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还嘱咐叫我们先玩着，我有些无语，敢情他是把我当成和他儿子一样的小朋友了。
手再次被温软的小手抓住，我笑着弯腰揽过那个小人坐在沙发上，点点他的鼻子问他：“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他的眼睛越来越吸引我了。
“禹豪，刚刚爸爸有叫过我哦，你都没注意听哦。”禹豪闹别扭似地把头转向一边，不理我。
我哄他，转过他的头望着他的眼睛，有些恍惚的说：“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他小心的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然后很深明大义的说：“看在你那么真诚的态度上，我就原谅你好了。”
我感动的抱了抱他，把头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低喃着，“谢谢……”
原来真的有自欺欺人……
“哥哥……？”他轻轻的叫了我一声，我久久的都没松开他，他明显是被我吓到了吧，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却说，“哥哥，你要哭就哭，但是别把眼泪鼻涕擦在我衣服上，不然妈妈还以为是我哭的呢，那多丢脸啊。”
我：“……”小坏蛋你是变相的说我这样很丢脸么？不过还是谢谢你。
我破涕而笑，松开抱着他的手，说：“那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我看了有些失神，他说：“这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么？”
回过神，我避开他的眼睛，再次抱着他，说：“是哥哥的秘密。”
他在我怀里点点头，“好。”
初秋的天气有些凉，禹豪的身体暖暖的，我就这么抱着他和他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也很乖的没有乱动。这样的画面很温馨，我的内心感到久违了的满足。可惜温馨的时刻持续的没几分钟，禹豪的妈妈便说可以开饭了。我放开那令我有些眷恋的温暖，看着墙上那个极为抽象的壁钟，研究了半天才研究出现在已经是将近九点了。
就在这时禹豪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笑嘻嘻的和我说，这个壁钟是禹豪小舅选的，还问我精不精致，我听了，笑着点点头。
这顿饭，算是夜宵吧。
饭菜很香，我却吃不了多少，才吃了没几口就再也吃不下，这几年饮食的不规律几乎把我的胃搞坏了，久违了的饭菜，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倒是禹豪在一边不停的为我夹菜，我微微有些尴尬。
“你吃的那么少。”禹豪妈妈看着我说。
“其实我已经吃过了。”我微微别过头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盯得我心里发慌。
她了然的点点头，我沉默的坐在一边，或专心或分心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眼里只看着禹豪。
刘捷饭后和我说，这孩子从小很懂事，不哭不闹的，可就是很少向大人撒娇亲近。我是除了他小舅之外唯一一个让他那么亲昵的人，并且我们相处的时间才一个多小时而已，我后来想想，这算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个小奇迹。
从前的我对孩子可是一点都不亲的，现在看到禹豪才知道，原来孩子竟是那么可爱。
再看着他妈妈，我才知道禹豪那双眼眸是遗传自这位美丽的女性。我对她笑，说，“禹豪长得很像你，特别是眼睛。”有些爱怜的摸摸禹豪的头，这回他不像我之前摸他头的那样显得不情愿了，顿时我心里最深处涌动出一股暖暖的热流。
谁知那位美丽的女性听了我的话只是对我报以一记意味不明的微笑。
这一笑，更加确定了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就像准备要破茧的蝴蝶，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似的。
在我打算说点别的时候就听到刘捷说了一句：“你还没见过他小舅呢，他小舅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们提到了很多次禹豪的小舅，我仅仅只是楞了一下，然后没有想太多便点了点头，说：“是么？”
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我侧过头，便看见禹豪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说：“哥哥你流汗了，很热么？”
我下意识的去摸额头，果然触手一片湿热，明明不热啊，可是为什么我会突然心跳加快且汗流不止？我对禹豪笑笑：“嗯，挺热的。”
禹豪继续说：“哥哥你脸红了，可是好漂亮，比我们园最漂亮的陆老师还漂亮。”
我和他父母都楞了，很少有人会去称赞我，即便是外表，我不知道我的长相在这个孩子的心中是有多漂亮，但是在这个孩子的面前，我只微微一笑——真心的。
我对上孩子父母尴尬的脸，说：“禹豪真的很可爱，我很喜欢他。”
他们听了，会心一笑，孩子永远是我们大人心里最柔软的一部分，无论他们说错什么做错什么我们都能宽容的去原谅。
如果我也是个孩子，那该多好……
然后我和禹豪就着漂亮的话题聊了好长一段时间，聊着聊着刘捷就□来和我说，“刚刚我上楼的时候看见你家的门没锁，不要紧么？”
我没有看他，逗着禹豪回应：“没事。”那里没什么好偷的。
禹豪似乎很喜欢和我在一起玩，他趴在我的腿上给我说了很多他们幼儿园的事情，还常常提到了一个叫王若深的孩子，他总说王若深有多笨总是被人欺负；他说了他和那孩子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他说如果有人欺负我就告诉他；他说哥哥你虽然在笑，可是看起来好难过……他说了很多很多，说到他躺在我的怀里直到睡着。
我搂着他，他安静的靠在我的胸前，我看着他睡着时的样子渐渐冷却了所有思绪。
刘捷走过来小心的抱起他，抱歉的对我笑笑，我摇摇头示意没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和他们道了晚安便打算回去，临走时，禹豪妈妈的眼神搅得我心里乱作一团，我明明很快就知道她是谁了，可是内心深处却强烈的拒绝让自己知道。
身后的门轻轻阖上，对面的房门大氅着，我苦涩的笑了笑。
最怕偷走的，已经没有了。
天堂和地狱，隔着几步之遥。
刚走进房门我的脑海里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屋子里冷冷清清，我都在怀疑刚刚那顿饭是不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抬起左手看，好笑的敲敲自己的脑门，禹豪贪玩的在我手上画了个手表，而且用的是油性马克笔，墨迹把上面的伤痕给掩盖掉了，估计没有段时间是消不掉的。
走进浴室放满一浴缸热水，我躺进去，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双眼睛，那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躺得太舒服了，我的身体沉浸在氤氲的水汽当中，慢慢的向下滑……逐渐逐渐的，水没过了唇……没过了鼻子……我感觉呼吸有些难受，我微微睁开一丝眼睑想看清眼前的事物，最后却连眼睛也被水淹没了……
一秒……两秒……直到一分钟……
难受……
“哗——！”我受不了的从水中坐起身，我捂着胸口贪婪的汲取浴室里那微薄的新鲜氧气，我转头看向浴室门口，从客厅里传来的敲门声不紧不慢的响着，我随手抓条浴巾擦了擦身子套上衣服就去开门。
沿途滴落了一地水渍……
意料之中，门外站着的——禹豪妈妈。
更确切的说是……
“刑珂姐。”我轻轻的叫着她，侧过身子让她进屋，她身后还有刘捷。刘捷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们在客厅坐下，我转身去厨房倒水，结果拿了两杯牛奶出来。
我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没有开水了，先喝这个吧。”我放下杯子，有些局促的坐在她对面。
刑珂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皱眉，“冷的？”她的眼睛一直望着我，眼里的责备一览无遗。
我心下一紧，赶忙说：“微波炉坏了……”然后低下头，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对不起……”
我似乎听到她的叹息，心里酸得不行，抬起头时，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我不是责怪你。”她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像从前那般的看着我，“谁叫你竟然认不出我？亏我以前那么疼你。”
我咬了咬嘴唇，然后松开，轻轻的摇摇头，说，“对不起……”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那时候虽然见的次数不多，可是刑珂总会托人给我带礼物，还常常会打电话给我，嘱咐我天气冷了多穿点，比起姐姐这个词，她身上更多的有着妈妈的味道，只是四年的时间，真的改变了许多人，况且四年前，我见她的次数也很少，接触的最多的也只是电话而已。如今她变得越加的成熟和美丽，和当年我看到的那个张扬的沈刑珂比起来，现在的她更是光彩夺目，我一时认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刘捷似乎是很惊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出声问：“原来你们以前认识啊？”
刑珂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迅速揪起他的耳朵说，“不然你以为呢？怎么？抓奸失败了心有不甘么？”
刘捷俊美儒雅的脸上顿时摆出“我错了”的表情，讨好般的说：“我这不是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旧识么？”
“哼！”刑珂放下手，把脸扭到一边，“你既然知道小川是我弟，怎么会不知道我认识晓晓？还说那么难听的话……我怀上禹豪那一年小川才和晓晓在一起的，那时候我们都身在国外自是很少见了，所以就没和你提过，加上再见到小川他们也不在一起了。”
听到“小川”两个字，我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抽疼，然后继续做旁观者看他们夫妻两人闹腾。
“好了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哪知道原来你和弟弟的恋人也那么熟识……”
“哼哼，那是，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喜欢这个弟弟，不过看你认错态度那么诚恳的份上，原谅你了……”
那些无心之语我自动消化过后便无声的笑了，原来禹豪的脾气是这么来的。
刘捷讨好成功，对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眨了眨眼睛，看了眼刑珂，她恰好也正在看我。
“晓晓。”她皱着眉，好像意识到了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话，语气突然变得低沉了起来。
“嗯？”我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她放柔了视线，轻声说，“你真的变了好多……”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我只怔怔的回应她：“是么。”
“怎么说呢，以前你虽然也很安静，不过……”刑珂停顿了一下，我看着她，再看看刘捷，再看看他们交握住的手，低下头，便听到她后面的那句话，“现在的你，更让人心疼……”
刑珂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一片羽毛，缓缓地、缓缓地落在我满布血痕的心脏上，我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温柔，失声痛哭：“刑珂姐，你难道、就不怪我么……”
我捂着脸，不愿外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不该这样的，你不该对我那么好……是我害了他，是我做错了……”
拒绝再听到任何话语，我无助的摇头痛哭，哭得很伤心，哭得很无力，难过得快要窒息，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我差点害死了你的亲弟弟……
“晓晓乖，不哭了……”熟悉的话语填满了我的脑子，我的世界混乱一片。
是谁……是谁抱着我，给我那么温暖的怀抱，究竟是谁，还说着那么宠溺的话语。我沉浸在里面，无法自拔……
那些回不去的曾经，那些到不了的未来，我究竟在挣扎些什么我不知道，但倘若我不那么做，那么我将永远得不到救赎……
身上再痛，也永远比不上想起他时的痛……
“傻晓晓。”刑珂抱着我轻拍我的背，“那都是过去了，我不怪你，谁都会有迷路的时候，现在你走回来了就好……”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过去了，都过去了，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姐，做姐的有什么理由去责怪自己的弟弟呢？况且，我相信你绝对不是故意的。”刑珂原谅的理由竟是那么的简单，可是我……
“对不起……”我办不到，我只要一想到那人曾经绝望的眼神我就控制不住的痛恨自己当初所作的一切，所有所有对他的欺骗对他的隐瞒对他的背叛……
我始终原谅不了自己。
我不着痕迹的挣脱掉刑珂的怀抱，我需要些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
于是，“很晚了。”擦干净脸上的泪，我笑着说。
“晓晓……”刑珂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刘捷拉住了，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他对我点点头。
“有什么明天再说好么？”我恳求的看着刑珂，我现在好累……
她最终妥协，拧着眉毛，说：“好吧，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说。”看样子不把话说开是不会罢休的，我有些头痛的闭了闭眼睛。
我把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他们到对面关上门才把脸上笑得很僵硬的嘴角扯下来。
墨晓——一个人生活（4）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我倒在床上，虽然很累，可我却一夜无眠……临近5点的时候我才微微有些睡意，睡得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有人在敲门，我头疼的坐起身，赤着脚去开门。
“哥哥……”大清早的听到那么可爱的声音真的是让人受不了，我牵起禹豪往比较暖和的卧室里走，然后……
“哥哥……”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我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有些茫然的看着头顶上那个可爱的娃娃。
“禹豪……？”刚睡醒，眼睛有些蒙，我用手揉了揉便笑着去捏禹豪的脸，刚刚进来的时候自己又很快的睡着了，结果就把他扔到了一边。
他也不管我吃他的豆腐，戳了戳我的眼睛下方，我吃痛的轻轻拍开他的手，问他：“怎么了么？”
“哼！”禹豪跳下床，坐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抱胸扬眉看着我，“妈妈让我叫你起床，哥哥你还赖床，真羞羞。”
意识还没清醒，我不跟六七岁的孩子一般见识。在床上躺了一会我才慢慢起身，早晨起床对我来说有点痛苦，那种晕眩感没有得到缓解我会很快的倒回床上。
我嘱咐禹豪在客厅乖乖坐好后便走到浴室，眼睛瞄到镜子里的自己，刚刚被禹豪戳到的地方有着深深的青痕，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这么憔悴的样子，不知道等会刑珂见了又会说什么了。
洗漱完毕我走进厨房倒了杯牛奶，中途折出来问禹豪要不要来一杯，禹豪立马点头说好。
我把手中的牛奶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