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哗啦”一声响,元夔掀开帘子大步踏进屋子,而夏语等一帮丫鬟仆妇都瑟缩站门口。他凌厉阴沉望着春燕,恼火叱道:“滚出去!越发没规矩了,谁允许你打扰公子休养?”
“是……候爷。”春燕被吓不轻,一脸惶恐,战战兢兢地躬着身子往外退。
萌紫玥用眼解瞄了瞄元夔阴云密布脸,不动声色打算跟春燕一同出去,不料元夔却道:“萌紫玥,小桃已经死了,不管她是畏罪自杀;还是以死谢罪;还是觉得被冤枉羞愤而死,总之你所说话得不到证实了,你还有何话可说?”
纵使元夔让人抓了小桃去审问,但他对萌紫玥并没有全信,而是半信半疑。
他有点不敢想像,如果萌紫玥说是真,那照这么推算下去,暮儿罹患怪病六年之久,很可能并非是巧合,而是人为,可这人倒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暮儿?
“小桃顶多是个替罪羔羊,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萌紫玥抬眸直视着元夔,柔弱声音却说出斩钉截铁地话:“小玥言于此,候爷信也好,不信也好,小玥问心无愧,而且……”
元夔盯着她轻烟似眉和春水一般动人眸子,声音不可思议放低了几许:“而且什么?”
萌紫玥唇角微弯,勾起一抹淡淡讥笑,垂下眼帘道:“小玥今日算大开眼界了,这偌大宣安候府,五六个人高马大婆子居然抓不住一个弱女子,还是说……小桃原本就是大力士?”
元夔气息一窒,脸色迅速冷肃下来,诚然萌紫玥说这才是她本来性格,可元夔等人早习惯了此女肉包怂样,一个软柿子陡然变成一个满身是尖刺刺猬,说话举止和以前大相径庭,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哇!
他甚至有种错觉,总觉得面前这女子并非自己当初带回来小姑娘。
可事实又由不得他不信,除了性格改变,萌紫玥依旧是原来萌紫玥,但所不同是,原来萌紫玥宛若一颗明珠蒙上了厚厚灰尘,现把灰尘拭了拭,她便开始光彩夺目了……
元夔心情甚是复杂,他高深莫测地盯着萌紫玥许久才收回眼神。
然后开始暗暗寻思:这萌紫玥言外之意是说小桃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是另有蹊跷!其实仔细琢磨,她说也不无道理……但如果真是这样,凶手岂不是把手都伸到府里来了?
元朝暮也仔细品味萌紫玥话,但他身体本就不好,哪堪劳心劳力,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了。
他喃喃地道:“爹,小玥话极有道理,小桃……”说到这,他长长睫毛合下来,闭了眼眸,居然昏了过去。
元夔一看儿子情况不妙,哪敢再扰儿子清净,立刻退出屋子,而且小桃事决不能掉以轻心,他还得去彻查。
但他记得萌紫玥说过,害暮儿之人巴之不得萌紫玥离开儿子远点。他脸色阴霾犹豫了半天,终命令萌紫玥:“你就这守着暮儿,有事就命人去禀报夫人,如果暮儿有任何不妥,本候爷唯你是问!”
问你妹!特么,老娘又不是神仙,管天管地还管你儿子死不死啊?萌紫玥盯着元夔背影怨念不止,可一对上春燕和夏语那嫉妒和怨恨眼神,她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发凉,有种要作死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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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帅到掉渣的宝睿王
沈月茗月院。
元夔接过婢女奉上茶盏啜了几口,然后搁漆亮桌子上,对沈氏道:“夫人,小桃既然已死,这事就变得比较棘手了,虽然不晓得萌紫玥所说是真是假,先姑且信之吧,横竖暮儿还得靠她才能痊愈,便让她照料暮儿好了。”
沈月茗先前一直处理小桃事,对小桃死她是相当恼火,甚至是怒不可遏。
她嫁给元夔这么多年,只育有一子一女。
元夔这人固然风流花心,喜欢女人身上下功夫,但有一点尚可取,那就是她嫁来之前,并没有与那些通房和妾侍胡闹出个一子半女来羞辱她。
而是谨遵世家大族规矩行事,等她这个正室生下长子后,才允许后院那些妾侍怀孕。因此她一双儿女皆是嫡长。
可惜后来她一直没有再生养,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元朝暮身上。
元朝暮打小就争气,不但人生俊俏风流,且敏而好学,小小年纪便才名外露,为沈氏挣了不少体面,所以沈氏一直以这个儿子为荣,同样也把这个儿子看重逾生命,恨不得把天下间好一切都奉给元朝暮。
对于萌紫玥所说有人想害元朝暮,不管候爷信不信,沈氏先就信了个七八分,不然她不会亲自过问小桃事。
沈氏之所以信萌紫玥,其中还有一条——湮国采用是袭候制,子嗣可接掌侯爷爵位,故而元朝暮这个元家长子嫡孙以后是要接下宣安候这个爵位,如果元朝暮出个什么不测,这个爵位便会由元夔别儿子继任。
她只有元朝暮一个儿子,但不代表候爷只有元朝暮一个儿子。
沈氏早就对元朝暮病有些疑心,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和线索,好不容易有了小桃这根线,若是能顺藤摸瓜,说不定可以找出幕后之人。谁知事与愿违,小桃触石身亡了。
对于候爷也相信萌紫玥话,沈氏感到很欣慰,有候爷插手,暮儿事相信很就能水落石出。
但对于萌紫玥照料儿子事,她还是颇有微词,“候爷,这萌紫玥前后变化良多,妾身心里总觉得她有些不妥,再则,过几天便是公公寿辰,到时肯定要热热闹闹办寿宴,一切预备妥当后,许多亲戚和贵客也会临门,若让他们看到暮儿有这么一房媳妇,岂不是打候爷和妾身脸面吗?”
元夔沉吟半晌道:“那你想怎么样?还是继续瞒下去?”
沈氏双眼微眯,伸出保养得宜纤手抿了抿鬓角,漠然地道:“候爷说哪里话?什么瞒不瞒?之所以让萌紫玥来冲喜,不过是想救暮儿一命罢了,现下暮儿还未恢复,尚用得着她,便对她客气一点,但若把她当正经儿媳妇来对待,恕妾身做不到。”
她直言不讳对元夔剖出心声:“紫园虽说走过水,但幸而抢救及时,那三间房子还未烧毁,这段日子府中就要有外地亲戚住进来,不如让萌紫玥依旧去紫园,这样也免得落人口实,待公公寿辰一过,再让她回来侍候暮儿也不晚。”
元夔思忖片刻,颌首道:“暂且这样吧!只是这次得让人多注意紫园,万一萌紫玥真死了,本候爷就算有万贯家财,也难再寻个这样药人来救暮儿了。”
“……这……”沈氏一听,顿时有些矛盾起来,似乎非要人时时提醒,她才会明白萌紫玥对儿子病情重要性。
可元夔已经站起身来了,他边往外走边道:“萌紫玥事就交给夫人了,本候昨晚答应去陪芸娘,却因紫园失火而耽搁了,今儿再不去便说不过去了,那小娘们还不知要怎样闹腾呢……”话音未落,他人已踏出房门,大步走远。
沈氏不由自主追到房门口,望着元夔头也不回身影,她眼眶泛红,精心妆扮面容因妒恨而微微有些扭曲,白皙手指将手中帕子绞碎了。
张妈妈一旁同情看着沈氏,好半天欲言又止。
须臾,沈氏步回到屋中,啪一声,将桌上茶盏一古脑地扫到地上,紧接着,眼泪顺着她眼角不住地滑落。
她仰着头,咬着牙道:“张妈妈,传本夫人话,让萌紫玥收拾妥当,先去紫园住一段日子,还有,务必敲打府中下人,谁敢多嘴嚼舌,打死不论!”
“好,夫人,老奴这就去。”
……
湮国,庆丰二十七年九月二十九这一天,繁华帝都显得格外热闹,位于乌衣巷宣安候府是弥漫着一股喜气洋洋气氛。
今天是宣安候府老太爷元九末六十五岁寿辰,天公也作美,秋阳高照,晴空万里。
威严华贵宣安候府高墙朱门,处处装点繁华,大门外是车水马龙,冠盖如云,许多达官贵人,权贵谋臣一大早便纷至沓来给老太爷祝寿。
元夔领着二儿子元朝蔼和三儿子元朝然府门外待客。
沈氏则带着女儿元朝雪,和元家两位庶出姑娘招侍各位官家女眷,忙得是不亦乐乎。
元朝雪继承了沈氏好相貌,肤白如雪,明眸皓齿,十六岁出头年纪,已出落像花儿一样漂亮,一身水红轻纱拖曳长裙是衬得她亭亭玉立,玲珑动人。她前些日子带着两个庶妹去庙里为祖父和哥哥元朝暮祈福,刚回府不久,正好帮着沈氏打理一些寿宴琐事。
沈氏今日心情特别好,不,应该说这两天她心情都不错。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天元朝暮病情已有明显起色,昨天是能下地走路了,你说她怎能不高兴?
众人给老太爷祝完寿之后,候府里便开始酒宴笙歌,笑语晏晏了。
侍女们托着鎏金盘往来穿过廊庑,将各色精美美酒佳肴不停送到贵客桌上,席间觥筹交错,管弦丝竹,莺声燕舞,气氛热烈。
衣香鬓影,酒热耳酣之际,有位大人醉眼迷离地问身边吏部尚书刘尚书:“刘大人,你不是说今日宝睿王要来给元老太爷祝寿吗?为何一直未见到?”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客人多半与刘尚书私交尚好,言语间也多熟稔,“是啊,本官也似听刘大人说过此事,怎没见到王爷呢?”
“哎哟,元老太爷面子真大,竟然能让宝睿王给他老人家祝寿,这得是多大体面啊!”
刘尚书向众人一抱拳,心里得意,面上却故作平静地道:“各位同僚有所不知,九王爷其实早就来了,诸位多少也是知道九王爷一些性子,他素来怕吵闹,爱图个清净,敝人与元候爷比邻而居,那边还算清幽,便由小女带着王爷逛逛敝人园子,想来,也应该来了。”
众官员闻言,皆心照不宣。
刘尚书之女刘瑞烟生得美貌过人,才情绝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自她十四岁起,上门求亲者如过江之鲫。但刘尚书一直都未能替女儿应下婚事,所有人皆猜测他是想将女儿嫁入皇家,他妹妹不就是一个很成功例子吗!
户部尚书笑着打趣道:“这九王爷乃是吾朝第一人,而令媛才情,比之当世男子也是毫不逊色,九王爷有美人相陪,怕是忘了今夕是何夕了吧!”
众官员皆意味不明笑了起来。
正这时,外面传来扬高唱诺声:“九王爷驾到!”
富丽堂皇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宾客们一个个俱都站起身,伸长脖子望着门口处。
只见一对壁人缓缓行来,女美丽大方,娇柔艳丽,正是刘瑞烟,如果搁平日里,一定能吸引大家目光,获得许多恭维之词。
但这一刻,所有人目光俱被她身边那道风华绝代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男子,身姿颀长挺立,衣袂飘飘,有着精致绝美五官,如玉雕成,玲珑剔透如莲花。他施施然行至金碧辉煌大厅,姿态飘逸若仙,如墨晕染般长发闪着莹润流光,眉似山峰聚,眼似水波横,目光清澈璨灿得如天上揉碎了星子。
感觉到众人视线,他眼角一撇,微微地扫过诸人,漂亮嘴角微扬,似漫不经心轻笑,那样颠倒众生,瞬间黯淡了日月星辰。
这种迫人心神美丽震摄了所有人,使得乐师不再奏乐,舞姬也不再跳舞,有人手中酒樽微倾,醇香美酒和口水一起流了下来。
翩翩美男微扬起精致到完美下巴,清脆纯澈声音如珠落玉盘:“马大人,小心你酒。”
马大人脸一红,大厅里人瞬间被打破了魔咒,一起恭身行礼:“九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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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湮国羽千夜
说起九王爷羽千夜,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他是当今圣上庆丰帝第九位皇子,隶属皇子终结者——打他之后,这十八年来,圣上就再没得过一个皇子,亦没有得过一位公主。
都说百姓爱幺儿,皇帝爱长子。
其实皇帝也是人,他们陛下就疼这位幺儿。除了因九王爷是老小,他还是圣上为宠爱蓝妃所生。
这位蓝妃仙体玉貌,姿容绝世,已薨逝多年,但她生前宠冠六宫,后宫风头一时无两。不过蓝妃一向深居简出,见过她真面目人少之又少。她统共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非常受陛下宠爱,一位是四皇子锦王,另一位便是这位早早就封王了九王爷。
羽千夜封号是宝睿,顾名思义——又宝贝又睿智,可见陛下多么喜爱他。
至于陛下疼爱他到什么程度……
据说他幼时生病,陛下会心急火燎、不顾一切丢下朝政和奏折去抱他,就像寻常百姓家里父亲一般,低声下气哄他用膳,亲自试药和喂药。
后来他大了,再生病,陛下抱不动他了,却依旧会给他喂饭,喂他吃药,对他轻言慢语……
陛下几位皇子中,这位九王爷是唯一能陛下头上做窝,又因他委实生得风华绝代,姿颜旷世,模样纯净中带着点小无辜,就像一块无暇水晶,朝中文武百官便戏称他为“湮国第一人”。
却说羽千居高临下注视着满大厅宾客,仪态尊贵优雅,却仿佛与世人都隔了一堵无形墙,嗓音淡淡若清风:“诸位不必拘礼,本王亦不耐那些繁文缛节,都自些吧!”
元夔正席间忙碌,万万没料到这位重量级爷会来为自己父亲祝寿,慌忙和沈氏带着子女过来,诚惶诚恐地给他行礼:“不知宝睿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羽千夜伸手,根根手指纤长如玉,优雅虚抬,动听声音犹如山涧泉水般纯澈透明:“候爷请起,本王不请自来,理应先给老寿星贺个寿才对。”
言罢,他精致面庞绽开浅浅笑容,宛若蝶翅睫毛轻扇,双眸如黑色琉璃般光华灿烂,端地是风情万种,勾魂摄魄。
元朝雪和两位庶妹正偷偷从眼帘上方窥视他,一眼瞅到他那抹令人惊艳痴狂微笑,几个女孩子脸几乎同一时间就红了,心突突狂跳,呆呆收不回眼神来,惹得亦步亦趋,尾随后刘瑞烟掩面轻笑。
元朝雪这才发现刘瑞烟,雪白小脸涨红了,急忙上前招呼她。两家女孩儿以前就认识,现成了邻居,那是要好好打好关系才行。
……
紫园里,萌紫玥盘腿简陋床铺上打坐。
她那天遮暮居里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便被张妈妈流放到紫园。
乍一看到惨遭过祝融洗礼紫园,萌紫玥顿时风中凌乱,有种自食恶果赶脚——靠!老子信了你邪!《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说就是她自己吧!
整个紫园烟熏火燎,四周都是黑乎乎,到处散发出一股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