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梧感觉好了许多。
嗯,貌似就是普通的泡澡了。
这一幕谢盛堂仿佛根本没看见一半,只是安静的看书,眉头都不抬一下。
李凤梧暗暗感激。
泡着也聊,于是悄然问道:“谢都知,你觉得陈相公能得到一个什么美谥?”
谢盛堂抬起头,“陈相公一手打造了采石大捷,论起政功,就算是谥文正也是当得起的,但大官登基不过两三年,便追谥陈相公为文正,恐怕有些不妥,卿以为,大概文忠或者文恭。”
李凤梧点头,“那应该是文恭没有跑了。”
也不了。
文正,文忠,文恭。
好歹也是文臣谥号中的第三位,要知晓整个南宋朝上,都没有谥号文正之人。
两宋谥号文正,一共八人:李昉、范仲淹、司马光、王旦、王曾、蔡卞、黄中庸、郑居中,全出自北宋。
陈康伯当然比不上范仲淹之流。
而两宋谥号文忠的,有王尧臣,江万里,周必大,真德秀,徐谊,陈尧叟,张九成,张世杰,张商英,蔡齐,富弼,欧阳修,苏轼。
陈康伯仅一个采石大捷拿的出手,要追谥文忠的话似乎资格也稍微有点薄弱。
文恭便最为恰当。
而且历史也确实如此,陈康伯死后,赠太师,谥文恭。
还有一种说法,陈康伯死后,直到庆元年间,他才配享孝宗庙庭,改谥文正。
这个说法有,但可考的数据不多。
而且孝宗本来要择日临奠,但陈康伯的长子陈伟节拒绝了孝宗的这个恩宠,于是没有在临安祭奠,让工部侍郎何俌护丧回到老家下葬。
如果没,此刻陈伟节应该已经上奏呈辞绝祭奠一事了。
李凤梧想到这叹了口气。
南宋啊……不愧是历史上最让人叹惋的朝代。
有着不输北宋的璀璨臣子,也有两宋不输太祖太宗的中兴之主赵昚,可惜遇见了蒙古这个变态的位面之子。
半个时辰后,李凤梧从水缸出来。
谢盛堂于是告辞。
看着谢盛堂的背影,李凤梧长出了口气,抹掉了心头的担忧。
赵昚那酒中有东西,自己第一口就喝出来了。
至于是什么东西,自己并不清楚,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钻。
虽然酒烈,但也不至于提前两碗的量就醉成那个****样子,有一小半是李凤梧装的,确实醉了,但意识还是处于清醒状态。
说的话也是故意而为之。
这是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
如果成功,赵昚今后对自己将再怀疑。
如果失败,估计真要成名副其实的酒鬼。
但是以自己对赵昚的了解,李凤梧喝到酒里有点微乎其微的异味时候,心里就已经思忖清楚:只要自己演技不露陷,这事必然成功。
赵昚以为他坑了自己,恐怕没想到是被自己利用了。
这件事水到渠成,顺势而为。
李凤梧都开始有点佩服自己的急智了。
尤其是骂赵昚他大爷的,和说他三个儿子是王八蛋,因为这样说,赵昚才不会怀疑自己是假醉。
如果没醉,试想谁敢骂赵昚?
有了这个铺垫,自己后面说的那些表忠心的话,便重逾千钧。
由不得赵昚不信!
所以……赵昚今后应该不会太频繁的试探自己了。
李凤梧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了衣裳,当然,对这个丫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勾搭视而不见,想上位也太心急了罢。
喝了杯热茶,李巨鹿回来。
带来了一个很是让人震惊的消息:朱茂才死了。
就死在朱家在临安的大宅里。
被一刀封喉。
李凤梧听到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平静,柳子承下手还真是狠得让人没话说,朱茂才一死,上元大火案就只有两个人知晓真相:他和柳子远。
但都是柳家人,岂能说出真相。
赵愭这下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李巨鹿弱弱的问道:“小官人,我们还回建康吗?”
李凤梧瞪了他一眼,“舍不得徐眉娇?没事啊,我们可以邀请她去建康做客啊,反正六扇门近期也没事,而且可以让她远离这个漩涡。”
干嘛不回,今天泡了半个时辰的冷水,正好有借口请假,不信赵昚不准。
况且赵昚这两天要忙成狗。
吴璘请辞,陈康伯去世,哪有心情管自己,自己上个请假的奏呈,估计他看都不看就准了,呃,这样的话自己要不要多请一两个月?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参知政事人选
陈康伯死后,本就在朝中任职的长子陈伟节立即操劳诸事。
虽然悲戚,却并没有慌乱。
显然早就知晓父亲会有这么一日。
同时去书回老家,通知家里的老二陈安节准备迎葬诸事。
好在春末初夏,温度不是很高,加上用上棉被和冰块,能保持身体不会腐臭。
陈伟节本在朝中任职,但因父亲的缘故,官职一直不高,这一次父亲去世,又得回家丁忧,仕途虽然波折,不过他内心并不郁闷。
在几个月前,父亲就告诉自己,仕国者陈家一人足矣。
自己入仕,若能为地方做事,便足矣。
而弟弟更是心仕途,因父亲之功,上皇曾赏赐同进士出身,弟弟陈安节五辞不受,于是上皇便手札批谕,寄留省中以成其美。
如今父亲死了,中书省怕是要把上皇手札批谕让自己带回去给弟弟。
下午时分,官家遣内务府过来说了,说要在临安择日祭奠。
陈伟节很是感动。
然后上辞拒绝了。
这天气,父亲的尸首若是在临安停上几日,怕是在回家途中就要腐臭,一生孝顺的陈伟节当然不能容忍父亲尸首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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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官家又下旨,工部侍郎何俌护丧。
即日连夜出发。
陈康伯一死,老将吴璘也在朝堂亲眼目睹,深受感动,觉得为臣者让如此,应该鞠躬尽瘁死于朝堂,好似东华门外状元唱名者,然后正式提出了辞呈。
自己是武将,最好的归宿是死于沙场。
还是辞职回家罢。
于是两宫设宴为这位老将饯行。
在德寿宫饯行时候,吴璘看着上皇,忍不住老泪横流,赵构心中也难受,于是取下佩剑递给吴璘,说,“你今后见此剑,便如同见到了我。”
吴璘拜受,大醉而去。
陈康伯去世,参知政事的位置空缺了,吴璘请辞,四川宣抚使的位置空出来了。
在使团回临安,钱象祖之死尘埃落定后,临安的气氛忽然间变得诡异了起来,三王,汤思退,洪适,枢密院,都盯上了这两个位置。
汤思退是想将自己的心腹,王之望或者尹穑破格提上参知政事这个位置,以此制衡同在东府的洪适。
而洪适则想为自己的两个弟弟洪迈或者洪遵谋取这个职位。
只不过并不抱多少希望,官家应该不会想看到两洪权执东府的正副相公,是以洪适一直按捺着,等待时机。
枢密院的陈俊卿,蒋芾,王刚中皆是主战派,当然也希望参知政事这个位置也是主战派大臣,不过三人也都清楚。
官家制衡,西府已尽是主战派,东府洪适也是主战大于主和,如果东府的参知政事再是主战派,这朝堂就要被主战派占据上风。
是以这三人都不抱太多希望,但不代表没有手段:表面行是要争参知政事,实际上是在争夺四川宣抚使一职。
于是这几日的奏呈有点精彩了。
汤思退倒是直接,上奏呈说尹穑素有才能,任谏议大夫以来,政绩出色,官家当不拘一格降人才,破格使用,可堪其为参知政事。
洪适则更诡异,上奏呈说国内局势稳定,国家图兴,民心向北,应积极筹谋盛世北伐,当重用北进意坚人士。
枢密院就更搞笑了,陈俊卿、蒋芾和王刚中的奏呈,都是提议端明殿学士洪遵为参知政事。
三位皇子倒是按捺住了,没有上奏呈,都在伺机而动。
赵昚看着这些奏呈,很有点哭笑不得。
岂能不明白这些大臣的心思。
汤思退推荐尹穑,但他资格确实不够,而且政绩并没有说的那么出色,当然不可能破格录用,汤思退这是在后面等着自己。
等自己反驳了所有人的奏呈后,他就会提出王之望。
如今王之望出使归来,已是三品大员,担任参知政事的资格确实是有了。
而洪适提议的主战人士,也是在将自己的军,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参知政事一职上任用主战派,却还是推荐主战人士,也是在等自己批驳之后,没了好人选再推荐他两个弟弟。
西府枢密院的三个重臣推荐洪适和洪遵,这可能是真实意图。
但还有个意图,怕是在图谋四川宣抚使一职。
毕竟是守备四川,是北上的重要棋子,主战派的枢密院不可能不在意这个人选。
当然,这一点自己和枢密院一个立场。
话说,确实可以考虑洪遵和洪迈,这两人素有大才,就算两洪同掌东府,不也还有个汤思退可以制衡他们。
但是又想到洪适主战大于主和,洪遵和洪迈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如此的话,汤思退在朝中很可能独木难支。
赵昚又有些犹豫了。
所有奏呈一一留中。
但论怎么说,这个事情不能拖延太久,在确定了追谥陈康的谥号为文恭,旨意送往陈康伯老家后,参知政事和四川宣抚使一职的人选,便正儿八经的隆重的提上了大朝会议程。
在大朝会之前,垂拱殿的小朝会已经为此争论过了。
当然没有结果。
是以大朝会上,汤思退、洪适、枢密院几人,再加上各自的势力,又一次开始了热闹的争辩。
赵昚很是奈,只得一一细细听来。
最终也没吵出个结果。
反正这三方势力,不管是谁提出的人选,都会被人反对,这还是三王,六部尚书没有参与的情况,若是三王、六部尚书参与进来,怕是要像菜市场。
赵昚端坐在龙椅上,心里忽然就活络了,对啊,还有六部尚书啊!
为什么自己就非得听他们的人选。
朕可以从六部尚书中提一位啊。
兵部尚书汤硕就不说了,是汤思退的亲儿子,礼部尚书魏杞也不在考虑范围内,本就是枢密院的太尉,吏部尚书叶颙可以考虑,资格到了,而且确实有能力,户部尚书曾怀官职是够了,但资历还差点意思,难以服众,工部尚书王望北也有那么一点不够靠谱,此人性格太过温顺,他若是参知政事,怕是要被人拿捏得这个副相如同虚设。
剩下的人选便只能是刑部尚书诸葛瑾我。
第二百三十章 重启上元大火案
这人资历足够,手段也是相当的犀利,如今没有倒向任何一位皇子,确实是个不的人选。
而且诸葛瑾我提上参知政事后,张浚那个天骄儿子张杓,作为刑部侍郎也应该更上层楼,担任刑部尚书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赵昚笑了,打断众臣议论,道:“朕有一人选,诸卿看可好,刑部尚书足以担此重任。”
这下有点出人意料。
汤思退看了一眼洪适,很快有了决断,“臣以为善。”
洪适一见,你妹,我还真不服你,诸葛瑾我担任参知政事总比王之望担任参知政事的好,于是赌气道:“臣也以为善。”
陈俊卿、蒋芾和王刚中一看,这样不啊。
诸葛瑾我既不是汤思退的人也不是洪适的人,他来当参知政事大家都别讨好,果断赞同附议。
有这几位同意,此事于是板上钉钉。
三王根本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官家便下了旨意,宣布由诸葛瑾我迁参知政事。
当然,赵惇和赵愭是根本就没有意见。
诸葛瑾我是柳子承的老丈人,赵惇当然没意见了,而张杓担任刑部尚书,赵愭更加没有意见了,只有赵恺,意见很大,却法反驳,憋屈的很。
接下来是四川宣抚使一职。
这下汤思退不说话了。
他已经揣摩出了官家的意思,反正就是让自己跑,又不给自己吃草。
不用说,这个四川宣抚使一定是主战派。
果然,枢密院众臣,洪适,礼部尚书魏杞和邓王赵愭都力荐了一人,而这个人竟然是一个人:从户部侍郎迁到兵部侍郎的胡铨。
官家同意,人反对,此事也定了下来。
诸事将定,谢盛堂宣了声有事起奏事退朝。
大家都要惯性的准备退朝,却不料御史大夫赵作仁忽然出列,“臣有事启奏。”
御史大夫是从二品大员,在朝中也是不可忽视的重臣。
满堂文武中,除了上皇封下的几个吃闲饭的王,以及三位皇子,左右相公,参知政事,枢密使,同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知枢密院事、太尉。
就没人能压他一头了。
论品秩,赵作仁这个御史大夫和六部尚书一个等级。
而且大家都知晓,赵作仁是官家心腹,一般事情他都不掺和,此刻却忽然出列启奏,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来做的?
难道是官家的意思?
不过,赵昚也吃了一惊,赵作仁今天有什么事?
小朝会上他怎的没和自己提过?
于是沉声道:“赵御史且说。”
赵作仁手捧朝笏,一脸正气,“臣掌御史台,本不应轻易干涉他部公务,然昨儿个临安发生了一件小事,臣不得不说。”
众人莫名其妙,既然是小事,何至于要拿到大朝会来说?
只有赵愭笑了。
因为他知晓赵作仁要说的是什么事情,而且这个消息还是张杓让自己通过某种渠道透露给他的,果然,这位官家心腹按耐不住,今儿个提了起来。
这件事不提的话,还好,但一旦提起来,谁都按不下去。
赵昚心中隐隐觉得不好,总觉得赵作仁这个意外的启奏不是什么好事。
可此刻已经没办法阻止,只好道:“怎么了?”
赵作仁道:“臣听闻得,江陵府通判朱文修的长子朱茂才昨日在府中暴毙而亡,为他人所谋害,被人一刀封喉。”
众人越发不解了。
区区一个江陵府通判的公子之死,交给刑部或者大理寺去查办就是,何至于兴师动众到要拿到朝堂上来说?
然而知晓内情的柳相正脸色却刷的一下白了。
赵恺却也雀跃起来。
知道赵愭要拿这件事做文章,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想到了通过赵作仁来发难,赵作仁是谁,从二品御史大夫啊,绝对的父皇心腹啊。
他将此事提出来,这件事必然不会不了了之。
于情于理,官家都要给赵作仁这个面子。
果然,赵昚很是诧异,自己这位心腹怎么会忽然管起这种事来,沉声道:“原本刑部可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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