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谁啊?这么死缠烂打的?”范无病皱着眉头问道。
范婷很烦恼地搔了搔头发,对范无病说道,“叶天,京城八大公害之一,他老爷子是一个很有实权的人物,向来横行惯了的。”
“平时也这么讨厌?”范无病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不长眼睛的苍蝇,闻到一点儿腥味儿就到处乱哄哄。范无病想着对方地背景到底有多硬,随便就能把警察给找来堵人,在京城里面当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了。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首善之都,不是随便一个就敢这么嚣张的。
偏偏,最难对付的就是这种人,他倒是一堆狗屎无所谓。可是这堆狗屎的后面。很有可能就是一条又老又凶的恶犬,而且还是很有实权很有势力的那种,叫你不得不投鼠忌器。
看到这里,范无病不由得莞尔一笑,对范婷说道,“呵呵,记得我刚到美国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范婷立刻打断了他地话头儿,“你还需要带什么?只要有瑞士银行地地方。你就不发愁没钱花!只要能花钱的地方,你什么东西搞不到?”
范无病撇了撇嘴,“好吧,就算是这样了。我刚到美国,武陟小机去接我。我就问他。到美国发展都需要什么东西?”
“他怎么说的?”范婷自然是知道那个生产充气娃娃的武陟小机的,那家伙算是跟范无病合作时间最长的一个了。很有能力的一个家伙。
范无病耸了耸肩回答道,“他说,你在美国,没有钱不要紧,没有关系也不要紧,甚至没有美国居留权也不要紧。”
“这些都不要紧,那什么才是要紧的?”范婷不禁有些好奇。
不要说范婷,就是王栩筠也感到非常奇怪,美国这样的金钱至上地国家,如果没有钱会成什么样子呢?更何况,美国的居留权对于大多数想要移民的人来说,那可是致命的。这样的东西都不算是最重要地话,什么才是最重要地呢?
“我当时也这么问他,可是武陟小机说,在美国,你没有什么东西都可以,就是不能没有一样儿——”范无病看了一眼正在接近的警察们,笑着回答道,“律师!”
首都地警察素质还是比较高的,最起码他们不会像地方上一些同行那么肆无忌惮地乱搞。
虽然叶天的老爷子是京城的实权派,但是警察也不至于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随便入人以罪,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水实在太深了,即便是叶天老爷子这样的人物,也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事情若是弄大条了,确实不好收拾。
中国有句老话,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虽然记不得是谁先说的,但是几千年下来,国人把许多老传统都给丢掉了,这句话却是不折不扣地继承下来了。
警察们很清楚,万一出了事儿,上面也好,叶天也好,那是不用负半点儿责任的,最后头上扣屎盆子的,还是他们这些小杂鱼替罪羊,因此,办事儿之前,最好先把对方的身份底细打探清楚为好。
眼看这几位的气度都很不凡,身后更是跟了一群外国人,带队的警察心里面就有点儿发憷了,莫非这几位都是跟外国人有联系的?
所谓外交无小事,如果这几位真的有这方面的背景,那么就不是自己这些小警察能够动得了的啦!
于是带队那位警察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很客气地问道,“几位——”
还没有等到他的话说完,就见范无病轻轻地摆了一下头,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立刻走了上来,用比较生硬但是还算普通的国语说道,“我是这几位先生女士的律师,作为我的当事人在中国大陆境内的全权代理人,有权利代理交涉与他们有关的一切事务,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同我的客户讲?”
说完之后,还取出了自己的律师执照让警察们观看。
这几位警察听了洋鬼子说中文之后就有些惊奇,再一看对方按出来的执业资格证书,结果里面什么国家的文字都有,自然其中也有中文的,上面赫然是有司法机关的钢印和说明,注明了这几位外国律师的身份以及所属律师事务所等信息。
几个警察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知这次遇到硬碴儿了,于是带队的那名警察将对方的执业资格证书交还之后,非常客气地说了一句,“欢迎各位来到北京,如果有需要我们提供帮助的,请不要客气。”
那名外国人笑了笑,将大拇指一挑,操着半生不熟的京片子答谢道,“谢谢,中国人都是活雷锋!”
几名警察顿时汗然,心道感情这位洋鬼子律师还是个中国通,居然连雷锋都清楚,这下子就更不愿意招惹对方了,朝叶天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带着人就溜了。
叶天也没有想到对方随行居然还带着律师,而且是外国人律师,取得了中国执业资格的外国人律师,这个就有些不好办了。虽然他承认有些权力是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但是一群外国人律师显然是不会把他们的特权当回事儿的,也就无所谓会对他的特权表示尊重或是敬意。
他只能灰溜溜地看着范无病等人离开了机场,坐上车子绝尘而去。
“姥姥!我就不信没有你们落单的时候!”叶天挥了挥拳头,发狠道。
坐在车子上的范无病笑着对范婷说道,“呵呵,记得以前看官场现形记,上面说过一句话,现在依然适用啊!”
范婷是学中文出身的,怎么可能没有看过官场现形记?结合方才的情形,一想便知道弟弟范无病再说什么,于是便笑着回答道,“百姓怕官府,官府怕洋人?”
范无病点了点头道,“结果这些洋人是为百姓服务的,呵呵,真是一个环形的食物链啊!”
“不过,没事儿最好不要跟这些公子哥们有意气之争,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鸟儿,私底下做的坏事儿多了去了,我们平头百姓,做生意赚钱而已,没必要跟人家死磕。”范婷停了一下后,对范无病说道。
撇了撇嘴,范无病回答道,“我又不是惹是生非的主
范婷心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老姐我还能不知道你是多么能惹是生非啊!当年闹出来的那些个事情,影响到现在还没有消除掉呢,这次他回来大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加离谱儿的事情呢!
王栩筠开着车子,一面听姐弟二人在聊天,心里面却在想着,早就听范总说他的弟弟特立独行,从今天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到一点儿痕迹,这人回国都带着一大堆的保镖律师,显然是有备而来,看来公司里面的那些麻烦事情,或许也有被一次性解决掉的可能性。
对于这个服务了好几年的公司,王栩筠还是非常有感情的,尤其是,她同范总的私交也是很不错的。
第二章 时代不同了
车子很快就驶离了机场,在是里面绕了一大圈儿后,停到了新公司的赶工大楼面前。
范无病抬头看了一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字招牌,又望了望十几层高的办公大楼,笑着对范婷说道,“老姐你太不会变通了,随便送一层楼出去,我就不信你拿不到北大的硕士学位。”
范婷没有好气地瞪了范无病一眼,“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啊!”
说到这件事情,范婷心里面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原本她本科毕业以后,继续上了北大的硕士研究生,去年毕业的时候,因为公司的事务太忙,有两门课就没有参加考试,当然是拿不到毕业证的。
事实上如范无病所言,随便花点儿钱打通一下关结,一个硕士学位实在是毛毛雨,可范婷这几年来身份地位越发不同,若真的花钱买学位,保证第二天就成了报纸上的头条丑闻。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不在,我才这么落魄的!”范婷一提起这事儿,就有些牙根儿痒痒,若是当年范无病没有离开,她自然是不需要这么操劳的,自然也有大把的时间去完成学业。
王栩筠看着斗嘴的两姐弟,莞尔一笑,提着范婷的手包,跟随着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不久电梯就到了十九层,叮的一声停了下来,金属门自动打开,三个人鱼贯而出,一路上都有员工向范婷问好,恭敬地避在一旁让道。
“你们公司的美女员工很多。”范无病笑嘻嘻地评价道。
“还不是因为你说过,做销售的,美女占据了先天的优势嘛。”范婷回答道。
范无病点头道,“没想到老姐你还记得这一点,赏心悦目是一方面。女人本来就比男人更具有语言方面的天赋,因此在商业行为中,美女推销员基本上是无往不利的。”
范婷坐到了老板椅上之后。挥了挥手,示意范无病自己坐下,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范无病说道,“好了,你这一回来,我的担子就轻很多了。”
“公司的状况,真地很不好吗?”范无病皱折眉头问道。
范婷点了点头。深感头痛不已。
王栩筠为姐弟二人倒了热茶,然后静静地呆在一旁,偶尔看一眼蹙着秀眉的老总,以及面带微笑的范无病,心中有些好奇。
听老总说,她这个弟弟基本上算是全能型地天才,她一直都不能相信。但是从今天机场的事情来看。这个年轻人真的有些实力。只是不知道他的实力在目前这个大环境中,究竟能不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范无病离开的六年当中,范婷依靠北大的优秀学生资源,按照范无病临走前定下的计划,按部就班地将iBm、康柏、惠普这三家大公司地个人电脑产品以及相关外部设备的产品代理做到了最大化,基本上在全国各个省市自治区都有了pcfAns俱乐部的分部,营业额更是在去年一举突破了二十亿元,净利润突破了四亿元人民币,可以说成果非常辉煌了。
范婷也毫无意外地成为国内it界举足轻重的人物。站在风口浪尖之上,自然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有赞誉,也要提防从暗处射出来的冷箭。
“这几年中,国内发生了很多事情。”范婷向弟弟范无病介绍道。
自范无病离开大陆去美国之后,在范婷的带领下。pcfAn俱乐部地业务在连续四年中都获得了快速地发展。业务遍及全国各地,营业额不断攀升。基本上垄断了全国个人电脑业务的九成以上,即便是在全国的私营企业中也是可以傲视群雄的。
但是到了第五个年头,也就是一九年的时候,就有些变化了。
这一年的元旦,全国上下就弥漫着阴郁的紧张空气,一向严谨而慎言的里非同寻常地写道,“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问题。最突出地就是经济生活中明显的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幅度过大,党政机关和社会上的某些消极现象也使人触目惊心。”尽管中央政府开始采取强硬的宏观紧缩政策,过热的经济开始降温,然而因通货膨胀和闯关失利而造成地社会心态失衡并没有很快地消退。
经济局势发生了动荡,针对改革政策地质疑也从四面八方射来。便是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自一九八一年以来规模和力度最大地、针对私营企业的整顿运动开始了。
在这次运动中,“傻子瓜子”的创始人年广久终没能逃脱第二次牢狱之灾,这个大字不识、账本都看不明白的文盲,因贪污、挪用公款罪被捕入狱,“傻子瓜子”公司关门歇业。起因就是两年前,他跟芜湖郊区政府联营办了一个瓜子厂,他看不懂按会计制度制作的规范账目,于是企业里的财务自然是一本糊涂账。
“年广九的案子一直拖到了今年才结,最终认定他虽然账目不清,却并不构成贪污和挪用,不过,法院最终还是以流氓罪判处他有期徒刑两年。”范婷有些感慨地说道。
事实上,私营企业在之前就已经遍地开花,只不过规模大小不同,盈利能力不同,但是这些私营企业在一创办的时候,就爆发出很大的活力。
为自己干活儿跟为公家干活儿的推动力是截然不同的,无私的人毕竟不多,大量的私营企业开始挤占国有企业的资源、市场、甚至是人工,给死气沉沉的国企雪上加霜,处境更加艰难。
但是私营企业有一个先天的致命缺陷,就是它的地位合法性尚未得到明确,试试看这三个字的说法很有讲究,如果上面觉得好,那就没问题,如果上面觉得不好。那随时都可以把你打倒在地,再踩上一只脚,叫你永世不得翻身。
来自政治和经济上的双重压力。使很多私营老板产生极大的恐慌心,当时距离文革结束还不太远,人们仍然对十多年前的极左年代记忆深刻。一段时期内,一些地方地个体工商户申请停业或自行歇业,成了社会的一个热点话题。由于大环境很紧张,没有人愿意来私营企业工作,即使像pcfAns俱乐部这样的大公司也几乎招不到一个人。
“私营企业在国民经济中地地位一天不解决,这种倒春寒现象就一天不能杜绝。”范无病抚着额头说道。“对于一个希望通过改革开放来实现民族复兴经济腾飞的大国,中国的政策面必须保持一个稳定持久的方向,我们不能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甚至是把网烧掉或把船凿沉,这都是非常有害的行为。”
“为了避免受到更大的冲击,很多私营企业主都把工厂的所有权交给集体了。”范婷接着说道,“这在当时基本上已经成为一种避祸的手段。比如说山东临沂地王廷江。他突然宣布把千辛万苦积攒下来的家业,价值四百二十万元的白瓷厂和一百八十万元的资金无偿捐献给村集体,同时,还递交了一份入党申请书。在捐献财产的两个月后,他当上了村委会主任,接着又当选全国劳动模范和十届全国人大代表。跟王廷江很相似的还有江苏宜兴的蒋锡培,他也把自己投资一百八十万元地电缆工厂所有权送给了集体,由此获得了集体所有制企业地红帽子。”
“呵呵——”范无病苦笑无语。
事实上在当时私营经济最发达的广东,出现了一次企业家外逃的小。除了最知名的万宝邓韶深之外,还有深圳金海有机玻璃公司的胡春保、佛山中宝德有色金属公司的余振国等。根据新华社记者的报道,到一九九零年三月为止,广东全省共有两百多名厂长经理外逃,携款额为一亿八千万元。
“如果我们不是因为你弄了个港资与美资的帽子戴着。恐怕也得走这一条路了。”范婷最后说道。“尽管如此,从去年到现在我们受到的影响也很大。很多国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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