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吃撑了就是坐下来抄书,也没空闲到外面活动活动,渐渐地身材就开始从珠圆玉润的丰满界,向着微胖界一去不返。等到新年裁衣的时候,贾元春才发现,自己的腰身儿竟然比往常宽了二寸,当时差点没哭出来。还没等她侍寝得宠呢,身材就走样了可怎么好?!
“姑娘,姑娘……我方才听说,咱们府里出了件大喜事呢。”丫鬟抱琴一脸惊喜地跑进来,趴在贾元春耳边叽叽喳喳地说道:“姑娘,您知道么,大老爷被皇上封做郡王爷了。郡王啊,姑娘您现在是中荣郡王的侄女呢。有了这层身份,王爷一定会更看重您的。”
元春听得有点懵懵地,不自禁地反问道:“你说谁?谁封了郡王?中荣郡王?”其实她听清楚抱琴说的什么,只是不敢置信之下,要亲自再确认一遍而已。大伯竟然被封了郡王?开什么玩笑,就她家大伯那个吃喝玩乐无一不通的老纨绔,怎么可能被封做郡王,抱琴定是听错了吧?!
“就是大老爷啊,嗯……就是赦大老爷。姑娘,我是听海总管亲口说的,他跟下面人分派打点贺喜的礼物,被我在一旁听了一耳朵。后来,我就跟小库房的李大娘打听了,就是咱们贾府的大老爷,好像是因为救驾有功,被封了中荣郡王,还是双俸呢……”抱琴仍然兴奋着,喋喋不休着。
得到了答案,贾元春已经听不到她后面说些什么了,脑子里就再重复着一句话,“大伯当了郡王……”。这个大消息猛地将她炸得晕乎乎的,但很快就欣喜起来。大伯当了郡王,那她就是郡王爷的嫡亲侄女,这样的身份若是去选秀,就算王爷的正妃也是当得的。
这么一想,元春不禁悔不当初起来。若是当年就知道大伯能有这样的出息,她哪会急着去参加小选,在个女史的位置上熬了两年,还一事无成。早知道当初就再等两年,明年去参加大选,说不定王爷的正妃就是她的了。在家里等两年,比在这里蹉跎时光可强多了。
不过元春是个主意正的,很快就甩开心中的悔恨之情。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改变自己现在的处境才是正事。事到如今贾元春又不由庆幸,她在家里时跟大房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贾琏。虽然自贾琏去习武之后就疏远了,但之前十来年的相处也不是白费的。
沉吟半晌,贾元春收起了脸上的喜色,又不紧不慢地抄起经来。这件事既然王府众人已经知道了,那她就要稳起来,等等看。在她想来,最近王府里定然会对她有一番安排。就算不立刻升了分位,旁的待遇也该大大提升。至少,那个海总管该不敢再盯着她不放了。
当然,若是还有人看不清现状,非要给她这个新晋的郡王侄女添堵的话……那就别怪她要提一提自家大伯了。救驾之功不比寻常,大伯想必会因此深得皇上器重。王爷若是有心上进,那她的大伯可是一大助力。就看着这个,王爷想必不会让她再受委屈的。
让贾女史失望的是,她在忠肃王府的状况并没有明显的变化。知道她大伯成了郡王的人不少,大部分人对她虽然退让三分,却也没有毕恭毕敬。特别是那个总找她麻烦的海总管,甚至还有点变本加厉的趋势。贾元春再告诉自己要稳住,还是忍不住怒了。太没有眼色了,该给点教训才行。
“她想出府去拜见大伯,中荣郡王贾赦?”肃王府的书房里,贾琏靠在椅背上好笑地反问。贾元春该不会是认为,有了个郡王大伯当靠山,就能让她抖起来了吧?她难道不知道大房已经跟二房分了家,两家闹得有多僵?还是觉得她自己是不一样的?
临近过年,前几日皇子府的禁令就解了,皇子们都可以自由行动。但这个关口,没谁没眼色地乱跑。几个皇子全都是除了必要,绝不踏出府门一步。就连登门的客人,也大多是闭门不见的。可也有不一样的,就比如贾小琏没打招呼就进了宇文祜的书房。
宇文祜看了看贾琏灯下的脸,道:“老海,去告诉她。贾女史若是想念家人了,本王看在中荣郡王的面上,就除了她的差事,消了她的宫籍,让她回家自行婚配去吧。”贾元春到底是琏弟的亲堂姐,留着她在府上,宇文祜总觉得自己挺心虚的,不如就趁此放回家去吧。
“别啊。王爷,千万不用太给我父亲面子。那就是个素爱蹬鼻子上脸的,你太给面子了,就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当初,我家老太太和二房他们将她送进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得上青云。您现在把她送回去,指不定还当是我们出的坏水,断了人家的青云之路呢。”
贾琏连忙摆手叫住海总管,眯着眼笑道:“王爷,宫中赐的女官是没资格随意出府的,即便我父亲是郡王了,也要遵循宫规礼法,不敢为侄女求这个情的。不过,她不能出府,可以派人将她的母亲请进来嘛。”说罢,眼角微挑地看向宇文祜,勾得人心肝儿直颤。
宇文祜稀里糊涂地就点了头,打发老海去传话。他定了定神,亲给贾琏倒了杯热茶,笑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不过你不来,明日我也该找你的。我今儿进宫拜见父皇的时候,父皇正跟中荣郡王谈到你,说是想到你的庄子上看看。他们见我去了,便让我通知你一声。只是,父皇没定是什么时候,恐怕会是个突然袭击呢。”
“去就去呗,想什么时候去就去。反正,我那庄子是父亲给的,除了见了个作坊,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贾琏不在意地说道。这本就是应有之意,老皇帝前阵子脱不开身,现在逼宫的事摆平了,也该轮到摆布他这个不安定因素了。
“还有,我在京郊的那个庄子,已经被父皇接手了。咱们之间的份子,恐怕要重新划分了。”有个皇帝爹就是这样不好,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想想自己前面投下去的银子,宇文祜就觉得肝儿疼,要不是老爹还给他留了一成份子,那白花花的银子就全打水瓢儿了。
“少来诳我。”贾琏笑着睨他一眼,毫不留情地笑骂道:“这事我父亲已经跟我说了,皇上虽说收了你的庄子,可也没占你便宜。不但折了银子给你,还留给你一成份子。肃王爷,您可一点儿没吃亏。怎么?还想在我这里找补些?做人心不要太黑啊。”
“呵呵……”被拆穿了,宇文祜也不生气,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唉,琏弟啊,我只要一想到日后收入大大缩水,这心都要碎掉了。你不安慰一下也罢,竟然还如此绝情地揭短,真是的!”
老皇帝最近的心情都不错,两个儿子逼宫造成的阴影已经差不多散去。临近过年,朝中刚刚清洗过,群臣们缩着尾巴呢,没谁敢跳出来让老皇帝不痛快。就算每日仍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可身边多了逗乐的贾赦,让老皇帝多了个消遣。可就在他准备探探贾琏的底时,一件大事打乱了他的计划。
有八百里急报送到,大皇子宇文祁在平安州起兵作乱,已经占领了半州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总算赶上了!
亲们,给俺留个评吧!!!
第34章
贾赦自从领了内大臣之职;除了每天上朝之外;每隔一天都要值宿宫中。老皇帝偶尔想起来了,还会专门将他叫进宫,解解乏逗逗闷子什么的。这天贾赦是休沐在家;刚刚用了一顿美美的早饭;正打算好好赏玩一番皇上昨儿赐下的古扇;就被闯进来的岳父大人逮个正着,薅起来就往外走。
逼宫事件之后;老皇帝再次启用了周老爷子;命他统领禁军,将护卫皇城的重任交托与他。老爷子挺不情愿,赋闲在家十来年的老胳膊老腿,再忙碌起来就怎么都不对劲儿。可他老人家又放心不下女婿、外孙;生怕一眼没盯住,这两个再闯下什么大祸来,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临近过年,今日朝上上也没什么大事,早早就散朝了。周老爷子正跟几位阁老坐在朝房闲聊,那气氛是相当轻松的。可忽然之间就风云变色了,乾清宫大总管李清火烧屁股一样跑进来,喘着大粗气地道:“快,皇上宣召,几位大人赶紧到东暖阁去。八百里快马急报,皇上已经掀了桌子。”
几位阁老都是一惊,急忙边整理衣袍边探问道:“李总管,出了什么事?”这个时节,难道是关外的鞑子们又来打草谷?还是新近的逼宫案又有了新进展?这一次的事,就连他们这几个阁臣里面,已经栽了两个进去。难道还有人看不清形势,要一条道走到黑?
李清缓了缓气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小声说道:“平安州急报,大皇子于五日前起兵造反,平安州过半州县已经沦陷。皇上看到急报便吐了血,一面命咱家来请大人们,一面已命人前去开棺验尸。估计……”李清没说下去,几位阁老已经明白了。大皇子竟然是诈死,本身早已离京去了。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不说皇上找他们商量的也是这事。现在他提前交了些底,也能在这些重臣面前留点交情。而且,他也还有事要求人的。皇上气得吐血,掀桌子摔板凳的,还不准太一靠近。他这做奴才的是劝不住,也只能寻求外援了。
“老侯爷,您请慢走一步,咱家还有事要跟您打个商量。”交代完前因,李清张望了一眼,拉住走在最后的周老爷子,作个揖求道:“荣王爷今日不当值,但皇上气得不轻,又不肯让太医看,咱家实在担心得很。求您去将王爷请进宫,王爷说的话,皇上常常还是能听进去的。”
“没错啊,周老,皇上的身子要紧。咱们这些人,可都没有您女婿会说话儿。”几位阁老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然后纷纷表示赞同,不约而同地催促。看样子皇上现在火大得很,他们完全就是在往枪尖上撞。中荣郡王最近在皇上面前比较有面子,拉来冲锋陷阵很合适。
“这……”老爷子有些犹豫,他明白这群老小子的意思,怕被皇上迁怒,要找他女婿来顶缸。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李清在这里求了,说的又是为了皇上的身体,让他也无法一口回绝。最近皇上对贾赦确实很宽容,可君心难测,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变脸啊。
但是,老爷子自己心里也有点不托底。逼宫事件过去才一个来月,这大皇子又弄了个诈尸造反的事。那皇上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想到这,周老爷子也不由觉得,有女婿在前面顶着,果然会比较安全一些。而且,老丈人有事,女婿服其劳,这也是正理。
于是,就有了赦大王爷书房里的一幕。他一头雾水地被老丈人扔到马上,顶着刺骨的寒风,鼻涕长流地被带进了皇宫。还在晕头转向之间,李清就已经像见了救星一样冲着暖阁高声通传,“回禀皇上,中荣郡王贾赦求见。”不光是他,跪在暖阁里的几位阁老也松了口气。
听见老皇帝让他“滚进来”的声音,赦大王爷都快哭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明明很安分地呆在府里,怎么这些人还不忘了祸害他。明明跟他没关系的事情,干嘛非得让他直面皇上的怒火?明明他跟老丈人才是亲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助纣为虐,把他往火坑里推?!!
感觉到女婿身上的深深怨念,老爷子也不禁尴尬地捋了捋须髯,瞪眼道:“看我做什么,皇上叫你,还不赶紧进去。”虽说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但这样坑害女婿,老爷子还是有些心虚的。不过谁让他家女婿讨皇上喜欢呢,这就叫能者多劳。嗯,就是这样!
东暖阁里的气氛很沉闷,老皇帝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炕上,跟前儿已经被他祸害得一片狼藉了。几位阁老跪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面前的地面上躺了许多摔得乱七八糟的折子。当值伺候的小太监们都溜边儿跪着,抖着小肩膀,一副快哭了的样子。看来,皇上这是气炸了。
一见贾赦进来,老皇帝锐利的眼神就扫过去。就这一眼,赦大王爷就忘了还有膝盖这种东西,麻溜儿地给跪了。反射性地磕着头,还要琢磨着话要怎么说。难道要说,听说您的大儿子没死,臣来给您贺喜;还是臣知道您被儿子伤了心,特来安慰?这样说,绝对会被杀掉吧!?
好在老皇帝也没打算听他说,反而一摆手让旁人都退下。贾赦发誓,他听见了阁老们偷偷吐气的声音。还没等他抬头,平均年龄五十往上的老家伙们就已经连背影都没了。随着暖阁的门被最后离开的小太监关上,赦大王爷泪流满面。这么没有义气,还能不能守望互助地同朝为臣了啊?
贾赦不敢动,生怕触怒了老皇帝。皇上虽然不会杀他,但折腾人的法子也很多,他应付不来。老皇帝也不说话,暖阁里一下子就静得可怕。但是,有些生理反应不是人能控制的,就比如这样:从寒冷的室外,来到烧着地龙、火炕的暖阁里,忽冷忽热之间,一个喷嚏就……喷薄而出了。
老皇帝直接就被气笑了,他冷哼一声,“贾赦,你就是看朕气得还不够狠,专门来给朕添把火的是吧?你说说,朕怎么就碰上你这样的人了,跟你生不完的气。行啦,还傻跪着做什么,过来坐吧。赶紧收拾好自己,还等着朕伺候你不成?”
笑了?笑了就好,贾赦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忍不住翻白眼。早知道一个喷嚏能有这效果,他方才还忍什么,早早打出来也不用跪得膝盖疼。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乖乖做到老皇帝指定的位置,贾赦偷眼去看他。老皇帝的脸色很不好,唇角甚至还沾着一点血迹,他张嘴想劝。
“放心吧,一口淤血而已,朕还死不了。”老皇帝摆摆手,堵住他的话。放松紧绷的身子,靠在枕上怅然道:“古人都说,儿女都是讨债的。朕知道朕不是个好父亲,也早做好还债跟赖账的准备。可事到临头了,朕才知道想什么都是空的,真碰上了才知道疼啊。”
“大皇子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他没死,仵作和太医去验了尸,死的是个替身,脸上有细动刀的痕迹,不仔细看不出来。身上的记号也是后弄上去的,不知底细的去看,谁也看不出端倪。朕早该知道的,老大不是个简单的,怎会毫不防着太子,那么容易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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