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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廷玉大笑道:“那是以前郓州带兵的那个提辖无用,今ri贤弟來了,必然能练出强兵來!”
孙立摇头道:“我只是伤心我留在登州的那营人马,我好不容易练了出來,如今却落到了这个郓州提辖的手里,只怕用不了三天,便要废了。”
栾廷玉便劝道:“如今这个朝廷,文恬武嬉,出将入相的都是草包,象贤弟这般能征善战的反而靠后。贤弟若连这些也不破,还混甚么官场?倒不如学我一样,退隐山林,耕读传家,岂不干净?”
扈太公在旁也帮着劝了几句,孙立脸se这才转了过來,笑着举杯道:“听说兄长所在的祝家庄上,与梁山对战了几ri,颇占上风,很是拿了他几个头领。兄弟借花献佛,且敬哥哥一杯贺功!”
谁知栾廷玉叹了口气,摇头道:“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偶然几场胜仗,却又济得甚事?依我來,终究与大局无补!”
扈太公听着诧异道:“栾教师怎会如此颓丧?祝家庄有栾教师大才维持,今ri又有孙提辖前來相助,正是如锦上添花,旱苗得雨一般,可期必胜!怎的说起这般洠送返幕皝恚俊
栾廷玉便道:“老太公是谨慎老成的人,我便把同我师弟的心腹话当面跟你说了,也不打紧…………你们都以为今ri破梁山必矣?实在是大错特错!”
孙立扈太公听了愕然。这正是:
皆因心中无渣滓,方得眼里有分明。却不知栾廷玉高论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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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章 进庄
孙立目光一闪,问道:“师兄,你言下之意是……”
栾廷玉叹道:“兄弟,若梁山都是宋江那一等货se,我倒也不必烦忧了,何故,宋江其人,终究是小吏出身,成不得大事,你他新上梁山,便弄出个霸占盐路之举,便可知其人眼光之短浅,难脱官场习气,名声虽大,不足为虑!!但偏偏梁山还有另外一个人,便是那清河西门庆!”
孙立点头道:“三奇公子名动江湖,我在登州时也听过他的名字!!那却又如何!”
栾廷玉道:“自我见过那位三奇公子之后,便不由得暗暗为其风采气度所心折,派人暗中打探其人所作所为之后,心下更是为之震惊,西门四泉自上梁山以來,聚集流民,开垦荒地,梁山周围官府,皆被他软硬兼施,莫敢稍动;其人又广开商路,积草屯粮,京东两路商贾,皆乐为之用!!此等人物,岂能以一介山贼目之!”
孙立慢慢地道:“师兄的意思是……”
栾廷玉竖起了指头:“其人号称天星转世,深入民心,一也;其人血溅孟州城,足见杀伐决断,二也;其人足智多谋,远胜梁山名义上的军师智多星吴用,三也;其人善于养士,所练兵卒锐甚,四也;私盐之会,其人力挽狂澜,驳回梁山两大头领晁盖、宋江独霸盐路的绿林箭,无自信者焉能如此,五也!!智、信、仁、勇、严,如此五德俱备之人,只可倚为援而不可树为敌,如今这祝家庄却偏偏与他争斗起來,只恐后果大大不妙!”
扈太公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孙立喃喃地道:“想不到,这梁山竟有恁地了得的贼寇!”
栾廷玉点头道:“兄弟,其人行事,素來藏锋不露,但若他发硎一试,也不知谁能当得,如今你官居郓州,这西门庆必然是你的硬对头!”
孙立举杯一饮而尽,笑道:“总管府内,必然有我孙立的硬对头,所以才将我平调到这郓州,借这西门庆之刀杀人,事已至此,也只好兵來将挡,水來土掩罢了,师兄,这西门庆既如此了得,你可有妙计克之!”
栾廷玉颓然道:“我有甚么妙计,我在祝家庄,也只不过是一个枪棒教头罢了,就象那庙里供着的神,摆在上面只是好,其实百无一用!”
孙立道:“不说那祝家庄,只说小弟,如今小弟提辖郓州,师兄难道不指教小弟一番道理吗!”
栾廷玉苦笑道:“兄弟休怪我说,若依我的意思,最好祝家庄与梁山讲和,大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最为上计,便是师弟你,与那西门庆暗约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年任满后远走高飞,就是你的福!”
孙立怫然道:“我是朝廷命官,岂能养贼自重,师兄这话,再也休提!”
栾廷玉叹道:“我就知道,你十九听不进去,我说了也是白说,但现今世道不同,官府凌逼百姓,反倒象匪,那西门庆所在的梁山抚衅百姓,反倒象官!!民心向背明矣,不是师弟你独夫之力,可以稳得住的!”
孙立便道:“师兄之言虽是好意,但小弟却得细细思量了,才能定夺,今ri咱们只叙旧谊,莫提那些烦恼事!”
扈太公也道:“对对对,两兄弟多年不见,多少话要说,正当好好叙旧,何必自寻烦恼,來來來,小老儿敬两位恩人一杯!”
于是饮宴了一ri,当晚孙立一行人便在扈家庄歇了,其时祝家庄听说有郓州兵马提辖來了,派了好几拨人前來与栾廷玉商量,要请孙立往祝家庄上走走,栾廷玉和孙立说了,孙立见推辞不得,便点头应允,约定第二ri往祝家庄去。
祝龙得了准信后,满心欢喜,唤了两个兄弟來到父亲书房中议事,开门见山便道:“咱们祝家改运的机会來了!”
祝朝奉诧道:“此话怎讲。”祝虎与祝彪也不知所云地着兄长。
祝龙便徐徐言道:“爹爹,咱们祝家贩卖私盐,已积两世,如此下去,何时是个了局,常言道,三代吃,四代穿,五代文章,咱们祝家,也得为后世打算才是!”
祝朝奉沉吟道:“依你便如何!”
祝龙道:“如今却有个机会!!栾师傅的师弟,新任的郓州兵马提辖孙立听说梁山攻打咱们祝家庄,唯恐师兄有失,亲身前來助战,半路上正好救了扈家三娘,此刻就在扈家庄上歇马,我派人与师傅说了,明ri咱们祝家庄把这位孙提辖请进來,放着手边五个梁山泊的贼头,正好把來做孙提辖上任的贺礼,孙提辖平白得了这一个大功,对咱们祝家还有另眼相吗!”
祝虎听了问:“哥哥不是说,想要同梁山约和的吗!”
祝龙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与梁山约和,只不过把私盐买卖做大;但如果得了孙提辖的欢心,借着这个机会,抬举兄弟们做个武官,岂不是光宗耀祖,爹爹身上虽然捐着个官,但却是有职无禄,花架子好终究无用,官府走动得虽然殷勤,但都是拿钱喂熟了的,只有咱们自身做了官,腰杆才能真正硬起來!”
祝彪却道:“大哥,本朝的武官不受待见,咱们兄弟若做了武官,却不是自寻烦恼,比如说报空头喝兵血,官官都做,若咱们不做,立身不牢;若学着做了,上头追查起來时,咱们又无根基,必然被当成出头的椽子砍了!!那时岂不冤枉!”
祝龙道:“这个却不然,咱们做武官,图的是为后世打算,便在那些大头巾文官面前做小伏低,大丈夫忍辱负重,又有甚么受不得的,说到捞钱,咱们祝家还差那些个小钱不成,只消有了个正出身,ri后子孙争气,也考个三鼎甲,便是我祝家的福了,那时再教儿孙们拜个当今蔡太师一样权势滔天的干爹,便名正言顺地堆金积玉起來,旁人又哪里敢道个‘不’字,咱们祝家如今不缺钱,不缺势,还图什么,只求个子孙长进,强爷胜祖罢了!”
祝朝奉听了,踌躇道:“龙儿所言虽是正理,但若将梁山那五个贼头交予官府,便是与梁山结了死仇,那时冤冤相报起來,却当如何是好!”
祝龙哈哈大笑:“爹爹放心,孙提辖此來,是要剿灭那梁山的,如今梁山钝兵于我祝家庄坚阵之下,求胜不得,若再有孙提辖袭其后路,断其粮道,其败必速,届时咱们助着孙提辖,趁热打铁便平了梁山,正好做我们三兄弟晋身之阶,岂不是斩草除根,一举两得!”
听祝龙说得有理,祝家人再无异议,计较既定,便安排人手,庄里四下收拾,准备迎接贵客。
第二ri,祝氏三杰浑身上下结束整齐,亲自带队,往扈家庄上迎接孙立,孙立引了家眷,押了欧鹏马麟,别过扈太公,与栾廷玉说笑着,祝氏三杰在前边开路,一行人迤逦往祝家庄來,离得还远,便听得锣鼓喧天,到得庄前时,只见庄门大开,吊桥放下,祝朝奉穿了官衣,亲自在庄前迎侯。
孙立赶紧下马,上前与祝朝奉相见,双方客气几句,祝朝奉便请孙立进庄,一路上只见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连各家的狗都被拴了起來,待得甚见隆重,孙立便道:“这礼太过,却叫小弟如何克当!”
祝朝奉忙道:“非如此不能表俺庄户人家孝顺之心!”
一路谦让着进了祝家,孙立一行人安顿车仗人马,更换衣裳已毕,栾廷玉便引孙立等上到前厅來相见,两下述礼之后,栾廷玉使对祝朝奉说道:“我这个贤弟孙立,绰号病尉迟,任登州兵马提辖,今得总管府调遣他來,镇守此间州郡!”
祝朝奉笑道:“如此,小老儿亦是治下了!”
孙立急忙道:“卑小之职,何足道哉,老太公名列绅衿,是一郡之望,孙立早晚还要请朝奉提携指救!”
说着话,众人都落座,孙立便动问起梁山泊扰攘的话來:“听得这里连ri相杀,征阵劳神,却不知胜败如何!”
祝龙答道:“仗着提辖的虎威,颇捉得梁山几个头领,那厮们见折了便宜,便使了个缓兵之计,只推要休兵三ri,暗地里恐怕是回老巢搬兵去了,不过他便有千军万马,这里有提辖坐镇,我等又惧他何來!”
孙立听了大喜,笑道:“我这里來时,亦捉了两个贼人,且便借宝地监押,届时捉了贼头宋江,都解上州去,好叫祝家庄列位尊兄天下扬名!”
于是两辆陷车,又监了欧鹏马麟,送入囚房时,早见秦明、杨雄、黄信、时迁、王矮虎都在陷车里坐着,秦明便笑道:“两位兄弟如何也进來了!”
欧鹏亦笑道:“小弟是因为四泉哥哥的妙计,所以才进來的!”
秦明黄信听着,不由得jing神一振,这正是:
只因公子施谋略,便教猛虎破牢笼,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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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章 大交兵
这边囚室中大家心照不宣的时候,那边孙立正吩咐顾大嫂和乐大娘子妯娌两个进后堂拜见宅眷,又唤过孙新、解珍、解宝来参见了,说道:“这三个是我兄弟。〃”又指着乐和道:“这是我的妻弟乐和,因唱得一口好曲儿,人都称他铁叫子。”又指着邹渊、邹润道:“这两个是从登州随我来郓州的军官。”
祝家庄一个管家突然指着邹润叫嚷起来:“我认得他!他是登州云台峪里的大盗,有名独角龙邹润!若不信时,除了他的头盔,有脑后肉角为证!这人甚么时候变成登州的军官了?”
孙立听着,暗道:“想不到这祝家庄里竟然也有这等仔细人!”正要想个善法儿遮掩,却猛听邹渊哈哈大笑起来。
正当众人被笑得莫明其妙的时候,邹渊将笑声一收,抱拳道:“这位尊价好眼力,认得我侄儿独角龙邹润,在下不才,便是登州云台峪里另一大盗出林龙邹渊,如今是郓州兵马提辖孙立麾下勇毅副尉,我侄儿是果毅副尉。”说着,勾起了嘴角,脸上颇有得se。
祝朝奉恍然大悟,心道:“还没有芥豆粒儿大的不入流没品武官,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口中却恭维道:“原来两位好汉受了招安,已经为朝廷出力,这正是迷途知返,弃暗投明了!”
邹渊听了心道:“若老子受了招安,那才叫返了迷途,弃明投暗!”嘴里却笑道:“常言说:要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要得富,赶着行在卖酒醋。我叔侄二人终究不能永远栖身绿林,于是听孙新兄弟良言相劝,便受了招安,随孙立哥哥来郓州剿灭梁山泊,若立功时,也混件锦袄子穿!如今这世道,旁人是先做官,再做匪;在下叔侄却是先做匪,再做官!”
四下里听了邹渊之言,都赞道:“这话说得在理!”于是疑心尽释。祝氏三杰便叫杀牛宰马,做筵席管待众人。
一连三ri,除酒宴叙话外,孙立等人都在庄上闲行,暗地里早熟了各处门户出入的路数,乐和觑个空儿,又和囚室里的秦明等人通了机关,众人便都凝神静气,只等时候发作。
三ri过后,梁山人马卷土重来,宋江一骑当先,口口声声只叫祝龙说话。
祝龙上了堞楼,见宋江骑了匹善马,左有戴宗,右有花荣,身边都是亲近兄弟相护,群雄陪衬下,更显得这黑厮猥琐不堪,心下不由愈加鄙夷,便扬声道:“三奇公子西门庆何在?”
宋江便扬鞭指着堞楼上的祝龙喝道:“祝龙!今ri是我宋江主事!三ri之约已过,若尔等不将我梁山兄弟好好送将出来,再肉袒牵羊的谢罪,休怪我梁山翻脸无情!”
祝龙长笑道:“能和明白人打一架,不和糊涂人说句话!若三奇公子不来,谁来理你这假仁假义之徒?”说着,祝龙拂袖而退,心下不由得暗笑:“如此一来,宋江那厮和西门庆之间必生嫌隙,正便于我祝家庄从中取事!”
宋江果然被祝龙之言激得手脚冰冷,一口逆气堵在胸腹间,宛如便秘一般难受。喘息半天,才暴叫道:“给我四面进攻!打进庄子去,鸡犬不留!”
黑旋风李逵暴喝一声,火杂杂抡着大斧便要抢过庄外的护城河。正当这时,却听四下里炮响连天,喊杀声四起。宋江被扈三娘穷追过一回,早成了惊弓之鸟,唯恐此番又中了埋伏,便拖转李逵,指着祝家庄堞楼上叫道:“姓祝的!你等着!若破不得你这庄子,我宋公明誓不为人!”
一边放着硬话儿,一边急匆匆地退兵了。
祝家庄上着宋江气急败坏的样儿,众人都笑。祝虎便啐道:“纹面小吏,到底上不得台面儿,大哥只是三言两语,便撩拨到他的毛上了!”
因孙立的关系,栾廷玉今ri也顶盔贯甲,随众出阵,见祝氏三杰嘲笑中颇有轻蔑之意,便道:“宋江那厮胆小,虽然退去,稍下定有兵来,我等切不可大意。何况还有那三奇公子西门庆隐在幕后不出,必然有诈。”
孙立笑道:“他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咱们只消守稳了这铜帮铁底的祝家庄,他能怎的!”
正说着,四下里呐喊声起,庄上探马来报:“宋江兵马,又来到庄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