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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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天下-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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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我感觉舒了口气。那是怎会想到,从丰熙年间开始,断断续续地对于嘉瑞诗文的编纂一共做了六年。现在也许才真正地算是功德圆满了。

我身体渐渐好转后,也时常翻阅书。耶历赫得知后就命人搜集了许多到繁逝来,期间有通传正史,各代诗词,四六骈俪,甚至一些靡艳野史,可谓应有尽有。每次我都让卓尔黛尔收拾起来,我翻翻书不过日常怡情罢了,若真的都看完就要像玉笙说的那样,把眼睛都熬坏了。

黛尔搬书时总是一脸地怨气,她们北地的女子从骨子就有着豪爽利落,有什么就说什么,不懂得要在主子面前隐讳什么,嘟哝道:“合罕也真是的,送这么些劳什子来。”

卓尔朝她递了个颜色,说道:“只要夫人愿意,合罕什么不给夫人寻思着找来。”

的确,他是想尽办法博我欢颜,一次还寻来个会作皮影戏和杂技的小艺人,特意送来繁逝为我解闷。那人唤名阿奴,虽已成年,但是身材却跟五六岁的小孩一样,只是一双臂膀格外的粗壮,与大人无异,而且禀性痴憨,我问他父母何人,生于何地都是傻傻地憨笑。绿萝是老成的人了,她曾悄悄告诉我,这种人一般都是幼年时从生父母哪里买了,用特殊的药物喂养,专门用来供王公贵族娱乐。但是他皮影戏做得实在好,而且因着孔武有力的臂膀,翻跟头也翻得极好。我想来不好回回都拨了耶历赫的面子,日常无趣也好用来解闷,就点头让阿奴留下。

我此时正在庭院中,坐在铺了绣垫的石凳上,手执一本先前常看的《太上感应篇》,听见她们近在耳边的谈话,只是置之微微一笑。

现在又快入冬了,庭中疏落的梅花叶子已经脱尽,深褐遒劲的枝杈上挤满了密匝匝的花苞,由浅褐色的花萼包着,手摸上去这小小的**还十分坚硬。在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中,轩彰五年也要过去了。

“颜颜。”身后有只手轻放在我的肩上,温和的声音响起:“你这样坐着,莫受凉了。”

我正想着事情,感到有什么触到我的肩膀时,心头忽地“噗”一跳,我站起来回头看是耶历赫,他来了。我看见卓尔和黛尔两个侍女靠在一起,朝我挤眉笑着窃窃私语,耶历赫到了她们却一个都不禀报,看来是有意存了要戏我的意思。

“静养了那么就,看起来气色还是不太好。”耶历赫看我的眼神中漾满了疼惜与爱怜,

伸出手像是要抚一下我苍白的面容。

我却是蹲下去捡那本刚刚惊落的《太上感应篇》,顺势回避了他的手指。我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我已经将自己给他,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可是我对于他的靠近,还是会从心底中生出反抗,这种情绪我总是努力克制着,但有时还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回到暖气袭人的屋中,我与耶历赫相对坐着,他问着我一些日常的细末小事,比如最近的服药如何,咳嗽是否还是有发作,夜间睡得可是安稳。

我时而答上一句,更多时候却是沉默着,顾自把玩一只小巧玲珑的玉勾连云纹茶盅。不时的有侍从进来为屋子里的暖炉添银炭进去,微红色的火焰腾腾燃烧。可是里面的气氛却是愈加冷清了下去。

茶盅的细瓷表面十分光滑,我一时没拿稳竟脱手飞了出去。身边的耶历赫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轻微的“叮当”一声放在桌上,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眸看着我,平和地道:“你喜欢这种瓷器。”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摇头,接着又是绵延滋生的沉默。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名也是,实也是我夫君的男人,我应该说什么。不过这将近五年来,他对我的耐性是有增无减,面对我的漠然,他是越来越能忍耐。

此时,玉笙又端了**日喝的汤药上来,她的脚步声极轻,怕是惊扰到什么。我微微蹙眉,醇黑的药汁上缭绕着白濛的热气。

坐在我身旁的耶历赫忽然朗笑,有些奚落我道:“你可当心点,喝不下就别逞强,莫像去年那样勉强喝下又吐了出来。”闻言,屋中的几个侍女都笑了。

我不理会他,自己端了起来,手心摸到碗身还在发烫。这时,我还未将药喝下去,猛地感到一阵干呕从胃里摧枯拉朽地涌上来。我手一松,盛满药汁的碗“碰”地落回了托盘中,里面的药汁四溅开来,屋中人见状齐齐一惊。

耶历赫则是用力一把抱住我,眼底尽是关切问道:“颜颜,烫伤没有?”

“呃……”我一手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衫,一手掩了唇,感觉胃中翻江倒海地翻腾得难受,还是玉笙机灵,立即拿了盆子让我吐出来,才略略感觉舒服了些。

“颜颜,你……”耶历赫轻轻地拂着我的后背,眼中瞬间闪过惊愕,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惊愕中还有一丝的暗喜。

立即就有侍女风风火火地跑出去,请了懂医术的绿萝姑姑,绿萝到了半跪在地上把了我的脉象,玉笙拿手绢为我拭净唇角的秽物。

“绿萝你看看,是吗……”耶历赫十分急切,语气中显然带着微颤。

绿萝看着我,眼神中的忧虑已被满溢上来欣喜取代,说道:“确实是喜脉,宜睦公主已经有了一月的身孕了……”

“当真!”耶历赫激动的声音中透出不可置信的狂喜,“颜颜你有我们的孩子了!”不顾有旁人在场,将我揽入臂弯横抱起来,在半空旋转几圈。低头深吻我的额角,我却感到一阵头晕,方才胃中的难受又被勾了出来,忙道:“快放我下来。”

听我这样说,耶历赫才将我放下。足尖刚碰到地面,他就用双手箍住我的肩膀,轻摇一下我问道:“颜颜,你高兴吗?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我垂首默然,右手却是不自觉的覆上平坦的小腹,良久才生涩地说道:“高兴。”

“我从不曾想到我们还有今日。这究竟是不是真的?”耶历赫紧握我的双手,直到我被他捏痛得“哎哟”一声。他看来兴致极高,眼低满满荡漾的都是喜色,那种喜悦似乎要呼之欲出,又似乎要满满地把我包融在一起。

在这样满室满堂的漫溢的喜气中,唯独我莫名地感到尴尬、怅惘,甚至茫然,隐蔽在内心最深处才微闪着一星半点初为人母的欣喜。我最后的感觉就是耶历赫动情地轻吻我的耳垂,顺着脖颈的弧度,炽灼的吻渐渐移到我微合的唇上,温柔地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在唇瓣翕合间轻轻地将一句承诺径直送入我的嘴中,“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二部 零落成泥碾作尘6
章节字数:3123 更新时间:100619 20:30
自从我有身孕之后,耶历赫几乎是天天脚不着地跑来我这里。问我这个好不好,那个舒服不舒服。惹得一群侍女在背后悄悄地笑他,她们的合罕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可是此时却是像初为人父那样紧张激动。

相比之下,我倒是静默许多,尽管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闲来无事悠闲地翻阅书籍,或是在繁逝后庭中疏落的梅林中走走,不过为祭祀堂中的莲花长生灯添油的事,是断断不肯让我做了,生怕万一不慎伤到了我与腹中不足月的孩子。

那几次,耶历赫又提出了让我回宫,他生怕在外面不能时时相见,会有什么闪失。但是我还是一再地推诿,那次他却是执意不肯再顺着我,又怕做得太强势惹恼了我。于是温言软语地劝我待到腹中胎儿长稳之后就回宫。

以往一直在喝的药也停了,换成了安胎的补药。我还是忌苦,这时玉笙总会笑盈盈地劝我:“小姐,权当是为了小王子。”

闻着药扑鼻的苦涩之气,我曾经读过《药典》,大致推测一下里面应有黄芩、桑寄生、当归、艾叶、地榆等几味药物。其中黄岑是用来清热燥湿,凉血止血,缓解怀胎蕴热之胎动不安,桑寄生多用于肝肾精血亏虚之胎动不安、胎漏下血。虽然绿萝姑姑与守在繁逝的御医谈论时具是回避了我,但从耶历赫偶尔生出的愁容中,我也渐渐猜测到一些。

我素来体质羸弱,嫁来北奴后又缠绵病榻多年,近年来虽然好转,但是沉疴难愈。以我现在的状况是不适宜有孕的,此时身孕只会加重我身体的负担。连自己的身体都未调养好,更不用提孩子。

我尽量地都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就像当初嘉瑞耗竭最后的心血写下了离殇,唯淡然地留下一句:等着有缘人。我现在每日清晨起来双手合十地为孩子祈福时,也是怀着这样的念想,若是有缘,就让我跟孩子相见。

月渐西沉,星垂四野。又到了日出山岳,霞照盈空。

我在繁逝五年,从养病,到现在的养胎,只要我不闭目塞听,外面的风声就会点点滴滴地进入我的耳中。爹爹已经启程去了帝都,他是有事而去。但原先在北地的胤人,甚至定居已久的也拖家带口,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北奴境内,胤朝与北奴和盟时约定的互市,自从前年戛然而止后,就一直中断着。

脑海中忽然就想到,坚壁清野,吹角孤城。天际滚滚浊云排空,濯濯空山之上草木肃穆。爹爹的那一句还若有若无的萦绕耳边,“现在的形势比丰熙末年好不了多少。”

我阖眼半倚在一张软塌上,黛尔用力均匀地一下下为我捶着小腿。见我容色清愁,于是说道:“夫人,可愿意出去走走吗?透透气,散散心也是好的。”

“黛尔。”一旁奉茶的卓尔杏眼横瞪着她,“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在外面乱糟糟的,还透什么气,散什么心,夫人和小王子有个闪失可是你担得起的?合罕一再地劝夫人回宫,也是担心着繁逝这里守卫薄弱,万一保护不周怎么办?”

黛尔调皮地吐吐舌头,俏皮说道:“只在这附近怕什么,边境上再乱也乱不到我们这里来。这里也太沉闷了,万一憋坏了小王子也是不好的。而且人出去之后,让房子也好透气。”

“你还嘴硬。”卓尔银牙切切道:“你自己嫌闷,哪回跑出去遛马是拦着你的,好端端地撺掇夫人做什么?”

我睁开眼睛,指腹轻揉太阳穴,和颜笑道:“你们这般吵吵,想沉闷都不行了。”

黛尔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一笑,说道:“夫人不常笑,但笑起来真真的好看。”

“夫人,觉得闷吗?”卓尔问道,“要不要奴婢把阿奴叫来,给夫人来段杂技解闷。”

“不用了。”纤纤玉指覆上右侧光滑柔嫩的面颊**,久未严妆,却益加细腻,透着如冰雕玉琢的清凉,脸上还有些微躺着时压出来的红印子,我神色慵懒地吩咐,“备车,我要出去。”

从繁逝出去,我只携了玉笙,卓尔黛尔寥寥三人,还有一名驾车的粗使唤。粉面油壁大车外罩了一层厚厚的密实毡布,人在车里一丝风也不透进来。

我有时漫意地隔着透明琉璃的窗子向外看,多数时候还是静静地靠着闭目养神。不知这样走了多久,恍惚中才记起,这好像是我五年中第一次走下繁逝所在的云坪山!此时我自己想想也是不可思议,如此不愿被禁锢、欢喜自由的我,竟让自己关在云坪山五年,别人关不住我,而那个关了我五年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

我淡淡地叹了口气,额前密密的如阑干般垂下的碎发遮住我的眉眼,但如此微小的情绪起伏还是落在了玉笙眼里,她忙问道:“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头,此时听得“吁”的一声,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怎么回事?”我扬声问道。

卓尔看了眼车外,朝我说道:“夫人,车夫说再往前就要接近边境柯尔一带了,不如我们现在返回吧。”

我眯着眼看外面高远天际黛青色的云团,缓声道:“继续往前,我不想停。”

卓尔“哎哟”怨尤一声,终究还是拗不过我。我在马车中略坐了一会,辘辘的车轮声就又响了起来。接近边境时,我特意从马车的暖厢中出来,站在车前的轼木上极目远眺,这里与五年前没有多大的差别。稀稀落落地有几处白色毡布围成的人家,经过久远的风沙侵袭,那白色渐渐颓然地发黄,像是被弃置在沙砾堆中的白鹅卵石。时而有面色黧黑,脸上皮肤被风吹得干皱的人从其中出来,有些会好奇地打量这辆高大的马车,更多是视若无睹,自己忙自己的活计。

从这里再向前就是荒芜沉寂的戈壁滩上,广袤却瘠薄的土地上散乱着一蓬蓬枯萎衰败的骆驼草,嶙峋的怪石星罗棋布,我想到当年萧隐救我出北奴军营,也是将我送到这里。

旧地重游,我的唇角勾了一抹颇有意味的笑意,如果早知道今日,他会不会觉得当初真的多此一举。当初,他花心思救我是白费的;当初,我拼命地要逃离北奴,回到胤朝也是白费的。

那么多的白费,现在想想也罢了。不经历那么多的白费,年少倔强的我,又怎么愿意甘心,像现在这样,手不禁覆上了平坦的小腹,隔着重叠的衣衫好像可以隐约感觉小小的一颗心脏在跳动,不知是我的幻觉,还是母子间与生俱来的心脉相连。总之他的存在,让我感觉心安。

此时玉笙走出来,伸手为我紧了紧白狐裘衣的领口,笑吟吟地道:“现在小姐万事都要小心些,毕竟现在身子可不是小姐一个人的了。”

“玉笙。”我会心地点头,随即握紧她停在我领口的双手,垂首低语道:“时至今日,从大胤到北奴五年间,真的只有你不离不弃地陪着我。”

玉笙的眼眸中绽开一星亮色,亦是紧握我的手,“玉笙是小姐的人,小姐到哪里玉笙就到哪里。”

“嘻嘻……”忽听闻旷野上传来嬉笑的声音,我循着看过去,是几个北奴小孩扎成一堆趴在沙地上,将黄瘦的手指弓起来弹一颗剔透的珠子。一个大人模样的人亦是趴在他们身边,他背朝着我所以看不见面容,但是口中不时说着什么,像是在教他们怎么玩。

我意兴未尽,不想这么快地回去,由玉笙和卓尔在两边小心扶着我,从马车的轼木上走下来。我的脚着地时,冷不丁踩到一个圆骨碌的东西,“啊”的一声尖叫,人整个猛地向前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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