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极了一位垂垂暮朽的老人,不知凭着什么吊住一口气,却随时有死亡的危险。
眉心蹙了又舒散开,斗篷下的脸上泛起浓重的忧色。
其实来之前就已经料到会是这幅景象了,但真的看到,说实话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当初苏家同他一样拒绝了天枢的要求。不愿为他效力。天枢有气自然也是不敢对他动手,遂就拿了苏家撒气。
先是暗地里动手脚重伤了苏苍旭,后又废了苏家大小姐苏菱的一身魔力。整个苏家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垮了下来。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但当时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了他们什么。
只是没想到,仅凭着苏菱一个女子当家,竟也能让苏家撑这么久!
苏家这孩子,心性确也不错!
想得正入神之际,门厅拐角处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高低不平的私语。可判断,来的人不多。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苏家哪还有什么人留着,不过一个自小收着的丫鬟,一个年轻忠诚的家仆看门。
幽幽叹口气负手转过身去,直接便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夹杂着不可置信,还有许多的惊喜。再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笼上了一层水雾。
苏菱下意识的扑通跪下,声色清晰却带着微微的颤抖,“苏菱恭迎星君大驾!”
小环和那小家仆吓了一声,也忙跪下,却没有苏菱那般镇定。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这可是星君啊!
他们从来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起来。”开阳袖袍微抬,莹蓝色虚光幻起,托着苏菱渐渐起身。斗篷包裹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微微冷静下来后,苏菱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身行头究竟有多脏乱,面上飞快闪过一抹尴尬的羞红。咳了两声,便先直奔主题了。
“不知星君前来所谓何事?”
难道不用躲着天枢星君了吗?
开阳瞥了苏菱一眼,“苏家变成这样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我作为这片大陆的守君,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我必须先向你们道歉。”
苏菱瞪大了眸子,没想到开阳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当即垂眸,“不关星君的事,苏家需要磨练。”
简单的几个字,道尽了她的辛酸苦楚。
开阳略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冷厉幽寒的眸中也泛起一丝柔光。
这才是身为魔族该有的秉性,百折不挠!
“你不好奇我这次来,带了什么消息,一定很奇怪吧?”
“星君自会言明!”
苏菱抬头定定的望着开阳,眸中流光,身形却瘦削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还真是聪明,确实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带给苏家。”开阳笑了笑,也不多客套。“这里来了几位贵客,要参加五月之后的试炼。不过为了掩人耳目,需要一个正规名额。而这个名额,只有你们苏家能给!”
“贵客?……”苏菱轻唤这两个字,一时也没怎么想明白。
什么贵客能够让开阳星君亲自动身到苏家来?!
不过看开阳星君这口气,应该是不会透露了。所以苏菱也没有问下去。只道:“既然是星君要求,这个名额苏家一定会给。”反正现在这个名额留在苏家也是没有用,至少对于苏菱来说,无足轻重。
“呵……”他就猜到苏菱会一口答应,拿到这个名额原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说了可不算,此次前来其实是要带你去星宫,亲自和贵客说明才行!”
“亲自!?”
这下苏菱是真的惊奇了,没想到开阳星君居然只是个跑腿的。还要把她接到星宫?!
愣了半晌,几乎没做它想就点了点头。既然是邀请,她怎有不去之理?
“那麻烦星君了。我去。”回身垂眸又吩咐了一句。“小环,照顾好我爹爹,我去去就来。”
开阳没再说什么。由斗宿和心宿开路。苏菱立于他们中间。
冲天的蓝光扬起,只闻耳边呼啸的风声凌厉。依稀可闻开阳碎语嘱咐,“待会见到了他们可一定要小心点。而且把握这个机会,你们苏家有望恢复往日辉煌!”
苏菱霎时间神思一震,眼眸清亮几许。
这下可真的是对着所谓贵客好奇了,听开阳星君这口气,身份怕是恐怖了!
其实开阳只是自己心里悲催,送完了人就要收拾行李去幽冥之境领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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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笃定的真心!
几乎只过了片刻功夫,一行人的身影就停驻在了星宫上空。晨间刚起的百姓大约只见到了一道明亮的蓝色流光穿透紫雾,隐没在遥远天际。
红练如匹,在远方游龙般舒展,淬着点点淡淡的星光,美如梦幻。
自上而下,层峦叠翠,山色连绵。无穷的碧色之巅,水晶色的星宫如宝石伫立。似是俯手可摘星辰,辽望之景,却透着令人心胸为之一振的磅礴大气。
这是苏菱第一次来到星宫,这个人人梦寐而来的地方。想想曾经慕颜因为被选中来此做祭祀之女,而摆了好大一阵子的脸色。苏菱就忍不住感慨一笑。
正出神之际,忽觉肩膀被人猛地攥住。还没来得及惊呼,整个人就被随手提起,从星宫天窗被扔了进去,满头发丝凌乱扬起,却没有意想之中坠地的疼痛感,身体猛地虚浮住。再睁眼时,眼下是一片流淌着星光的星石地面。
忙借力起身,飞快的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不过整理或是不整理也没什么两样,一样的脏乱不堪。不过素净的脸上还是一片清冷之色,恰到好处的掩饰住了她的不镇定。
“呵……竟直接被扔进来了,开阳都不懂要怜香惜玉吗?”空旷的大殿之上忽传一阵浅笑,惊得苏菱忙抬头望去。莫非这就是星君所说的贵客?不过这声音听着却有些熟悉……
眸光一抬,便直接对上了一双幽泉般清亮的眸子,那里面含着满满的笑意,还有几分揶揄。却让人无端生起几分好感。
坐在大殿正中软榻上的少女一身素色衣衫,满头乌发不加束缚,随意披散在肩头。星眸樱唇,小脸瓷白犹透着几分未褪的稚嫩。眉宇之间,神采飞扬,望见她时,红唇清浅一勾,美得惊心动魄!
不过最主要的是,她几乎是以半躺的姿态靠在身后男子宽阔的怀中,面上有着几分自然惬意。她身后的男子一身暗金黑袍,可见几朵妖艳彼岸从衣襟袖口缓缓勾勒延伸至衣摆,显得张扬而又肆意。银发如天华倾泻,从软榻之上一路旖旎垂落。
男人面容美得可盖日月华光,却带着让人不敢逼视的狷狂霸气。他那双有力的臂膀揽着怀中女子的腰肢,姿态亲昵无间。普通的玉质软榻,却硬是被他坐出了一种帝王风范。仅仅是这样望一眼,就让苏菱莫名寒意彻骨,忙移了眼神,不敢再看。
不过他怀中的女子她却是认识的,难怪先前听来声色那么熟悉。不可否认。那日在街上,九残音的惊才绝艳,随性肆意,让她打心底记住了这个人。
羡慕,神往,却不可触。
开阳随后从她身边落下,并没有在意她此刻讶异的神情,上前几步,对着君烬和九残音拱手微微一福,即道:“臣下告退!”
说完,就带着斗宿心宿步履匆匆的离开,面上是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
九残音一笑,往身旁君烬怀里缩了几分,轻声笑道:“星星,你还真让他们去啊?毕竟也没犯什么大事吧。”话虽是这么说,但九残音的口气里却也没有半分要挽留的意思。
君烬垂眸瞥了怀里笑的幸灾乐祸的小女人一眼,不禁哑声一笑,“不是谁都可以像你一样,让我徇私枉法。”
“呵呵。”少女的猝然长笑,声音清脆悦耳,在星色流转的殿中犹如银铃般动听,仰头对上那双血红幽邃的眸,语气中颇带着几分小傲娇。“算你有良心。”
君烬的回答,九残音自然是满意。
明摆着,他永远只对她一人例外。好不容易拐过来的丫头,疼着宠着都来不及!
嬉笑了一会儿,九残音似才想起殿下还站着一个人,而且默默的看了他们半天。但她倒也没有什么扭捏,默默觉着,习惯了就好……
“唉,我都给忘了!”她利落的翻身下榻,一眨眼的功夫就落于苏菱身侧,速度快到让她分辨不清。等反应过来,轻灵悦耳的声音便已在耳边响起。
“又见面了。”
“是,又见面了。”苏菱眸中带着几分感慨,对着九残音恍然一笑。几分恭敬,几分客气的疏离。当初刚见到九残音时,只以为她是个厉害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是傲骨仙姿,颇有一番顶天立地的气概,丝毫不输男子!
但从刚刚开阳的一系列表现来看,就算她再傻,也可以瞧出她身份不俗,说不定是从血海幽冥下来的大人物,毕竟除了那里,其他地方应该没有什么官大得过星君了。
还有那个男人,显然是刻意隐蔽了气息,只怕是比眼前的九残音还要有来头!
不得不说,苏菱心思精细,直觉也极准。
九残音瞧着她脸上的戒备之色,笑了笑,抬手拍拍苏菱的肩,没有半分架子,显得十分引人亲近。“放轻松好了,不用太在意我们的身份。当初在街上,还要谢谢你出言维护我。”
“不敢。”苏菱垂首摇头。心里却对九残音多了几分好感。
“好,那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我想之前开阳大概已经把事情同你说了吧,不知你的意见?”
“苏菱自然是愿意把这个名额拿出来,只是不知何人要用?”
“我!”
“你!……”苏菱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面前笑容绝美出尘的女子,万万没想到居然时九残音要参加这个试炼,可她才几岁!?
参加试炼的魔士一不是魔族精挑细选出来的天才人物,不论男女,手段皆是不俗。一个稍微弱一点的魔士,进去后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被秒成渣!
她实在是觉得,像九残音这样的小姑娘,不适合在那样的世界里求生存!
眸色清明的望向苏菱,九残音并没有半分胆怯。红唇一张一合,吐出几个字,“我自有分寸!”
身上的气息一时也诡秘不定起来。半响后,忽又俏皮一笑,“真的不用担心,我自己有多少斤两还是清楚的!这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准耍赖!”
苏菱一愣,脑中各种片断纷乱交织。其实当真想想。九残音在那天展现出来的实力有多少,她不清晰。不过后来居然把天枢星君都逼退,能耐不小!
想了想后便重重点了头,她有什么资格去怀疑别人的实力?
“苏菱马上去办好!”
说完,转身便想离开,只是在最后一刻又被九残音叫了住。“全部皆是你一人操持吗?”
其实在开阳出去接人期间,星星大概给她讲了一遍这里发生的事,整个魔族没有什么事情逃得过他的眼睛。
苏家是忠诚之士,怎么说,能帮则帮!
“是,家父抱恙在身,不能多劳。”苏菱说着,黑亮的眸中禁不住就凝起一层水雾,说起她的爹爹,她是最心疼的!
九残音闻言回眸看了君烬一眼,见他点头后。面上忽而扬起一抹璀璨至极的笑容。
“这样啊……”她对着苏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苏菱愣神间,素手如闪电般扣住了她的手腕,猝不及防,苏菱猛然看向九残音,眸带不解。
下意识想挣扎,但那双素白纤细的手却如铁钳一般,令她一时动弹不得,完全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境地。但胸中那几分怒气却是在看到少女清澈至极的眼眸后,顷刻间烟消云散。
看起来,她并没想伤害她。而且苏菱明白,若是九残音想伤她,她也绝对是没有办法的。
索性也不挣扎,安安静静的,随九残音!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九残音才淡淡的松开了她的手,眸中带着几分了然之色。
“你体内的力量是被人为废去的。”
“……”苏菱双眸圆瞪,不可置信,就这么握了下手就看出来了!?
“你不用惊讶,我只是恰好对医术有点研究。你帮我的忙,我自然要回礼。”九残音负手转身。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苏菱下意识的要拒绝,但只见眼前白色流光一闪,手心之中就多了一个羊脂白玉瓶。瓶中隐约有淡淡金光闪烁,她只是拿着,就能感受到那充溢鼻间的沁心香味。
一直毫无悸动的经脉,在触到这股气息后,竟隐隐有活络起来的趋势,令她不禁激动不已!
“一点小心意,你可不准拒绝。里面是几颗丹药,一颗你自己服下,两颗给你父亲。不消两月,你们的力量就可以恢复!”九残音的话斩钉截铁,笃定万分。
她对自己的丹药有绝对的自信。苏菱却在听完九残音的话后差点泣不成声。
以九残音的能力,她没理由不相信。手中握着的,可是一个天大的恩情!她不能拒绝,也拒绝不了!她恢复不了没有关系,却不想爹爹永远如此颓废下去。还有自己刚满五岁的弟弟,没有一个完整家庭的支撑,他的未来又该如何?
所以,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能放弃。
道道清泪顺着那削尖的小脸滑下。眼前一时一片迷蒙。再抬眸时,身前的少女也正在看着她,带着真诚温暖的笑意。冲她点了点头。
阑语意味尽在不言中。
T
第23章 不安分的家伙们!
“多谢。”简单的两个字,却难以言尽她心中的感激。
丹药这种东西,在魔族,只有血海幽冥的那些老家伙才有,这下更确定她心中的想法了。
现在,就算时九残音要她死,她想,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挥刀砍向自己。
九残音轻嗯一声,“五个月后,这里见。”
“好!”苏菱攥紧了手中的瓶子,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又一眼,确认没有问题后,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才笑意清浅的转身,出去时,步伐都轻灵了很多,面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掩不住。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殿中后,九残音像是松了口气般拍拍手。
笑眯眯的提裙坐回君烬身旁,冲他扬了扬下巴,颇有几分得意。君烬呵笑一声,眸中染着宠溺之色,“你还真舍得把那丹药给他们。”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不过身外之物而已,没了还可以再炼制。她之前帮过我,我确实挺想帮帮她。不过我也看得出来,苏家非泛泛之辈。就让他们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毕竟在这个喧嚣浮华的世界,真心最为难得。几颗丹药能换来,何乐而不为?
“不管怎样,要小心!”
君烬从来都对九残音没有办法,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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