醒来,一睁开眼睛,却见眼前一张眉目清朗的脸,嘴角含笑,看着我。
我吓了一大跳,忙一咕噜爬起来,道:“朱询,你不明白非理勿视的道理吗?”也许是因为心里把他当成了朋友,见我睡觉他还直盯着我,有点羞赧,有些恼怒,便直呼他的名字,也不想叫他王爷了。
他微笑着在我身边坐下,说:“却不知道你明不明白非礼勿占的道理?”
咦?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笑道:“这园子僻静,离远宁书房也近,原这地方我有些时候会来看看书的,像不到被你占了。”说完,一副“是你无礼吧”的样子看着我。
哦,原来是这样的。难怪会在这里遇到他。
可是……慢着,这里是佟府耶。可这人怎么好像什么东西都理所当然是他的一样,真是个厚脸皮。
我刚想反驳他,他却问:“你还需要钱吗?”
嗯,这是个关键的问题。我忘记了责问他这件事情,点头说:“嗯,是的,很需要。”不要说我以后的生活问题,就是现在馨月出嫁的日期就定在下个月,也够我苦恼的。我是真心为她能嫁给与自己相爱的人高兴,可是,她的嫁妆也成了问题。
我和她为锦绣坊做女红挣的钱,远远不够买一件好些的首饰的钱,更不用说其他的嫁妆了。而以前的信飞那么不会管理财产,像样点的东西都被丫头、婆子们偷拿去买了,连我日常带的钗环都不是值钱的东西,更不用说还有其他的家底了。
馨月是在这个世界里对我最好的人,如果她出嫁不给她置点好些的嫁妆,真是过意不去。因此,大冷的天,我却急得嘴上都快冒泡了。
朱询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黄黄的单子,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几张银票,加起来有五百两。我两眼放光,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呀,可也还未让我兴奋得忘记“无功不受禄”这句话。
我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接受你的银票呢?”
他笑了笑,眼里又出现了戏谑的神色说:“我说过我不做没有回报的事,这可是我借你的,到时,你要连本带利还回来。就是少一毫子利息,我也是不允的。”
我横他一眼,说:“那么有钱还惦记着我这点小利,小气鬼。”但心里还是欢喜的,燃眉之急是解决了。
他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说:“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让我减少利息。”
我忙问:“什么办法?”
他说:“上次在远宁书房吃到的那个糕点……叫什么蛋糕的味道还不错。是你们府里做的罢?或许让我吃得高兴了,可以拿来抵利息。”
我听了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会做。不许抵赖哦。”说着伸出了右手,小指微微弯曲着。
他一怔,看着,却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不耐烦起来,难道这个古代没有这个说法吗?用左手抓起他的右手,右手小指钩着他的小指,又用拇指对着他的拇指按下去,口里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满足地说:“好啦,不能反悔了,反悔后遭到报应的哦。”
他微微笑着,扯出一个“你真够幼稚”的表情,但眼光却含着温和的笑意。
我想了想,又问他:“为什么要借我钱?”
他看着我,眼光平静而温和,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觉得,原来阳光也是可以照进心里的,否则怎么我的心会那么暖融融的呢。
回院后,我开始策划这笔来到这个世界后拥有的第一笔“巨款”该怎么花。
首先,自然是给馨月添置些嫁妆,首饰、家具之类的,大概要二百两银子左右。还剩三百两呢,自然让它钱生钱了,穿越前辈们的穿越法则之一,不就是做生意只赚不亏吗?
上次和纤云聊天,她说起她弟弟原在佟云荣手下的香料铺做事,现在佟云荣开恩让他脱了奴籍,正想开个香料铺,只是本钱尚不够,这些钱正好投资让她弟弟开香料铺。
我开始设想财源滚滚的情景,不由高兴得“呵呵”笑起来,把个馨月吓得,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被我横了一眼,拍开她的手。
第二天,我找到纤云,把银票给她,让她转交给她弟弟,二百两是让他帮着买些首饰和家具给馨月做嫁妆的,另三百两则是投资做个幕后老板。
纤云是很清楚我的家底的,对我这笔“巨款”的来历很是疑惑,不过,她早已接受过一个合格下人的训练,我不说,她自然也不会多问的。
她只是亲热地微笑着向我道了谢,自去找弟弟安排了这些事情。
忙碌着过了几天,就是除夕了,府里早挂了许多的红灯笼,每一入夜,华灯点起,一片喜气和乐的景象。
除夕,府里又发了过年的赏钱,全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大人、小孩都穿了新衣服,将自己打扮得体体面面的,恭喜、祝福之声溢满耳。家宴上,又有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戏台上又是热热闹闹戏文。
还有没完没了的拜年和祭祀,这两、三天下来,留给我的印象除了真真假假的热闹外,还有累。
家宴后,一府主子还聚在一起说笑着,不知道是谁提议行酒令,我还兴致勃勃的,但等文鸾说了规则后,我却发现不对劲,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光规则就一大堆,她们说的酒令也文绉绉的,只觉得说得怪顺耳好听。
轮到我了,我目瞪口呆,微张着嘴愣了半响,一副呆样,听到有人开始窃笑了,不好意思再拖下去,只好说:“我愿罚。”喝了一杯酒。
几轮下来,我都是罚酒,其他人眼里出现了耻笑和看好戏的神色,也有些人开始冷嘲热讽了,好在周金薇告病不在,否则只怕她说得更刻薄。
嫣儿的眼睛里出现了诧异和着急的神色,在轮到我说酒令时着急的用手比划着给我提醒。
可是,她比划的是什么呀?我呆着眼看着,可还是看不懂,只好又罚了酒。她反也因作弊被罚了酒。
佟远宁脸色还是冷冷的,偶然眼睛扫过我,却隐隐有关切的光芒。
我暗暗偷看他,见到他的眼光后,既觉得羞愧难当,丢人真是丢到外太空了,又觉得微微有些暖意。
在我又罚了一次酒后,佟远宁的眉头终于微微皱了一下,微微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这时,嫣儿开口了,撒娇地对老夫人说:“老夫人,燕嫂子想是累了,先让她歇息下吧。”老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眼里有谅解。
我忙不迭地站起来,让馨月扶着出了宴会厅。
我只觉得心突突地跳,头昏沉沉的。馨月奇道:“小姐是怎么啦?以前行酒令都能应对过去,今天却罚了那么多酒,看得我都心急了。”
我心虚地一笑,说:“被这风一吹,怪冷的,你去帮我拿件披风吧,我在这石头上等你。”说着坐了下来。她忙应了,转身去了拿披风。
我坐了一会,被风一吹,觉得清醒了些,又见这园景在红灯笼的笼罩下更添了几份抚媚,便站起来信步逛逛。
走到一间房子旁,却听到里面微微传来喘息之声,我一愣,转头看,那房子却没有点灯,一片漆黑,不禁心里一凛。
这时,喘息声中夹杂着一声轻微的唤声:“詹明……”是周金薇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任谁也明白里面正发生着什么事情。
詹明,我是认识的,是佟远宁的门客,我趴在假山上偷看佟远宁时,曾经见过有人唤他的名字。
我只觉得酒被吓得醒了一大半,不敢再听下去,忙悄悄的移步走开,幸亏我平日一向穿的是软底的布鞋,脚步又轻,也没被他们发觉。
等我匆匆地离了那个院子,便跑起来,心里好像想避开什么一样。到了宴会厅附近,却见馨月拿着件披风在张望,我忙走过去,轻拍了她一下,她笑道:“我拿了出来,却不见小姐,刚找了找呢。小姐怎么喘气呢?”
我勉强一笑,道:“不过逛了一逛,刚被只山鸡吓了一跳,所以跑了几步。我们走吧。”便回到宴会厅门口张望了下,见已经没有在行酒令了,便入了席。看着这满屋的欢声笑语,只觉得恍如隔梦。
第二天,我遇到了周金薇,她取笑道:“听说昨天姐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