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袁静宸在学校里工作的时间已经不短,可全校除了袁静宸和袁瑾之外,没人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袁瑾平素在学校时,对待每位老师都一视同仁,从不偏袒袁静宸。因此,即使他们两个姓氏相同,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袁瑾自然明白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可是袁静宸身上的伤实在太重,又是高烧才退,哪里能放心他一个人走?
“走吧。”袁瑾不再看袁静宸,径直走下楼去。
☆、第九章
袁瑾在把车开到临近学校的路口时,趁着红灯的时间,伸手去探那个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浑身绷紧的弟弟的温度。袁静宸显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闪了下,可又一下子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看向袁瑾。袁瑾对此到似乎是毫不在意,只是再次伸手,觉得袁静宸体温没有异常才收回手去。
袁瑾直把车开进了学校往常停车的地方,才和袁静宸一同下车。一旁管理的老师眼睛直直地看着校长和袁静宸从同一部车上下来,惊得连往常例行的寒暄的话都说不出。袁静宸只感觉那名老师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可他也不好装做没看到,驳了那人的面子,只好微垂着头,一言不发地跟着袁瑾往前走。
才穿过操场,袁静宸就看到医务室那边聚了不少人,远远地也看不清楚究竟是谁,但只凭这情形,袁静宸也猜得到事情的严重性。
袁瑾先袁静宸一步走进医务室,卫生老师明显没想到会惊动校长,刚想张口解释,便看到了随后跟进的袁静宸。
袁静宸微微点头向卫生老师打了个招呼,便走到里间去看受伤的学生。
袁瑾招招手,卫生老师立刻便走了过去。
“受伤学生现在怎么样了?”
“恩……膝盖扭伤,”那老师想了想,似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不算太严重。”
“联系过学生家长了?”袁瑾摩撮着手指,看着里间,淡淡问道。
“是……先前……打过电话了……”卫生老师有些犹豫,毕竟从规矩而论,通知学生家长的工作应该由班主任做,自己不该越俎代庖,可今天偏偏袁静宸请假,事情不能拖着,自己就先打了电话。这事虽说做得算不上错,但总不很好,此时校长问起,心里便不自禁地发怵。
两人说话间,袁静宸已经从内间走了出来,看向袁瑾道:“校长,静宸去找同学问话,写资料留档。”
其实,方才的对话袁静宸是听见了的,可怎么说卫生老师这么做也是因为自己,此刻便也顺水推舟转个话题,化去尴尬。
看袁瑾点头默许,袁静宸礼貌地微一躬身,走了出去。
等袁静宸处理好资料,弄清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终于回到医务室的时候,学生家长已经赶到了。
袁静宸走到医务室的门口,就见一对夫妇围在里间的床前,俯着身子看孩子,旁边站着受伤学生的孪生哥哥。袁静宸看着那背影眼熟,忽得记起以前那人也曾为他爱闹腾的弟弟来过学校几次,没想到这回又见了他。想来其实他也不容易,年龄不大却就因为担了个哥哥的名分,被迫地背起这些责任。
看着那两夫妇开始轻声地议论,袁静宸蓦地绷紧了神经。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脸上勾勒出一个带着遗憾与歉意的笑容。凭这些年的经验,袁静宸知道,接下来便是最难的时候。虽然这整件事情主要责任不在校方,可毕竟也不是毫无瓜葛。纵使家长不会没道德地大吵大闹,可连番的埋怨总还是少不了的。自己作为班主任,说出口的每句话便代表了学校的态度,任何词句都不容有失。
虽然事情麻烦,可平心而论依袁静宸的能力也足以完美地处理。但是他身上还带有严重的淤伤,在这样的疼痛刺激下,袁静宸真的对自己没有信心。连续几个小时的忙碌使伤处加倍地疼起来,虽然对这样带伤工作的情况已经习惯,可大病初愈的身子仍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此刻袁静宸已然有了些恍惚的感觉。
“您看,这孩子我是交给了学校的,可是……”终于,受伤学生的家长一脸忧心地开了口。
袁静宸心里一紧,绷住神经,方欲开口,一阵微风吹来,宽松单薄的裤子贴上了臀部,粹不及防的疼痛逼得他住了口,身体已经习惯了被沉沉的痛感所包围,可突然来这么一下,真是有些受不住。几秒后,袁静宸才缓过气来,心里萌生出一个大胆的主意,他小心翼翼地措辞道:“这件事有我们的不是,虽然先前已经多次对学生进行安全教育,可还是应该有所防备才对。”
袁静宸话说得委婉,可意思却清晰明了——既然已经教育过,那这样的事故就只能是学生自己不听劝告的结果。
家长自然也是明白这个理儿的,可袁静宸上来就自承错处,他们到也不好再说什么。
袁静宸带着歉意地笑着,心里却没了底气。从窗子吹进的或有或无的风里,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袁瑾怒意。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过程是太快了,应该和家长多寒暄几句,才切入正题。也算是自己运气好,若是这对夫妇咬死自己,那这事儿怕就真不能善了。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可他实在是被疼痛逼的走投无路。
☆、第十章
袁静宸毕竟是聪明的,懂得要事后弥补。在接下来与家长的攀谈中,字字句句便都望夸赞孩子的方面上转。袁静宸的声音很有磁性,亦很温暖,仿佛包含着阳光。那些赞美的词句袁静宸都说得十分自然,不让人觉得做作,又恰到好处,直说得那两个家长心花怒放,再也记不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袁静宸不失风度地赔笑着,目光往里间一瞥,受伤学生哥哥的一举一动便落进了他的眼中。那个学生的哥哥正小心地照看着自己昏睡不醒的弟弟,眉宇见凝着散不尽的忧愁,动作小心翼翼的,那份对弟弟的疼惜之情无须再讲。
袁静宸再想想自己那不显怒色却已着实怒到极点的哥哥,不由感叹起命运:怎么同样是弟弟,同样生在富足之家,两人的境遇竟差了那么远?
等袁静宸毫不容易将受伤学生的亲属送出学校的时候,已是中午。袁静宸处理完所有杂碎的琐事,满心担忧地跟在袁瑾身后一步三摇地走向停车场。
秋日的太阳散发着温暖的光,没有夏日的灼热与毒辣,留下的只有温暖与惬意。校园里很安静,上了一上午课的学生们都已三三两两地离开校园。广阔的操场,绿油油的草坪,就连拂过脸的风里都似乎带着桂花浓郁的香气。可即使在这样舒缓的环境中,袁瑾和袁静宸仍是互相僵持,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不说一句话,仿佛是置身于冰天雪地、朔风呼啸的寒冬。
袁瑾一刻不停地快步往前走,任身后袁静宸因牵动伤处而痛得冷汗淋漓。
袁瑾自然是生气的。他没想到,这几天都这么教训了,袁静宸竟还不知谨慎言行,仍是存了偷懒的心思,心怀侥幸。人难道可以赌运气么?
袁瑾直走到车门前,忽地停住,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也跟着停下的袁静宸。许久,他高高地扬起了手。
从袁瑾突然停步的那一刻,袁静宸就知道事情不妙。此刻,他有感知地微微低下头,垂下眼看着袁瑾黑色西装的分叉处,凝神等待那巴掌带着迅猛的力道落到自己的脸上。
袁瑾原是想打的,可看了袁静宸低垂眼睑,长而密的睫毛在风中轻轻颤动,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巴掌扬了又扬,却怎么也挥不下去。他恨恨地拉开车门,自己坐了进去,喘了几口气才冲垂头立在车外的袁静宸低喝:“还不上车!”
袁静宸依旧垂着头,默默地拉开另一侧车门,也坐进了车。
一路上,袁静宸始终不敢稍有放松,不过到也不似方才那般紧张。他心里有数:若是刚才哥哥没打,那在到家之前就不会再动手。可是,到家之后……
袁静宸抿抿唇,不由想起前几天哥哥冷着脸挥皮带的情形,心里直发怵。
车里的气氛一直很僵,袁瑾铁青的脸色,凌厉的目光,迫得袁静宸说不出一句话。若是以往,他或许还能神智清晰地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可现在被压迫的臀疯狂地叫嚣着,如坐针毡的环境剥夺了他的思想,他惟有坐以待毙。
☆、第十一章
袁静宸跟着哥哥走进房间,顺手把房门一并关上。虽然明知道这房子里只有他们两兄弟,再无旁人,但开着房门还是令人感到尴尬,袁静宸实在无法想象一会儿“啪啪”的抽打声在屋中回荡的情形。
袁瑾坐到床上,两手交叉在胸前,面含怒色,挑剔地看着站在面前看似神色平静的袁静宸。许久,他抬起手,指了指袁静宸的腰间。这个动作虽然是无比的简单却着实令袁静宸心里一抽。
袁静宸伸手解开腰间的皮带,将那长长的质地上佳的皮带一节节地抽出,绕个环递给袁瑾。袁瑾拿过皮带,在指间弯折了几下,又想了想,还是放在一旁,冲袁静宸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再近前一些。
袁静宸一时不解袁瑾之意,可还是逼了自己尽量沉稳地一步步地向前走,每跨一步,心里便紧上一分。袁瑾看着袁静宸走到自己身前,不待他站定,忽得伸手,将袁静宸猛地一拉,压在腿上,一手顺势扣住袁静宸的后腰。
因为束腰的皮带已经脱下的关系,袁瑾几下简单地扯弄,便把袁静宸的裤子拉了下来,袁静宸那还清晰地留着青痕高高肿起的臀便暴露在了空气中。
袁静宸心里一惊,还未及反应,就感觉袁瑾的手指点了点自己透着凉意的臀。
“打成这样你竟还不长记性。”话语虽然平淡无奇,可袁静宸知道袁瑾此刻已是生气到了极致。
“啪”一记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尴尬的环境,袁静宸的身体一顿,脸霎时涨得通红。
平日里被哥哥拿着皮带教训也便罢了,虽然皮带抽在身上能让人痛得撕心裂肺,但那也总好过现在这般被按在哥哥腿上挨巴掌。这姿势宛如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幼童。
袁瑾见袁静宸屁股猛地一缩,隐隐有挣扎抗拒之意,便在他右边臀峰处又狠补了两巴掌:“现在知道羞了?你当班主任也有些年月了,但现在还处理不好今天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觉得脸红么?”
袁瑾的巴掌落得很急,一左一右,全然不似以前用皮带时留有间隔的打法,一下连着一下,使足了力气。他现在的确很生气,有心想把袁静宸狠狠打一顿可又怕袁静宸高烧尚退的身体承受不住,不敢再用皮带教训。不过巴掌虽然不比皮带,但打在身上也还是痛的。显然,袁瑾懂得这个道理。他更明白:巴掌抽在身上虽痛,但只伤皮,不管怎么打,事后最多是肿胀,决不会弄出淤伤。
可纵然巴掌不似皮带那样霸道,袁静宸依然是疼得受不住。臀上本就伤得不轻,不用使大力都能痛彻筋骨,何况袁瑾此刻在气头上已是下了重手。
袁静宸的后腰被袁瑾紧紧地按住,不好随意扭动挣扎,他只好尽力挺起腰,翘高了臀,任巴掌“啪”“啪”地往上打。每下巴掌的间隔时间很短,疼痛便不断地叠加,叠加……
最初带着肆无忌惮的火辣的疼痛不断沉淀,后来竟如汹涌的大海,无边无际,深不可测。
☆、第十二章
袁瑾手上始终不停,全然不顾袁静宸已疼得死去活来,照了两瓣臀肉狠狠地打下去。
袁静宸的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泪,他死命地仰着头,不让泪珠滚落下来。
疼痛连绵不绝,像一件针织的毛衣,紧密而又宽广,完整地贴在身上。
袁静宸终究是受不住这样的力道的,他吃力地回过头,牙尖轻咬住唇,右手绕过去,别扭地拉住袁瑾的衣服,眼里泪珠闪烁。
袁瑾忽然看见袁静宸回过头来,也颇有些吃惊,便狠狠地在袁静宸的臀峰上又打了几巴掌。
这几下在袁静宸的意料之外,又着实猝不及防,原被袁静宸噙住的泪顿时喷涌而出,一滴滴顺了光洁的皮肤滑落下来。
袁瑾看了袁静宸无力地趴伏着,脸上带着未泪珠蜿蜒的痕迹,再也下不去手。许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到袁静宸的才被自己教训过的屁股上。因为淤青未褪的关系,臀上的颜色并不分明,可只凭那烫手的温度,袁瑾也能知道自己方才打得并不轻。
袁瑾看着袁静宸趴上床,自己坐到一边,清朗的声音如珠落玉盘:“这个世界始终维持着的是平衡而非公平。就如同登山,你已接近山顶,而有的人甚至只在山脚。此时,摔一交,滑一步,你会一直跌下去,而那人原本就在山脚,跌一步也无关要紧。都是摔一交,可失去的,却大不相同。这就是所谓的平衡了,只是这平衡是由你自己的疏忽所引起的。”
袁瑾停下来,目光直对袁静宸:“还要我说下去么?”
袁静宸摇摇头。袁瑾说的事情虽不公平,却可能是事实。命运太不可琢磨,也许你的手只是凌空一撩,便已经拨动了命运之弦。这个世界交织着奇迹与不幸,“站得高摔得惨”也是无可质疑的真言。
所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不可以放松自己,哪怕你已牵到了命运的丝线,你也必须提防它从你手里滑开,消失无踪。
袁静宸伸了伸腿,左挪右动,总算是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长长地舒了口气,闭上了写满疲惫的眼。
袁瑾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只有袁静宸一人。空气里散着清新的香,和着阳光,调出最浓最美的午后的味道。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袁静宸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被子蓬松而又柔软,暖暖地包裹着袁静宸的身子。袁静宸闻着秋日午后的味道,终于进入了沉眠。
梦里,袁静宸见到一只白鸽,那丰满的羽翼在阳光下展开,带着圣洁的光自如地飞翔,宛如天使,宛如希望。一根根洁白的翎毛密布在小小的身躯上,尾部呈扇形,羽毛微微上翘,风度翩翩,写满自信与骄傲。它在窗外盘旋许久,最后留恋地飞向远方,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袁静宸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不知究竟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