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两人坐在街口处喝着啤酒,这个街口离唐恩住的地方很近,是夏利特意找这儿的,他知道彼特是个按部就班生活工作的人,很多习惯都依照自己的喜好,但他也不矫情,能交朋友的时候还是会交,只是不太主动,现在的夏利主动开口,彼特也没有不理会他,毕竟现在是夏利看得起他才请他去喝酒,以他自己现在的能耐连酒都喝不上。
今晚一定是夏利请客,而且他也是个非常喜欢交朋友的人,也不在乎钱,他喜欢喝啤酒,并且无论怎么喝都喝不醉,但就是喜欢,是个有着奇怪性格的男人。
夏利用手背豪气的抹去嘴角边的啤酒泡沫,笑问道:“嘿,每天都在酒吧里打扫卫生,你不觉得感觉到憋屈吗?”
唐恩摇摇头,心里颇感慨:“不会,这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人各有志,我没有年轻人的鸿图大志。”
彼特不是别人,正是离开凯利尔伯爵大殿的唐恩,此时的他是个缺乏激情的老男人,他像是个看破红尘,看破世间百态似的,端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喝着像白开水似的啤酒。
“你不会是没有成家吧?”
“你知道的可真清楚。”
“我这也只是猜测,没有别的意思。”想了下,夏利又继续说,“城里最近提奇怪的,大殿的骑士总是在街上徘徊,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些什么,是不是凯利尔伯爵大人又接手了街头曝尸案?”
唐恩的心里咯噔的跳了下,脸色微微变了变,他离开大殿也有半个多月了。
自那天变老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凯利尔伯爵身边,有些东西本质发生了变化后,要回到最初的感觉,那是非常难的,而且现在似乎也不可能,唐恩猛的把啤酒一口灌到肚子里。
学着夏利的动作用手背用力的抹去嘴边的啤酒泡沫,说道:“那些事情离我们都很远,我就是一个将会孤独终老的老头儿,无儿无女,也没有妻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轻松自如,为什么要去想这么多?”
夏利是有家有室的男人,对于唐恩的话他先是惊讶后是赞同,端起酒杯使劲跟他碰杯,来了劲大声说道:“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管他的呢!干杯!把那些爱钱的女人抛到脑后去!把孩子的哭泣也都抛到脑后去,来!我们干杯!”
唐恩举起杯子跟夏利碰杯,是男人就要学会豪迈,是男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是男人就要承担责任,是男人也要学会放弃……
“干杯!”
……
“不醉不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这是唐恩在醉倒之前念的诗,其实他也是个有文化的四有好青年,只是他知道自己再也变不成这样的人。
半夜时分,两人你搭着我的肩,我勾着你的脖子说着不着边迹的胡话,唐恩不知怎么回到窄而小的家,夏利凭着自己的记忆踉踉跄跄的回到离唐恩家一巷远的家,不难听到女人对男人的咆哮声,这绝对的是震耳欲聋。
梅雨季节已经过去,地面不再如之前那般潮湿,空气中更多的是干燥,夜晚还是比较凉的。唐恩倒在自己咿呀作响的硬床上,十几平米的屋子内没有光线,月光躲在云朵后面不露脸,他张着双眼直盯着天花板,只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他似乎是醉了,又似乎没有醉。
过于薄薄的被单盖不住夜晚的凉意,唐恩也不知是太醉而清醒还是因为夜晚的温度把他冷得清醒,良久后,右手抬起,盖住他自己的双眼,嘴巴动了动,然后猛然起身,突然趴到床沿……
“呕……”
晚上所吃的食物全都被吐在地上,唐恩的胃空得彻底,除了凯利尔,都没有人知道他不能喝酒,一喝就会吐得半死,现在他是不是在加速自己的死期啊。回想起来,凯利尔之所以会知道他不大会喝酒,是因为他每次都会提醒凯利尔不要喝太多,久而久之,那个聪明的家伙就知道了,偶尔睡前还会灌他两口,嘴对嘴的……
然后他就的头就会昏乎乎的,接着凯利尔就会趁机亲吻他的耳垂,让他的脸红得像个虾子,这是一段美好的时光,是一段无论唐恩醉与否都不忘记的时光,时间虽短,但是他却很满足,至少在他老死之前还能得到别人的关爱。
他几乎要忘记自己的前世,以前的他是怎么样的?
冷漠,自私,无情,杀过人,背叛过兄弟,最后死在最信任朋友的枪下,当时,他也没有悔恨过,没有觉得伤心过。然而,现在的感觉是这么特别……
遇到凯利尔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讨厌那些血腥味,原来他也是有感情的人,从另一角度去看,去理解,他也可以去关心人,去照顾别人。
很久以前,他是被别人照顾,然后背叛了照顾他的人,死了罪有应得,被人唾弃那是很正常的事。
那么现在的话,他费尽心恩去照顾凯利尔,得不到对方的完整的回应,也是罪有应得的结果吗?
记不清那些过往之人的面孔,记不清死之前别人的扭曲笑容,记不清伏在他尸体上哭泣的让他吃子弹的好友,记不清那些曾经为他出生入死的下属……
现在,唯有凯利尔的面孔在他面前晃荡,在这里,他才开心过吧。不需要追逐名利,不需要时刻警惕,不需要把自己全身心裹紧不让别人窥觑。
吐了,睡下了。
唐恩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很多人……
最后飘落的是一张他留给凯利尔的纸条:对不起,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28:
↑正做着很多梦的唐恩。
躺在小屋里,连盖的被子都没有,酒醉后的他呓语道:“凯利尔,冷……”
42、第42章 错过了吗
醉醒后的唐恩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头痛欲裂,他依旧照常准点上班,要不是面色比较憔悴还真看不出他昨晚有特殊的活动。
夏利同样是喝醉酒,不过他的情况跟唐恩不太一样,他回到酒吧后,那是两眼浮肿,还有黑眼圈,同事问他是怎么回事,他都笑着回答昨晚撞到墙了,当唐恩面无表情的问他时,他笑得尴尬的回他,说是昨晚太晚回家,他老婆以为有贼,结果被她当成贼重重的揍了一顿。
安静听完夏利抱怨的唐恩并没有耻笑他,反而是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他身边连个揍自己的人都没有。
听完夏利发完牢骚后,唐恩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看到哪里不干净就去打扫,要是地上有啤酒他就会拿地拖去把啤酒拖干净,以免后面来的顾客因光线不足而摔倒在地面上,避免了酒吧出现不该有的事情。
他之所以会选择这个酒吧工作,原因其实非常的简单。这间酒吧的构造无论是从外形还是从内部结构来看都非常的平民化,也极其的普通,这里的啤酒的价格也不高,很适合中低层的人前来消费,凯利尔接触的地方都是档次高,价位高,服务水平高,要让他来这些地方,他是百分之两百不愿意。而且他又凭什么来找自己,当他是外逃犯人吗?
没有告别就离开的唐恩曾经想过,要是他离开了凯利尔会不会再找他,或者会气得想杀人。但随即又想,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管家,有哪些地方是值凯利尔为自己付出,有哪些地方可以真正的让凯利尔放下重要的事务去关注,左思右想,无论从哪个方面思考,他都是个不值得凯利尔付出的人。
他太普通,而且是个无趣的男人,然而,值得凯利尔选择的还有更多人,况且,谁知道凯利尔对他是不是一时兴起,觉得生活无趣才跟他开这样的玩笑。情越深,人要想的东西就越多,唐恩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而且他不需要更多的感情,他也不会去接触那些多余的看似没有实际意义的爱情。但是,当他遇到的时候,他却不像当初那般坚定自己的想法,在不确定,在无奈之下,他逃避了,其实他也是个懦夫是不是?
晚上下班只有他一个人,夏利是个厨师,比较忙碌,今天没有跟他一起走。自那天他们一起喝酒的晚上起,他们就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当然,这个无话不说的对象只限于夏利,唐恩这个朋友的角色主要是听,夏利比较能说,都是他在说,唐恩在听的同时也被他乐观的态度所感染,连带这几天走路都不再那么沉重。
唐恩工作和住的地方离城区比较远,而且这几天也很少看到在寻找他的骑士,他不确定那些骑士是否在寻找自己,但从所要找的人的形象上可以辨别出那个人的年龄,长相,身高还有别的特征都和年轻的自己很像。
对着吭吭洼洼的地面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才过了一段时间,凯利尔就放弃寻找他了,他的地位真的不太高,心里慢慢泛着浓浓的酸楚,双眼因酸涩而变得模糊。
现在还不算太晚,但由于离城区越远,这里路过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每天晚上回来,路上都不会有多少行人。唐恩的步子也不重,人虽老,但走起来还算轻快,每一步都不显得轻浮,也许今晚的月色相对不太好,回去的路上比较暗,如果不是家家户户还透着那么一点光,他几乎是看不清路面的石头,现在的他必须小心翼翼的走。
根据每天晚上走过的地方,一步步的往家里走去,唐恩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脚上,他自然是忽视了前方抱胸站着的阴笑男人,直到他走到那人跟前,看到对方的黑影,不过他还来不及反抗,他的这副老骨头就被敲了,并且直接把他打昏。
安静地过路上更是安静,亮着灯的家家户户都没有发现刚才在走道上的某个人凭空消失了。
唐恩的消失并没有让世界停止转动,其他人的生活还在继续,酒吧里缺了他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认为这个老头儿大概是生病了在家里休息呢,唯有夏利是担心下唐恩的,第二天下班后,他准备去找唐恩,不过,他走到酒吧门外的时候去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他并不知道唐恩的住所。
懊恼后的夏利只好去找老板,不过老板也跟他一样并不知道唐恩的住所,当初中要招到一个肯干活的人就不错了,哪还管清洁工住哪不住哪,他只管对方有没有把酒吧里的清洁卫生搞干净。
夏利有家有室,自然不可能利用上班时间去找唐恩,但他偶尔还是会留意门口,看看唐恩是否会到酒吧里上班,但,他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唐恩,那个像个谜一样的老男人,也许很多很多年以后他才听到关于老男人的消息,因为他是唐恩在落魄时唯一的朋友。
话又说回来,唐恩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遇到了谁,是谁会对一个老人家下手,是谁不顾轻重的打他打昏,事情很快就在唐恩清楚过来后便揭晓了。
他的双手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他的双脚也没有被绑住,睁开双眼的时候没有强光刺入感,从而可以得知,这里是一间阴暗不见光的房间,唐恩冷静地从地上站起,往透着弱光的方向走去,这是个窗子,但是被人用木条封死住,只看得见木板间隙中的光,外面并看不清楚。
唐恩只记得自己是被一个黑影打昏,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摸摸疼痛的后颈,这个还真是打昏人的高手了,除了后颈别的地方还真的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大概是刚才靠墙晕倒的姿势坐得有些久,手脚有点发麻而已。
他仔细观察了这个小房间,除了被封死的窗和一扇门外,其他两面都是墙,上面也没有挂着东西,连床也没有一张,地面上随意铺着些干草。
刚醒过来,头脑刚开始运转,唐恩就听到有人开锁然后是开门的声音,他连忙吃力的坐回地面上,直盯着那扇缓缓开动的门,不需惊讶,外面走进来一个用黑布把自己包得连头发丝都见不到的人,从体型上看,他是个男性,他身后倒是跟着个光明正大露脸的面貌狰狞的男人,他的上嘴唇有一道伤疤,看唐恩的时候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伤疤男人鼻子总是一抽一抽的,他的牙齿很黄,门牙缺了一颗,笑起来的时候更显得他整个人是没有品的,而且口里喷出的气还充满了大蒜味,也难怪另外那个男人要抱全身上下都包得跟粽子似的,原因一可能是为了捂住鼻子以避免闻到伤疤男的口臭,原因二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认识伤疤男,这完全是唐恩的猜测。
唐恩是醒着的,他们都发现了,但是这两人都没有太理会唐恩的面无表情,粽子男从他的粽子黑衣里伸出苍白的右手,用力捏住唐恩尖瘦的下巴,在他的颈部嗅了嗅,唐恩把头撇到一边,冷冷地看他一眼,与他藏在粽子帽下的双眼对上,对方眼里似乎闪过一抹笑意。
他转头对正要教训不聪明唐恩的伤疤男,声音低沉的说道:“你这次找的人虽人皮相老了些,不过这个人的血液属上等品,很适合我们这次的行动,今天晚上就把他带到我那里,记得,不要把警察局和凯利尔的人引来。别看凯利尔现在不这个案子,没准他还派人在暗中探查,那个男人可没你想象中的愚蠢,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血族。”
伤疤男很听粽子男的话,他收起刚才那副狰狞的嘴脸,对唐恩啐了口,点头哈腰的回道:“是是,祭祀大人的话我一定铭记在心,一定不让这个老头儿私自放血。”
粽子男直起身,再看唐恩一眼便离开。后头跟着伤疤男,后者离开时还不忘把这扇门锁上。唐恩由始自终都没有开过口,而他们也没当唐恩是一回事儿,粽子男把唐恩当成物品那样摸,那样看,让他觉得自己比当清洁工还没有尊严,伤疤男的话更让他觉得厌恶。
从他们的对话,唐恩得知自己的血即将成为祭祀上不可或缺的东西,他把手背放到自己鼻子下闻了闻,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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