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金岭派?廖德巍出身金岭派,乃掌门得意之徒,此番出来,必定被寄予厚望。只是他说的师叔……
“这样也好。”裘立略想,赞同起来,“安德城里的状况须向盟主大人禀明。”
金岭派……师叔……盟主……袁青诀顿时明白,廖德巍口中的师叔,便是出身金岭派的武林盟主张钰晖。
对,金岭派张钰晖。袁青诀回想过年时在荡雁谷,顶著暗夜来拜访的张钰晖,那一身的戾气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真不若正派名门人物,倒像个亡命之徒。
不知在门派小辈面前,此人又是何种面目,更是统领整个正道武林。
袁青诀想著张钰晖之事,又转回来关心起红月的去留,悄问:“红月你这次要再去哪儿麽?”
“不必。”红月立即回答,“我与你们同行──安德城里那几个妖邪可不都是容易死心的主儿。”
一听红月也去,袁青诀心中一阵放心。可等放下心了许久之後再想,为何红月这般的人,却要跟著裘立他们去一探金岭派。
夜火红月(叔受) 26
为什麽最近几个周五晚上我都有事情?
晚了晚了,继续龟速,等明日爆发……
离开安德时没遇上别事,到了邑阳也一切顺利。袁诚皓替东家掌了间店铺,有点人脉,替袁青诀他们弄了两架马车,并不耽搁,直往东上东云道。袁青诀没有多少机会与袁诚皓叙话,想起过年时遭遇,关心了大嫂两句,据说平安无事;倒是袁诚皓看他与一群江湖人士同行,不禁起疑,刚要问他虚梁殿那边的事情,裘立便来叫人,说即刻出发。
袁青诀知道大哥已有疑惑,不久便能传到母亲耳朵里,但他也管不了那麽多。幸好一进邑阳红月便离群去市集那边,据说是要备些杂物,否则袁诚皓若看见红月与他同行,不立即拦下他就奇怪了。
廖德巍跟王清凌去另一架照顾几位救下的人,临上车前还向袁青诀这边看看,像是没见著红月有些不安似的,脸上带著胸中憋气的表情去帮王清凌了。袁青诀本想提醒裘立等红月,但见这种情势也开不了口;裘立果然没顾红月,吩咐出发。
到了邑阳城门边上,红月竟在那儿等著,裘立也不说什麽,任他上来;郭菊山见了兴奋,一路上抑不住问红月虚梁殿心法内修的问题,袁青诀在一旁觉得过火,都没回答。可渐渐地,红月倒是开始答他,言语解释中多是胡言,但袁青诀细细琢磨,颇有合理之处。郭菊山听得似懂非懂,只觉高深莫测,强令自己记下一般频频点头,最终肯定是一团混乱。
袁青诀第一次听红月说这麽多话。虽然语调仍旧浅淡,那声音就像是毫无痕迹从耳边滑过似的,但只要一响起来,就让袁青诀注意过去,再也不能抽离。
就像廖德巍一样,袁青诀也知道红月是个疑点颇多的人。但袁青诀并不是裘立他们那种名门正派的武林侠士,原本虚梁殿就未能定性,更何况是现在被赶出师门的他;他能知道的,是红月对他真诚,不以他为不值一提的无名小辈,更不从武林名份来将他归类──红月是以他为友为知交,他们遇见,是冥冥之中的缘。
就像如今听红月跟郭菊山说起内修心丹的胡言,与郭菊山好奇的神情不同,袁青诀听著听著,就觉得红月口中的那些话语根本就是自己说出来的,红月坐在那里,就像是袁青诀坐在那里一样。
说不准他们两个,本来就该是一个。袁青诀想著,忽觉不对,他呆望著红月已经有些时间。红月面孔有说不出的好看,可他好像总是记不住似的,非要等到再见一次才知道那张脸究竟长得什麽模样。
等红月终於应付了郭菊山,袁青诀看他,脱口而出:“‘师兄’你到底是记得熟!有些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说完连自己都不知为何要说这样一句。
红月像是上车以来第一次注意到袁青诀一般转过脸来,盯著他许久,才说了句:“你绝顶聪明,只是不用心力罢了。”
反倒被教训了。袁青诀不平,但看见红月脸上神情舒缓起来,更觉得亲切,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金岭六十六峰,金岭派独占其间三座山峰,弟子众多,实属武林大派。
也说不清多少代武林盟主是师承金岭派的了,以前据燕平升跟袁青诀说的,这一百多年来就有六位,每一位都功绩显赫,都能在武林史传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段。
如今的盟主张钰晖虽未盖棺定论,但也注定出现在史书之中。出了赤目血魔这麽大的事情,不论江湖中人能否让他伏法,现任盟主张钰晖都会有所记载。据说金岭派内部组织严密,等级森严,一路同行的廖德巍虽辈分小,但资质极高,是小辈们心中目标,也颇得长辈们的喜爱。廖德巍下了马车,让旁人照顾好那些尚且昏迷的人,又向袁青诀这边看了一眼,视线往红月身上扫去──廖德巍生疑,而今直入金岭派大门,是他的地盘,原本收敛著的气息全放了出来,直问起红月先前在江湖上可有作为之类的事情,在袁青诀看来可谓是百般刁难。
红月不怪他,如同一路应付郭菊山那样巧妙绕过,还借用袁青诀在虚梁殿的情形,说他们门中多人都不下山,入夜仍能行进许久。廖德巍的声音被噎在喉咙里,他略想想正似要驳红月,金岭派大门中跑来一位少年童子,对廖德巍说起来:“张大人请几位去曲群峰一坐。”
往前不到百步便是岔道,自然是分别上三座山峰的。袁青诀知道是金岭派门派大气,偶有不屑,而红月看了只字不提,却如同熟门熟路之人,反倒紧跟廖德巍,好像他曾来过此处,还很熟悉。
张钰晖与过去那些金岭派出身的盟主不同,他不单独居住,而是将武林盟约之中各门派的事情,都安排到金岭派上,头一次将“武林正道”与“金岭剑客”的名号联系在一起,如此看来,此人必定有所心计……即将踏入张钰晖在曲群峰上的“定然居”,袁青诀心想张钰晖这等武林人物风貌;悄悄看看身畔红月,却不见他有所好奇。
袁青诀先前只见张钰晖背影,如今直面,不大认识。那是个白面书生一般容貌的男子,脸方肤白,眉眼细长,天庭饱满,到了中年略显福气,看见廖德巍自然流露出一种对晚辈的慈祥与爱惜,看也知道他为人必谦谨,与人为善。
“德巍此行必有收获──且先听你绍介这几位武林侠客吧。”张钰晖微笑,颇有风度。
──与袁青诀在荡雁谷见著的那个背影完全不同。张钰晖右边袖子空著,行事均劳左手,一番招呼,袁青诀才挤在郭菊山後面进来,探看过去,不觉疑惑。那种沈於夜色之中的戾气竟全然不见,真不知张钰晖将它藏在哪儿!
但袁青诀很快就感受到张钰晖的威严──当红月随他身後进来时。廖德巍一一介绍同行之人,正看袁青诀站出来,等廖德巍说他名姓出身时,张钰晖的眼睛忽地紧张起来,越过袁青诀的身体,直直地盯著他是身後的人──红月。
那目光,摆明是曾经有些熟悉……袁青诀正猜度著,就看张钰晖的面孔冷了下来,彻骨的寒气,却丝毫没有阴森的感觉。
“曲群十六阵!拿下此人!”张钰晖凛然,高声呼喝道。
夜火红月(叔受) 27
我恨大城市,出门一趟需要那麽多时间!!
我还是应该宅在家里,彻底不出去!!!
泪目,今天不能几更了……摇晃自己!!!
所谓“曲群十六阵”,是张钰晖的得意弟子们的组成的杀阵,他们在张钰晖的指导下活用金岭派的三大剑诀,并结合张钰晖独传的秘法,其阵间虚实难见,易攻难解。在场众人久闻此阵名号,今次头回见著,原来阵中不过四人;可这四人手势姿态各有不同,才亮一招便叫人眼花缭乱。
张钰晖唤出曲群十六阵所要拿下的,并不是袁青诀,而是他身後的红月。袁青诀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先前他虽然料想过张钰晖可能会如何如何狰狞,但不知道他下手会如此迅速。
可是,他的目标是红月……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慢!”袁青诀顾不了这麽多,觉得其间必有误会,大喝出来;但曲群十六阵不会听他的话,张钰晖更不会将他一个陌生小子的话放在眼中。袁青诀正著急,回身看将被搅入阵中的红月,倒是面不改色,冷然以对,好像从不将眼前的人物放在心上。
不过,以红月武功,这曲群十六阵应该不在话下……袁青诀正想著,等红月展开攻势将那四个金岭派弟子震倒在地;可红月没有任何动静,不仅脸上,连身上也都没有动作,直等那几人的剑尖抵在他咽喉之间,也没动弹一下眼睑。
张钰晖看红月不动,也站在原地不敢妄动。阵中的红月抬起眼睛直视张钰晖,把四柄利剑视为无物,放开声音说道:“敢问盟主大人这是什麽意思?”
袁青诀觉得赶快跟著说:“不知师兄犯了何等过错,需劳曲群十六阵出手?请盟主明示!”
张钰晖先听红月声音,脸色微变,而後又听袁青诀说出红月身份,仿佛是“师兄”二字时,眼睛眯了起来。
“……你是何人?”张钰晖沈默片刻乃问。
“尚不知我是何人便出手威逼……果真此乃武林正道的风俗。”红月语中竟带笑意,令一旁袁青诀大为惊讶。
“回答盟主的问题!金岭派曲群峰上怎容你等妖邪猖狂!”张钰晖没说什麽,廖德巍在旁边帮腔,斥红月“妖邪”,旁人听了都不知他有何证据,只觉情势不稳,不知所措。
“德巍,如何称其为‘妖邪’?”张钰晖仍旧立在原地,问廖德巍。
“此人虽自称袁少侠的师兄,但招式妖异,绝不似武林正派作为;与驱尸乐六这等邪魔单打独斗,毫发未伤还能带著师毅兄回来……我料他其中必有巧局,是那血魔一派要骗我们信任才摆下安德空城之阵……”廖德巍的疑虑在心中憋了许久,这下终於说了出来,分析了红月出现的诸多不合情理之处,定然居里众人都默然听著,待他说完,张钰晖语带安抚地对他说:“德巍,看来这些时日的事情你要细细说与我听。”接著看向袁青诀这边,上下打量一番,探问:“袁少侠?”
“正是,太山虚梁殿袁青诀。”袁青诀便报出身份,不明张钰晖用意。
“真没想到今日在曲群峰上坐著都能见著故人。”张钰晖面孔柔和了许多,仿佛刚才怀疑红月、派出曲群十六阵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你可是随母姓,而父亲姓何?”
“……”袁青诀想答他,可转念想起那日在荡雁谷的情形,张钰晖必定知道荡雁谷里情况,但是否知道“袁青诀”这个袁家小儿子的存在,便是母亲所掌控的范围了。不知这次献身江湖会不会为荡雁谷带来什麽麻烦……袁青诀想著,犹豫著如何回答,张钰晖看著他神情就明白了答案:“如此真是!青诀,遇见你可是喜事啊!”
张钰晖倒是熟稔得快。他越这麽说,袁青诀越疑他另有意思。那夜他对何青的口气绝不会有假,乖张得很,不像以与何青、也就是他那时口中的“国昭兄”交好的样子,倒像是去荡雁谷冷嘲热讽的。
袁青诀退了两步,耳边听见剑锋的鸣响,原来快到红月身边,已是阵中。张钰晖见他靠近红月,出声阻拦:“那红衣人物是你师兄?”
“正是。他是我在虚梁殿的师兄,姓洪。”裘立的误解,不如就任它错去。
“洪……”张钰晖念著,又问,“不知这位洪少侠哪里人士,父母可都在?”
“虚梁殿里除了青诀,都是师傅带回的无父无母弃生婴孩养育大的。”袁青诀发现此等事情到现下居然派上用场──虽然是为了敷衍张钰晖,可袁青诀发现,他竟然忘记问询红月家中事情,能任他在外漂泊,练得奇功,必定有些问题。
“恩……原来如此……”张钰晖沈吟,微垂著眼,又抬起看向红月,似在琢磨,“青诀,你这位师兄可曾在江湖上走动?”
“师傅严格,从不允我等轻率下山。”这张钰晖无论说些什麽都绕在红月身上,袁青诀听著心里急躁,不论张钰晖问什麽,都立即撇清,不留余地。
张钰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袁青诀透过他那细细的眼睛,看不出端倪,只觉得那其中有的,绝不是对初次相见之人的表情,奇异得很。自从袁青诀与张钰晖说话,红月不再说了,只跟曲群十六阵僵持著,倒像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位洪少侠与我先前见过的血魔下手有些相似,不论著装还是面容,令我不禁激动了些……”张钰晖话中提到赤目血魔,屋里的人们都绑紧了脊背,“不过,既然说是青诀的师兄,那应该不大可能,想是我弄错了。”
“师叔!我倒觉得……”廖德巍知道了张钰晖让人阻住红月的意思,好像是自己的猜想得到确认了一般,立即奔上来说清他的想法;但张钰晖不许他多嘴,举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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