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
作者：黑猫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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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年上攻／正剧
关键字：梁彦弘 苏青叶
你拥抱的，并不总是也拥抱你；而我想说的，谁也不可惜。
在必须发现我们终将一无所有前，至少你可以说，我懂，活着的最寂寞。
一
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是在青云帮新任帮主李文庆的就任大典上。
他是上一任的帮派老大，二十年前也曾是腥风血雨中夺得首领宝座的枭雄。那个时候，青云帮正值鼎盛时期，帮派里能人辈出，竞争之惨烈毫不输与九龙夺嫡。
二十年後，他输与了昔日对手的儿子。李文庆架空了他在帮中一切权力，最後他不得不拱手让贤。
世上最令人扼腕叹息之事，莫过於美人迟暮，英雄末路。
不许人间见白头的，又何止美人呢？
尽管如此，当那个男人神情冷峻地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的时候，苏青叶还是被他吸引住了。只见他鬓若刀裁，眉目若画，薄唇微微抿起，如果时光倒流二十年，即便是娱乐圈最当红的小生在他面前也要自惭形秽。
当那个男人在他面前停住脚步的时候，苏青叶清楚地看见，他的眉梢悄然爬着几道残酷的皱纹。
男人稳稳地伸出手来，不失风度地说：“文庆，恭喜你。有你掌管帮中事务，我可以安心过我的退休生活了。”
李文庆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道：“叔叔，我可不许你这麽早退休。帮里许多事情我还得仰仗叔叔的帮助呢！”
“文庆，你过谦了。”
“不知叔叔今後有什麽打算？”
“养养花，钓钓鱼。”男人引用了一句陶渊明的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李文庆笑得如狐狸一般狡诈，说：“这可不是叔叔的风格。我记得小时候叔叔同我说过，‘出世是懦弱者的借口，大丈夫不屑为之。’”
男人脸上依然没甚表情，他的表情同他身上的西装一样一丝不苟。“人是会变的。”男人淡淡地答。
在那个男人同李文庆说话的时候，他的眼光从来没有移到苏青叶身上，哪怕是眼角的一个余光也不曾有过。这令苏青叶感到沮丧。
每次李文庆揽着他同各个堂口大佬碰面的时候，十个人里有九个会用直勾勾的眼神露骨地瞧着他。
也无怪乎那些大佬这般模样，苏青叶长得身材纤细，男生女相，真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
这天夜里，不知因了何种缘故，李文庆简直如同野兽一般待他格外凶狠，几乎要把他的腰给捏断了。到了半夜卧室里依然一片淫声艳语。苏青叶吃力地应承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等李文庆终於饶过了他，苏青叶便试探地说：“白天那个人是你的亲叔叔吗？”
李文庆好笑地看他一眼，说：“不是。只不过按照辈分，我得这麽叫他。”
“那你们的关系不太好喽？”
李文庆沈吟了一下，说：“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他看起来挺年轻的。”苏青叶由衷地说，“尤其是远看的时候。”
李文庆深深地瞧他一眼，道：“怎麽？看上我叔叔了？”
苏青叶立即红了脸，嗔道：“你胡说什麽？”
李文庆笑得一脸淫邪：“我倒不介意你跟他上床，我只是怕你失望，他长得再帅也不过是个四十八岁的老头子，没几下就泄了，怎能像我一样满足你这淫荡的小洞？”说着，他再次翻身压上了苏青叶娇嫩的身子。
一夜荒淫无度之後，苏青叶睡到翌日傍晚才起身。他同往常一样敞着睡袍大咧咧地走下楼梯，不料却看见那个男人正笔挺地坐在饭桌旁，他右手的指尖里正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
苏青叶掖了掖睡袍的领口，走到李文庆的身旁坐下。李文庆侧头打量着他，关怀的语气几近夸张：“这麽早就起来了？怎麽不多睡会？”
李文庆说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傲慢的视线终於落到了苏青叶身上。他的眼神冷冷的，不含有一丝温度。苏青叶垂着眼帘，头也不抬地说：“睡不着，就起来了。”
李文庆将一碗皮蛋瘦肉粥推到他的面前，说：“我刚才叫司机去林记买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这家的皮蛋瘦肉粥。”
苏青叶接过青花瓷碗，低着头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他听到李文庆和那个男人又恢复了交谈。原来他们在聊工作交接的事。两个人不痛不痒地聊了一阵，不知道是不是因了饭桌上多了一个苏青叶的关系，他们很快又中断了交谈。
饭桌上只余下了粥的香味，以及隐隐的薄荷香。
“对了，小叶，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李文庆突然的开口在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坐在你对面的就是本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梁彦弘，大家都叫他彦哥。”
苏青叶闻声抬起头，正对上那人幽深的眼。那里空空寂寂，平静无波。
“彦哥。”苏青叶轻轻地唤了一声。
梁彦弘依然在抽烟，但他已移开了眼睛。苏青叶的轻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很快就同烟圈一道消散在了空气中。
“他叫苏青叶。”李文庆又说，“是我养的金丝雀。”
苏青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片刻的安静之後他的脸上现出一个轻浮的笑：“彦哥，有哪个金主会让自己养的金丝雀去服侍别的男人？这种金主恐怕你闻所未闻，不过正巧，你眼前就有一个。”
听了苏青叶的话，那个男人的眼神终於认真地落在他的身上。
苏青叶口不择言地说：“如果哪天你看见我躺在你床上，你千万别觉得奇怪，那是文庆有事要求你帮忙。”
话音刚落，一个重重的耳光便落到他的脸颊上。苏青叶捂着瞬间肿起的左脸，不怒反笑：“李文庆，何必恼羞成怒？”
这时，对面的那个男人忽然悠悠地开口了：“恐怕你不会有上我床的机会了。”见苏青叶茫然又略带羞愤地盯着他，他笑了笑，补充道，“从今以後，只有别人求着文庆，想要文庆求别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男人的话令李文庆一扫脸上的阴霾，他愉悦地大笑着，拍着苏青叶的肩膀说：“跟我叔叔学着点，别只会惹我不痛快！”
梁彦弘听了并不接口，只是微微地一笑。
那天晚上苏青叶少不了又得受一番折磨。李文庆恶狠狠地将他压在墙上，又是一番漫长而恶意的玩弄。
事後，李文庆大力捏着他的下巴，喝道：“你竟敢在梁彦弘面前顶撞我？”
“我哪有顶撞你？”苏青叶低低笑了，“我是在讽刺你。”
“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苏青叶收了笑，冷冷地说：“你不给我留面子，我又何必要给你面子？”
李文庆突然大笑起来，直笑得苏青叶心里发毛。“全世界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李文庆说，“你以为我不说，梁彦弘就不知道了麽？”李文庆低头打量着他，忽而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你该不会真的对那个老男人有意思吧？”
“胡说八道什麽？”
“最好不是。”李文庆坏笑着，说，“怎麽说你也帮我搞定了那麽多色鬼，我怎麽忍心见你守活寡呢？”
二
苏青叶年仅弱冠，但他的人生仿佛已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尤其是在那天之後，他几乎有些自暴自弃了。他放纵自己在那个毁了他的男人身下肆意承欢，他甚至恨不得他将他弄死在床上。
他的人生，不堪入目。
下午是苏青叶上健身房的时间。身材是他革命的本钱。为了保持身材的瘦削他从不进行任何力量型训练。他时常做的事，便是在临窗的跑步机上挥洒青春的汗水。
今天，在窗边的跑步机上，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苏青叶走到旁边的跑步机上，将速度调至慢走这一档，而後落落大方地唤了一声：“彦哥。”
梁彦弘侧头瞧他一眼，波澜不兴地道：“是你。”
苏青叶莞尔一笑，语调欢快：“彦哥你还记得我。”
“印象深刻。”梁彦弘意味深长地说。
苏青叶红了红脸，旋即扯开了话题：“彦哥也是这家健身房的会员吗？怎麽我从来也没见过你呢？”
“我一般晚上来。”梁彦弘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一边跑步一边说道。
“原来如此。”苏青叶晃动眼珠，又问，“那彦哥除了跑步还做些什麽运动？”
“你不做的运动我都做。”
苏青叶眨了眨眼，问：“那不知道彦哥做不做我最喜欢的一项运动？”
梁彦弘瞥他一眼，不疾不徐地道：“说说看，你最喜欢的运动是什麽？”
“这项运动需要两个人一起做，最好是在室内，当然野外也行，一个小时下来人会很累，但是也很畅快。”见梁彦弘幽幽地瞧着他，苏青叶噗嗤一笑，道，“彦哥，我在说羽毛球。”
梁彦弘嘴角上扬，反问道：“你以为我想哪去了？”
“彦哥的心思我哪猜得到。”
梁彦弘走下跑步机，用雪白的毛巾抹了抹脸上的汗，道：“本来以为你是只小刺蝟，原来是个鬼灵精。”
苏青叶无辜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梁彦弘跑完步，却不急着走。他倚在跑步机旁仰头灌了大半瓶水。只见他长身玉立，容貌出众，汗水勾勒出了他刚毅的线条。唯有他那稍显白皙的肌肤，当年华老去的时候，苍白使得岁月在他脸上无所遁形。时光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即便是上苍的宠儿，也必须接受正在老去的现实。
苏青叶忽然感到悲凉，他不由地开口道：“彦哥你看，这里有那麽多的猛男，你依然是他们当中最好看的。”
显然苏青叶的话令梁彦弘微微有些意外，他淡淡地笑了笑，道：“如果是二十年前，根本不会有人拿他们跟我比。”
苏青叶不安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在他看起来依然是一脸的云淡风清。
“走了。”梁彦弘忽然说道。苏青叶朝他摆摆手，那人也浑不在意。他一手拎着瓶子一手拿着毛巾，又走到了器械区。混迹於一群毛头小夥之中，他依然显得十分耀眼。
背着背包走出健身房的时候，苏青叶忽然想回学校看一看。
宿舍的床位很紧张，许是因了李文庆的关系，他的床位依然保留着。苏青叶推门进去，看见他的上铺躺着一个陌生的少年。
那个少年一见到他，便一骨碌地从上铺跳了下来。他的眼睛很大，大得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的眼睛占据了他的半张脸。他迫不及待地冲到苏青叶面前，抓着他嚷道：“终於见到一个活人了！我叫梁一一，你叫什麽名字？”
苏青叶简直莫名其妙了：“我叫苏青叶。”
“我在这躺了大半天都没见到一个活人！看到你真的太好了。你们都去哪里玩了？对了，我是数学系的，刚从美国游学回来。你是哪个专业的？”梁一一连珠炮似的说道，他的语速也令苏青叶瞠目结舌。
“我平时不住这里。”苏青叶抱歉地摊摊手，“至於他们，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是什麽专业的？”梁一一孜孜不倦地追问道。
“影视工程。”
说起专业苏青叶微有些羞赧。影视工程是本校录取分数线最低的专业，系里的学生有大半是“後门生”。苏青叶也不例外。两年前苏青叶高考落榜後，阴差阳错地遇见了李文庆。是李文庆将他塞进了这所学校，圆了他的大学梦。
梁一一天真无邪地“哦”了一声，又叽叽喳喳地说起了他的游学经历。苏青叶边听边掏了掏耳朵，忽然有些後悔回到这里来。
说完游学後，满嘴跑火车的梁一一又讲起了他昨天刚看上的女孩。苏青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故意作出无意倾听的模样。显然梁一一或有意或无意地忽略了一点。最後苏青叶不得不开口打断他。
“我要去吃饭了。”苏青叶枯着脸说。
“一起吃吧！”梁一一忽然大喊一声，“糟糕！我今天晚上约了我爸。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苏青叶愕然地大张嘴巴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没关系的啦。”梁一一热情地揽住他，道，“你是我回国以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而且我们又这麽谈得来。我爸爸不介意多付一份饭钱的！”
谈得来？苏青叶嘴角抽搐着，到底什麽也没说。
见到梁一一的父亲的那刻苏青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那个优雅地倚着加长型黑色豪车的男人，不是梁彦弘又是谁？
俊美无俦的梁彦弘居然有这麽一个神神叨叨的儿子，这个事实比粗糙的窝窝头更难以消化。
“爸，我叫了个朋友一起吃饭，你没意见吧？”梁一一左手揽着苏青叶，右手潇洒地插在口袋里，同父亲说话的时候他得微微地仰起头来。
梁彦弘瞥了苏青叶一眼，他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起。“上车吧。”他对梁一一说。
三
上车之後，梁一一反常地安静了。沈默随着汽车的前行一直被带到了餐桌上。
置身於富丽堂皇的酒店包厢内，席间的气氛却有些尴尬。他们三人各自占据了圆桌的一头。梁彦弘不停地在吸烟。梁一一低着头专心把玩着自己的手机。父子俩好像不认识对方一般，谁也不同对方说一句话。
苏青叶有心缓和桌上的气氛，然而他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话题。
过了一会梁一一出去接电话，苏青叶才开口道：“彦哥，一一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梁彦弘没有立刻接话。抽了几口烟之後，他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道：“一一长得像他妈妈。”
“我也长得像我妈妈。”苏青叶顿了顿，又说，“彦哥，其实我很羡慕一一。他有你这麽好的爸爸。我连自己爸爸长什麽样都不知道。”
梁彦弘听了，深深看了他一眼。
苏青叶忽然感到十分的不自在，他几乎没有在外人面前说起过自己的身世，现在突然提起连他自己都觉得突兀。苏青叶用力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薄荷味。苏青叶试图岔开话题：“彦哥，你用的是什麽香水？”
“我不用香水。”
苏青叶再次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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