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之非常欣慰于宁则成的“善解人意”,他今天来,就是要去看望郑氏和上官婉儿的。不过他也知道,宁公公所说的郑氏万分感激肯定是假的,郑氏这样的女子,岂会因这样一点事,就对一个可以说与她是仇家的人万分感激呢?只是他也没驳斥,而是顺着宁则成的意思说道:“那也好,就请宁公公陪在下去看看郑氏母女现在如何吧?”
宁则成赶紧起身,对贺兰敏之作了一礼,“贺兰公子,那下官陪你过去吧!下官按你的吩咐,已经替他们换了新的住处,不太好找了!”
“那好吧,就烦请公公领路了!”
“公子,请!”宁则成点头哈腰地作了一礼,小步走着在前面领路。
贺兰敏之跟在宁则成后面,往郑氏母女所住地方去了。
走了一会,转过几个园子,宁则成指着前面说道:“公子,这边请!郑氏母亲就住在前面那院中!”
贺兰敏之顺着宁则成的手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处住屋朝阳的院子,光看院子墙体的外表就能知道,面前这几间屋子比上次看到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贺兰敏之随着宁则成走进小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看到人,只听到屋内有女子很轻的说话声音,听不真切。
“公子,郑氏母女应该在屋里,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吧!”贺兰敏之对陪着小心的宁则成笑了笑,举步往屋子方向走去。
不过他在离屋门十几步远的地方又站定了,看看屋门方向,又看看陪着笑站在边上的宁则天。
宁则天脑袋可不是一般的灵活,马上反应过来,连声说道:“公子,下官还有事儿要处理,就不陪公子在这里了,下官会让人在外面候着,公子有什么吩咐招呼一声就是了!”
贺兰敏之没想到宁则天这么善解人意,有点意外,他是想单独进去看望郑氏和上官婉儿,但这要求又不好说,没想到宁则天自己提了出来,他如何会不应允,当下便点头应道:“宁公公有事自去忙,不叨烦你了,在下一会自会出宫去!”
知道摸准贺兰敏之的心思、说对话的宁则成心情非常得意,恭敬地作了一礼,“公子,那下官就告退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贺兰敏之回了一礼,笑着道:“宁公公慢走!”
看着宁则成走出小院,贺兰敏之依然站在院中,没人往屋子里去。
其实他有点紧张,不知道一会郑氏会用什么目光看他,会以什么态度对待他。
万一人家不领他的情,说一些难听的话,或者拒他于屋门外,那多难堪。
他希望今日他不会遭遇这样刹风景的事,他对自己有非常大的信心。
犹豫了一小会,贺兰敏之举步往有人声传来的屋子方向走去。
走到屋门,贺兰敏之停了下来,他已经看到屋内的情况了。
因屋内开有窗子,正有阳光照射进来,站在屋门处能清晰地看到屋内的情况。
郑氏正坐在榻上,和小上官婉儿玩乐,也不知郑氏逗了什么话,小婉儿一个劲地在那里大笑,母女两人并没发现有个不速之客来拜访他们。
看着屋内母女两人这般欢乐,非常的温馨,贺兰敏之挺是动容,他有点不想去打扰的念头起来。
但他又不愿就这样离去,只是站在屋门处,静静地看着。
郑氏是背着屋门坐着,上官婉儿面向屋门,在哈哈笑了一会后,小婉儿眼睛无意识地转到屋门处,看到有一人站在门口,被吓了一跳,马上止住了笑,扑到母亲怀里。
郑氏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屋门处,看到如鬼魅一样站在门口,没有一点声响的贺兰敏之,被吓了一大跳,惊呆了的郑氏都忘记了如何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门口的贺兰敏之。
“在下贺兰敏之见过上官夫人!”贺兰敏之非常有风度地行了一礼,“今日冒昧来打扰,让上官夫人受惊了,甚是过意不去!”
郑氏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将上官婉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身子往榻内侧躲。
贺兰敏之再施一礼,“刚刚看到上官夫人和婉儿在玩乐,甚觉得温情,挺是动容,不忍心打扰,在下突然出现,吓着了上官夫人和婉儿,还请见谅!”
郑氏这才反应过来,推开怀中的小婉儿,以很快的速度下了榻,手忙脚乱地理了理有点乱的衣服及发髻,走到贺兰敏之面前,福了一礼,“犯妇郑氏见过贺兰公子,不知公子今日到这儿来,失了礼仪,还请公子见谅!”
郑氏觉得有点心惊肉跳,这个奇怪的人儿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她所处的地方,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事?难道是…
贺兰敏之上下打量着郑氏,看到这个美妇人一副受惊的样子,竟然满心的爱怜起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把郑氏看的越加的心惊,头都不敢抬了,身子也在微微地颤抖。
屋内小婉儿几声可怜的“娘”叫声让贺兰敏之回过神来,呵呵笑了两声后,以尽量温和的声音问郑氏道:“上官夫人不请在下进去吗?”
郑氏飞快地抬眼望了一下贺兰敏之,又回头看了看依然有点害怕的小婉儿,有点不情愿地说道:“公子请…屋内坐吧!”
贺兰敏之也没客套,直接进了屋,进屋时候还四下打量了一番。
宁公公做事果然让人放心,郑氏母女屋内所用之物都换了新的,与第一次看到那寒碜的情景可是完全不同,郑氏所穿的衣物,也比上次时候鲜艳多了。
坐在榻上的上官婉儿已经看清贺兰敏之的模样,只不过她已经记不得贺兰敏之叫什么,只记得这位大哥哥曾经答应过给她带玩物的。
因为认出了贺兰敏之,原先的害怕已经没有了,还冲着贺兰敏之笑了笑。
贺兰敏之也对小婉儿笑了笑,还对她做了个鬼脸,看到身边的郑氏一脸惊异的神色,忙解释道:“上官夫人,在下上次答应小婉儿,下次来看望她的时候送她一些玩物,今日进宫时候刚巧想到,就一并带来了,趁着空送了过来,请你不要多想什么!”
第六十章郑氏的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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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抬头看了看贺兰敏之,张了几下嘴,却不知道如何说。
贺兰敏之冲着郑氏笑了笑,这笑容让郑氏更加迷茫间,贺兰敏之没再说什么,而是大步走到坐在榻上的上官婉儿身边,矮下身子,与小婉儿脸对脸,笑着道:“婉儿,你还认识哥哥吗?”
上官婉儿认真地看了一会贺兰敏之后,用力地点点头,“哥哥,婉儿认识你,你上次来看过婉儿的时候,说要给婉儿带好玩的东西,但一直没给婉儿带来…”
说着还嘟起了小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没想到小小人儿会说出这般话的贺兰敏之不禁愕然,看着粉嘟嘟异常可爱的小小人儿,不禁生出从严不曾有过的爱怜,嘻嘻笑了两下,以两手拄在床榻上,歪着差不多与小婉儿齐高的头,很认真地说道:“婉儿,哥哥可是没忘记答应你的事,只是一直没有空来看你和你娘,今日才终于有空,就过来了,也把好玩的东西给你带来了…”
“真的?”也如贺兰敏之一般以手拄着小脑袋的上官婉儿很惊喜地叫道。
“当然是真的!”贺兰敏之说着从随带的囊代中取出几样非常有趣好玩的小玩意,举在上官婉儿面前,轻声问道:“婉儿,这是哥哥给你带来的礼物,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这些玩物有些是贺兰敏之自己动手做的,是他小时候玩过的,有纸折的小青蛙、轮船、风车、飞机等这个时代不曾有的玩具,还有一些是从西市买来的有趣小玩物,一些甚至是他此前都没见到过的玩物,这是他给上官婉儿的礼物,他知道这些小玩意儿小孩子一定会喜欢的。
上官婉儿看到大喜,忍不住伸手来抢,“太好看了,哥哥快给我,都给我…都给我吗…”
“再叫一声哥哥就都给你!”贺兰敏之逗笑道。
“哥哥…哥哥…哥哥…都给我么,都给婉儿,好不好?”
“婉儿真乖,来…那哥哥把这些好玩的东西都给你!”
“哇,哥哥,你太好好,婉儿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喽…”小婉儿兴奋的大叫起来。
“婉儿,不能要人家的东西…”正在贺兰敏之把那些小玩物放到上官婉儿身前时候,身后的郑氏一句冰冷的话顿时把他的笑容凝固了。
郑氏冷冰冰的话不只把贺兰敏之吓了一跳,欢天喜地的上官婉儿也被吓住了。
不过从来没见到过母亲对她生气的上官婉儿,并没明白过来母亲说这话的意思,也没将贺兰敏之送给她的那些玩物放开,还怕有人来抢一样,将数量不少的玩物揽到自己面前,拿起一件小玩物,举着向她的母亲显摆,“娘,这是哥哥送给婉儿的!婉儿很喜欢!”
郑氏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似的,女儿可爱的样子让她心里刚刚起来的冷意消除了大半,但看了看正盯着她看的贺兰敏之,心一横,依然冷着脸,口气生硬地对上官婉儿喝道:“婉儿,将这些东西还给贺兰公子,那是人家的东西,你可不能随便要别人施舍给你的东西…”
上官婉儿听明白了母亲话中的意思,看着一堆非常吸引人的玩物,又看看母亲那有点凶狠的脸,满心的委屈起来,竟然捂着脸哭了起来,还蹬着脚,“不吗…不吗…这是哥哥上次答应送婉儿的…哥哥,你不要拿回去么,婉儿很喜欢…娘,你让哥哥把这些给婉儿!”
看着擦着眼睛哭的上官婉儿,贺兰敏之竟然有点心疼的感觉起来,忙小声地哄劝,“婉儿不哭,婉儿乖,不哭了,哥哥知道婉儿喜欢小玩物,今日特意给婉儿送来的,这是送给你的东西,怎么会拿回去呢?你娘是和你说着玩的呢!”
贺兰敏之说着,移了下身子,将身后的郑氏身子遮住。
听贺兰敏之如此说,上官婉儿马上破涕为笑,伸出两只小手臂,将一堆小玩物都抱在怀里,用手护着,嘟着小嘴说了一句让贺兰敏之很是开心的话,“哥哥真好…婉儿可喜欢你了…”
看着上官婉儿眼泪鼻涕都挂在脸上,但两只小手却在一堆小玩物那里摸摸这个,动动那个,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很是爱怜地掏出一块帕子,替小姑娘擦去脸上的眼泪鼻涕,顺便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婉儿真可爱,哥哥也喜欢你…”
上官婉儿冲着贺兰敏之笑了笑,没说话,自顾玩面前有趣的玩物去了。
贺兰敏之笑着摸了一下上官婉儿的小脑袋,站起身,走到站在他身后,神情非常复杂的郑氏身边,压低声音道:“上官夫人,在下此来,没有任何目的,请你不要担心什么,也不要害怕…”
郑氏抬眼看了看贺兰敏之,欲言又止。
贺兰敏之扯着嘴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在下一向敬佩上官前辈的才学和为人,却没想到他会遭遇这般境遇,很是痛惜,所以想…”
“痛惜?你们会痛惜?”贺兰敏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郑氏打断了,郑氏面带讥讽地说道:“别假惺惺来说这样的话,你们怕荣华富贵被剥夺,对我们家老爷这样朝中正直忠耿的大臣痛下杀手,上官府上几百口人不是被杀就是被逐,只剩下我们母亲两人,你会痛惜…”
说到这里,郑氏说不下去了,失声痛哭起来,哭的很是伤心。
府上被抄的情景又出现在面前,她虽然没亲眼看到公公和丈夫被诛杀的场景,但她能想的出来,那是怎样一副惨境,这一切都让她心头像被刀子狠狠扎了一刀一样的痛。
“上官夫人,你别哭!一会婉儿要害怕了!”最怕看到女人哭的贺兰敏之有点手忙脚乱,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安慰,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当然知道,郑氏肯定是把他归到武则天那一伙进去的,那是她的仇家,她有这样的怨恨,实是人之常情,但他没想到上前小心翼翼的郑氏今日会当面指责他。
面对郑氏的指责,贺兰敏之不知道如何回应…
第六十一章究竟是何目的
更新时间:20128319:58:15本章字数:3072
“娘,你怎么哭了?”坐在床榻上拿着玩物玩的上官婉儿,听到了母亲在哭,停下了手,怯生生地问道,一脸害怕的神色。
女儿是郑氏的命根子,贺兰敏之刚才这话也让她省悟,她怕真的吓着了女儿,忙止住了哭,手忙脚乱地抹去脸上泪,转过头对小婉儿挤出了个笑容,“婉儿,娘没哭,你自己玩吧…”
小小人儿到底才两岁,什么事都不懂,听母亲这般说,以为真的没事,又忙着玩那些有趣的玩物了,还不时地发出惊喜的叫声。
跟着母亲在宫中呆了差不多一年的上官婉儿,平时玩的最多只有母亲郑氏给她折的一些简单的玩物,今日乍看到贺兰敏之带来这么多玩具,如何会不兴奋,全部心思都放到这些玩物上面去了。
贺兰敏之也转头看着小婉儿可爱的模样,脸上露出点笑容。
转回头的郑氏看到了贺兰敏之脸上露出的笑容,这清纯、俊朗的笑容非常的让人看着舒服,甚至让人迷醉,非常的吸引人,让心里戚戚的郑氏看了都不自觉的心里跳了跳,忙把头转了过去。
贺兰敏之并没看到郑氏神情的异样,在转回头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郑氏说道:“上官夫人,朝堂上的事我并不懂,但我知道,一些人在特定时候做出的决定,是迫不得已的…”
贺兰敏之伸手示意了欲插嘴的郑氏不要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我姨母做出什么决定那是她的事,并不代表我也认同她的决定,不过你我都明白,若是上官前辈成功,我姨母失败,那此时境遇悲惨的肯定是武家,我也和他们一样下场凄惨,再没机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无任换作何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容忍的,这是成功与成仁的问题,很多时候没有选择的机会!”
这话让郑氏神情激动,忍不住再想申辩怒骂贺兰敏之几句,但贺兰敏之以嘴压住唇,再指指上官婉儿,郑氏这才硬生生地忍住,但脸色已经憋的通红,气都有些喘了。
“上官夫人,我们到外面说话吧!”贺兰敏之压低声音说道,并努努嘴,示意郑氏到外间说话,省得影响到正玩的不亦乐乎的上官婉儿。
郑氏犹豫了一下,不情愿地跟着贺兰敏之走到了外屋。
外屋与内室只隔一个门,站在外间能看到内屋的大部情景,不担心小婉儿出现意外。
两人走到外间,保持一定距离站定后,贺兰敏之再说道:“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