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孕已经显怀,穿着宽大的男子衣袍勉强可以遮掩。可是现在,她脱下了外面的衣袍,只穿了里衣,别说她的身孕无法遮掩,就是她被白绫缠起来的胸,一眼也可以看出端倪啊!
所以现在,她决不能出去!更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她要等着人来给她送一套衣服,在这之前,决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
凤如歌的心,经过最初的慌乱和强迫沉寂之后,已经整理出一个清晰的思路。今天这场戏,绝对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要的就是她在这里换衣服的机会。只怕此刻的绮蝶殿外那些人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引着很多人赶往这里,就是等着看她被当众揭穿女儿身份,丢尽颜面,然后被以欺君之罪惩处,顺带牵连了整个镇南王府!
就在凤如歌心中计较该如何脱身之时,忽然,她听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嘶嘶嘶。”
极轻极微的声音,在黑暗中,在寂静中,传入凤如歌的耳中。凤如歌猛的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向来流光潋滟的美眸中,此时全是冷冷的防备和戒备。
“什么声音!”凤如歌冷声喝道,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根据声音来判断渐渐靠近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世子爷,世子爷!”纷乱的脚步声朝着侧殿跑来,黄公公焦急的声音传来,他一边朝着凤如歌所在的位置奔来,一边焦急地唤着她。
“都在外面呆着,别进来!”凤如歌猛地开口,厉声喝道,硬生生地阻止了黄公公等人要进到侧殿来的脚步。
“世子爷,屋子里面怎么黑漆漆的啊!没发生什么事吧?”黄公公焦急道,“刚刚殿外有异常,羽林卫还以为有刺客到来,结果虚惊了一场!世子爷,您这边还好吧?”
“没事,就是灯忽然灭了,你拿一盏灯进来,然后再去取一套衣服来。”凤如歌扬声吩咐道。
“好,奴才这就把灯放进来。”黄公公应声,“不过刚刚那套衣服有什么问题吗?世子爷怎么还要一套?”
“让你拿就拿,那么多话做什么?”凤如歌不耐烦道,“快一点,别磨蹭了!”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拿衣服,现在把灯给您送进来吧。”黄公公应声后,使了个眼色示意身边的小太监送灯进去。小太监在征得凤如歌的同意后,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走进侧殿后,他手里的灯照亮了侧殿的一切。就在他拿着灯朝着凤如歌所在的屏风那边走去时,他刚刚把灯放下,打算转身离开时,忽然好像见了鬼一般,那小太监瞳孔圆瞪,惊叫一声,慌不择路地转身就往外跑。
凤如歌听到小太监的惊叫声,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但是她一直藏在屏风后,那个小太监根本不可能看到她。可是他刚刚那么慌张,不像是装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在凤如歌疑惑着的时候,小太监惊慌失措的惊叫声传来,“啊——蛇!有蛇啊!”
蛇?
闻言,凤如歌身子猛地一颤,刚刚平静下去的心再一次慌张了起来。想起之前听到的嘶嘶声,凤如歌再次侧耳细听,只听到那阵细微的声响重新落入了耳中。凤如歌双眼猛地睁大,瞳孔亮的惊人,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望过去,一刹间,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因为随着这一望,映入眼中的,竟然是一条满身黑色鳞片,还在吐着信子的蛇!那蛇正趴在屏风上方,朝着她的方向缓缓爬行过来!
蛇,这里怎么会有蛇!
“屋子里有蛇!快来人快来人!世子爷还在里面呢!”那小太监惊慌失措地跑出去,呼唤着羽林卫道。
“什么?!屋子里怎么会有蛇?”黄公公大惊,赶紧叫人,“快来人,快来人啊!”
“里面没事,都别进来!”听到羽林卫纷乱的脚步声闯入殿中,凤如歌心里一惊,立即冷声开口阻拦。
凤如歌眯起眼睛细细看去,发现这条蛇其实并没有毒,只是体型偏大,模样有些吓人罢了。如此看着,凤如歌心中明了。看来那些人刚刚不仅拿走了她的衣服,还留下了这条蛇!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衣服可以不出去,等着人来这里送衣服,所以他们留下了这条蛇来逼她,她惊慌失措之下定然不会继续呆在这里房间里!而羽林卫,也会为了她的安全闯进来救她!这样一来,她的身份定然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但是这条蛇没有毒,看来那幕后之人的目的并不是要她的命,而是只想逼她出去,让她自己暴露身份……
那条蛇并没有意愿要攻击她,只是一点一点朝着她的方向蠕动,要将她逼出房间,或者,要把人逼近房间救她……
凤如歌和那条蛇对峙着,她脑海中迅速思考着应对之法。
☆☆☆☆☆
宫宴上。
清风快步走到了容瑾城的身后,俯身在他耳边,脸色紧张地对着他说了些什么。容瑾城听后脸色一变,接着他站起身,借故出了酒宴,快步朝着绮蝶殿的方向赶去。
在他走出酒宴时,在酒宴外,容瑾城碰到了一脸怒气的萧奕然,他正和萧奕宸争辩着什么。萧奕宸拉着他的胳膊,焦急地询问着他;而萧奕然,则是怒气冲冲地要往宴会里冲,几次三番要拂开萧奕宸的手,他气势汹汹,颇有一种要杀人泄愤的意味。
容瑾城对清风使了个眼色,示意清风派人去拦住萧奕然,拖住他,而他自己则快步赶往绮蝶殿。
在容瑾城匆匆赶往绮蝶殿时,他没有注意到,一个宫女打扮的中年女子手里端着果盘和他擦肩而过,那女子始终低垂着头,没有让任何人看清她的容颜。容瑾城心里担忧凤如歌,哪里会注意到一个宫女?他快步离去,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子在和他擦肩而过时,眸中闪过的诧异光芒。
那女子手中端着果盘,和容瑾城擦肩而过时,利用眼角的余光看清了容瑾城的相貌。在她终于看清了容瑾城的容貌后,她身子因为震惊微微一颤,紧接着她恢复了正常,端着果盘快步走进了宴会。
女子跟着管事宫女,低眉顺眼地将果盘呈到了太后面前。太后优雅地拿起一个葡萄放入口中,却在不经意间瞥见那个女子的容貌时,眸中惊讶和讥讽之情一闪而过。
“哎呦,哀家当是谁啊,这不是东祈尊贵的皇后娘娘吗?怎么现在,甘心做起宫女来伺候哀家了?”看到东祈尊贵无比的皇后跪在她的脚前伺候她吃东西,太后轻笑一声,用眼角打量着东祈皇后,嘲讽道,“东祈堂堂皇后来伺候哀家,哀家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太后娘娘说笑了,东祈是北璃的手下败将,东祈之人自当任凭北璃处置,奴婢之前虽然是东祈的皇后,但如今,不过是伺候太后娘娘的奴婢罢了。太后娘娘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东祈皇后低眉顺眼地回答道。
“你倒是长了一张巧嘴,说的好听,至于你心里怎么想的,有多么怨恨哀家,哀家就不知道了。”太后冷笑一声,“哀家知道,能做成皇后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也不必和哀家使什么心眼。不过哀家可要提醒你,别妄想什么卧薪尝胆,死灰复燃。你若是识趣,安分守己地呆在皇宫里为奴为婢,哀家倒是可以给你一条生路;可若是你还存了别的什么心思,哀家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太后娘娘无需担心,奴婢还是有这份自知之明的。”东祈皇后低着头道,“以前的事情都是过去,从今往后奴婢想的,就是好好服侍太后娘娘。还希望太后娘娘能够不计前嫌,多提携一下奴婢,让奴婢在北璃皇宫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哀家就给你个机会。”太后悠悠道,“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就留在宴会上好生伺候着吧,只要哀家高兴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喏。”东祈皇后点头,她接着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询问太后娘娘道,“那奴婢继续把果盘呈给各桌的贵人了?”
“去吧去吧。”太后娘娘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东祈皇后下去。
东祈皇后退下,她再次拿了一个果盘,低着头,缓缓走到了荣国公夫人的桌子前。她跪在地上,将果盘呈到了荣国公夫人面前,荣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接过,将果盘放在桌子上,接着吩咐她可以退下了。
东祈皇后低眉顺眼地点头同意。在她离开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缓缓地抬头看了温柔浅笑的荣国公夫人一眼。可谁知,就在两人视线相对的一瞬间,两个人都仿佛雷击一般震惊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东祈皇后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真的看到了荣国公夫人的容颜时,还是震惊无比!
荣国公夫人,竟然真的是当初东祈的贤妃!
之前她听公子桀说,东祈的贤妃并没有死,而是被北璃荣国公所救,成为了荣国公夫人,她本来以为是公子桀在骗她,或许是公子桀认错了,荣国公夫人只是和当初的贤妃长得有几分相像而已。毕竟贤妃已经是东祈皇帝的人,还有了孩子,哪里会有人愿意娶别人的女子,还给她无比尊贵的身份,无上的宠爱?可谁知道,她费尽心思趁着宫宴的机会过来见荣国公夫人一面,竟然发现,这个荣国公夫人真的是东祈当初的贤妃,她们俩个不是长得像,而是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相貌、体态、性格、声音……就连她的一颦一笑都和当年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刚刚她留心,一眼看到了她手腕处的胎记,发现就连她身上的胎记,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此时此刻,东祈皇后可以笃定,眼前的这个荣国公夫人,就是当年东祈的贤妃!
而刚刚和她擦肩而过的容瑾城,根本就不是荣国公的儿子,而是东祈皇帝和贤妃的儿子!因为她刚刚和容瑾城擦肩而过,不经意间的一瞥发现,容瑾城和东祈皇帝年轻时的容颜,竟然有五分的相像!
相比起东祈皇后的震惊,荣国公夫人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惊恐地看着眼前那个曾经熟悉至极又害怕至极的女人,此时此刻,她的心仿佛堕入了冰窖,一瞬间冰寒彻骨!
她慌了,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东祈的人,更没有想到碰到的人竟然会是自己当年的死敌——那个害得她九死一生的东祈皇后!
看着东祈皇后唇边恶毒的冷笑,荣国公夫人的身子颤抖不止,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题外话------
你们猜歌儿会怎么应对?
☆、第一百一十八章 脱光衣服跑一圈
荣国公夫人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东祈的人,更没有想到今日碰到的人竟然会是东祈皇后!看着东祈皇后唇边恶毒的冷笑,荣国公夫人的身子颤抖不止,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蝶衣,你怎么了?”见荣国公夫人脸色有些不对,坐在她身边的荣国公关切地看着她问道。
可是荣国公夫人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沉浸在以往痛苦的回忆中,她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着,脸色惨白,手脚瞬间冰寒!
东祈皇后见状,她眸中的怨毒之情一闪而过,她冷笑一声,在其他人还没有发现自己时,她立即低下头,恢复了刚刚低眉顺眼的样子,低垂着头,转身离开了。
而荣国公夫人,看着她转身离去,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东祈皇后,荣国公夫人好像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的那场噩梦中。那时候她还是东祈宠冠后宫的贤妃,而且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因为皇帝的宠爱,她被众人嫉妒,被东祈皇后和贵妃联手陷害!她到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日她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身边躺了宫里的一个羽林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接着就看到东祈皇帝和很多嫔妃前来,将她捉奸在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猛地挨了皇帝的一巴掌,被打得晕头转向。紧接着,东祈皇帝怒气冲冲地拔出剑来,一剑砍死了躺在她身边的那个羽林卫。那个羽林卫的血溅在了她的脸上身上,她吓坏了,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她慌了,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只是无助地哭泣,无力地辩解着。只可惜,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接着有人提出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皇帝的亲生骨肉,东祈皇帝不舍得杀她,但也恨极了她,他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没有下令处死她,也没有将她打入冷宫,而是下令将她逐出皇宫,让她自生自灭。
不顾她的苦苦哀求,她就这样被赶出了皇宫。她怀着五个月的身孕,在那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寒冷冬日被赶出皇宫。没有任何人敢管她,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出了东祈京城,却被一群乞丐围住了。那些脏兮兮的乞丐抓住了她,把她绑到了一个破庙中要欺侮她!就在她心灰意冷、生无所恋,打算咬舌自尽的时候,恰巧路过此地的一个年轻男子救了她,那人教训了那群乞丐。审问了那些乞丐她才知道,原来这些乞丐都是宫里的人安排的,为的就是要她的命!她不知道是谁安排了这一切,是皇后还是贵妃,亦或……是皇帝。她一时间又急又气,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不省人事……再醒来,那个男子问她想去哪儿,她不知道;那个男子又问她愿不愿意随她回北璃,她想了想就同意了……
后来她才知道,救了她的这个男子是北璃荣国公府的大公子,现在的荣国公。
后来的后来,他爱上了她,她也爱上了他……
不堪回事的往事涌上心头,荣国公夫人紧紧地抓住心口,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掩饰住自己眼眸里的痛苦挣扎之情。就在她陷入回忆恐惧万分时,一个温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包在了男子宽厚的掌心中。丝丝暖意顺着手掌传入她的心间,她缓缓地睁开了眼。
入眼,是男子担忧心疼的脸。
“蝶衣,你怎么了,为什么手这么冷?”荣国公担忧地看向她,看到她眼中难以掩饰的恐惧之情,不禁心疼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呢。”
是啊,一切有他在,自己还担心什么?二十年前,他能够救了自己,瞒过了东祈所有人;现在,有他在,有他保护自己,自己还怕什么?
就算是东祈皇后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认出了她,又能怎么样?二十年前,或许她可以置她于死地,可是二十年后,东祈已灭,什么证据都没有了,空口无凭,她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如此想着,听着荣国公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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