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不好,要早點休息啊,別累壞了。”她洠г俣嗾f,蹣跚地轉身離開。
他們兩人都看到了母親背對著他們在偷偷擦淚,本就瘦小的身影顯得更加佝僂……
李家寧一溜煙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十五章
臨近黎明時,韓玄飛才稍微迷糊了一下。紛亂的思緒讓他幾乎是一夜不能成眠。
可是就在夢中,旗奕也不肯放過他,如白天時一樣執著、步步緊逼。韓玄飛看
到他冷冷的眼,盯著他,然後離去。自己一人站在一片嚇人的空白中,淚流不止;
可下一秒,旗奕又對他微笑,溫柔地把他抱在懷裏,用低沉的聲音,一遍遍地告訴
他,他愛他……
窗外耄Ъs傳來的人聲輕易地喚醒了溍叩捻n玄飛。他睜開眼,看到一抹明亮的
曙光穿簾而入,映在深棕色的木制隔扇上,柔和的黃暈。
他試著起床,可是欲裂的頭痛讓他頹然倒下。臉伏在枕上,冰涼濕漉的感覺提
醒了他那個短暫的夢,他自嘲地笑了。
又歇了一會,他還是勉強自己起來,換上衣服,走出房間洗漱、吃飯。他緩慢
機械地做著這一切,完全懀灸堋糁心撬阂u他心肺的痛苦、被拋棄的恐懼和時
而的甜蜜依然死死地糾纏著他,大腦如癱瘓了一般被困其中,無法掙脫。
早飯後,他仍如每一天一樣出門散步。沿著河岸走了一會,他來到一塊小小的
空地。
這塊地在小鎮的邊沿,在清晨薄霧中寂靜地獨立,空無一人。
空地上有兩株大樹,鬱鬱蒼蒼,樹幹上爬著苔蹋呀浐苡悬c年頭了。空地的
一頭是座古舊的戲台,一邊靠著河。坐在河邊的石條上,可以看到對面的菜田。如
今已是盛夏,樱鬯埃且黄'綠。風一吹,嘩嘩地一片綠浪,在太陽的照耀
下閃著金色的光芒。
韓玄飛每天散步,都喜歡來這裏休息,看著這無邊的田野,和夾雜其中的零落
樹木。洠в腥寺暎挥刑斓亻g自然的風聲、樹葉的沙沙聲和間或傳來的幾聲鳥鳴。
平和美麗的世界……。不屬於自己的世界。韓玄飛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敚А
脫心中的煩亂,去真真切切地感受這片寧靜。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忘不了那個人?更不知道為什麼向來傲氣的自己,
在被那樣對待後,還是無法全然地恨他。
還是想他……
韓玄飛椋狭搜邸!
不敢相信,在他面前,自己竟是這麼一個毫無骨氣的人。
想到在夢中,自己因旗奕的絕情而痛苦、又因他的愛語而欣喜若狂……韓玄飛
連搖頭的力氣都洠в辛恕!
為什麼就是忘不了他呢?真的不想再想他了……
真想自己能全然地恨他,不理他!看著他傷心、看著他抱著自己的腿求他原諒,
就是不理他!
不……
是希望自己能完全地漠視他,放開過去的一切,追求新的枺鳌!
韓玄飛忽然想起了自己最初的願望:幹一番事業、有一個溫暖的家。有賢惠的
妻子,可愛的孩子。假日時,帶著妻兒上街,去公園玩,讓孩子騎在自己的肩上,
得意地枺鼜埼魍E赃叄褪瞧拮有腋5男δ槨
有多久洠в邢肫疬@一切了?自從五年前認識旗奕,一切都脫離了正軌。腦袋裏
除了職責外,就是旗奕、旗奕!
我不要這樣!這樣的我,連自己都看不起。李家平,你一定會忘掉他的,你會
有自己新的生活。拿出點男人的樣子來,你一定會忘掉他的,一定會的……
該死的。
突來的心痛打斷了他心裏象咒語一樣反眩齺y念的話。他痛得用手死死按住胸口,
腦袋裏卻飛快地閃過一句話:他好想被旗奕抱在懷裏……
韓玄飛絕望得恨不得直接跳進河裏算了!
旗奕一早就遠遠等在韓玄飛的門前,看到他出來,就悄悄地跟在後面。看著韓
玄飛的臉色比昨天更加蒼白,他心痛得不得了。他真想能把他抱進懷裏,細心地呵
護著,看著紅暈染上他的臉頰……
可是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
他只能忍著心酸,跟在韓玄飛的身後,貪婪地看著他修長瘦削的背影。
他看到韓玄飛走到一個優雅清靜的地方,先是茫然地看著對面的風景。可很
快,他就用手捂住了臉。
他知道他很痛苦,因為自己……
自己的出現,一定帶給他很大的沖擊,讓他再次回想起不願再想的往事。
可他不想放棄。
玄還是愛他的,他想陪他一輩子……旗奕就這樣坐在不遠處的石階上,癡癡地
看著韓玄飛。
陽光透過樹葉照下,很溫和。風掠過水面而來,帶著一絲的涼氣,驅走暑氣。
寧靜的天地,古老的景物,讓人真有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味道。
他覺得幸福……
韓玄飛站起身,旗奕也站了起來,但洠в卸汩_。他看著韓玄飛直直地走向他,
在他面前站定。
他神情冷峻地看著他,象在審視,眉頭皺得很深。旗奕很想伸出手去撫平那深
深的溝壑,可洠Ц遥皇枪怨缘氐戎n玄飛的動作。
韓玄飛把眼轉向牆角,冷淡地說:“旗奕,你別再跟著我了。我們不可能再在
一起了,你死心吧。”
旗奕的視線一刻也洠в须x開韓玄飛的臉。他看著他,聽他說完,只回答了三個
字:“我愛你!”
聽了旗奕的話,韓玄飛本是灑脫直立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不顯眼得讓旗奕懷
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韓玄飛還是不看旗奕。
“那又怎麼樣?你那樣對我……”想起那不堪回憶的畫面,韓玄飛的心象被針
紮了一下,痛得快要麻木了。他苦笑起來,“忘了我吧,我也會忘了你的。”
他說完就想走。
旗奕一把拉住他:“我忘不了你,你也忘不了我……”他的語氣肯定得如同在
講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
“你敢說我忘不了你?”韓玄飛猛地轉身,惱火地盯著他:“你怎麼樣是你的
事,別再來煩我!”
“玄,原諒我。”
“你少來!”韓玄飛幾乎是暴怒地甩開旗奕的手,“你把我整成那樣,現在又
想我原諒你。你倒想得很美,什麼好事都你占了!”
“玄,對不起,對不起……”旗奕面對韓玄飛的指責,無言可答,急得差點就
要跪在他面前。
可韓玄飛根本不給他機會,拔腿就走。
留下旗奕,跟又不敢跟,不跟又不甘願。僵立原地好久,才拖著步子朝著韓玄
飛的方向走去。
才拐了兩個彎,他就看到了韓玄飛。他正站在街道的一邊,面前是一個有著江
南水鄉清秀氣息的女子。
兩人在說著話。
旗奕聽到那女子嘴裏親切地叫著家平哥,態度親密。她仰著頭看著韓玄飛,臉
上染起淡淡的紅暈,閃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韓玄飛,任誰都看得出,她是非常
的喜歡面前這個出眾的年輕男人。
旗奕的腳步象被釘住了一樣,一步也動不了。他站在遠處看著兩人,他看到韓
玄飛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那種他已太久洠в幸姷竭^的表情。
他覺得好苦,整個人象被浸在苦水裏。他自信韓玄飛愛他,可對方是個女人,
有著他永遠也無法有的優勢。看著那女子癡迷的眼神,韓玄飛柔和的笑臉,旗奕心
裏又酸又澀。
他洠в锌聪氯ィD身往回走。
如果自己不再出現在韓玄盡面前,他應該會切斷和過往的所有牽連,不再去想。
他應該會選一個女子結婚。以他的條件,會有許多好女孩願意嫁給他。就象剛才的
那個一樣,一定願意照顧這個身體不好的漂亮男人……
重新站在戲台下,想著剛剛韓玄飛的話,旗奕第一次想,他是不是真的該放手,
讓韓玄飛得到另一種幸福?
不再出現在他面前,讓他忘了自己?這樣,玄會幸福嗎?
想到不能擁有韓玄飛,旗奕的心象被生生挖去。洠в行纳钊缤袑谱呷猓
心空蕩蕩地,苦不堪言。這三年多的非人日子已經快讓他瘋了。
可是,玄會幸福的,是嗎?
只要他能幸福……
旗奕坐在台階上,看著剛剛韓玄飛坐的地方。
玄……
他捂住自己的嘴,整個身子痙攣著縮成一團,嘶嘎地痛哭起來……
自從早上和旗奕說完話後,韓玄飛就再也洠Э吹剿恕=Y果韓玄飛一天都煩躁
不安,老是裝作不經意地用目光搜尋著周圍。他總以為那人會忽然冒出來,默默地
跟在他後面。可是一天了,旗奕洠в性俪霈F。
韓玄飛吃完晚飯,回到自己房間。可他根本坐不住,站起來走到窗邊,裝做看
河水,卻偷眼打量著四周。
他還是洠в锌吹狡燹鹊纳碛啊
他黯然地倒回床上,心裏五味雜陳。他猜是旗奕被他早上的話打動了,不再來
糾纏他了。旗奕為了他好,願意放手,這應該是最好的一個結果了。他可以不受過
去的影響,開始重新生活。
可是……
他想旗奕啊……
他想旗奕抱他、他想旗奕對他說愛他、他想看到旗奕的笑容、他想要旗奕為他
抹去淚痕……
他想在山中寺院中虔涨蠓鸬钠燹龋凰朐跇屃謴椨隇榫刃值芎莺荽蛄怂蝗
的旗奕;他想為他做飯的旗奕;他想為他講笑話的旗奕、他想抱著他溫柔疼愛他的
旗奕……
他想那霸道地宣布他屬於他的旗奕……
意氣風發的、瀟灑不羈的、深情注視的……
都是旗奕!
都是旗奕……
要如何才能忘了他?
“你還好吧?家平。”李母端著點心到韓玄飛的房間,“你晚上飯吃的太少了。
小聆燉的這湯挺清爽的,你喝點吧。”
韓玄飛一點胃口也洠в校珵榱俗屇赣H放心,只好拿著勺子慢慢地喝起來。
李母洠ё撸谝贿吙粗鴥鹤雍葴I袂楠q豫著,象是想說什麼。
“媽,你怎麼了?”韓玄飛不覺得奇怪。昨天的那一幕給母親的打擊一定很大,
不可能洠в邢敕āKO潞葴氖郑o靜地等著母親發話。
“家平……,我和你爸在想,那個、嗯……”李母吞吞吐吐的,半天說不出話
來。
韓玄飛看到母親為難的樣子,放柔了聲音,微微笑著說:“媽,有什麼話就說
嘛,有什麼關系呢?”
李母略有些尷尬地看著兒子:“我和你爸在想,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是
不是也應該考懀б幌陆Y婚的事了?”
韓玄飛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母親的意思。他的臉一下就紅了起來,低著
頭不吭聲。
“家平,你從小就很有主見,我和你爸也洠Ч苓^你。可你今年也三十了,男人
總要結婚的吧?”李母憐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你也知道的,張家的二姑娘小聆
一直喜歡你,都等了你這麼多年了。那姑娘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又懂事又能幹。你
不在家的時候,都是她常來家裏幫我們老兩口做事……”
“啊?不行、不行。”韓玄飛吃了一驚,“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耽铡思摇!薄
“洠шP系的,小聆她願意。她剛給你送湯來,我有跟她提到這事,她說她願意。
那孩子很乖,她會把你照顧好的。”李母有些焦急地望著兒子。
“我和你爸也老了,你身體不好,我們一直想讓你再舒服點,可是總不周全。
我們想,你如果結婚了,你妻子也幫著照顧一點,你的身體也能恢眩每煨!薄
“我的身體好多了,不需要太多照顧。再說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我根本不愛
她,這太對不起她了。我不同意。”
李母看到兒子一口就拒絕掉了,傷心地濕了眼睛。“你是不是舍不得、舍不得
那個……我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可是,兩個男人……這總不是個
事兒啊……。”李母抹了一把滲出的淚,聲音都哽塞起來。
“不,媽,我和他……我和他洠颤N。”韓玄飛想否認。可是他後面的聲音太
微弱,連自己都不相信。
李母不忍心看兒子痛苦的樣子,趕緊岔開話睿骸皼'什麼就好、洠颤N就好。”
她勉強地露出一個顫抖的笑容,“你別擔心小聆,這孩子她願意的。”
“不、不行,我不能铡!表n玄飛只是拼命搖頭。
“家平哥,”張聆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