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杰大声说“回禀先生,弟子不曾计算。”
“那你是如何得出结果?而且这个结果完全都是正确的!”
“弟子一见得这些题目,心中便有了答案,所以就写了出来。”。
韩望拿起戒尺,冯杰脸色一变已然将左手摊开,韩望轻轻拍了一下手心问道“冯杰,你可知错?”“弟子知错!”
“你哪里有错?”“这。。。”冯杰小小的心里也有一种傲气,天赋对数学的敏感使他有一种优越感,方才的意得志满虽然极力掩饰也是欲盖弥彰;现在先生不但不奖励反而要惩罚,实在难以理解。
“啪!”韩望接着拍第二下,“这第二下打的是你太相信自己的心算能力,虽然这些题目你都做得很正确,但是你忘记了验算,做完题目,至少也要再核对一遍,尤其是算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这一记惩罚你可认下?”
冯杰含着泪水,哽咽着点头认罚。“啪”韩望又拍一记,冯杰的小脸涨得通红,忍住委屈没哭出声来。
“这一记打得是你盲目骄傲,轻视同学,你以为你比别人强么?“指着其他同学厉声问”除你之外,十三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如何能因为一点小小成绩就得意忘形?“
冯杰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先生责罚的是,弟子知错,以后不敢了!”
韩望神色严肃,“念是初犯,且回家反省半日,午后再来课堂罢”冯杰抽泣着在孩子们惊讶的眼神中回去了。
冯文正在会客,忽听得孙子哭着回来,眉头皱起来,冲客人拱手致歉,向外问道“可是冯杰哭闹?”
下人赶忙回“回老爷,正是杰少爷从蒙学哭着回来了”“叫他来,我有话问他”不多时冯杰来了,还好不哭了。眼睛红肿,鼻子时不时还抽一两下。
冯文问“小杰,今日在蒙学何故中途返回?”冯杰也不敢隐瞒,当下将原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说到委屈处又伤心的泪花滚滚。
冯文爱惜孙子,奇怪道“这韩先生也是古怪,算得快,且无错,不奖反罚,日后孩子学问如何精进?”
不想那位锦衣客人却抚掌大笑,“恭喜冯公贺喜冯公,您有一个好孙子,他也遇见了千金难求的名师!”
冯文闻言更是诧异“钱老爷,你这话是何道理?”
这钱老爷本名德寅,年不过四十,却是真定县有名的铁器经营大户,城内半数铁匠铺都挂着他钱家的招牌,因此家财万贯。钱老爷素来交友广阔,与冯文昔年算是熟识。
见冯文发问,便一一说来“令孙聪慧机敏过人不假,若是一般先生自然百般爱惜,可这韩先生反其道而行,责令其反省,意在戒骄戒躁,若非有意栽培,何必煞费苦心?这一番训诫,在下听来奉为至理名言也不为过,若是令孙经得住韩先生琢磨,说不得将来封侯拜相亦未可知!“说完又深鞠一躬“庄上既有如此高人,钱某有心结识,烦劳冯公务必引见一二”
冯文仔细一想,果然如此,心中不禁大喜,韩望这是严师出高徒啊,冯家就数小杰最为出色,但是小时聪明,大未必佳,果真如德寅所说,小杰若能熬得住韩望打磨,日后必成大器。于是赶忙掺起钱德寅,“德寅,你说的不错,老夫险些错失一位良师,你且稍坐,容我换身衣裳再去拜会韩先生。”
一会冯文换了身青灰色长袍,后面还有个仆人拎着礼盒,如此三人一起去往祠堂。一路上冯文将韩望的情况说了一遍,惹得钱老爷啧啧称奇,“冯公,这韩望居然如此不凡,不知他今后是如何打算?”
冯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德寅诸无不可,,唯听不得好物什,一旦见着必定想法设法巧取豪夺了去,老夫怎就识得你这么个朋友?遇人不淑啊!“
钱德寅哈哈大笑,“冯公,爱美之心在下确实有之,然巧取豪夺之事钱某可从未做下半分;不过冯公大可放心,韩先生真个如你所说,岂是我一布衣百姓轻易说动?此次仅是求得一面之缘,不敢做他想。“说完居然从袖子里扯出一折纸扇,以示风流状。
两人进得祠堂,苦爷忙去通禀韩望,韩望闻听冯文前来,亦是出得课堂相迎。见着冯文拱手致意“韩望有失远迎,冯公恕罪“
冯文笑着说“韩先生哪里话来,冒然来访,却是老夫失礼在先,先生莫怪才是。”钱德寅乘机上前“鄙人钱德寅,早听韩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方知果然风流人物,端是教人亲近!”
冯文自是不好抹他的面子,给韩望介绍“钱公乃真定名望,亦与老夫多年相交,此番得知先生事迹,心向往之,特来拜会,还望见谅!”说完也颇不好意思,毕竟没得到韩望同意就带着陌生人进来,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忌讳的。
韩望知道冯文多半是为了冯杰的事,但是这个钱德寅素不相识,又为什么来拜会自己?看其身形不甚高大,但腰身有力,且衣着锦绣,物饰华美,非富即贵啊!从真定赶过来,难道是赵良嗣那边这么快就有反应?不会的,时间来不及,不多想了,且看他如何意思再说。一念至此,连连摆手“见过钱公,本是流落孤民,幸得冯公收留,当不起风流二字,钱公大门大户,莫要拿韩某开玩笑。”
正说话间,祠堂外有人问到“周俊小哥可是在蒙学里?”苦爷在门口拦住说“呆子,娃娃们正在课堂念书,且放轻声,搅扰了课堂,韩先生指定拿大板子抽你,先歇着,我去通传。”苦爷进来告诉韩望,有人送来两大箱物件说是给周俊的。
韩望点点头,然后苦爷出门领着一个苦力挑着两个大木匣子进来。钱德寅很好奇,问道“韩先生这是何物?”韩望也不多做解说,”跟我来“,说完领着大家进入教室,叫来周俊处理这些事情。苦力认得周俊,周俊让他打开木匣,每个木匣里放置了一大六小七只食盒,两匣一共十四只,苦力把每一只都打开交于周俊验看,周俊亦是一丝不苟反复查看。直至确认无误,他才报给韩望。
韩望点头认可,说“周俊,做得好!为师会客之后再来评说,你等在课堂暂时自习复习“周俊谢过苦力,留下食盒。
韩望把冯钱二人让到自己房间落座,钱德寅见食盒样式新奇,便问道“这个食盒甚是精巧,定是先生定制吧“
韩望笑着说“韩某只是将大致想法说出,设计、绘图,打造均是周俊负责”
钱德寅却不相信“莫不是方才那位娃娃?如此年少便可作的这般事?”
韩望点头,“自古英雄出少年,孩子们的想法和角度虽称不上完美,但贵在敢想敢做,他们缺少的只是经验和机会;而韩某恰恰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假以时日,他们就能创造无限可能”
十八章 鱼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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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一族本是经营铁器世家,到他手上更是发扬光大,十年间由原本三家铁匠铺发展到八家,占据真定县铁器生意的半壁江山,在真定府钱氏一族中财力最为雄厚;但是他也有苦处,近两年发展停滞业绩一直徘徊不前,尤其受到铁器行另一个巨头叶氏的竞争。叶氏虽然经营和规模不如自己,但是叶氏一族是有官府背景,叶氏族长叶半城的女婿是真定押司县黄寿,因此许多官方订单被叶氏拿走,虽多方打点,局面始终不得改观。
今年初,叶氏曾托人传话,有意成立行会规范经营,邀请他做副会长。狗屁!这明摆这就是针对自己下的套,一旦入了行会自己根本没有决策权,要生要死都看叶半城的脸色;但是敢拒绝就肯定会被同行抛弃,那些同行拿了叶家蝇头小利就找不着北,可是自己万贯家财莫非就要替他人做嫁衣?几个月奔走下来,但凡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钱德寅都跑遍了,今天连偏远的冯文他都亲自登门拜访,可见形势是如何的紧迫。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可以见到一个神奇的韩望,钱德寅压住内心的激动,行会那边不能再拖了,看这韩望文采,武艺,医术,教学无一不神奇,尤其食盒构思精巧,看来是有真本事的,奇货可居!如果能帮着自己在铁器生意上出谋划策渡过这道难关,我拿出三千贯酬谢~恩,一千贯吧,一千贯也很多了。打定了主意,钱德寅躬身施礼“先生金玉良言,德寅醍醐灌顶,然则钱某心中尚有一事请教,不知韩先生可否教我,如蒙赐教,在下愿奉上一千贯谢仪。“
冯文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这钱德寅前面说好不作他想,这一开口居然满口铜臭,韩先生连学生的拜师礼都不收,哪可能会要你的钱,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呢!下次离他远点,不然面子都丢光了。
韩望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要送钱上门啊,好事,不过这老钱眼睛转个不停,奸商无疑,既然肯出一千贯,那么不妨抬抬价,先做个姿态吊他胃口,正色说道“钱公,来者是客,何况冯公与您多年相交,您如有难处尽管说来,韩某定当尽心尽力,千万莫要提钱这个俗物”冯文瞥了一眼钱德寅,意思,你看看人家高风亮节,好好一次会面被你搞的臭烘烘的。
钱德寅拜谢之后,把自己的遭遇详细说了一遍,时而对于叶家种种阴谋诡计义愤填膺,时而对于官商联手前途无望而悲从中来。不得不说钱德寅多年商战磨炼早成了是演技派高手,加上巧舌如簧,就连冯文也是感同身受,在一旁长吁短叹。钱德寅心里暗想这下该够分量了吧,年轻人大多正义感强,恨不得扫尽天下不平事,这个惩恶扬善的重任你韩先生能无动于衷?
韩望后世对于商战还是熟悉的,那些商业巨鳄哪里有吃人吐骨头的?叶家放到后世简直就是十大杰出商业代表了,要对付叶家不难,但是轻易答应下来还怎么讨价还价?这钱德寅面临这么险峻的局面只肯出一千贯,估计是想试试水,既然找到我,没理由不敲他一笔,反正便宜叶家不如便宜我,何况我缺钱缺的厉害,钱家和叶家都是铁器经营大户,将来有大用场,正好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真定的富商也不错,奇货可居!
钱德寅见韩望不开口,心下着急起来,试探问道“先生,钱某这局面是否有法可解?”
韩望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的冯文钱德寅莫名其妙,外间说什么午餐已经送到,韩望这才一笑而起,“冯公,钱公,午餐到了,事情再大也大不过吃饭睡觉,如不嫌弃,就在蒙学简单就餐,午后再作计较如何?”
冯钱无奈只得客随主便出得门来,只见三林花娘酒铺的午食已经送到,只见花娘和一个闲汉正在将米饭,菜品一样一样摆放好,就等孩子们来打饭了。由于韩望交代过,每个食盒四格,米饭放最大的格子,荤、素、汤分置其余三格,合上盖子,顶部放一个水果就可以端着回教室吃饭了。
韩望和花娘招呼一声,便唤来冯举让他通知冯杰来午餐,在安排周俊给每个学生发放餐盒,并且当众宣布由于周骏的辛劳做成了这统一食盒,故此奖励红花一枚。周俊自然喜笑颜开,孩子们有羡慕也有恭维,还有的在想怎么才能拿到下一枚红花。周俊依据事先的规定让孩子们在花娘面前排起一列队伍逐一打饭打菜,一切都有条不紊。
韩望将自己和苦爷的餐盒让给冯钱二人体验一回,钱德寅看着这一班稚嫩的孩子表现出的朝气、文明、有序连连叹服“先生大才啊,蒙学不过三两日,居然次序井然,几岁大的娃娃们竟然就知道各司其职,其间大有文章!冯公,你可不知,钱某膝下一双女儿乖张跋扈,已然是气跑了三位先生,这真是天壤之别啊!不知可能入得冯氏蒙学?”
韩望笑道“钱公说笑,不过是孩子们自己自律而已,倒是令千金身份尊贵,冯氏蒙学一视同仁,她们吃苦您能不心疼?“
钱德寅那是吃得苦中苦方有今日之局面,一向自律甚严,若是儿子自会言传身教,可是膝下就只有一对宝贝女儿,哪里严得下去,何况女儿终归是要嫁作人妇,只要她们开心就好。但是人和人就怕比较,看着这些孩子们聪明,懂事,日后的前程自然不差,那我的女儿也不能落在人后的心思就越发强烈。
当下恭敬一礼“先生可想的差了,钱家祖辈至钱某俱是劳心劳力,如何不知持家之难,只是一对小女生于富家,未尝人世艰辛,加之钱某多有疏忽欠缺管教,如蒙先生不弃收为弟子,钱家上下感激不尽。”
韩望见他说的诚恳,也不作态,哈哈笑道“钱公既说的如此恳切,韩某也不便推辞,随时恭候”这时他们打好饭菜,冯钱二人对于这种新式午餐形式胃口大开,吃了个风卷残云,还意犹未尽。依据蒙学卫生条例,清洗餐盒打扫卫生都有专人负责,做满一个月可以得红花一枚,所以这个活被陆亥陆丑包了。
下午开课之后,韩望布置了第二天的实践活动:冯庄调查,一调查人口,户数丁数,男女比例,年龄结构,二调查地理环境,河流山地道路桥梁,三调查经济,比如农作物,经济作物、商业形式,以及特产矿产等。冯杰由于上午在家中被冯文提点,所以很快醒悟恢复过来,抢到了人口调查主管,周俊自然是环境调查,姚明也拿下经济调查,然后各自召集粉丝分工布置去了。
这时冯钱二人才知食盒制作果真不是韩望一人之力,这些孩子都是参与其中,心下更是佩服了一分。钱德寅更是看出一点点门道,发问“先生,今日委派学子调查冯庄可是有什么说法?”
韩望大学里面不论是社会实践还是学生会组织活动,遇到的调查五花八门,所有调查的核心就是为了尽可能收集策划者想要得到的信息这一目的。所以韩望慢慢说“我们认识这个世界是从自身开始,对自己,对家庭,对村庄,城市,乃至国家;越是了解透彻,我们就越能掌握可以合理利用的资源去做最大可能的事,当然也可以发现我们的资源是否足够实现预计的目标,个人购买物什,国家方针大计,概莫能外!无非是从小就培养他们量力而为的观念罢了。”
冯文、钱德寅耸然动容,这种眼光、气魄几乎可以比肩宰辅,但韩望就是这么平淡从容的随口说了出来。钱德寅更是怦然心动,如果说把这种调查用到行业竞争上,几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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