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无辜的。”
他们听了均沉默不语。
我沉吟了会，从文件夹中抽出了几张照片摊在桌上。
突然，“天啊！”刑珂惊呼，刘捷皱着眉头看着那份报纸，伸手指着一张照片说，“这是……”
我看了一眼那张照片，里面的消防人员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出楼里，刘捷和我第一次看到的反应一样，我点点头：“是墨晓。”
刑川显然是认出里那条沾满鲜血的链子，只见他伸手握了握左手。
刑珂捂着嘴有些哽咽，“怎么会。”
“你凭什么这么说？”刑川有些颤抖的声音问我，我拿出一份通过关系在医院调出来的病例单递到刑川的眼前，“这是当年他在医院的病例，上面写的一清二楚。”
我很意外，刑川看了没有过多激动的情绪，只轻轻的放下病历单继续问我：“然后呢？”
“这就和我前几天遇到的那个女孩有关了……”我拿出另一张照片，刘捷看了说：“这不是刚才那张么？”
我摇头：“不是的，这张和这张虽然看起来一摸一样，可是报纸上的那一张因为版面有限所以裁剪了一点，这张是完整的，在这张的角落你们有没有看到有个人影？”
刘捷和刑珂仔细看了一眼：“有，但是看不清样子。”
有时候，看不清反倒还好，这样你们起码可以相信外表的单纯，不去看内心那些污浊的黑暗，因为那，真的令人作呕。
“她叫莫和和……”我说，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一张单纯可爱的笑脸，“也许你们谁都不认识她，可是墨晓认识，因为她是墨晓从小的玩伴，也因为如此，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墨晓是林先的养子，却不知道，墨晓本就是林先亲生的，只不过身为艺人的身份他不能承认，利用慈善公益做幌子把墨晓领养作为养子，真相在墨晓长大后被揭穿，因为他实在是和林先长得太像了。林先的妻子许颜知道真相后和林先大吵了一架，林先早年的背叛让许颜痛苦不已，可又因双方在荧屏前是模范夫妻的典范，所以便秘密离了婚。在大家面前，他们依旧是众人眼里的恩爱夫妻，可是有一个人却在暗地里滋生了嫉妒的苗子……”
“莫和和？”刑珂念出她的名字。
“对，她对林先产生了爱恋，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便爱上了林先，她的恋情有些畸形，带着些极端，林先和许颜的离开是她预料之中的，可是她没想到离婚后的他们还是爱着彼此的，虽然离婚了，可还是住在一起，这让她十分的气愤，林先爱许颜，爱得无可救，许颜也是自私的女子，成长得越大，墨晓便越像林先，她忍受不了和林先与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一起居住这个事实，叫来一个保姆照顾墨晓的生活后自己和林先便搬到别处住了。因为工作的关系，林先和许颜总是要搬家，墨晓亦不例外，林先舍不得，可许颜又容不下，于是林先每到一处就另外找房子给墨晓自己住，但是都不会离得太远。”
“也就是在不停的搬家之中，搬到了莫和和家的隔壁，林先会偶尔去看下墨晓，莫和和便对林先起了爱意，从那以后她便和墨晓靠近，可惜林先去看墨晓的次数屈指可数，偶然之下她才懂原来林先是艺人，她便到处收集所有有关他的信息，这张报纸便是在她病态的爱恋下所收集的……我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上的那张，“如果她没有这个爱好，那么我想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捷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想表达的是什么。”刑珂附和。
我转头看向刑川，“你呢？”
刑川点点头，“我知道。”
我在心里苦笑，是啊，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假若你不知道，该多好。
“他们不是自杀的……”我投出了这一重磅炸弹，刘捷刑珂楞在当场。
“你的意思是？”刑珂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是那个女孩子？她怎么……”
“这就得问另一个人了，事情虽然被警方压下来以自杀案处理，可是真相也许只有当时在场的人才晓得。”说到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起身去开门。大病初愈的蕊仁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外，见了我，轻轻的说了句：“舒医生……”
我点点头，侧身让她进来。
她坐在我身侧，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我爱她……”
我们谁也没有出声，静静的听她说下去。
“所以，为她做任何事，都可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多久，我就爱了多久，可是她爱的不是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那个演员。也许她爸爸说的对，她妈妈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导致她心里有些不平衡常常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她转头望了眼刑川，笑，“你知道么？司徒也是她特地安排的，他们三个，都曾经是儿时的玩伴啊。我不知道她从哪打听到司徒工作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怎么令你和林晓产生误会，我只知道她嫉妒林晓，嫉妒他是他的孩子，嫉妒他得到他生前的爱。嫉妒他，有那么多的人爱他。可是为什么她没有看到呢？爱她的人，一直都在她身边啊……”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神情异常的落寞。
“那是你们分开以后的事情了……我记得，那时候她躲在他们家的门口，门里传来很激烈的吵架声，呵！那对夫妻啊，明明爱对方爱得要死，却忍受不了对方的任何一个缺点。和和当时笑得很开心，她就像一个披着天使皮的恶魔，她利用自己单纯无害的外表，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毁了一个家庭，毁了两条人命。”
蕊仁渐渐流出了眼泪，她绝望的望着天花板，“她把林晓骗到了那个家，说许颜接受了他的存在，那时候林晓听了很开心，可是他不知道那些都是阴谋。那是24楼啊……她把他绑在了阳台上，当着他的面在已经昏迷过去的那两个人身上一刀一刀的划……我当时就在林晓身边，他想挣扎的，差点从阳台上摔下去，好在……他身上的绳子和栏杆绑在了一起……我看着那两个人的血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看着和和单纯的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得不到的就毁了……这是她当时和我说的话……”
“她想把林晓也毁了，他们太像了……她的爱恋是疯狂的，她疯了那时候。林晓没哭，他竟然没哭……他呆呆的任刀片在他身上滑动……我受不了了……那场面简直令我作呕，那不是我认识的和和，不对……是和和骗了我，我一直以来，都不了解她。”
“我终于把和和拉走了，我害怕极了，但我还是报了警，警方查出来是和和做的，可是因为她有精神病再通过家里的关系给压下来了。她一直在治疗，我也一直在陪着她，可是几天前，我竟发现她又在看关于那人的东西了……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干嘛，我想把那些仍了的，可是她竟然……”
我适时的打断她的话：“你的意思是，你身上的伤也是她弄得？她一直在美国还是她根本就没离开过？”
“美国？”她无焦距的看了我一眼：“她一直在美国治疗，前段时间突然跑回来了……”
“为什么？”我问。
“12月25啊……”她笑了，笑的无比凄凉：“我的生日哦！她从来不记得……可她却记得，每年回来拜祭他……”
一直安静不语的刑川突然上前厉声喊道：“12月25她一般都会去什么地方？说。”
“……好像是……那个人的旧家，她第一次见他……”
没等她说完刑川便疯了般跑出了门。
“刑川……”我和刑珂一起叫他，他头也不回的重重关上了门。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点，虽然只是平淡的口头描述，可是那样的场面光是想象都令人毛骨悚然，从蕊仁的话里问出旧家的地址，我们立马驱车赶到那。
奇怪的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门锁着，没人在的样子。
蕊仁疑惑了，她摇摇头：“她不在这……不……”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猛的抓住我的手，颤抖着声音：“去、去西郊陵园，快点……”
人的一生总会有对那么一两件事是执着的。
蕊仁当场瘫软在了我的怀里，我失神的接过她，眼前的事实，真的让人心痛得落泪。
那外表如花般纯洁美好的女子，静静的靠在一座墓碑上，她的下身完全浸泡在了血泊里，可她的脸上却带着笑，幸福而安详。
四年后，她最终随他而去，即便她知道他不爱她。
把蕊仁抱到赶来的救护车上，我转身再望向原地，空荡荡的哪还有那两个人的身影。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刑川的那句“我知道”，想到最后，想到自己都笑了，沈刑川哪有那么笨的，原来他什么都懂，只是不提。
原来他，爱他可以把自己委屈到如斯地步……
我伏在方向盘上，终于忍不住心里所有的悲伤，让它化作泪水宣泄而出。
如果这是你爱他的方式，那么成就你们便是我爱你的姿态，这样爱你的我虽然卑微得连自己都唾弃，可是……
我也只能这样爱你。
墨晓——我们之间（完）
今天是12月25日，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个快乐的日子，可是对于我而言，从四年前开始，这一天所代表的仅仅只有痛苦……
和刑川重归旧好是我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必定活在过去而不得解脱。虽然，我的确还没得到解脱……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本来空荡荡的左边此刻躺着一个你深爱的人，那种感觉是无法单用幸福这个词来描述的，那是我描绘过无数次却始终为幻影的轮廓，那是我想忘却不敢忘的容颜，在过去的那上千个日夜里我总会在深夜难过的哭泣，而今……
“怎么哭了？”刑川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我轻颤着身子蜷在他身旁，极力掩饰自己的窘态，小声说：“对不起，打扰到你休息了。”
“说什么呢……”听到他不满的嘀咕一句，腰上传来的触感让我心跳加速，他一个用力我便被提上去和他眼对眼嘴对嘴，他抵着我的鼻子，“告诉我，为什么哭。”
难过的，我微微摇摇头，难道我要和他说，是因为发现醒来的时候你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到让我想哭么？刑川抿了抿唇，翻身把我压下下方，我发现只要他一盯着我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频率，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瞥过视线不去看他，突然眼角处传来一阵如羽毛般轻柔的碰触，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我一直以为这是梦……”贴着肌肤的唇瓣吐出温热的气息，扫在脸上痒痒的，我紧张的握了握拳。
“晓。”他唤我，吻一点一点的落在鼻尖、脸颊、下颚、最后移至嘴唇。
心跳就要失速了……
这个吻是温柔的，毋庸置疑，然，这是种会令人发狂的温柔。
舌尖探进来的时候我感到了一阵久违了的酥麻感。下唇被轻轻允着，然后再舔过齿贝，我配合着微张开嘴，他小心的缠绕着我的舌，那种被人疼爱的感觉从这个吻里让我深深体会，他在刻意压制住什么，我懂，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从那天在科技馆他想碰我却被我阻止了之后他就一直没再要求过了，他现在还是如此，总是无条件的包容我，我觉得我的眼角又湿了。
良久，他离开我的唇，低压着声音说：“这个如果是梦，我宁愿再也不要醒来，不过……”他微笑着又吻了下来，我被迫仰头接受，“得先让我去趟洗手间。”
身上的重量消失，我迷茫的睁开双眼。
又是如此……我转身把自己窝在刑川刚刚躺着的位置，明明只是一个早安吻，我却意外的有了感觉，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不敢去想刑川在看到我现在身子会有怎样的表情，我怕在他的眼里看到嫌弃甚至是……厌恶。
电话铃响的时候我怔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走到客厅，抓起话筒“喂”了一句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愕然，怎么不说话，“喂？哪位？”我再次出声。
对方还是不说话，我皱皱眉头看了看手里的话筒，电话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个不认识的号码，重新把话筒贴到耳畔，我淡淡的说：“再不说我挂了。”
“下午四点我在陵园等你……”
“什……”话还说出口那边就挂了，我惊讶的发现再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我居然没有激动的感觉，有的，只是无尽的唏嘘与遗憾，如果能早点发现，那么这一切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找了个借口和刑川说出去买点东西我便出门了，他想和我一起去被我拒绝了，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和他说这件事，等到有个合适的时间，我会向他说明的。
在市内逛了一上午我便打车去郊外，我在心里很冷静的告诉自己此刻站在我对面的是一个精神上有疾病的女子，而我的手心却不受控制的不停的流汗，她疯了，她真的是疯了……
她居然想拉我一起下去陪我死去的父亲。汽油洒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骗了刑川，他会不会气我。
我没有挣扎，静静的听她讲述过往的一切，只是大冬天的身上被汽油浸湿了不仅冷还有股刺鼻的味道。呆立在原地的后果就是我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她停下话语，手里打着火机朝我靠近，脚底已经被冻得僵硬，我艰难的往后退后一步，她冷着张脸诡异的说：“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不多了？我一会看她，一会望着她手里的火机，直到看到她突然笑得很平和，我的背撞上了一个人。
我也笑了，刑川，即便是我身上的汽油味道再大，你的气息还是如此清晰的直击我的心脏，我抬手覆上怀抱住我腰身的手臂，我没有回头，我说：“对不起。”
“没事，我懂。”
“嗯，谢谢。”虽然不知道他懂的是什么，但是我却意外的觉得他是理解我的，虽然我从没告诉过他，其实我姓林，那么他便不知道眼前墓碑上的人就是我的父亲。
和和放下手里的火机转身走到墓碑前坐在，伸手触摸碑上父亲的照片，一边呢喃着父亲的名字一边落下了眼泪，到最后说了句什么便静静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