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平仲连连磕头辞行,带着两百余亲随,急急赶往赵州而去。
好啊,姚家又多了一支人马,种家手中有五万兵,可他是名将世家,不好比,自己和平仲也有两万五千人了,加上熙河老家还有万余新兵,人马也不少了。
官家匆忙组建新兵集团,和京东东路军团,看来燕京形势不妙。
听说老种昨日拟定好突击燕京的谋略,被童贯驳决,今日又上了一份新谋略,这是要童贯好看啊。
童贯兵进易州,正处在爆发前的酝酿期,手下文武将官轻手轻脚,生怕触了霉头。
这个种师道好生无礼!
付出了五千人的代价,总算拿下涿州,该给你报的功又不会少你,如何就急不可耐瞄上燕京?难不成你种家要包打燕蓟十一州?
你老老实实守住涿州,吸引萧干来取即可。攻取燕京某自方略,何况你这攻略燕京书漏洞百出,居然一而再的报来,欺人太甚!
童贯不仅又想起新西军集团,那可是种师中挂帅的,种家一门双帅,可谓圣恩空前。正是如此得宠,老种方有底气敢于和自己叫板。
还有张叔夜的京东东路兵团,都是御批额外组建。官家已经开始插手西府之事,可以预计,不顺燕京成败,自己都必须自枢密院去职。
既如此,就让老奴为陛下尽最后心力吧!
命令种师道明日清晨兵进燕京,次日佛晓前必须攻占南门,童贯下属何昭押阵。
命令连胜军三更时分夜袭突破燕京北门,刘彪紧随连胜军侧后护卫。
韩世忠夺下北门,即交付刘彪攻取辽皇城,捉拿萧普贤女和萧干等辽朝宗室。
你们不是能打么,就让你们打,这次不打都不行。押阵的人都准备好了,打不下来就等着被解除武装吧。
老种接到命令沉默良久,这是鱼死网破的战法,即便拿下燕京,西军和连胜军也必定十不存九。
童贯,好狠毒的心。
姚古和杨可世则暴跳如雷,姚古当场就骂开了,“这是把俺们朝死路上逼,草他先人,断子绝孙的货”
杨可世苦笑一声,“姚公,那位本就是去了是非根的,你再咒他都没用。这燕京急切之间如何拿得下来?还是快些想想办法”
姚古一贯刁滑如泥鳅,事关自家生死,不得不静心琢磨。自己明日攻打燕京基本上不可能会成功,依照童贯的个性,一定会派人奇袭,而他们会被辽军的密集兵力肆意宰割。
左思右想,看来只有出工不出力,明面上锣鼓喧天,实地里按兵不动,做做假象好了。抬头看一眼纹丝不动的老种,抱拳说道“既然童老贼不仁,休怪俺们不义。敢问相公,明日燕京怎么个打法?
老种如梦初醒,“熙河,怎么打都行,明日俺们不过是鱼饵。只要钓到大鱼,童道夫就算拆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可以。”
杨可世问道“燕京情况如何?兵力部署怎样?”
种师道指了指沙盘说,“近日刚刚装配好,大家一起看看燕京到底实况如何?”
依据两天来野狼带来的三十余名捕风者搜集的情报,燕京城内一览无余,南门三千五百人,东西两门各两千,北门两千五百。另外城内东西两座军营分别容纳六千士兵,南门外还有一座军营卡南门外,驻有军士两千人。
杨可世算了一下,人数不对,至少还有五千人不见了。萧干藏起了五千骑兵!他要干什么?
缺少的只能是五千骑兵,夜间可进军一百里,而野狼的哨探最多只能搜五十里范围,而且很有可能隐藏在燕京北面的山林中,增加了野狼搜索的难度。
姚古脸色变了,他多年阵仗经验马上就嗅出危险的存在,
“萧干想瓮中捉鳖!五千精骑足可以荡平俺们三个了,这燕京决计不能打!”
杨可世皱了皱眉,你姚古精明似猴,可是也要顾及一下老种脸面。当着主帅你说出不能攻城的断语,是该听你的还是该听老种相公的?大营岂不乱了套?
老种却开谢谢您的不得了,“萧干竟敢如此设计?快些说说!”
姚古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萧干隐藏了五千兵力,必定藏匿在燕京附近,只待攻城正酣,定然突袭我军侧翼届时腹背受敌,我军难以应付,必然崩坏。
老种说“果然惊险,若不是姚公指点迷津,险些中了敌军圈套,如此这就上报太师定夺。”
姚古“啊!”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中了种老狐狸的诡计了。
三三二章 螳螂捕雀一
燕京对于萧干来说就是一块诱饵,引诱着童贯聚兵城内,然后突发奇兵,一举剿灭。
十万宋军如约而至,在萧干的鼓励诱使下,欣喜若狂的打了涿州。
好了,涿州就是鱼钩,童贯已经咬钩,无论如何已经挣脱不掉。
涿州豪强仓促整编的万余杂牌汉军,居然杀伤了五千西军,原来汉军这么不待见南军啊。
萧干全身披着黑盔黑甲,手下三员大将萧格里亚,纳哥赫,木棱赤骏,倒是穿着单衣单裤,但是马背上卷着的就是盔甲,一旦萧干发令,他们随时可以拉出去战斗。
“童太师这一次被逼上绝路,就是死,他也一定要拿下燕京。所以,我们不能让他死,要给他念想。”萧干指着地图上的燕京说“萧不也、蒲爱马、波烈敖博阿力克布防守半个燕京,决不会有失!”
木棱赤骏咧嘴笑道,“大王的计谋好是好,只怕南军就连送上门的肉都啃不动。”
萧格里亚故意说“那要不让阿力克布投降南军算了,反正他长着一副叛徒脸”
萧干用手指敲敲桌面,“好好地,说到阿力脸干嘛?打好你自己的仗,要是办砸了就别回来!”
萧格里亚上次被杨再兴、银术可、完颜宗弼打的吐血,如今总算恢复了一千五百精骑兵力,其中尖刀部队就是一百名拦子军。
“大王,俺宁可死也绝不丢您的脸,可是为啥你不让俺直接扑到易州,抓了童贯那个阉人,一了百了?”
萧干冲他翻了个白眼说,“一了百了?这十万人,你就满意了?若是把他抓了,谁给俺们送军需,谁给俺们新兵练手?”
木棱赤骏还有些疑惑,“真的放西军入城,而封堵剿灭连胜军?西军种师道可不是浪得虚名!”
萧格里亚却说“红马,你不懂,如果不先解决连胜军,谁也不敢放手去打,他们军备和杀伤率太邪门了。”
木棱赤骏说“怎么意思?你说的好像三千连胜军比三万西军还厉害?”
种师道毕竟是南朝少有的名将,辽国从党项那边得到很多西军将领的情报资料,其中,种师道自然是重中之重。资料称其智勇双全,忠义无双,谋略老到,精于算计,是少有的帅才。
萧格里亚有些后怕,“你见过金宋八百骑兵就能打败我六千骑兵?”
木棱赤骏说“女真凶悍怕是对方无敌猛将吧。”
萧格里亚说“南朝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将,率了两百重骑,就让我全军大乱,比女真更厉害。女真六白骑,战后统计,南军杀伤与女真二将一样多!”
纳哥赫也说“不是夸张,我带了两千人去打高台,竟然损失了一半人,要不是对方撤军,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萧干不爱听这种长他人志气的话,厉声问道“你们怕了吗?!”
三人当即站直,抬头挺胸说“末将不敢,此战必置连胜军死地而后快!”
这就对了,这一次既然布下了天罗地网,神仙也别想逃。只要连胜军进了燕京城,是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这次不能再犹豫了,连两位大将都谈之色变,必须干掉,彻底的干掉。
“萧格里亚,木棱赤骏,你们率领三千骑兵随时准备封堵连胜军和黑风精骑军,不可使一人漏网”
“纳哥赫,你带领两千人去堵截杨可世与姚古,只允许种师道突进城内,其他统统隔绝!”
三名将领纷纷告辞,回到各自军队做相应的准备工作。
萧干其实内心有一丝恐惧一直没表露出来,那就是古北口。哪怕南朝再来十万大军,萧干也毫无畏惧,一百年都不会变的战法,这样对手打多了也没意思了。
但是古北口外,那个斜也的长刀已经高高举起,不知道何时落下。
一遍又一遍进行演算,猜想过无数的场景,却依然猜不透,斜也会不会参与进来。
伤脑筋的女真蛮子!
阿骨打身体已经垮了,即将进入吴乞买的时代,这个混世魔王,比阿骨打还要浑。
女真就没好人!
阿骨打已经回到上京,但是身体受了风寒,发病的时候极端怕冷,哪怕用皮草裹得紧紧也瑟瑟发抖。人衰老的厉害,已经一副风烛残年的光景,索性神智还算清明。
大祭司温地回到上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看过阿骨打的病情,只是说“暂时并无性命之忧,静心调养,不可操劳过度。”
这一天,阳光很好,阿骨打难得要出来见见风。
花蜜儿赶忙将地垫和被褥铺好,阿骨打被亲卫抱着放到被褥里,花蜜儿将他的枕头垫高,这样方便他看周遭的事物。
“花蜜儿,爷爷似乎能感受到到天神的召唤,你说阿骨打死了之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花蜜儿忍不住哭了出来“花蜜儿不许阿骨打爷爷死!你是大英雄,怎么能死?!”
阿骨打吁了一口气,笑着说“呵呵,也对,俺还没看到可爱的花蜜儿嫁人,怎么能死?咳咳!”
侍卫端来一只金碗,里面是褐色的药水,阿骨打皱着眉喝完,看来是极苦的。花蜜儿早早调制好一盏蜂蜜水,给阿骨打润口。
阿骨打摇摇头,“不行啊,我要感受这苦涩的味道,能让我回想起按出虎水的日子。翻草根,挖石菜,运气好,还能挖出蜂窝,那可真是美味啊。好想回去看一看,哪怕就看一眼也好!”
阿骨打状态极度不好,有很多政务已经拖滞很久,而吴乞买已经召集勃极烈内会。在会上,大多数人都赞成吴乞买代理金国政务,阿骨打若是病情好转,吴乞买再还政阿骨打就是。
吴乞买第一次品尝到权力的滋味,生杀予夺太痛快了。大金国如今幅员万里,辽国宗室女奴,各部落敬献的财宝美女,看的吴乞买心痒不已。
吴乞买最终还是发布了命令,斜也,宗望、宗弼务必于两个月内攻占燕蓟地区。
至于南朝军队目前展开的宋辽大战,估计最后还是落个笑话。
阿骨打的身体能坚持多久,不止一个人关心。
三三三章 螳螂捕雀二
吴乞买,习不失(阿骨打堂叔),宗干即斡本(阿骨打庶长子),宗磐即蒲鲁虎(吴乞买长子),宗辅即讹里朵(阿骨打三子),五人在吴乞买居所中聚会,商讨斜也报上来的灭辽方略。
吴乞买说“斜也(阿骨打和吴乞买的弟弟)决意南下,意欲清理掉契丹******,想以此献给阿骨打一份贺礼。”
习不失这几天一直忧心忡忡,惦记阿骨打的病情,有些心不在焉,便说“那就打下来好了,反正迟早的事。”
蒲鲁虎是吴乞买长子,属于典型的官二代,年轻气盛,狂妄倨傲。“叔公(孙辈敬称),斜也阿叔想什么心思,您老还能不知道?这就不关契丹的事?”
习不失没想那么多,看着蒲鲁虎奇怪的问“还能有什么事?”
斡本重于心计,善谋略,见蒲鲁虎如此模样,当下猜测吴乞买的心意。
吴乞买应该不反对解决南京道,只是不同意斜也的方略,主要还是不喜欢他独断专行的霸道。你斜也自己都决定好了,甚至开始这么做了,还假惺惺的送消息过来干嘛?
尤其斜是吴乞买的弟弟,这种不尊重让吴乞买更为不舒服。但是他自己不方便说,毕竟刚刚代理理政,打压弟弟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所以他希望别人来说出自己的不快,再由他铁面无私惩罚斜也,这样即达成了心愿,又博得一个好名声。
可,那是斜也啊!自打跟随阿骨打征战以来,三天一小战,十天一大战,说他身经百战绝不夸张。
打仗时就是一个疯子,谋划时常常有出人意表的策略,打得对手找不着北。而且战功和伤口几乎一样多了,因为专注于打仗,可能忽略了吴乞买的心理感受。
吴乞买因为是谙班勃极烈,金国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长期在后方居住。
但是,后方有撒改担任国论勃极烈(类似于国相),把持一切内政,所以他就类似于当今米国副总统一样,只有总统死了才有出头之日。
于是,闲极无聊,无聊生怨,这种憋屈的心情日复一日叠加着。起初,或许是防波堤上的一个裂缝,逐渐变成小孔,终究有一天会变成滔天巨浪。
每每看到阿骨打、斜也获得盛大军功,他的心里总是会多出一些莫名奇妙的感受。
阿骨打就是女真的战神,见识、英武、气场和心胸,就连吴乞买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但斜也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小时候没少挨揍,如今却在自己面前风光无限,炫耀卖弄,也只好表面上祝贺心中愤愤,实则上已经快要因妒生恨了。
自己刚掌权,就是斜也不管不顾的打上门来,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留!以前就算了,现在还管教不了你了?!斜也下决心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斡本稍稍动动心思就能觉察出来,这里面的味道已经变了。既然吴乞买有心恶心斜也,那正好,派蒲鲁虎到第一线去。
这样吴乞买才能有机会插手军事,同时分化斜也的掌控力,即使不能罢黜他,也不能让他整天得意洋洋。
蒲鲁虎也已经成年,完全可以放到军队中历练历练,等熬足了资历可以接班。
南朝,契丹、西夏不都是把皇位传给儿子的么,蒲鲁虎勇武韬略又不比别人差,完全可以胜任。
讹里朵问蒲鲁虎,“你小小年纪,不要瞎掺和”
蒲鲁虎和讹里朵差不多大,小时候都是光屁股的玩伴,自然不服气。“做的不好自然要说,上次奉圣会战居然丧师辱国,俺们女真的脸面早被他丢光了!”
其实这么说,斜也很冤枉,那一仗宗望吃了地利大亏,导致后来斡鲁兵败被杀。不过这没法说,因为宗望也是斜也下属,板子打到他身上只能挨着。
讹里朵为人心善,在女真高层是有名的老实和尚,从不隐瞒自己喜好,但是发展民生、注重德政,因此素有菩萨之称。但若是以为他不善战就大错特错,无论是平内乱,还是南下攻宋,其作为副帅主将一路打下了不世的功勋。
1128年破马括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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